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32 更新時間：21-02-20 23:59
“陛下……”旁邊的公公叫道。
楚雋伸手阻攔。屋裏的罵聲他們全都聽得真切，一些侍衛、公公們不認識沈聿的皆是好奇屋裏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乖張，敢直呼皇上名諱不說，更出言不遜，但見皇上和管事公公麵色毫無變化的立在那兒，又都不敢動。
為何都是一點惱意都沒有。
楚雋沒有生氣，此時他有些後悔，不管不顧的要了沈大夫後他就後悔了，以至於清醒過來後都不知該如何麵對他，隻能先將人送到偏殿裏來。
沈聿罵得對，他也覺得自己挺像白眼狼的。
“讓人好生伺候著，有任何差池拿你們是問……”楚雋說完轉身離開了。
“是……”身後一眾公公垂頭應著。
侍衛跟著皇上走了，見不到背影後，一位管事的公公站了出來，吩咐著麵前眾人：“你們都聽見了，仔細著點。還有，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別聽，管好自己的嘴，別怪咱家沒提醒你們，明白了嗎？”
“明白了……”眾人依然垂著頭。
管事公公帶著人進了偏殿小院，走進院裏吩咐了一聲：“掌燈……”
身後幾名小公公拿出火折子，跑到走廊上燈籠旁，點燃了蠟燭。
屋裏的沈聿聽到動靜，慢慢挪到門口想聽個究竟。
門被突然打開，門口站著一位年齡稍大的公公，身後跟著一群公公打扮的人。
“沈公子……”管事公公揖手叫道，“皇上吩咐了，讓沈公子在殿裏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隻管吩咐奴才便是。”
“皇上呢？”
“奴才不知。”
“這是什麼意思？”沈聿心中的怒火還沒壓製下來。
公公默不作聲。
“你叫什麼名字？”沈聿問到。
“奴才名喚貴公公……”管事公公答道：“敢問公子是否需要傳喚晚膳？”
沈聿看看天，的確快黑了，一天了，出來一天，他們會不會著急。
楚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就這樣把自己關這兒了？
屋裏燈亮起，地上一片狼藉，沈聿沒心思管這些，跺到椅子邊坐下，愣神片刻後說道：“我要見皇上，你們去通報一聲。”
貴公公指揮著人收拾殘局，聽見沈聿的話，躬身走過來說道：“回公子，無召見不了陛下。”
“意思是我要等到他說見的那天是嗎？”
貴公公依然選擇了沉默。
沈聿一口氣出不來，騰的站起來，指著門外怒吼：“給我滾，你們給我滾出去，別在這裏假惺惺的。”
不等人有任何動作，沈聿走到床邊，翻身上去，躺進被窩，側過身，看著白色的牆。
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真的沒法忍了，如果這就是楚雋的報複，他認了。
可他也不是泥捏的，讓人隨意折辱而不懂反抗。楚雋的態度已經很明顯，就是把他當成一個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具。
憑什麼！
沈聿越想心越痛，當初為什麼要救他，一個要殺自己的人，幹嘛還去救。若是早知是這樣的局麵，沈聿想他一定會躲得遠遠的，最好一個都別遇上。
身後貴公公並沒有出去，桌上擺好飯菜，輕聲試探道：“公子，您一天沒進食了，多少吃一點，別跟自己身子過不去。”
沈聿哼笑一聲並未理會。
貴公公繼續說道：“皇上知道了，怪罪下來，奴才們都會小命不保的，還請公子體諒奴才們。”
沈聿一聽，坐了起來，微微一笑：“正好，我也沒打算吃了，大家一起，黃泉路上有個伴，就不寂寞了。”
“哎喲……公子……”貴公公一聽嚇得立馬跪下，“求您饒了奴才們吧。”
“我沒開玩笑，他一天不見我就餓一天，一直不見就一直餓到死為止。我就是想讓大家看看，這新皇帝是如何活活餓死他們一家救命恩人的。”
“啊，這……這……”貴公公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是雋王府的下人，跟著一起進的皇宮，對這沈聿他知道一點，不說王爺，單單對公主來說都是天大的恩情。
他不明白皇上明明很在意這個沈大夫，為何要這樣做。
“行了，你起來吧，別跪我，會折壽。”
“……”貴公公起身，拉著屋裏幾個小太監，匆匆出門趕往皇上的寢殿。
聽著下人來報，楚雋眉頭一鄒，動了怒，“他這樣說的？”
“回陛下，是的……”貴公公戰戰兢兢的回到。
楚雋一下站了起來，“朕有的是辦法讓他吃下去……”說完繞過龍案，直奔沈聿的偏殿。
