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章節字數:9061  更新時間:08-09-18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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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夢的國度

    從無光的世界裏醒來,窗外的雨已經停了,掛在窗上的風鈴被風吹得叮當響。雪的鮮血還殘留在翼的衣衫上,那血紅的色澤似乎是在提醒他那揪心的痛源自何處。

    "你終於醒了!"希莫探進了腦袋,溫和的笑容掛在他的臉上。

    "我睡了多久?"

    "七天!"

    "那麼久?"

    "是啊,我還擔心你醒不過來了呢!"希莫伸手想要學著哥哥的樣子撫摩翼的腦袋,卻被翼躲開了。

    他還是不習慣別人的碰觸,這世上不讓他反感的人除了母後就隻有塵和雪了,可惜……他們都死了!過去的塵也死在了他的心底!

    希莫有些失望。

    雷森適時走了進來,他揉了揉希莫柔軟的棕發,目光在轉向翼的時候變得不那麼溫柔。

    "翼,你想不想救冥雪?"

    翼有些呆滯地望著雷森。雪可以活過來嗎?

    "我們可以救他哦!"希莫笑得無邪,但剩下的話卻被哥哥的目光頂了回去。

    "怎麼救?"翼無力地問道,他直覺那是個陰謀,可是他沒有不跳下去的權利!失去了雪,他就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天界有種藥叫絲諾亞特,如果你能拿到它的話,冥雪就可以起死回生!"

    "哥……"希莫睜大了眼,用不可思議地目光盯著雷森!

    "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雷森冷冷地命令著。

    "可是……"什麼嘛,翼的年齡比他還要小啊!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翼翻了個身,臉對著牆壁不再搭理任何人。他清楚雷森不是為了救雪,他隻是在利用自己引開天界的視線,好讓他有機可乘。

    不過這對他而言沒有什麼關係,如果連塵都會背叛他的話,這個和他隻有血緣關係的哥哥為什麼不可以利用他?哦,不,現在他們連血緣關係都沒有了。他早已不是神族的成員。天界如何,王位由誰來坐,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了。他關心的隻是雪的生死!

    雪,或許是這世界上他唯一可以信賴的人吧!

    [天界]

    立於聖宮的花園,他開始懷疑這美麗而又平和的仙境是否真的經曆過十年前的那場劫難。上方的天空是清澈的藍色,腳下的土地是富饒的褐色。就連吸入身體的空氣也摻雜著花的芬芳!

    十年前,究竟是北斯雯迪的叛亂,還是新的世界取代了舊的世界?

    心中一片紊亂。翼茫然的抬頭,卻驚訝地發現在他前方不遠的地方,正佇立著一抹黑色。

    花瓣在微風中徐徐墜下,落在兩人的身旁。那男子以相同的沉默凝視著他。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翼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沒有了。

    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還能再見到那個人。在他已經記不清天界,記不清父王、母後的今天,他居然如此深刻地記得那個人的麵孔,記得當年一時好勝與他定下的生死約定!

    赫司斐一點都沒有變,和十年前一樣一身的黑色。他的身體威嚴挺拔,透著陣陣的寒氣。俊美的臉龐上刻著剛毅的唇,傲氣十足。唯一的改變就那頭黑色的長發,沒有像以前那樣被發帶束縛著,而是垂在身後,任由風掀起到空中。這像他的狂野,也更襯出了他的霸氣。

    "你是什麼人,不知道擅闖禁地是死罪嗎?"赫司斐冷冷地開口,眼中不藏有一絲微笑。

    翼的心頭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棒。那個人已經不記得他了,不記得那個生死約定了!

    也罷,這樣他才可以不留情麵的殺盡北斯雯迪的走狗。

    翼的手指觸著藏在腰間的劍,那把劍是雪留下的,他要用這把劍讓北斯雯迪的人為雪的受傷付出代價!

