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雲淺2

章節字數:4839  更新時間:08-11-26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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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他說:“我沒事,你也沒事,我們這樣就好。”負氣地說完這句話後,她又轉過身去背對著他,他無奈地笑笑,伸手摩挲著她及肩的發,寵溺地說:

    “隨便你對我怎樣,反正,我就是這麼厚臉皮的粘著你的了。想喝水嗎?或是想吃什麼?”

    他起身倒了一杯水給她,她坐起來想拿過杯子,他卻不鬆手,她隻好抓著他的手把杯子送到嘴邊咕嚕咕嚕地把水喝下去。雖然喝得不快,但她的嘴角還是滲出了兩滴水,她皺皺眉眼睛看向桌子上的紙巾,他笑笑說:

    “何必費事?”在家霽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時,他已經欺過身來輕輕柔柔地吻上了她的嘴角,那兩滴水瞬間便消失不見了。她伸出雙手推開他他卻順勢拉過她的手臂繞住自己,毫無阻隔地擁抱著她,說:

    “聽到了我的心跳了嗎?聽到了嗎?”他在她耳邊呢喃,然後吻上她的唇瓣,灼熱的氣息繞著她的眉前眼畔,是啊,她整個人貼住他的胸膛,的確聽到了她的心跳聲,因為穿著病號衣服的她裏麵什麼都沒有穿,這樣近的距離,這樣薄薄的一層衣衫……她羞紅了臉,低下頭避開他的吻,同時又想起了那些糾纏不清的人和事,於是懊惱地說:

    “別這樣,我們好像已經不是那種關係了。”

    他也不惱,隻是鬆開她好笑的問:“哦,那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她一愣,看著他惡作劇的笑容,心裏暗歎一聲,難道以後真的要和他不明不白地糾纏下去?

    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著的人輕咳了一聲,明川扭頭一看,是啟新。家霽一看,連忙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明川站起來走過去,啟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回過頭來對家霽說:

    “我要去辦點事,晚些來看你。”

    要走了嗎?家霽忽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難受,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麵對著他已經變得如此患得患失了。她扁扁嘴冷淡地說:

    “不用了,我明天就出院了,不勞費心。”說完側身而睡,不再理他。

    他也不生氣,走過去俯身在她耳邊說:

    “家霽,等我。”說完,帶著啟新走出了病房。

    洛長河書房的門沒有關,明川直接就走了進去,洛長河瞪著他,憤怒地把一份文件扔到他麵前,說:

    “為了這一份所謂的證據,你花掉了我半個億?!”

    “這不是‘所謂’的證據,這是如山鐵證。爸,程氏集團已經和EMA跨國財團簽訂了注資合約,可是該財團一直以來都在幫助緬甸還有中東的一些犯罪集團洗黑錢,緬甸遊擊軍無意中得到了這份證據,它的正本我已經交給了國際刑警,他們很快就會查到程氏集團。”

    “然後呢,就可以如你的願擺脫那樁不如意的婚約?你竟然自己孤身一人去和緬甸叛軍談判,你有幾條命?!”

    “不僅僅是為了她,也是為了你,你想要那塊油田。”他倔強地說,“我沒為你做過什麼事,這一次,就等於還了自己的一個心願。”

    “再說,給遊擊軍提供援助,也不見得就是件壞事。”明川繼續說,“剩下來的時間,你要準備大筆資金去吸納程氏的股票了。”

    “明川,事情不要做得太絕,留條後路,畢竟……”

    “他們除了少了塊油田和少了一個女婿外,不會有什麼變化。”明川說,“是我找程家談還是你找?”

    “談什麼?”

    “解除婚約。”

    晚上十點半,醫院都快要熄燈了,家霽坐在病床上抱著膝蓋發呆。她在想自己應該用一種什麼樣的態度來麵對明川,愛過了,也痛過了,可是現在的自己和他都是有婚約的人,她真不知道能跟他走到哪一步。她想起天朗,他隻是到英國一個月去參加一個慈善演出,盡管她已經把話跟他說明白了,可是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他該會怎樣的傷心失落;還有自己的父親,和天朗的父母,該會如何的失望,或是憤怒……她想過跟著自己的心走就好了,她想過拿出勇氣不顧一切地堅持守在他的身邊,哪怕他有妻子兒女,像那些被千夫所指的壞女人一樣,隻要他不開口讓自己主動離開。她真的做得到嗎?她問自己。

    傷盡了天下人的心,她也許義無反顧;可是沒有尊嚴地愛著他,她做不到。

    傾城之戀,是用整座城池的崩塌去成全一段愛情,而自尊的潰敗是無法維持一段愛情的。

    但是要真的放手,她又做得到嗎?言語上的利刃也許可以斬斷表麵的情絲,可是心裏的斷藕連絲豈能說斷就斷?怕是早已被下了蠱,不發作時才能自欺欺人一下吧。

    這時,門輕輕的被推開,一股冷風湧了進來,她一看,竟然是他。他輕輕把門掩上,家霽這才發現他穿著一件黑色外套,上麵沾滿了淩亂的雨珠,視線觸及他的臉和頭發,也都沾滿了雨點,濕濕的,她不由得有些許心疼,卻又悶悶地說:

    “這麼晚了,又下了雨,還來做什麼?”

