章節字數:3495 更新時間:08-09-19 09:14
波姬絲直吻得我喘不過氣來了,方鬆開了唇,放過我。但一邊幫我脫著上衣,解著領帶,一邊仍如火如荼地望著我,分明在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多心。”
我的靈魂笑道,“有這麼好的懲罰,他不多心才怪。”
“他才不敢,就是你這壞靈魂在搗鬼。”波姬絲的靈魂道。
“皮之不存,焉能存毛?”我的靈魂理直氣壯地將我賣了。波姬絲衝我笑說,“看看,你的靈魂有多壞,連自己的主人都給出賣了。”
“所以人才有雙重性格。”
“以你的意思,靈與肉既可相融,又可分離出去,獨立生活?”
“是的。”我望著波姬絲道。波姬絲似信非信地“哦”了一聲,然後拿著我的上衣領帶走進了臥室。
我這才打量她的房子。房子很大,尤其是客廳,足有八十多平米。沙發、天花、地板、窗簾,都以素色為主,但米黃、湖藍、銀灰相交相映,很有一種春和日麗的明淨,給人一種溫溫的暖。透過寬大的落地窗,可以望到長島海峽,浪花四濺的大西洋。
兩間房。一間臥室,一間書房。
廚房也寬敞。冰箱,廚具一應俱全。但我懷疑她很少下廚。
“什麼呀?我最愛弄吃的了。”波姬絲從臥室走出來,說道。她已換上湖藍色的睡裙,小家碧玉似的在我麵前婷婷玉立。可我禁不住打了個嗬欠。
她笑道,“你呀,在哪都忘不了自己在國內午睡的習慣。”
“可都快三點了。”我嘴上如此說,眼皮卻睡意瘩啦,催我盡快躺到床上。
“別硬挺了。走,睡去。”波姬絲將我推進臥室,從衣櫥裏拿出一套睡衣給我,“放心睡吧,到時間我叫你。”
走出房,波姬絲關上了門。
銀色的床罩,銀色的被子,連枕頭也是銀色的。銀得如玉,給我一種透亮晶瑩的感覺。她為啥喜歡這樣?不用說,這與她的職業有關。躺到軟綿綿的床上,睡意瘩啦的眼皮倒精神了,雖然合上,卻沒有進入夢鄉的意思。而是協助我的大腦分析波姬絲的愛好。
是的。波姬絲之所以以素色明淨為主,是因為她所接觸的都是血淋淋的、不堪入目的場景。解剖剛死去的人還好一點,無非見點血什麼的,不會顯得髒。如果是解剖腐屍,那就要命了。那種獨特的臭味,不但異常難聞,而且令人感到惡心、反胃,三天都不知肉味的。再就是髒。那種髒真是語言難以形容的。你走過再髒的垃圾場,你閉閉眼,捂捂鼻子,也就過去了。腐屍的髒,就像一條條沾滿糞便的蛆蟲,在你的手背上爬。非髒得你毛骨聳然不可。
隔三差五就要接觸這樣的東西,你會怎麼想?肯定會設法用其他東西來彌補吧?
就像在火葬場工作的人,洗手的頻率要比一般人要高許多一樣。波姬絲無疑是要以日常生活中的素潔、明淨來淨化自己的心靈了。想想,我隻幹了幾年刑事技術工作,拍的死人不算多也不算少,那死人的死態,至今仍難以從我的腦中完全掃除。
也許你會說,見慣了死人,應該對死人無所謂,不會怕的。
怕倒不怕,但無所謂是假的。我最不忍見的就是死人。所以平常單位去世的人,要弄個最後告別儀式什麼的,我一概不參加。不是我無情,而是我看了會很傷心,很不舒服。
因此,對波姬絲熱愛素潔,我就很能理解。
眼皮瘩啦了。因為波姬絲濃濃的體香,讓我如躺溫馨的懷抱,不想沉醉都不行。
但靈魂可不管我的肉體了。當我進入夢鄉,它已跑出我的身子,來到波姬絲的身邊。波姬絲正在網上讀我的一部書信體長篇小說——
“新娘子:
當你要第一百零二次逃離我的時候,我的心痛得要碎。盡管稻草人西餐廳的氛圍氳氳氤氤,空中彌漫著咖啡的鬱香、水果的甜味、情侶的細語;盡管我一千次叮囑自己堅強一點,心硬一點。即使不心硬如鐵,也應該心硬如石。讓心完好,哪怕保持小小的自尊也行。可當你的櫻桃小嘴微動,唇如花瓣一現,我的心已軟。就像秋天的水草,無力地飄搖。但秋天是爽的,秋天是朗的,它要麼晴空萬裏,要麼白雲朵朵,不存一絲烏雲。下起的秋雨,也是帶著陽光的明亮,玉石的晶瑩。我的心水草一樣軟在秋天,我就無法拒絕你的要求,隻能稻草人一樣裝出秋天一樣的爽朗。勸你的話、挽留你的話到了嘴邊,也仿若聽到了命令,一咕嚕解甲歸肚,呆在一邊。生怕半句帶有否定含義的話,也會傷了你的心。
臉帶笑容,目閃溫和,我顯出一付很瀟灑的樣子,說你去吧。心卻在滴血。你雖然沒說要去看的朋友是誰,但敏感告訴我,那人是你的前男朋友,也猜到他曾在我們鳳城平安保險公司幹過。
是的,我一定要去,要不,我的心回不來。你堅定地說。我心雖有千言,此時卻已無言。你的執著,你的要尋回自己的心,一方麵令我感動得幾乎淚如雨下,一方麵又感到老天的不公。你才十九歲呀。十九歲是一個多麼清純、多麼浪漫、多麼如詩如畫的季節,你卻要為自己的心去奔忙。那個偷心的男人,到底有一種什麼魔力?