    可是,天似乎突然暗了下來,翼隻覺心頭一陣難以忍受的鬱悶,就失去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屋子裏飄著熏香的味道,他雖然不喜歡熏香,但卻不太討厭那味道帶給自己的舒適感覺。

    頭還重得讓他不能起身。好久,眼前的景物才變得清晰起來。翼直覺地摸了摸腰間的劍,還好,劍還在。但是剛才……他竟然在赫司斐的麵前暈了過去。還說什麼約定呢。如果剛才的對視真的是場戰鬥的話,他已經輸了,而且輸得很丟臉。

    "醒了嗎?"黑色再次落入他的視線。赫司斐揚著唇靜靜地靠在門上,仔細地打量著他的身體。這目光讓翼恨不得用厚厚的被子包住自己。他覺得那目光在灼燒他的身體,既露骨,又充滿了諷刺。

    "你看什麼!"忍不住用惡狠狠的目光回敬了赫司斐,他卻忘了自己現在是寄人籬下。

    "你的膽子真是大啊。一個小小的妖魔竟然敢擅闖禁地,就算你不怕被處以極刑,至少也該顧及一下自己的能力吧。"

    翼側著頭,他完全聽不懂赫司斐在說什麼。

    "難道你不知道?"赫司斐皺著眉頭,這個天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這個小妖卻不知道?

    "知道什麼?"翼天真地問道。十年前,這男人的話就很難理解,沒想到十年後這男人的話變得更加難以理解。

    "我是說聖宮裏的那些看似美麗得不得了的花,其實是些毒物。神族以外的生命踏入那裏都會被花香取走性命的危險。"

    所以他才會暈倒?還以為是自己變弱了,原來是這個原因。翼暗自高興了一番,可是忽然間他的臉色又沉了下去。神族!他已經不是神族了,身體裏不再有皇室的血液。他曾以為自己並不那麼在乎這種血液,可是現在他竟然有些討厭起自己!

    赫司斐一直看著那有著絕世容顏的女子。他真的很單純,喜怒哀樂盡現在一張臉上。他難道不知道以他的容貌很容易被貴族玷汙?他真的那麼放心自己嗎?怎麼說自己也是個正常的男人!

    無意間觸及赫司斐赤裸裸的目光,翼嚇了一跳,拉遠的思緒一下子就回到了身旁。

    "你,你看什麼?"

    赫司斐麵無表情地轉過身,用命令的口氣道:"快點把衣服換掉,我要帶你出去!"

    換衣服?翼愣愣地低著頭,這才發現自己那一身女裝早在穿越聖宮外的氣流時被扯得破破爛爛。但是等等……他怎麼會穿著女裝?

    對了,為了掩飾身份,他才扮成這個樣子。沒有人會想到一個有著妖魔氣息的女子會是天界的皇子吧!

    心中難掩得意,再抬頭,發現房間裏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還有一件漂亮得讓人窒息的……女裝!

    翼沒有想到赫司斐會帶他來這裏。以前他在這裏碰到了一群黑手,那時候開始他憎恨起貴族。然而現在,這裏是一片繁榮的景象。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不時的還能看到街頭賣藝的人。這裏像極了人間的集市。若不是親眼看到,他很難相信天界也會有此景象!這些都是北斯雯迪的功勞嗎?

    "你在想什麼?"赫司斐注視著翼,清洗過後的他,顯得更加美麗,就連這路上的行人,也連連回頭想要看一看他的容顏。沒由來的,赫司斐忽然很討厭這些目光。如果可以,他會挖出這些人的眼睛。

    "這裏比我想象的漂亮!"

    "哦,是嗎?我不覺得這裏有多漂亮!"

    "怎麼會?你看每個人都覺得很幸福,至少他們不用擔心沒有飯吃!"翼急急地爭辯著,卻換來赫司斐忍俊不禁的笑臉。

    "你為什麼那麼緊張?那些人是生是死關你什麼事?"

    "你不會明白的。一輩子生活在皇宮裏可不是種幸福。"

    赫司斐停下腳步,一指抬起翼的下巴:"那你說說看,我不明白什麼?"

    翼的肌膚刺痛了一下,他擋開赫司斐的手,向後退了幾步,正色道:"如果你見過一群衣衫破爛的人伸著瘦弱的手向你要吃的,你就不會那麼想了!"

