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99 更新時間:09-08-29 11:42
銀月坐在房中,雙目無神的梳理著一頭白發。靈狐的血,雖然使得她的麵容不再蒼老,但那頭如霜的白發,卻怎麼也尋不回來。府內的人,暗地裏對這個一頭白發卻深得王心的女子議論不已,隻是礙於修白的威嚴而不敢說出來。銀月的思緒亂亂的,她能感到那些風言風語,從四麵八方飄了進來,那些話語她不是沒有聽到過,無非是說她一頭白發、整日飲血,就是個無惡不作的妖精,專門來攝男人的魂兒。
“啪”的一聲,銀月手裏的梳子斷掉了,一旁侍候的侍女見了,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把窗子關上。”銀月大喊道,同時捂住耳朵。
侍女急忙跑過去關上了窗子,隨後站在一旁戰戰兢兢。銀月望著鏡中銀色的頭發,恨得將那鏡子搬起來扔到地上,鏡子的碎片落了一地。
侍女低下頭,止不住全身瑟瑟發抖。天,王爺為什麼派她來服侍這位可怕的夫人,先前的那位夫人,可比她好多了。人又和氣,又不擺架子,還從不摔東西。可惜,那麼好的夫人,怎麼就沒了呢。
在對鏡子發泄了一通後,銀月不悅的看向站在窗邊的侍女,怒聲道:“以後我的房間,不許擺鏡子。”
侍女忙點著頭答應了,隨後忐忑不安的跟著銀月出去。銀月所到之處刮起了一陣旋風,碰到她的人皆避之不及。
“站住。”銀月叫住了一個匆匆而過的小丫頭,這個該死的丫頭,怎麼就那麼像那個討厭的郡主……
“見了我,跑那麼快幹什麼,難不成我是鬼嗎?”
眾人默不作聲,心中默念道:你比鬼更可怕。
銀月見那丫頭不出聲,氣得在她臉上連掐了幾把,直到把那水靈靈的一張臉掐紫了才罷手。
就這樣,一身怒氣的銀月來到了修白的書房,守門的士兵見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對她說道:“夫人,王爺去參加宮宴了,現不在府內。”然而,他剛說完,臉上就挨了一巴掌。銀月瞪了瞪他,提起裙擺,走進了書房。
“夫人……”那士兵剛想阻止,身後的侍女拉住他,悄聲說道:“你巴掌還沒挨夠嗎,叫她夫人是要被她掌嘴的。”
今日,宮內大擺宴席,據說是迎接清雅公主的封妃儀式。有品級的官員、皇親國戚及後宮妃子都會出席。由於修白至今仍未給銀月名份,所以不能帶她前去參加宮宴。而這對銀月來說,也是一個絕佳的進入修白書房的機會。她在修白的桌子上亂翻著,突然間,一隻鴿子落在了案台上,衝著銀月“咕咕”叫著。
銀月知道這是送信的信鴿,她取下信鴿腿上綁著的紙條,在看到上麵所述內容後,氣得臉都變綠了。那個該死的女人,她與那麼多男人不清不白,還霸占著揚哥哥不放,身孕……還不知那是誰的種呢!對了,她那些天一直跟修白在一起,說不定她肚子裏的,就是修白的種。
氣暈了頭的銀月不知是怎麼走出書房的,她立刻回到房中,屏退了身旁人,隨即抽出紙筆書寫起來。賤人,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等你落到師傅的手上,叫你連哭都沒門……
夜裏,銀月躺在床上,她夢到自己身處在一個寧靜的院子裏,院中,那個女人和揚哥哥相互依偎著,兩人的樣子是那樣親密,讓她妒火中燒。“賤人,你休想得逞。”睡夢中的她尖聲喊起來,突然間,一隻冰冷的手伸到了她的臉上,那手頭的冰冷讓她立刻警惕起來。
“誰。”銀月睜開眼,看到修白麵色不善的坐在床前,見她醒了,修白冷冷問道:“做惡夢了?”
銀月點點頭,淡淡回道:“宮宴結束了?”