我恨。我恨天下偷了別人的心,又不負責任的男人。但看到你眼含淚光,淚光中閃動著一種無限溫柔,我的恨便稍縱即逝。因為在你的眼裏,我的愛應該是像大地一樣豐厚,像天空一樣遼闊,像海洋一樣深沉,對誰都不應有恨。
你問我是否送你到車站,我脫口說不。這不是我小氣,不是我心有餘恨,而是骨子在敲打著我,送你走,等於我支持你逃離。那我對你的愛,還是愛嗎?你願意接受一個對什麼都無所謂的人的愛嗎?
你說過,你不愛穿新衣服,凡買回的新衣服,非放上一個月以後才穿。這是你小時候養成的習慣。每當母親為哥哥、姐姐買回新衣服,你都不讓他們穿,誰穿你就哭,你就鬧,或者將他們的衣服弄髒,讓他們無法穿。然而,當我從衣櫥拿出你前幾天買的一套衣裙,你卻經不住我的堅持,乖乖地穿上了。我知道,那是為我而穿的。那繡著花邊的充滿著少數民族風情桶裙,配上帶著花紋的潔白緊袖上衣,一下子就把你豐滿的身子襯托了出來,令我怦然心動。說真的,我不願意你穿著這套衣服去棋城,去見那個人。
陪你回家收拾東西,看你隻帶了一套換洗的衣服,必需的化妝品,我相信你隻會在棋城住一晚,明天就回來。
在路邊分手,我獨自開著摩托走了。大街寬敞,天氣還晴,我卻覺得自己是開進了一條幽暗的隧道,心情變得憂憂鬱鬱。回到辦公室,隻坐了一會,心底便虛虛空空,像無線的風箏,隨時會墜落深淵一樣。說好要幫校對你沒校對好的小樣,可一鋪開它們,裏麵的一隻隻宋體字,馬上成了你淚光閃閃的眼睛,盯得我的心一陣一陣的發痛……
像瘋鳥一樣逃回家。打開電視,電視裏的女孩,都充滿你的影子,令我越發想你。想你想得心愀愀的,愀愀的痛。這時,手機“丁咚、丁咚”地響了兩下。是你發來的信息。你要我不要生你的氣,你所做的都是為了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也都是為了我。你希望我不要讓你難過……讀著你的信息,我的淚禁不住流了出來。為了我,為了我,為了我們的愛,你希望盡早把自己的心找回來。因為你不希望自己像一個稻草人一樣留在我身邊。
這個世界,隻有尋錢、隻有尋官、隻有尋名、隻有尋利,哪裏有去尋心的?
我好悔啊,我怎麼不送你到車站呢?我為了自己的一點所謂自尊,卻傷了你的心,讓你感到難過。你為了我,我卻為了自己。我實在是太自私了。你的心,何償又不是我的心?本該,我本該陪你去棋城。天大的事,我也應該和你一塊麵對,怎麼能讓你一個人獨自承受?老天已經對你不公,已經讓你多夢的季節,變得支離破碎,變成一個空心人,身子雖然豐滿,卻已是弱不禁風。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撐著你去尋回自己的心?
新娘子啊新娘子,我永遠的新娘子,你即使尋不回自己的心,我也要陪你一生,愛你一生。因為當你對我說,要把一生交給我的時候,我飄在遠空的情感,藏在心底的情絲,躲在雲後的情雨,如見一生期望的聖地,熱熱烈烈地為你傾瀉。愛你,義無反顧地愛你。當我們第一次做愛,你為自己已經不是處女而哭泣的時候,我緊緊地摟著你,希望我愛你的那顆心,能撫去你的傷痛。我在想,肉體的傷害算什麼,關鍵是靈魂還在不在。
那一夜,是我們的洞房之夜。你問我,給你什麼樣的詞語,才能表達我對你的愛?我說,按我們家鄉的習慣,隻要一個女孩做了新娘,新郎一生都叫她作新娘子。你動情地摟著我的脖子,甜蜜地說,這個好,我就要你叫我新娘子。
新娘子。
新娘子,你已是我一生的新娘子。
給你回了信息,我說我愛你還嫌愛得不夠,怎麼還會讓你難過?
躲在床上,我根本無法入睡。不管是睜開眼睛,還是閉上眼睛,滿腦子都飄動著你弱不禁風的身影。想你想到心痛,想你想到要哭。生怕你要見的人醋勁大發,對你不利,給你的信息,也不敢流露出半點我的思念之痛,想你之苦。隻能是一些問候性的話語。痛極、苦極,我最終忍不住打你的手機,可回話卻是很職業性的機主已關機的女聲。痛苦之情,痛入心骨,讓我如墜絕望的深淵。身子虛空、身子輕飄、身子六神無主,我才知道,心已讓你帶走……
一夜無眠。”
波姬絲讀罷一章,顯然被感動了,她閃著淚花,問我的靈魂,“他是想拯救她的靈魂嗎?”
“嗯,可能是吧。”我的靈魂模棱兩可地答。
“他能拯救她嗎?”
“不告訴你。”我的靈魂調皮地答,然後飛出了窗外。我懷疑它是去找黑珍珠去了。這個壞家夥。黑珍珠的豐乳就那麼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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