    "你見過?"赫司斐挑起眉。貧窮嗎?他不是沒有見過,事實上在成為將軍之前,他經曆過那段日子。從一無所有開始掙紮!

    "我的兒子就算什麼都沒有也應該成為出色的神!"北斯雯迪驕傲地看著他。那年他十歲,然後就在一群人的目光下,他被送到了天界最賦盛名的貧民窟接受訓練。

    "我見過,所以會為這些人現在的幸福感到高興!"

    赫司斐冷冷地笑了笑。他不太了解一個小小的妖魔哪來的豪情壯誌去注意貧民的生活!他自己應該都活得很累吧!做貴族的奴婢是件辛苦的事!

    "你的主人是誰?"赫司斐冷不丁冒出一句,弄得翼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說,你是誰的奴婢!"徑自翻了個白眼,這家夥反應真是夠遲鈍的!

    "什麼奴婢?"翼依然搞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赫司斐歎了口氣,算了,反正他能查出來的。到時候他要從那個貴族手裏買下他。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你也沒有告訴我啊!"翼頂了回去,雖然他已經知道他的名字!

    "赫司斐,你呢?現在可以說了吧?"這小家夥竟然敢跟他談條件,普天之下還沒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就是父王也要讓他三分!

    "……翼!"

    "什麼?"

    "我叫無翼!"咬著下唇,心有些澀澀的痛。

    無翼?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赫司斐注視著他瞬間轉白的麵孔,沒有問出口!

    "我已經……沒有翅膀了!"翼的聲音很小,但字字句句都落進赫司斐的耳朵。

    失去了雪,失去了成為神族的資格,他就像沒有翅膀的鳥,不可能再飛上藍天!他的夢已經碎了!

    整整一個星期,赫司斐帶著他四處閑逛,天界的好地方幾乎都沒有落下。翼開始懷疑赫司斐是不是已經"失業"了,居然可以閑到隨傳隨到。

    其實他不想去那麼多地方,這樣的閑逛隻會讓他更多的想起父王的不好。他隻要拿到絲諾亞特就好,其他的事他根本就不想管。雪還在等他,可是他還不知道要去哪裏找這種藥。赫司斐也許知道,但要怎麼問呢?如果貿然地問,很容易被人懷疑,到時候他想再取絲諾亞特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翼小姐,您的午餐!"管家冷著眼,淡淡地把食物放下,轉身就走。

    "等一下!"翼猶豫再三,還是開口攔下了他。對這個管家他知道的不多。他隻知道赫司斐叫他索多,他負責著赫司斐的生活起居,可以說隻要是赫司斐的事他沒有不知道的。

    "還有什麼事嗎,翼小姐!"索多實在不喜歡這個和少爺一樣沒什麼熱情的女子,他的確很美,但卻美得邪惡。

    "赫司斐呢?"要是平常他們一定會一起用餐!

    "陛下召見,少爺應該會留在那裏用午餐!"

    "哦,知道了。"翼心中一陣暗喜,沒有赫司斐整日盯著,他終於有機會去找絲諾亞特了,"你下去吧!"

    "是!"索多應著,從翼的臉上他察覺到什麼,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他要等少爺發現。對於不忠誠的人,少爺向來是不留情麵的!

    赫司斐一路狂奔回到府邸,一個不留神,撞上了迎麵走來的索多。兩個人撞了個滿懷,隨即向相反的方向彈開。赫司斐心底一震,很快穩住了腳步。可憐的是索多,他雖然習武多年,可是跟少爺比起來就差很多了,所以被這麼一撞,結果隻能是很悲慘地落地。

    "少爺,你幹什麼啊!"揉了揉被撞痛的鼻子,索多冷俊的麵孔恢複了凡人的柔和。隻有對少爺他才保有這樣的表情。

    "翼呢?"赫司斐劈頭就問,壓根沒有注意到有人因為他正坐在地上爬不起來。

    "少爺,你的眼睛裏就隻有那個女人嗎?"