    他一笑,脫去外套,拿著一個暖瓶走過去,擰開蓋子遞到她麵前,她馬上聞到一股久違了的香味,“肉蓉粥?”她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本來已準備好硬下來的心腸居然有點軟了,“你煮的?”

    他盛了一碗遞給她,她吃了一口,就是那個味道,她的長長的睫毛垂下去,一勺一勺地吃著,不敢抬起頭看他。他用滿是歉意的眼神看著她,說:

    “家霽,對不起。我讓你受苦了。”

    她卻顧左右而言他,“這麼久沒煮東西,但水平也沒有下降,你真有做廚師的天分。”

    “我以後繼續養胖你,如何?”

    “沒有女人喜歡做一個胖妹。”她移開視線,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眸。

    “是你在病床前說讓我以後把你養成一個胖妹的。”他覺得他有義務提醒她這一點。

    “不是對你說的,是對一個叫啟新的陌生人說的!”提起這個她就來氣。

    明川苦笑,他也為這一點暗暗氣惱。他拉過她的被子給她蓋好,說:

    “晚了,有什麼事明天說,快睡了啊。”語氣溫柔寵溺,好像哄小孩子一般,而她卻受用非常。他關了燈,黑暗中她眨眨眼睛,問:

    “你要走了嗎?”

    “不,我不走。”

    “為什麼?”

    “你一個人會悶的。”

    “我睡著了就不悶了。”

    “我還是留下吧。”

    “為什麼?”

    “你半夜會做噩夢的。”

    看見你好端端的,我還會做什麼噩夢?她低聲嘀咕了一句,又說:

    “醫院不允許這樣留人的。”

    “外麵那些護士知道你脾氣不小,巴不得有個人來照顧你,不讓她們費心。”

    “誰說的?!她們一定沒有看報紙和電視,不知道我們其實各有婚約在身。”一說這話,她馬上就後悔了,那麼傷人傷己的話啊……

    這一回,他定定地看著她,忽然不再說話,眸光黯淡,幾乎要如黑夜一般顏色。兩人間蔓延著令人難耐的沉默。良久,他才說了一句:

    “你睡吧,我到沙發上躺一下就好。”說罷他站起身,拿過半濕的外套走到病床對麵的沙發上和衣躺下。她怔怔地看著他幾個簡單幹脆卻冷淡的動作,心裏忽如其來的好一陣委屈。他憑什麼生氣?憑什麼又來招惹她?

    她拉過枕頭睡下,卻一夜無眠。心裏亂哄哄,明知道一切紛亂情緒的端口都在他那裏,他握在手裏卻沒有給她理清楚。而近在咫尺的距離,她卻無法再多走一步。

    第二天她醒來時,第一眼就往沙發那裏看過去,可是空空的,連他的身影都沒有留下一個,甚至看不出有睡過的痕跡。她一下子墜入了一種失落之中,這時候,範伯庵和葉萍水推門走了進來。

    “家霽,我們來接你出院。”葉萍水微笑著說:

    “還有一個人也來了,你看看是誰?”

    家霽順著她的目光往門口一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那裏,臉上掛著淺淺的溫暖的笑容,眼神裏閃過一絲擔心,看著她,暖暖融融的直到她心裏去。

    “天朗哥哥,你怎麼來了?”她喊道,按捺不住心裏的喜悅。葉萍水善解人意地拉著範伯庵去辦出院手續,天朗走到家霽麵前,坐下來,深深地看著她,說:

    “還難受嗎?伯父一打電話給我說你病了,我就馬上趕回來了。想起以前你病的時候我都照顧了你一段時間才好的,在飛機上時還很擔心,霽霽,你真的沒事了嗎?”

    家霽笑著搖搖頭,“天朗哥哥,我真的長大了,不是小孩子。爸爸真是的,居然學會了饒舌,一點小病痛就到處說。沒有影響你工作嗎?”

    他伸出手寵溺地捏捏她的臉,“傻瓜,就算是妹妹,也是很重要的。你看,你又瘦了……”

    她看著他笑了,笑得純潔無邪。天朗心裏卻還是一陣苦澀,不想逼她那麼緊,也不想把自己逼得那麼緊,但是一個電話,他又懸著一顆心千裏迢迢地趕回來了,就是想看看她還過得好不好……

    家霽回家住了兩天,最後範伯庵還是拗不過家霽的種種借口,答應讓她回自己住的地方。最後這個晚上,家霽走到樓下準備吃飯時,忽然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她以為自己是眼花了或者思慮過度出現了幻覺,明川居然坐著範伯庵的對麵與他談笑風生。她大吃一驚,用力擦擦眼睛,再看,沒有錯!隻是他穿得就像一個學生,仍然是休閑寬大的褲子,毛衣外麵套一件運動服,頭發有點長了,笑起來像個調皮可愛的大男孩,一臉的陽光氣息。