“今日,你去了我的書房?”修白追問道。
“是。”銀月答得很幹脆。
“你可是拿走了不該拿的東西。”修白眯起眼,如刀子般看向銀月。
“我幹嘛要拿你的東西。”銀月反唇相譏。
“你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副樣子。”修白的眼中生出一番反感,又帶著幾分落寞,轉身離去。
銀月望著修白離去的背影,忽然爆出一陣可怕的笑:“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樣子,你又何必問我。”她的手緊緊抓住被子,就差沒摳出幾個洞。
修白的身影頓了頓,他想回頭,但終是沒有轉身,逃逸似的快步離開。
當林中的鳥兒受驚嚇傾巢而出時,意揚知道,煩擾他的人到了。鏡兒從暗處跑了出來,在他耳邊低語了一會兒。意揚皺眉說道:“這麼迫不及待,他的老巢是不想保了。既然如此,飛鷹,你去做吧。”鏡兒點了點頭,恭敬地退下了。
“看來,我們又要換地方了。”意揚吻了吻落雪,抱著她走進屋子裏。門後麵駛出了一輛黑色的馬車,向著山下疾馳而去,而埋伏在一旁的暗月教殺手,則迫不及待的跟了上去。
過了一會兒,另一輛馬車從宅子一側駛了出來,意揚與落雪,就坐在車子裏,山路上很顛簸,震得裏麵的人一上一下的,如此情景,使得落雪想起那日在馬車裏,意揚要她的事情。那時,馬車的顛簸伴著他的身體,與她一起顫抖著,想到這裏,落雪哀歎到自己的心思竟齷齪至此,臉騰地一下紅了。
“在想什麼?”意揚見她麵色通紅,心中猜到了八分,身體曖昧地靠了過來。
“他們是你的敵人?”落雪問道。
“他們是想要我命的人。”意揚擺弄著落雪的頭發,不在乎的說道。
“你的敵人可真不少。”落雪唏噓道。
“我們的命運已經相連在一起,雖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有你陪著,黃泉路上倒也不寂寞了。”意揚喃喃地說道。
“你說什麼。”意揚的這番話,落雪倒是聽不懂了。
“我倒不希望你能懂。”意揚放下她的頭發,凝神聽著外麵的動靜。馬車的速度逐漸緩了下來,在行駛到密林中後,車子停到了另一輛馬車旁,意揚抱著落雪上了那輛馬車,而原先的馬車繼續向前駛去。
意揚所在的馬車向著原先馬車的反方向駛去。沒走多久,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香味,彌漫在車廂中。
“該死。”意揚低吼道,他急忙伸手封住了落雪身上的穴位,暗示她躺下。而他隨後也倒在落雪的身旁。
半盞茶的功夫,車簾被人粗暴的拉開,幾個暗月教殺手謹慎的望向車裏。在確定車內兩人都吸入軟筋散後,他們動手將兩人拉出五花大綁了一番,隨即又扔回車裏繼續駕著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止了顛簸,殺手們將意揚與落雪從車裏拉出,放在了地上。
“你這個逆子,竟為了那個賤人的女兒不惜叛教,還殺害了那麼多兄弟。逆子,你還有什麼話說。”一陣暴怒的聲音從上麵傳來,落雪抬起頭,看到一個戴麵具的男子站在意揚麵前,做嘶吼狀。那個男子,她曾經見過,此人是銀月的師父,也是暗月教此任的教主。
意揚抬起頭,眸子仍是桀驁不馴的:“急什麼,你還沒有把當年做的醜事還回來。現在說報仇,是不是太早。”
教主冷笑:“你知道的,還不少。”
“這還不是拜你的那把大火所賜。”意揚的眼中射出熊熊怒火,堪比那場大火:“你那手下真是無能,他不敢殺我,就放了把火,以為能燒死我。殊不知,正是那把火,讓我想起了那夜的事情,想起你是怎麼害死我父親,侮辱我母親的。”
教主冷眼看著意揚,等待他繼續說下去:“那夜,你派手下在東宮放火,並對眾人下了軟筋散,害得一幹人等全部葬身火海。而你則藉由秘道適時出現,騙取我父親的信任,帶著他與我母親從秘道中逃脫。然而,就在那秘道裏,你開啟機關,在我與母親麵前殺死我父親,又挾持了年幼的我,強迫母親就範。母親為了救我,被你關在了秘道裏,幾番糟蹋。之後,你又將她拋棄,害得她慘死於冥執的手裏。這些年來,你不斷地告訴我要報仇,我的仇人是三王爺,可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卻是你。”
教主冷笑道:“小娃兒記性不錯嗎。真可惜,如果當時不是玄機那老匹夫為你說情,說什麼你是繼承暗神力量的最佳人選,我真該送你下去與你娘團聚。”他揮了揮手,幾個執刀的男子從暗處走出,他們的刀壓在了落雪的脖子上。教主冷笑道:“這個令你叛教的女人,對你很重要吧。嗬嗬,即使不知她肚子裏懷著的是誰的種,你也把她視若珍寶。依照你的性格,一個失勢的郡主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天命之女也不過是千年前已經消逝的傳說。你那麼保護她,除非……”他盯著落雪的肚子,眼眸裏閃過一番算計。
