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錯陽差  第87章 作繭自縛

章節字數:4157  更新時間:09-08-25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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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沉悶的鍾聲無情的敲響,敲醒了仍沉浸在紅塵十丈中的歡樂男女,今夜,對王都的人們而言,是一個漫長的不眠之夜。

    “國主薨逝了,國主薨逝了。”人們競相轉告著,一夜之間,繁花似錦的王都沉寂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蕭瑟。此任南詔國主,雖然在位隻有短短十幾年,但他壓製住了拜月教與暗月教的爭鬥,結束了南詔長期的動蕩,帶給了人民十幾年的祥和生活。然而,隨著他的死,兩股勢力的角逐再次浮上水麵,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小勢力也蠢蠢欲動,妄圖在混亂中分一杯羹。

    落雪背靠著床,眼前的局勢她看不懂,也不想看,段清雲這些天早出晚歸,要麼就是把自己鎖在樓裏與心腹議事,難得一見。如姬有時會過來串串門聊聊天,順便透露點外麵的局勢。而雨翎則把自己鎖在了屋子裏,整天擺弄她的草藥,自從到了這王府,她還沒有一次登門拜訪過落雪。至於修白,那個家夥隻要到了吃飯的時間,就會準時出現。修白依然身著女裝,時不時地逗逗落雪,奉承奉承如姬,然後就躲到房間裏,任誰去都不給開門。

    王都處在一個地理氣候絕佳的地點。那裏易守難攻,四季區別不大,一年到頭都是繁花似錦。住在這種適宜的環境裏,落雪妊娠的症狀也減輕了不少,除了在船上的那一次差點誤食毒物外,在王府裏,落雪的日子過得清閑自在,沒人去找她的麻煩,所有的食物都經過層層檢驗,自然不用擔心下毒的事宜。

    國主薨逝的第七天,他被隆重的葬入了王陵。過程很冗長,很隆重,待儀式結束完,儲君位置的問題又重上議程。雖然王上已經立下太子,但太子出生卑微,且有勇無謀,一直不為看好。而手握重兵的四王爺在這個敏感點回來,更為此事增加了無數懸念。於是,朝中力量分成了三派,一派死挺太子,一派堅決擁護四王子,還有一派沒有明確表示支持誰、也沒有明確表示反對誰的中間派。三股勢力在朝堂上相互傾軋,相互製衡,而處在背後的拜月教與暗月教也摻合進來,一時間,南詔大亂。

    見此亂象,太子決定一刀斬亂麻,不顧群臣的阻撓登基為帝。然而,到場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無一人對他下跪臣服。“大膽,新王登基,你們不行奉君之禮,難道是要造反?”太子身旁的近侍怒喝道。

    那可憐的近侍話音剛落,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便刺入他的喉嚨,他登時倒在地上,血染紅了大殿。

    “四弟,你這是何意?”太子拍案而起,殿內的衛兵警戒了起來。

    “大哥,這個位子,實在不適合你坐。”一股蓮花的香氣撲麵而來,段清雲帶著一個帶著麵紗的女子,款款走來。

    “四弟,我顧念著你我兄弟的情誼,這麼多年一直忍讓於你。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太子的臉已經鐵青。

    “兄弟情誼!好一個兄弟情誼,大哥若是顧念兄弟情誼,又何必派人害死二哥呢?”段清雲冷冷說道。

    “你胡說什麼,我沒有害死二弟,我幹嘛要害死他。”太子“騰地”站了起來,下麵朝臣早已議論紛紛。

    “大哥有沒有害死二哥,聽聽這些人的話也不遲。”說罷,他拍了拍手,一個蓬頭垢麵的男子被押解了上來。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侍衛喝問道。

    那男子抬起頭,露出精湛的眼睛,他冷冷的看向眾人道:“我乃西平前任縣官鄭量。”

    “鄭量,你可認罪?”段清雲問道。

    “鄭量何罪之有,還請王爺明示。”這家夥,死到臨頭還嘴硬。

    “何罪,哼,帶吳經。”

    一身五花大綁的吳經隨即被帶了上來,他看了看鄭量,欲言又止。

    “鄭量,你可認得吳經。”段清雲問道。

    鄭量看了看吳經,眼神如細水般微妙,他轉過頭:“不認識。”

    “吳經,你可認識鄭量?”