    “站著幹什麼?”範伯庵對呆立在樓梯上的家霽說,“不認得了嗎?這是把你送到醫院去的好心人,人家還在醫院照顧過你呢!”說著又對明川笑笑說:

    “我女兒性格比較內向,但不是個冷淡薄情的人。”

    “爸——”家霽皺著眉不滿地喊了他一聲,一邊走下來一邊用眼睛盯著明川,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些什麼來。明川揚一揚嘴角,給了她一個燦爛的微笑,溫暖而甜蜜,她的心忽而漏跳了兩拍,恍惚回到了那些遍布陽光的日子,他不是那個商場上翻手為雲的青年才俊,而是那個會和她爬山,帶她到遊樂場瘋玩,讓她量身試衣的明川。

    “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有點眼熟,又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你。”範伯庵笑吟吟地說,但是這個年輕人讓他很有投緣的感覺,“大學畢業了嗎?”

    “是的,已經通過了司法考試,遲些會到律師行工作。”明川有意無意地瞟向家霽,家霽氣鼓鼓地望著他,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撒謊的本領到底有多厲害。她苦著一張臉,範伯庵不免輕咳一聲說:

    “家霽,還不謝謝明川?”

    家霽想發作,可是又不能把她和他的關係堂而皇之地暴露出來,隻得清清嗓子對明川說:

    “謝謝你,謝謝你在路邊把我‘救’到了醫院。”

    明川笑眯眯地看著她,“不客氣!”

    家霽暗自氣惱,他頑皮蠱惑的笑容卻讓她恨也恨不起來。

    吃飯時,葉萍水很殷勤地招呼明川,範伯庵看到家霽吃了半天碗裏的飯也不見少,他奇怪地問道:“胃口不好嗎?怎麼吃這麼少?”

    明川也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笑笑說:

    “沒什麼,在外麵太久了,反而吃不習慣家裏的飯菜。”

    “那就搬回來。反正,天朗這次回來,我也和他商量過,等你七月份畢業,就把你們倆的事辦了吧。反正,這件事都變成了一樁新聞,幹脆……”

    “爸!”家霽忽然大聲地打斷他,她看到明川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我不嫁人,”她看著明川,重重地說:

    “誰都不嫁!”

    明川眼裏閃過一絲震動,範伯庵卻不滿地說:

    “別那麼孩子氣了。嫁人不是遲早的事嗎?再說,你喜歡天朗這麼多年了,還要拖下去?”

    “我——”家霽忽然發現,再多的解釋也是沒有用的。眼見明川眼裏的笑意一點一點地褪去,最後變成冷淡的神色,她的心裏也無端的焦躁起來,抓起飯碗,胡亂地扒起飯來。

    “女孩子真是麻煩。真不好意思,我的家事讓你見笑了。”範伯庵說。

    家霽慘淡地經營著這一頓飯,範伯庵和明川談到一些商場上的事情她一句也聽不進去,明川不時地看她一眼,眸光冷然,家霽覺得空氣的溫度都下降了,隻聽得範伯庵笑嗬嗬地說了一句:

    “年輕人,見識這麼廣,你將來一定大有作為啊!”

    明川也笑笑說:“伯父,您說笑了,我閱曆尚淺,談不上有什麼作為。”

    “我公司還缺一個法律顧問,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明川笑意盈人地掃了家霽一眼,開玩笑的對範伯庵說:

    “可惜,伯父你隻有這麼一個女兒,還……已經選好了女婿了,不然,我是會鄭重考慮的。”

    家霽一口飯嗆在喉嚨裏吞不下去,她咳嗽著,右手拚命地拍著自己的胸口,明川皺眉,反應極快地把自己的水杯推到她麵前,家霽艱難地拿起杯子努力地吞了幾大口水,才覺得舒服了一點。她撫著心口,覺得範伯庵真是如意算盤打錯了,如果他知道明川是誰的兒子,還敢大言不慚地開口邀約?

    範伯庵一愣,卻又馬上哈哈大笑。他看向葉萍水,笑著說:

    “明川,我另一個女兒,也是不錯的,她到了英國讀書,七月份就要回來了。屆時我介紹你們認識,可好?”

    “不好!”這次輪到家霽的臉變青了,但是她馬上就發現自己過激的反應引來了他們三人的注目,她隻好笑笑解釋說:

    “爸,你又不知道人家有什麼背景,比如有沒有女朋友或是未婚妻什麼的,貿貿然的就想當媒人,不是很危險嗎?”她瞪了他一眼,他卻不為所動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範伯庵不以為意地說:

    “問清楚不就行了嗎?明川,你有結婚的對象了嗎?”

    家霽低下頭,忽然有點害怕聽到他口裏說出來的答案。

    “有。”明川說,短短的一個字像一把錘子,力度不大,卻錘的她心口發痛。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驚得她的心幾乎跳出了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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