門被一個大力推開，砰的一聲驚得沈聿彈坐起來，看清來人後顧不上虛禮，撐著後腰，忍著疼痛。
楚雋走到床前，依然冰冷的眼神看了沈聿兩眼，“聽說你要見朕，否則就不肯吃飯？”
“對……”
“可是，朕不想見你。”楚雋邊說邊走到桌旁，看著滿桌禦膳，拿起一雙筷子挑起一隻蝦看了兩眼，他記得沈大夫最喜歡的是海鮮，這裏全是他最愛吃的。
放下筷子，楚雋回過頭盯著沈聿慢慢說道：“客棧的幾個老小朕已經接進宮了，就在你昏睡的時候。所以，你一天不吃，朕就剁一個人手指拿來給你，沈大夫膽子大，相信這些難不倒你，不過是他們受點疼罷了。”
“你……”沈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望著這個高大的身影越來越覺得陌生，冷酷無情已經不能表達此時他對楚雋的形容。
“從誰開始呢？”楚雋眉頭一挑，“就從最小的那個開始吧，他不是嫌手指多嘛。”
“你，你……”沈聿坐不住了，起身跑過來抓住楚雋的衣領，怒不可遏的說道：“你敢……”
“哼……沈大夫好像忘了，朕的話一言九鼎，說出去了，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對啊，他忘了，現在人是皇帝，說一不二的，沈聿心裏開始慌亂，忍著疼，放掉衣領抓著楚雋的衣袖，驚慌道：“你不能這樣……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楚雋偏過頭看著沈聿，冷冷道：“你不是說要一直陪著我的嗎？是你說的，一直陪著我的，結果呢？你去哪兒了？”楚雋臉色變得凶狠，一把抓著沈聿的手腕吼道：“你去哪兒了？！”
“你怪我，你來怪我？”沈聿覺得簡直荒唐可笑，怎麼在他嘴裏自己就成了惡人，“我給過你，你不要，是你不要的！是你自己推開的！是你親手推開的！”沈聿已經近乎嘶吼，滿腔的憤怒、委屈澎薄而出，像是積累了千年的火山，一發不可收拾。
“我把一顆真心給你了，是你親手毀了的……你什麼都想要，江山想要，人也要，所有人都得以你的意願來活，你是不是太自私了，是不是心太黑了！”
“我對得起你們，對得起你們每一個人，我全心全意的待每個人，可是你們呢？你們呢？！除了一次次的傷害，還有什麼？”
“有沒有想過我啊！我是人，不是你們推來推去的物件，我也有感情的。”沈聿嘶吼完已接近崩潰，身心俱疲滑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楚雋聽著沈聿的控訴，心中那道鐵鑄的城牆像是裂了縫般，埋在最隱秘，最角落，最不想讓人知道的東西好像快要暴露，在陽光底下，接受世人的品評。
這是一件多麼恐懼的事。
真的是這樣嗎？真的是沈聿說的這樣，江山他要，人也要，權利要，愛也要。真的是自私嗎？
楚雋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喜歡的不能要，隻是拿回自己的東西，又怎麼能說是貪心呢。
從小到大他隻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都要靠自己去爭取，沒人會送給你。他沒有錯，他隻是喜歡沈大夫，沈大夫不也喜歡自己嗎？這有何錯？
如此脆弱的沈大夫讓他心裏一片柔軟，蹲下身子，打橫抱起人走向床邊。
輕輕把人放在床上，吩咐在外守著的公公端碗粥來，又挨著沈聿坐下。
“你放我走吧。”沈聿也冷靜下來，大吼大叫始終解決不了問題，隻能心平氣和的談，“我們在一起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我想要一個全心全意待我的人，他的感情隻屬於我一個人，沒有三妻四妾，沒有後宮三千，不為後代子嗣妥協，不為其他種種而置我於不顧。”
“你做不到，霍毓懷做不到，你們都做不到。”沈聿看著楚雋漸漸淡下去的眼神，沒有退讓，繼續說道：“我相信這個世上有這樣一個人，跟我誌同道合的人。就算，沒有，我也不會妥協。我做不到像個女人一樣爭風吃醋，更不會靠男人而活，這是我的底線，你明白嗎？”
楚雋的臉色五彩紛呈，原來這才是沈大夫想要的，他們都做不到的，“所以你才毫不留情的走了？”
“對。”
“你好好休息。。。。。”楚雋沉默片刻後站起身來，拉過被子蓋在沈聿身上，“以後再說。”說完走出門口，又吩咐的公公幾句，便向院門口走去。
背後傳來沈聿的聲音，“你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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