    “回王爺,小的跟在鄭大人身邊多年,怎麼可能不認識鄭大人。”吳經討好的說道。

    “夠了四弟,你這是在做表演嗎?”太子沉不住氣,喝道。殊不知,他的舉止在下麵看來,更顯得做賊心虛。

    “吳經,二王子可是你們殺的。”段清雲突然怒聲問道。

    “回王爺,我們哪有膽量去殺二王子,那……那天外麵來人,說讓我們幫忙處理些屍體,鄭大人就讓小的全權代勞了。小的趕過去時,車上的那些人都被綁著,但他們當時還沒死,全部有氣無力的趴著。領頭的人說是要找隱秘的地方了結他們,我們就帶他們去了郊外,後來,他們就把那些人全殺了。當時,小的看其中的一個人穿著較好,手上還戴著一枚金光閃閃的戒指,就趁收屍時取下了那戒指,可小人自那以後就夜不能寐,一閉上眼就想起他們慘死的樣子,小人著實後悔啊。”

    “那戒指在哪裏?”

    吳經用眼瞥了瞥自己的腰帶,旁邊的侍衛在搜查之後,掏出一枚戒指遞給段清雲。

    段清雲接過戒指,認出那是他二哥經常佩戴的飾品,登時淚流滿麵。他怒視著鄭量問道:“鄭量,你還有什麼話說。”

    鄭量抬了抬脖子:“對於這個瘋子的言論,我無話可說。”

    “王爺,小的有件事不知該不該說。”吳經討好的說道。

    “但說無妨。”

    “那日帶隊的那個領頭人,小的是記得的。當時,他給了小的一錠金子,囑咐小的不要將此事說出去。雖然他未曾以真麵目示人,但他的聲音與身形,小的不會認錯。剛才,在殿外,小的看到了那個人,聽到了他的聲音,小的確定他就是那個帶頭人。”

    段清雲挑了挑眉,立即派人將殿外的侍衛帶進來,吳經指著其中一人說道:“是他,就是他。”那個人臉色微微一變,而諸位大臣見狀,也暗自吸了口涼氣。那個人,赫然是太子的親隨,侍衛隊長顏蒙。

    “單憑此人之詞,就斷定我的侍衛隊長是真凶,四弟你的戲文,著實劣了些。”太子哼道。

    “是嗎?”段清雲玩味的抬了抬眼,對著旁邊的女子說道:“嫂子,你覺得呢?”

    在眾目睽睽之下,那女子揭開了麵紗,望著她絕美的麵容,眾人又倒吸了一口氣,這不是早已死去的太子妃、天朝的安儀公主嗎?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

    太子也不自信的看著冰兒,眼中閃過狂喜,她,終於出來見自己了。可是,為什麼她的眼神那樣冰冷且充滿恨意?難道她知道了自己的做為?

    “那日,我在太子的房中,無意中聽到了太子與顏總管的對話,他們提到了二王子,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活下去。最終他們確定,要將迷暈後的二王子帶到西平,與那裏的內應回合殺了他,借此將髒水推到天朝那裏,機發動兩國間的戰爭。而太子也可以趁機排除異己、獨攬大權,實在是個一箭雙雕的法子。”

    “冰兒,我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陷害我。”太子抽動著嘴唇,不自信的看向冰兒。

    冰兒的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她的手,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小腹,她的孩子,竟被眼前人殘忍斷送掉了,她如何不恨。

    “這是太子與顏蒙通信的文書,裏麵記錄著所有細節。”冰兒從懷中拿出文書,交給段清雲。

    段清雲接過文書,翻了翻,將其中幾張交給大臣們傳閱,一時間,朝中如炸開了的鍋,嗡嗡作響。

    太子順著看向冰兒的肚子,竟是一片平坦,他急忙下來問道:“冰兒,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

