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10 更新時間：08-09-24 22:19
剛才那經典的一幕正好被一台現代數碼相機拍攝入內，鄭君逸愣了一下，發現有人盯著自己，轉身正看到一名女子在指著一名年輕男子責備。
“怎麼又犯規了？你答應過我不隨便拍照，怎麼回事？”卓梓靖生氣地從朱士奇手裏奪下數碼相機，“如果你再這樣，引起別人的注意，我可幫不了你了！”
朱士奇吐吐舌頭：“美女帥哥，又是真正的古人，風景又這麼舒展，你讓我怎麼控製自己呀！卓小姐，你放鬆點嘛。我們是來救人，又不是殺人！”
“你也知道來救人了？我剛才問你見過那天死去的那些豪俠的頭領樣子沒有，你說有。可是到了這裏，又說沒印象。看來你根本就是在撒謊！”
“我怎麼見他們的樣子阿？如果我見到了，豈不是我也成了亡魂了？”朱士奇哭著臉解釋。
“但是你在他們被害之後到的法場，那時候你都沒有看看他們的模樣？”
朱士奇安靜了下來。
對啊！當時，他為了幫女俠找到小靜，的確是見過好多屍體……其中……
“頭領一般有什麼特征呢？”
“你見過的臉，隻要見過，就會有印象，不是嗎？”
朱士奇的回憶當中，的確有幾個臨死了還手握刀劍的豪俠，他隻記得，其中一個有著電視劇裏盤胡子的腰粗膀圓的男人……
“很多胡須的，好像……魯智深一樣的男人。”
“什麼？魯智深？”
“我說的是神似，就是三國演義裏麵扮演魯智深的演員……”
卓梓靖點點頭。
“好，我們就找這個人。”
“去哪裏找？”
“找畫像師！”
“不是吧？有這個可能嗎？”
“隻要你描述夠真實，表達夠份量，我們就能畫出七八分像。”
於是兩人開始了茫茫人海的尋找之旅，找出那些豪俠，再找出他們劫法場的漏洞，他們就能幫助大家救出無辜百姓。而她……也就恢複了曆史的真正情景。
曆史是不能改變的。
所以，就算朱棣真的處死了上千人，她也無可奈何。這是她的原則，也是現代社會人必須麵對過去麵向未來的準則。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正跟鄭君逸擦肩而過。
“你歎什麼氣啊？不是說了黃昏就能拿到畫像了嗎？”
“我歎氣是因為……”她想說出真正的目的，但是又怕刺激了這個男孩，於是最後還是轉移了話題，“因為我們即使這次可以救到數百人，而下一次呢？”
“下一次？”朱士奇回憶著腦海裏關於這個時期的曆史事件，“啊！我想到了，下一次可能就更多人了！”
“什麼？”
“朱棣還會處置一員大將！”
“啊？”
“你知道古代的誅九族是什麼意思吧？”
“大概了解，但凡是自己的親人，甚至妻子的親人，牽連下去，也很可怕。”
“古代誅九族就是：誅父族四代，母族三代，妻族兩代。”
“唔。”
“可是這次更殘忍，朱棣一惱之下，下令誅滅的可是大臣方孝孺的十族！”
這話教人聽了也未免打個寒顫。
“什麼意思？”
“就是，凡是方大人的親友、學生、朋友，都在族滅之內！”
卓梓靖愣在原地，這殘忍的刑罰，真的比任何可怕的災難還要令人生畏。
“這個皇帝……真的這麼做？”
“不僅真的，而且一定會發生。”朱士奇長歎一口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總共是……873人！”
八百七十三人！
卓梓靖真的不想再聽下去。
“八百七十三人！”朱士奇一麵強調一麵做手勢，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憤概到了極點，“如果真的可以該寫這個曆史，我死都值得！”
卓梓靖閉上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接著她深深地呼吸過去：“我們先辦好現在的事情吧。朱士奇，不要再提到這件事，好嗎？”