“要殺要剮,廢話那麼多幹什麼。”意揚出聲打斷了他正要開口的話。他轉過頭,直望向落雪的眼睛說道:“能與你同年同月同日死,黃泉路上倒也不寂寞了。”
“可惜,本座偏不遂你們的願。”教主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他望向落雪,說道:“血鷹是我一手帶大的,在他的眼裏,隻有有利用價值的女人。看來,你對他的利用價值非比尋常。既然如此,我又怎會舍得讓你們一起做同命鴛鴦。”
“婉清,是你心愛的人吧。”一直默不作聲的落雪抬起頭,直直對著教主的眼睛:“雖然你們害死了她,壓住了她的魂魄,但她一直在你們的身邊,看著你是怎樣對待她兒子的。”剛才兩人的對話,已經讓落雪大致聽懂了,加上銀月曾經提起的那些話,對於意揚婉清及教主之間的複雜關係,她心中已經有了大概了解。
“如果你不愛她,就不會十幾年來一直念叨著她的名字,而嫁為人婦的婉清,有了丈夫和兒子,不管對你有怎樣的深情,為了她的丈夫和兒子,她也隻能壓下。否則,她在你們身邊看了那麼久,卻一直沒有因你對意揚的傷害而現身懲罰你。”落雪緩緩說道,她身旁的意揚,臉已經轉成鐵青色了。落雪心中有些愧疚,她默念道:對不起意揚,為了救你,我隻能這樣說了。
“你是在勸我放過血鷹?”教主冷笑道。
“其實,冥執害死了婉清,卻禁錮了她的靈魂。所以這些年,她一直都待在你們的身邊,那日在總壇,我見過婉清的魂魄,她被冥執困在那裏,受盡了折磨。這些,你可知道?”
教主不語,從他瞪大眼睛的樣子看來,他並不知道。
“婉清真是可憐,她愛的人害死了她的丈夫,又毀掉了她的兒子,而她卻一直沒有現身去見她愛的人,因為不想再糾纏,還是無法原諒他呢?”
忽然間,一道淩厲的掌風向著落雪襲來,伴著教主的怒吼:“不許提起婉清。”
可惜,那掌風還未接近落雪就轉了向,向著教主的方向回旋而去,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教主,”旁邊的人急忙扶起教主,卻被狂亂的教主推開。
“哼,你以為,有了護體封印,我就動不了你!”教主狂笑道,他的掌風傷到了心脈,而剛才落雪的一番話,早已使得他血氣上湧,心口如被堵住般難受。這個該死的女人。
意揚冷眼看著這一切,在看到教主被打傷後,眼中露出了報複般的笑意。此時,大地突然搖晃起來,遠處燃起了熊熊火光,映紅了半壁天空。
“教主,那是總壇……”手下人大驚失色道。
“義父,我們也算是久別重逢,既然你這麼迫不及待要見孩兒,孩兒總得送你點見麵禮。怎麼樣,這個禮物還不錯吧。”
教主氣得手指向意揚,“你……”
意揚緩緩站起來,身上的繩子隨之抖掉:“義父,其實你也不必總是帶著麵具,從你殺了前教主取而代之的時候,你的雙重身份,就已被天朝所知曉了。他們容忍你這麼多年,無非是希望你少惹點事,否則,你還會在這裏蹦達嗎。”這個男人,不但是暗月教教主,還是意揚的養父,崔家的當家人崔凱之。
“義父不必氣極,你早已被冥執長老架空,除了在總壇裏還有些勢力外,其他的人,都已對你貌和心離。這也難怪,論心機,你連當冥執長老的徒兒都不配,論手段,你連冥音長老的一半兒也不及。而冥魘長老,他雖然很忠於你,可惜,他已經死了。剩下的玄機長老,從一開始就站在了我這裏,以前你引以為傲的四大長老,現在還想依靠誰呢。”意揚摘掉麵具,露出了殘忍的笑容,這場賭局,他贏了。
很快,林中鑽出了幾個黑影,手起刀落間,四周的人皆紛紛倒下,隻有教主還站在那裏,從那呆滯的眼神,已經看到大勢已去。
“哈哈哈。”崔凱之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蒼涼:“真不愧是婉清的兒子,竟然把我逼到這個地步。成王敗寇,意揚,到今日我才發現,我們都是同樣的人,你也逃不了我的宿命。”
說罷,他倒在了地上,嘴角中溢出一股黑血,竟是服毒而亡。
意揚走到他身邊,狠狠踩弄著他的屍體,似是在泄憤。落雪心中有些不忍,她勸道:“他已經死了。死者為大,過去的恩怨,又何須時時記起呢。”
意揚轉過頭,風中的他如同從地獄中走出的修羅,渾身上下遍布著死亡的氣息。他向前走了幾步,卻又忽然停住折返回來。他抱起落雪,不帶感情地說道:“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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