    冰兒心中還未愈合的傷口被他揭開了,再次汩汩的冒血。他們的孩子,在那次後就沒有了,他何必明知故問呢。

    見到冰兒眼中的憎恨與痛楚,太子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無力的坐在了地下。

    “王上,是王上。”幾聲驚呼將眾人從竊竊私語中拉回,隻見一個麵色幹枯的老者,在一小夥的攙扶下,緩緩走進大殿。

    “父王……”太子見狀,驚恐的喊了出來,怎麼可能,父王明明死了啊。

    “你還知道我是你父王。”老人冷笑道:“為了奪權,竟將你父王關在寢宮內,連禦醫都不讓進來瞧病。你還為了一個女人,殘害自己的兄弟,你……”老人氣得已是喘不上氣。

    太子緩緩站起來,他不甘地看向冰兒,又看向殿中的人:“那又如何。我當他是兄弟,他可當我是他大哥!他竟然勾引我的妻子,還妄圖與她私奔。哼,父王要我如何能忍。”

    老人枯竭的雙眼如利刃般看向冰兒,卻見她低下頭,不做言語。

    太子拍了拍手,殿內不知何時多了一圈兒弓箭手,直指向殿內眾人:“今日,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誰也別想離開這裏半步。”

    一個老臣急忙出來跪下說道:“我等誓死擁護太子殿下登基,吾皇萬萬歲。”其他幾個臣子見狀,也出來跪下表示效忠。而更多的人,則是立在一旁冷眼旁觀。

    “大哥,效忠你的人不多嘛。”段清雲笑道。

    “四弟,如若你交出日師的帥印,我今日便不難為你。”太子保證道。

    段清雲無所謂的笑了笑:“大哥且看清楚,這些弓箭手是什麼人。”

    那些弓箭手聽了段清雲的話,一致將箭頭指向了太子,見此變故,眾人心中又激蕩了一回,暗自慶幸剛才沒有表態。

    “你們……”太子仿佛意識到大勢已去,張著嘴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段清雲扶著老王,與他上了寶座,對著大臣施令道:“今日但凡太子黨餘孽,皆押入大牢聽候發落。”說罷,幾個衛士上來,將那些表忠心的臣子推了下去。

    “我兒啊,虎毒不食子,我又該如何處理你這個不孝子。”老人歎息道。那日,若不是四兒從外麵傳來假死的藥,他怕是永遠不能知道真相了。

    太子複又坐在了地上,雙眼空洞而無神。

    之後,太子與一幹人等被押入天牢,而段清雲則接下了王儲之位,擇日成了南詔的新王。老王在布置完交接事宜後,心力已經衰竭,他叫進段清雲,叮嚀道:“雲兒,這些年苦了你了,可惜,為父竟不能好好照顧你,害你受了那麼多罪。”

    “父王別說這些,把湯藥喝了吧。”

    老王擺擺手,說道:“你的母親,性子不是一般的倔強,為父也想對她好,可惜,她卻一錯再錯,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我冷落她,也是不得已的。雲兒,我知道你對我有恨,有怨。看在你即將為人父的份兒上,可否答應為父一個要求。”

    “父王請講。”

    “老大雖然有罪,但念在他是你的親哥哥,也沒有做過對不住你的事,放他一馬吧。老三誠然對不住你,但這些年,他也受夠了苦,什麼仇恨還消不了呢。小五自幼就與我們生疏,他生性在外,不會對你的王位產生什麼威脅。雖然你的母親害死了他的母親,但如果你遇到了麻煩,他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支持你。如果你能再見到他,把這個給他。”老人的手顫巍巍的掏出一個發黃的荷包,看著那荷包,老人自慰的笑道:“這是小五周歲時,他娘一針一線縫製的,裏麵有我們對他的祝福。希望這個荷包,能排解他的怨恨,做一個……咳。”老人還想說下去,可嘴裏的腥臭讓他無法開口:“簌玉……”他深情的念著這個名字,眼前那溫婉的笑臉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她已經好久沒有對著自己笑過了,如今,她可是原諒了他?

    一直立在外麵的修白聽到父親的呼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他硬生生的推開門闖了進去,喊道:“父王。”

    “修白,你回來了。”老人幹涸的眼中散發出珍珠的色彩,他對著空中笑道:“簌玉,我們的孩子回來了。”而空中的女子也微笑的對著他招手,一切,終於放下了。

    第二天,老王薨逝,他的屍體被放到了曆代王陵中,旁邊鑿有一個小小的側墓室,墓室上刻著一個女子的名字——簌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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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更兩章,大家開心了吧。有人催文,寫的就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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