    "什麼那個女人,我不是讓你叫他翼嗎?"赫司斐鎖著眉,他不喜歡別人這麼稱呼翼,更不喜歡有人喚他"無翼"。

    "少爺,你醒醒吧,天下女子何其多,你為什麼偏偏喜歡他?"索多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

    "喜歡?"赫司斐的臉更加陰沉了,"我有嗎?我隻是……不太討厭他!"比起那些後宮裏隻知道論人是非又對他怕得要死的女人,翼不那麼讓他反感!

    "既然不是喜歡,那就放他走吧。"

    "不行。如果他以前的主人對他很刻薄呢?"想到這,他就要抓狂。第一見到翼的時候他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不知道他的主人對他下了什麼毒手。

    "沒有主人!"索多搖了搖頭,"你讓我查的我都查了,沒有哪個貴族說自己丟了奴婢!"

    "沒有?"赫司斐覺得不可思議,他竟然為這個消息感到高興,"那不是更好,連買他過來的過程都省了!"

    "少爺,這意味著他來路不明。"

    赫司斐沒有說話。剛才父王也提到了翼。父王的意思是要他殺了這不明身份的女子,以免留下什麼禍根,可是他不能。翼是無辜的!

    "少爺你都說不是喜歡他了,那麼放他自生自滅有什麼不好呢?留他是個災難!"

    "他不是災難!"赫司斐瞪了索多一眼。沒錯,翼的確太過漂亮,漂亮到讓人不敢相信他真的存在過,可是那份單純呢?那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哀愁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他於塵世不顧。

    "我會弄清楚他的身份的。以後不要再說他的不是!"

    "少爺!"

    "這是命令!"

    匆匆忙忙丟下索多,跑去翼的房間,原本隻為了確定他有沒有在自己不在的時候乖乖吃飯,結果他看的是絲毫未動的飯菜和沒有人的空房子。

    赫司斐頓時蹙緊了眉頭。果然如他所料,翼總是不好好吃飯,一沒有他盯著就忘了吃東西。翼的身體雖然沒有脆弱到動不動就暈倒的地步,但是身在聖宮,又沒有神族的血液護體,是很容易被那些花花草草弄得心神疲憊的。妖魔是不適合住在宮裏的。

    "翼呢?"赫司斐口氣冰冷地能將人凍死。

    "不知道!"索多無視少爺的怒氣,有些幸災樂禍。如果翼真的做出什麼背叛少爺的事來,那麼少爺就沒有留他的理由了吧!

    "那你還不快去找!"怒吼著,連府邸的柱子都在顫抖,忙著做活的下人門一個個呆在原地。誰也沒有見過少爺發這麼大的脾氣。

    "腿長在他身上,他要跑,誰阻止得了?"

    "你再說一遍!"赫司斐有力的臂膀撐在索多身後的柱子上,將他圈在身前。兩人間無多的空隙裏滲著寒氣。

    "我……我還是去找人吧!"逃開赫司斐的壓迫,索多開始後悔和少爺頂嘴。那殺人於無形的怒氣足以使他折壽百年。

    芬芳的花朝著陽盛開著。妖嬈的花瓣如細雨般落在他的身旁。

    赫司斐心疼地望著那素白的身影。

    發現翼時,他沒有想象中爆發出怒火,反而變得異常溫和。這也難怪,麵對一個失去知覺的人,他就是發再大的火也無濟於事。

    輕輕地抱起躺在花叢中的身體。赫司斐忍不住在他臉上啄上一吻。和上次一樣輕得不能再輕的身體軟軟地陷進他的懷中。

    "你怎麼又跑來這裏了,不是跟你說了,這些花會要了你的命嗎?"

    赫司斐笑了,手指扶過翼淡金色的長發,他們很柔軟,像翼的身體。

    感覺到懷中人漸弱的呼吸,赫司斐不再多想,抱著他就要回府邸。一束花從翼的手中滑落。赫司斐愣了一下,想起幾日前翼問他喜歡什麼花。

    "丁香!"他隨口答道。

    "真的,那我改天送你。"

    赫司斐忽然溫柔地笑了起來:"傻瓜,你真的……要送我丁香嗎?"