“唉！……”他搖頭，“誰能看得下去……你看看街上的老百姓，聽聽他們的心聲，你看看他們，到處都在點蠟燭燒紙錢，他們的親人，隨時可能因為得罪了當朝做官的喪命，他們的孩子，也可能隨時死在某個地方。這些殘忍的事實，你能當作沒有發生？”
“可是曆史不能隨便亂改的，這個你又了解嗎？”
“為什麼不能？！”
“如果能，那你豈不是可以殺了皇帝自己登基？如果能，萬一幾千年以後沒有你的出生怎麼辦？如果能，你這次救的人，萬一他的後代作惡多端，危害人間怎麼辦？”
“啊！！”朱士奇想不到她突然這麼多道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駁，想了想，他覺得問題不簡單，“那你這次為什麼要來這裏救人？這也是幾百人啊！”
卓梓靖知道不能說下去，如果讓他知道她來這裏不是為了救那些人，而是恢複曆史，那他一定不會合作。她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想了想，她道：“這件事以後再談吧。最要緊是先找到人。朱士奇，我知道你是好心，我也明白你的心情。我們每一個人都為了這些事情而憤怒。曆朝以來，試問曾經出過多少個濫殺無辜的昏君？從紂王荒淫無道到秦王焚書坑儒，他們哪一個沒有罪孽深重？即使是最英明的乾隆，他也犯錯累累……”怎麼說著說著又來了。
卓梓靖打住話，做了抱歉的微笑：“我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啊？”
“什麼？”
“我沒有錢。”
這次輪到卓梓靖鬱悶了：“錢？”
“是啊，難道吃飯不用錢？”
“……啊！”
“銀子啊。我們去哪裏弄？”
“我不知道……我沒想過這個問題。”卓梓靖茫然地看著人流漸漸稀鬆的街道，感覺在這裏仿佛不是真實的。
“但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那怎麼辦？”
“這樣吧，我們去打工。”
“去哪裏打工呢？”
“做店小二啊。電視裏頭不也說了，去應聘啊。”
“唔，也對。先找個落腳點吧。”
“不然晚上連凳子都找不到一根，怎麼睡啊！”
“所以做英雄也不容易啊！”
朱士奇嘿嘿點頭：“有道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如今就是如此！”
這時候一個調皮的男孩子露出一張童真的臉來：“兩位是從外地來的麼？”
朱士奇點頭，學著古腔古調地對答：“正是。不知小兄弟可否指點一二？”
卓梓靖差點笑出來。小男孩吐了個舌頭：“我給你們找份活，可行？”
“可、可、可！”
卓梓靖忍住笑，問道：“謝謝你幫我們！”
“姐姐，我帶你去，一定可以賺很多錢的。”說完就拉起卓梓靖的手往前走，也不管朱士奇在後麵。
“小兄弟，你怎麼隻管她了？唉！……呀，糟了，你是不是要讓姐姐去青樓啊？卓梓靖，你別跟他去……”
“可是卓梓靖已經小跑著穿過了巷子往另一條道上走了，等到她回頭找人，哪裏有朱士奇的身影。
“我的朋友不見了！”卓梓靖要停下來，誰知道男孩子卻嗬嗬笑道：“離開她，你就更自由了呀！你不是想要賺錢嗎？”
“你說的什麼意思？”
男孩跑到巷子內敲開一扇木門，跟著兩個打手看到了卓梓靖，卓梓靖還沒反應過來，男孩已經轉身跑掉。
空氣裏留下他歉意的聲音：“對不起啦，姐姐，如果我不這麼做，他們就會殺死我爹娘。”
卓梓靖終於體驗到了危機感，兩個人步步逼近，還沒等她轉身，已經伸出手大力將她胳膊捉住，帶入了院內。
朱士奇跑了幾乎所有的巷道都沒見到小男孩和卓梓靖的身影，他有些恐懼地行走在街道間，見人就問。
而問了無數人，也沒得到任何回答，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背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記得卓梓靖戴的古代女子假發，穿的淺藍色長裙……
