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08 更新時間：21-02-20 21:06
霍毓懷何時離開的，沈聿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太累了，何時閉上眼睡過去的他也不知道，醒來時天已經亮起。坐在床上看著地上襤褸的衣衫，像是提醒他昨晚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在做夢。
站在門簾外，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又生出一種格格不入來。為什麼要委屈自己，為什麼要融入他們，為什麼要用別人的方式來要求自己。
這些人跟他無關，這個世界都跟他無關，這場仗更與自己無關，他已經仁至義盡，已經對得起他們了。
看著遠處尤為顯眼的帥帳，裏麵坐的人是他唯一一個動了心的人，這個一而再再而三傷他心的人，終究是看走了眼。
他們不合適，分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二丫跟小玖還在忙碌的準備各種藥材，沈聿走過去叫來小玖，看著人滿臉大汗的跑過來，冷冷的說了句：“跟我來。”
小玖看出公子心情不好，猜不出原因來，默默的跟在身後，以為會進公子的營帳，卻不想越走越偏，直到見不到一個帳篷。
沈聿四下張望，這裏一馬平川，視線開闊，沒有任何人影，轉過身來，拉著小玖坐到地上。
小玖更加忐忑，肯定是出事了，焦急的問道：“公子怎麼了？”
“霍毓懷來了。”
“啊？！”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知道我們的身份，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但是，我不想留在這裏。。。”
“公子。。。”
“你聽我說完。”沈聿阻止道：“我知道你會說我們現在不用擔心身份暴露的事，但是，你覺得雋王能容忍一個跟過他父親的人嗎？”
“。。。。。。”
沈聿繼續說道：“怪我思慮不周，想得太簡單，以為愛情能敵過一切，卻不曾想，這裏是沒有愛的。”隻有階層，欲望，名和利。
“我跟雋王注定走不到一起，這點大家心知肚明，沒有挑明不過自欺欺人，得過且過而已。我想離開，雲遊四海，做個走鄉串戶的郎中，你若願意就跟我一起，若不願意就跟二丫去找李大叔，我把家產還有小默讓李大叔帶走妥善安置，你們可以去過自己的日子。”
小玖看著自家公子，那眼裏全是無助與冷漠，頓時一陣心痛，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致如此，若自己離開，想到他們拿著公子的錢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公子卻要孤零零的一個人，心中一酸，滾了兩顆淚，“公子，我跟你，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還有兩天時間，你好好考慮，也許這一走回來就是幾年後了，也許再也回不來，所以考慮清楚。”
“不用考慮，公子，我說過，你到哪兒我到哪兒。”
沈聿臉色沉了下來，小玖無依無靠，跟自己同病相憐，又沒本事，丟下他也於心不忍，跟在自己身邊也好有個人照料，“那好，既然不怕吃苦，就跟我一起，咱們悄悄走，這樣。。。。”沈聿低頭耳語，跟小玖計劃了兩天後的出行。
二丫肯定不會留在這裏，她一個女孩子還是不要跟著自己受苦的好，到時留下書信讓她去找李大叔。
至於楚雋。沈聿歎了一口氣，就這樣吧。
兩天時間，能寫的基本也寫得完，留給這裏的軍醫參詳也算對得起他們。
這兩天楚雋依然忙著軍務，霍毓懷也沒再現身，一切都平靜如常。
沈聿讓小玖準備了些細軟，一套換洗衣物連帶著常用的器械放進藥箱。又給二丫和楚雋留下書信，交代了伺候他的小廝自己去附近山上采藥後，第三天帶著小玖天蒙蒙亮就出發了。
一切如常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們離開得很順利。
沈聿帶著小玖，小玖背著藥箱，一路往西翻山越嶺。南邊回不去，東邊是裴禤的地盤，北邊去不得，中間還有個霍毓懷，這些人他都不想再見到。
西邊交通不便，條件落後，但沈聿沒的選。
走了一天，用了些幹糧，沒見到一戶可以借宿的人家，勉強找了個可以躲避的山洞宿一晚。
這一整天沈聿都沉默，沒說過一句話，小玖也靜靜的跟在沈聿身後，沒問去哪兒，什麼都沒問。
天黑了，二丫肯定已經知道他們走了，信也會轉交到楚雋手上吧。沈聿沒在信上說要去哪兒，若要找他們，這茫茫人海也終是無跡可尋。
再過幾天大軍就要北上，那時楚雋就更沒有心思來找他。信裏已經說得很清楚，兩人過往一筆勾銷，從此相忘，各自安好，這樣對誰都好。
雋王營帳裏。