    這次真是太丟臉了,他又在赫司斐的眼前暈了過去。不過是些小小的花,竟然一再讓他出醜。

    "你笑什麼笑?"翼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他的午餐,一邊惡狠狠地瞪著那邊一個勁衝他傻笑的赫司斐。

    "你還敢笑!"翼的臉變得緋紅,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還在扮淑女,操起身邊的花瓶就砸了過去。

    赫司斐偏了偏頭,花瓶擦著他的腦袋滑了過去。翼惱羞成怒,他竟然沒有砸中。想也不想,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扔了過去。

    赫司斐依舊隻是偏了偏頭,不過這次他沒那麼好運。專注於看翼發火樣子的他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飛過來的是什麼,天生的狂妄自大讓他以為很容易就可以躲過去,結果……刀尖就這麼擦著他的臉飛了過去。瞬時,赫司斐的臉上多了一條血痕。

    翼又搬起椅子砸了過去,赫司斐正在哀悼自己俊美的容顏被毀,一時沒反應過來,硬是用頭接下了飛身過來的椅子。刹那間,椅子裂成幾半。而赫司斐呢,除了刀傷,又多了一頭的血。

    翼隻差沒把桌子也舉起來,正當他猶豫要不要那麼做的時候,索多的驚叫聲喚回了他混沌的意識。

    "少爺,你怎麼……"玩謀殺嗎?可是少爺怎麼那麼容易就被暗算了?

    赫司斐摸了摸一頭的血,擺了擺手,示意索多不要聲張。若是被父王知道他受了傷,那麼翼一定活不了。他那個父王明明對什麼都不在乎的,偏偏對他心疼得要死,或許是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吧!

    "赫司斐……"翼終於看清了赫司斐一臉的血,老天,那是他幹的嗎?那家夥不是很強嗎?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他弄得腦袋開花?

    又想起那個約定,他的心竟然又開始痛了。要到哪一天才能以真正的身份麵對他呢?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們還可以像現在一樣做朋友嗎?

    "謝謝你的丁香!"赫司斐在門口忽然定住,他的聲音不再冰冷。

    翼愣在那裏。

    丁香?對了,剛才在找尋絲諾亞特的時候,他看到了一片丁香。接著他想起自己答應過要送赫司斐丁香,然後就鬼使神差地摘起丁香來。

    他是該報答一下赫司斐的,畢竟這男人救了他兩次,還有一次是沒有殺他。在赫司斐明知道神族的十年前,他放過了他……

    但,下一次呢?他們是不是要舉著劍來了斷那生死的約定?

    赫司斐是北斯雯迪的兒子,這是不爭的事實!

    又是一個星期,他仿若生活在夢的國度。盡管索多還是會用警惕的目光看他,但至少比先前柔和了些。

    這一個星期,赫司斐沒有離開過府邸,就連北斯雯迪召見他,他也沒有去,原因是他臉上諾大的傷口。他堅持不讓醫生查看,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傷竟然好了。隻留下淡淡的疤痕。

    赫司斐果然不是普通人,臉一恢複,就拉著翼上了集市。據說又到了每年最熱鬧的時候了。他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會那麼在乎自己的臉。可是赫司斐說他不是在乎自己的臉。那麼他在乎的又是什麼呢?他竟有些在意。

    和赫司斐在一起的這兩個星期,翼嚐到了自出生以來就沒有過的安定。沒有紛擾,沒有追殺,沒有仇也沒有恨,不必擔心下一刻是不是會落入人類捕捉的視線,也不必擔心會有天兵的追殺。那些天兵偶爾會和他擦肩而過,但他們絕不會懷疑什麼。因為他的身邊正站著這個號稱天界最強的人!

    說到強,翼忍不住想笑。那個這麼容易就被他弄傷的赫司斐真的有那麼強嗎?為什麼他不覺得?