“終於找到你了。唉，我還以為你被賣去了青樓！”
話音未落，隻聽到一聲嬌喝，朱士奇哀叫的聲音立刻響徹雲霄。
“你這無賴，以為裝模作樣便想占便宜。哼！本姑娘行俠仗義這麼幾年，早見得多了，看我今天不讓你斷手斷腳，我就不是流星！”
潑辣伶俐的流星說著輕輕一撥，朱士奇覺得自己的膀子立刻脫臼，跟著她的繡花便鞋仿佛鐵鑄的，連續亮踢，朱士奇覺得膝蓋沒了。
痛覺麻木了神經，掩蓋了理智，朱士奇除了說不要之外，沒能發出其他聲音，到最後，他嗚呼一聲，昏倒下去。
“救命呀……”最後一聲囈語般的話無力地發出來，流星拍拍手大步離開。
“站住！”
一聲斷喝，中氣十足，流星立刻像老鼠遇到貓，抬起腿就要奔跑，而身後的男人比她的腳快，不到十步已經捉住她的肩膀。她旋轉著身體，想用巧勁掙脫，但最終以失敗告終，男人將她的手腕雙雙捏住，她立即動彈不得，隻得口中賣乖，直呼大俠饒命。
“哼，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日子？你這野丫頭，就這麼想玩？”
“不是啦，哥，不是的！”
“哼，休想我再信你。”說著他不知哪裏來的繩子，扔出來就綁。
“不要！救命啊，哥，我下次不跑了。哥，我真的不玩了。你知道的，我說話算話，如果我再玩，讓你廢了武功好不好？”
他不理會她，隻管帶她走，這時候，昏迷清醒的朱士奇費勁力氣發出了聲響：“救命啊大俠，救命啊……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壞人……”
這大俠立刻注意到了地下被流星傷害的男子，他責怪地看了一眼妹妹：“你也是的，這個人手無縛雞之力，你也下手這麼重！”
“誰讓他輕薄我的？”
“他輕薄你？”
“不是，不是……我沒有，我沒有……”
“哥，你過分，連妹妹的話都不信！”
“我隻信我見到的事實！”說畢他將她用繩子帶住，另一邊蹲下身子救助朱士奇。
朱士奇朦朦朧朧中看到一個大胡子男人，這麵孔好熟悉。
但是，他的意識漸漸朦朧，人也徹底昏倒，對於南宮袍，也就是未來七天後見過的被害人，完全沒有印象。
話說卓梓靖……當她被人挾持著帶進大堂，鎖進一間廂房之後，並不慌張，反而很鎮定地四處打量……
這是什麼地方呢？她想。
房屋熏香冉冉，繚繞其中，錦繡棉被鋪成沙縵之內，一看就是女人的閨房。
不一會兒，有人來到，她閉上眼睛假裝昏睡過去。隻聽見一個男人帶著兩個丫鬟來到。
“給她更衣沐浴，梳理打扮妥當，入夜我再接她去縣城萬花樓。”
“是。”
“公子，是要把她……賣了？”
“你們問這麼多幹嘛，照做就是。”
“是！”
朱士奇被南宮袍帶到一房屋內，給他接好了手腳，隻見他身上的瘀傷不少，便吩咐下人上藥。
在一旁一直嘟著嘴不解的流星打量著朱士奇，總覺得這麵相仿佛曾經見過。
縣城萬花樓。
雪姬，是這裏萬花樓地新來的頭牌藝伎。她此時正端坐在梳妝台前任由丫鬟給她梳妝打扮，而樓下已經雲集了數百個客人在抬價。
後門安靜地打開，兩個打手幫著將卓梓靖抬進去，進了一間封閉的屋子才放下來。
“模樣還不錯！不知道有沒有銀子賺？”
“叫你們老板娘出來。”
卓梓靖睜開眼睛，看眼前個個都身強力壯，都不是善人。她該怎麼辦好呢？
她還記得自己曾經見過的一張古典美人的臉，那張臉很熟悉，對了，就是今天朱士奇拍下的女子。
而這張臉正蓋上麵紗亭亭玉立地邁著細細的步伐走出來……
門牢牢地鎖上了，卓梓靖沒有別的選擇，等待，是她目前必須堅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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