二丫拿著信找到楚雋，兩人手中都是沈聿留下的告別信。二丫怎麼也沒想到沈大夫會棄她於不顧，淚流滿麵。
楚雋也傻了眼，為什麼毫無預兆的說走就走了，這兩天明明就好好的，這是為什麼。
信中的話滿是對他的失望以及決絕，楚雋接受不了，跌坐在椅子上全是落寞。人已經走了一天，一天，能走很遠。去了哪個方向沒人知道，這天大地大該去哪兒找。
起身衝出營帳，直奔沈聿的帳篷。裏麵的擺設規規矩矩，沒人動過，話本，衣物，什麼都沒拿走。為何走得如此匆忙，為何不告而別。
坐在冰冷的床上，楚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始終想不通為什麼沈大夫會如此狠心。
想了很久楚雋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對沈大夫好像並沒有那麼關心，人不見了這麼久他才知道消息。好像重來沒有去了解過這個人，他不知道沈聿是什麼想法，連人為什麼要走都不知道，還說什麼一起坐擁江山。
難怪走得如此決絕。真是諷刺，這字字戳心的信就像個笑話，嘲笑他的無知，自大，自以為是。
“吩咐下去，找，不管在哪兒，把人找回來。”楚雋隻想知道為什麼，就算死也有權利知道真相。
“沈大夫給你說什麼了？”楚雋又問道。
“公子說讓我回家找我爹，以後好好過日子，嗚。。。”二丫很傷心，“他這是要永遠離開我了嗎？”
“哈。。。”楚雋冷冷一笑，果然夠絕情，誰都能放得下。
楚雋想到什麼突然起身，霍毓懷，難道是因為霍毓懷？
楚雋又跌坐下去。如果是這個原因，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大軍馬上開拔，籌措軍餉是當務之急，此時離了霍家是萬萬不能。
“王爺？”二丫瞧不明白楚雋的這一舉動。
“二丫，你回去吧。就按你家公子吩咐的，回家好好過日子，你一個女孩家在軍營裏不好。”
“王爺不去找公子了嗎？”
“找，當然找，我還要一個答案。”楚雋無法想象以後沒了沈大夫的日子，更沒法接受沈大夫以後的生活沒有他楚雋，沒法接受兩人從此成為陌生人。
等等，再等等，等他拿下這江山，他定會給沈大夫一個交代，不管人在哪兒，沈大夫隻能是他的。
“他隻能是我的，誰都別想覬覦他！”
二丫從未見過如此表情的雋王，像頭凶悍的野獸，敵視靠近他周圍的一切。心中一抖，直覺告訴她，遠離這裏，立刻，馬上，默默的退了出去，還未走遠，營帳裏發出乒乒乓乓的雜物掉落的聲音，二丫趕緊加快步伐。
剛剛雋王的表情裏明明就是有事，除了失落還有憤怒和無奈，他們明明好好的，一定是有事發生，肯定是。
二丫這幾日一直忙著準備藥材的事，沒空關心發生了什麼，都怪自己大意。
她一定要弄清楚再決定以後的路。打定主意，二丫又悄悄折返回去。
楚雋沒在沈聿的帳篷呆多久，出來直接去了霍毓懷的院子。這幾日人一直在他監控下沒做什麼出格的舉動，更沒與沈大夫見麵，楚雋本想去質問他，卻在門口停下腳步。
人在自己手上弄丟的，有什麼理由去質問他，說來說去都是自己的過錯，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可是他沒辦法。楚雋一咬牙，又轉身離開。
待人都離開後，二丫從角落偷偷現身，悄悄溜進楚雋矗立良久的小院。院子很好，也很寬敞，幾間屋裏燈火通明，人不少。
二丫很疑惑，難道是雋王金屋藏嬌，惹怒了公子，一氣之下才離開的？可這麼大的事沒聽人說過啊。
躲在樹叢裏注視著屋裏的一舉一動。沒過一會，一個下人端著一盆熱水走了出來。
人朝著這邊來了，看樣子是要去旁邊的小廚房。二丫探出腦袋想瞧個仔細，可僅一眼，她就傻了。這人是霍毓懷的貼身小廝，熟得不能再熟。
屋裏是霍毓懷，霍毓懷來了，還被奉為上賓，住在這麼好的地方。這一切很明顯是雋王安排的，為何如此，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悄悄退出小院，二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在回去的路上，心裏千回百轉。現在是關鍵時刻，霍毓懷出現在這裏肯定跟戰事有關，他們肯定已經達成同盟。
霍家站在皇帝那邊，難道倒戈了？怎麼會成這樣？
雋王爺是知道那霍毓懷對公子的心思，為什麼還要答應，公子肯定受了天大委屈才要離開。
二丫替公子不值，離開了也好，可為什麼不帶上自己。二丫不相信公子會丟下她，想到讓她去找她爹，還特地提了一句去老家找。
他爹在益陽，為什麼要讓她去老家找，二丫回過神來，肯定是公子安排好了的，都怪自己剛剛太過傷心沒注意，既然是公子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
想通了的二丫沒再難過，回到住的地方開始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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