    "你想到什麼好笑的事?"赫司斐拉著翼手,雖然翼仍未能習慣這樣的碰觸,但卻不像以前那麼抗拒了。身體從刺痛變成微微的不適,在他能容忍的範圍內。

    赫司斐知道了他的敏感,所以有的時候會很自覺地站在離他有一定距離的地方。至於赫司斐府邸的人,更是被命令必須站在離他一米以外的地方。

    "我想這個!"翼的手指滑過赫司斐臉上淡淡的痕跡。

    "你還敢說,不知道是誰害我這麼丟臉。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被一個女孩子傷成這樣。"

    "你當真以為自己很強嗎?別瞧不起我哦!"翼笑得詭異。開心地跑進人群,還不忘向赫司斐揮了揮手,做出挑釁的動作。

    赫司斐挑了挑眉,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想逃開的翼,稍一用力就將他納入懷中。

    翼微愣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摟在懷中。感覺……怪怪的!兩個大男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保持這樣曖昧的姿勢,實在讓他覺得不舒服。連帶著連心跳都在加快。

    "我……"話未出口,就封在了赫司斐的口中。

    翼睜大了眼睛。赫司斐在吻他?怎麼可以,他們兩個都是男的啊,雖然……雖然他曾經也吻過塵,但那是不一樣的吧。

    許久,赫司斐才鬆開他,他隻覺身體變得無力,好在赫司斐一直摟著他。周圍的行人不時地發出輕笑聲。沒有人認得他們。沒有權力,他們在這些人的眼裏隻是普通的百姓。

    "對不起……"赫司斐離開他的身體,撇過頭去。他到底在做什麼?

    "你說……對不起?"翼低著頭,聲音有些顫抖,"你把我當什麼?"

    惱火地甩開赫司斐,翼跑向人群,將自己沒入其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他隻是……隻是不喜歡赫司斐那不負責任的語氣……

    "翼!"赫司斐再次追了上去。

    "放開我!"

    "不要……我不會再放開你!"

    "什麼?"翼愕然地望著他。

    "從今天起,你的唇,你的發,你的思想都將隻屬於我赫司斐一個人所有。"

    好熟悉的宣言,他曾經也這樣對塵說過。

    "你憑什麼那麼霸道地命令我?"可惜他不是塵,不會乖乖就範。

    "因為……我喜歡你!"赫司斐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無奈,那應該是喜歡吧,除了這個理由,他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方法鎖住翼,不要他離開。

    翼的臉一陣蒼白。赫司斐喜歡他?可是,可是他們都是男人啊。而且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有未來。如果有一天北斯雯迪要殺他,那麼他和這個男人就會成為敵人。

    翼正茫然著,赫司斐卻將一條銀色的鏈子掛到了他的脖子上。

    "這個鏈子裏有我生命,我會一直守護著你!"言罷,赫司斐又將一個小小的瓶子塞進他的手裏,"這是用我的血製成的藥物,如果你再一次被聖宮的花香迷倒的話,它可以救你一命。不過,記得不要拿出來給別人看,絲諾亞特是很珍貴的藥,人們會為了搶奪他,給你帶你麻煩。"

    "絲諾……亞特?"他沒有聽錯吧,他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藥竟然就在赫司斐的身上,"你說這藥是用你的血製成的?"

    赫司斐的臉變得黯然。

    "我和別的神不一樣,我不是純淨的神!"那段讓他忘卻不了的身世,"我的母親是魔族的人,所以我既不是神,也不是魔……我什麼都不是!"

    翼的心糾痛著,沒想到赫司斐和他一樣是處於邊界的生物。

    赫司斐拍了拍翼白淨的臉,避開那讓人不悅的話題。

    "這些東西你喜歡嗎?"

    "我……我為什麼要接受你的禮物?"翼固執地昂高了頭。

    "隨便你,你要是不喜歡,就扔了吧!"赫司斐自信地笑了笑,撇下翼,一個人邁著步子往前走去,儼然又是先前那個自大狂。

    "什麼玩意,早知道才不同情你!"翼氣得牙癢癢的,想也不想就扯下鏈子扔了出去,"你以為我不敢扔嗎?我偏扔給你看!"

    他還嫌不夠,又舉起手中的瓶子,就在瓶子即將脫手的時候,他僵住了。要知道他握著的不隻是一個瓶子,那裏麵裝著的是雪生的希望。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

    絲諾亞特,他終於拿到了,他在天界的任務也完成了。那麼是時候該回去人間了吧!

    赫司斐好笑地看著翼伸長了脖子,似乎是向他炫耀他真的把鏈子扔了。唉,要知道為了在鏈子裏灌注他的氣息,他花了多少心血,這小東西真是不知道感恩!

    他正想伸手揉一揉他那一頭柔軟的金發,卻發現剛才還很得意的翼僵在了那裏。順著他的目光,赫司斐看到廣場中央的高台上吊著一具身體。

    原來已經走到這裏了,真不該讓翼看到這一幕的。天界並不像翼想象中那般美麗。他一直沒說,是不想讓翼厭惡這裏。

    "今天……有人被處死嗎?"

    "那個人沒有死!"

    "那他為什麼被吊在那裏?"翼覺得心在隱隱痛著。那具瘦弱的身體看樣子已經被吊了很多天。他的身上盡是鞭子的痕跡,原本白淨的肌膚現在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而過往的人都不時地投以同情的目光,但在守衛士兵凶狠的目光下,沒有人敢在這裏佇足。

    "走走走,看什麼看!"一個士兵像趕蒼蠅一樣揮舞著手中的劍。不得已,翼拉著赫司斐退了幾步。

    "他擅自放過父王要抓的人,所以受到了懲罰。"

    士兵似乎很不喜歡他們在這裏議論,又舉起了劍要趕人。劍鋒差點劃傷翼。赫司斐冷冷地瞪了那個士兵一眼。

    "看……看什麼?"士兵被赫司斐的目光嚇得舌頭打結,這男人好大的氣魄。隻不過一眼就讓他腿腳發軟。

    不遠處的士兵長走了過來。士兵向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躲了過去。

    "長官,這兩個人在這裏議論祭司大人的事!"

    祭司,翼胸口一震,那沒有光澤的藍色發絲真的是屬於塵的嗎?

    "啊,屬下參見赫司斐大人。"士兵長一見來人,就跪了下去,雖然赫司斐不是直接管轄他們這隊的,但整個天界的士兵都歸屬於北斯雯迪的兩名愛子,怎麼說赫司斐也算是他的頂頭上司。

    士兵見狀,也跪了下去。天,他竟然得罪了赫司斐!

    赫司斐示意兩人不要聲張,他不希望將來一上街就被人跪。所以還是低調點好。

    兩個人領會了他的意思,站了起來。士兵長瞥了一眼赫司斐身邊的女子,頓時愣在那裏。天底下怎麼會有比祭司大人更漂亮的人存在?可是吸引他的似乎還不止這些,他居然會覺得眼前的絕世女子很眼熟。沒道理啊,如果他見過這麼漂亮的人,沒理由會想不起來。

    另一個士兵也看傻了眼,隻差沒有當場滴幾滴口水。

    赫司斐皺了皺眉。翼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依翼的性格就算不惡狠狠地回瞪那人幾眼,至少也會巧妙地躲開。

    赫司斐歎了口氣,這麼遲鈍的翼沒有了他要怎麼活?他不動聲色地移到翼的身前,擋住兩人的目光。這才發現翼的眼睛一直放在受著極刑的祭司身上。

    父王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才會在大哥遠征魔界的時候定了塵的罪。如果這一幕被大哥看到,不知道他會不會和父王翻臉。會吧。幾百年前大哥可以為了這個人放棄一切,那麼現在他也會這麼做。

    "我們走吧!"赫司斐拉著翼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翼的目光仍然沒有收回。塵是為了他才會受罰的,雖然他背叛了自己,可是他到底還是他尊敬的人。

    赫司斐注視著翼,暗下決定,一定要求父王放了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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