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9 更新時間:20-09-11 14:05
程弦站起來,衝來人叫了一聲:“靳娘娘。”
靳妃笑盈盈地對靖遠帝行了禮,招人將糕點端過來,“這是臣妾剛剛做好的桃花糕,皇上和太子不妨嚐嚐,看好不好吃。”
程弦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衝靖遠帝笑了笑。
“愛妃親手做的,自然是極好的。”靖遠帝揀了最上麵的一塊,邊吃邊歎:“香而不膩,愛妃的手藝果真一如既往。”
“皇上喜歡這個新口味嗎?若是喜歡,臣妾明日再做。”靳妃給靖遠帝捏起了肩頸,又叫程弦道:“嚐嚐看,你若是愛吃,明日我也派人送一份去東宮。”
程弦笑著答應了,隨便挑了一塊,吃得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如何想辦法讓靖遠帝推行稅改,連靳妃看了他好半天都未曾發覺,最後才有些不大自然地問道:“靳娘娘盯著兒臣做什麼?”
靳妃笑對靖遠帝道:“不知臣妾有沒有看錯,適才我從太子臉上看到了紅光。”她抿嘴微笑,問程弦道:“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女兒,好事將近了?”
這一言倒是提醒了靖遠帝,“聽聞你新封了個孺人?”
程弦何嚐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這分明就是問他昨夜寵幸宜孺人的事情。可他一晚上除了與葉知珩談論國事,就是草擬稅改,要如何編得繪聲繪色來蒙混過關?
“兒、兒臣……”他想編得傳神些,一瞬間想起的竟然是葉知珩白皙的雙肩和他烏黑柔順的頭發。此一時的程弦忽然像著了魔一般,不光想到了這些,還思起了他火熱的親吻和挑逗。他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嘴唇上軟軟糯糯,好像還覆著葉知珩的溫度和味道。
“朕聽聞是荊南送的一個舞女?”靖遠帝突然出聲,“這女子侍奉不周嗎?”
“沒有。”程弦一口否認,臉紅得像蒸蝦,“挺、挺好的……我、兒臣很喜歡……”
靳妃扯了扯靖遠帝的龍袍,替程弦說話,“弦兒還是個孩子,他臉皮薄,皇上問這麼細做什麼?”
靖遠帝察覺失言,幹咳一聲後看向他處,“你自己喜歡就好。”
程弦腦中亂如漿糊,想也不想就說:“兒臣自然喜歡。”
父子倆仍對著棋盤坐著,氣氛一時極為尷尬,良久之後,靖遠帝對他擺擺手:“稅改的事朕再想想,你跪安吧。”
“是。”程弦怕他再追問宜孺人之事,忙不迭走了,靳妃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對靖遠帝道:“皇上若是不放心,臣妾可以替您去看看。”
“愛妃深得朕心。”靖遠帝拍拍她的手背,又揀起了一塊桃花糕。
“臣妾也是看著太子長大的,他就如臣妾親出的一樣,臣妾替他做些事情也是應該的。”靳妃笑說,她見靖遠帝的桌案上還堆著厚厚一疊奏折,便道:“臣妾就不打擾皇上了,先去看看宜孺人的脾性。”
她微笑著離開,走出大殿後緩緩恢複常色。左右已經再無外人,靳妃招手叫身旁的婢女冬珠貼近些,問道:“四月是如何說的?”
冬珠道:“四月說五月那邊剛剛傳了消息過來,少主昨夜在太子的寢殿待了一晚上,聽聞少主還對太子提了稅款一事,太子應是覺得有用,今日早朝時提了此事,引發了朝臣們的異議。”
“一群聲色犬馬之輩,個個都怕傷及自己!”靳妃冷笑一聲,又問:“太子沒對少主如何吧?”
“聽說沒有,今日一早連宜孺人的去向都沒曾追究,直接就去了早朝。之後又被程賊喊來下棋,隻是不知回東宮後會不會對少主發難。”
“多半就是責斥兩句。”靳妃替程弦惋惜,“太子一貫親和,倒是難得心中清明,隻是可惜,這天下不能給他。這孩子幼年喪母,也是可憐。”
“娘娘憐憫他做什麼?”冬珠出聲道,“當年程賊起兵,應都嘩變,多少孩童因此沒了爹娘!”
“不提也罷。”靳妃擺擺頭,問道:“五月那邊還有什麼話沒有?少主究竟要做什麼?怎麼還去了太子寢殿?這樣危險的事情是誰的主意?”
冬珠輕咳兩聲,伏到靳妃耳邊低言幾句,驚得她大為失色,冬珠又道:“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也就太子的幾個近侍清楚。”
“這……這如何能行?”靳妃腳下一頓,對她道:“我得見少主一麵。”
冬珠問:“那咱們什麼時候去東宮?”
靳妃略一思量,說道:“不急,先回去看看五月那邊還有沒有什麼消息,我們伺機而行。”
程弦從轎子裏出來,邊走邊問:“都找過了嗎?邵盈在何處?”
馮旭點頭:“找到了,人就在她自個兒的床上。”
程弦一愣,想起昨夜的親吻時,不免又氣又羞,“葉知珩倒還真是膽子大,他是何時從北苑跑出來的?看著他的人呢?”
馮旭壓低了頭,“殿下息怒,臣會查明此事的。”
程弦又問:“他人呢?現在在哪兒?”
“川子說他卯時三刻就回了北苑,然後一直在屋子裏,沒什麼動靜。”
“看緊他。”程弦想起昨夜與他的對談,心中依然存疑。
“是。”馮旭跟在後麵,見他招了招手,立刻快步走到跟前,聽他道:“派人去乾州打探打探,看看能否尋到李漢文的蹤跡,別張揚。”
“殿下放心。”馮旭仔細記住,餘光裏看到殿外的小內臣在對他招手。
程弦已經坐於書案前開始提筆,馮旭轉看小內臣一眼,踮著腳快走過去一看,邵盈正立在簷下,渾身緊張。
他已經大致猜出了前一晚的事情,想了想還是通傳了一下:“殿下,宜孺人來了。”
程弦想著正好再問問他李漢文之事,因此想也不想就道:“叫他進來吧。”剛一說完就愣住,自己竟還真把這封號的主人當成葉知珩了。
“妾身見過殿下,殿下萬安。”邵盈進來就請安,自己先說了前一夜的事情,“妾身昨夜不知為何突然就沒了知覺,等醒來的時候竟然好好地躺在自己屋內。”
她眼中慌張,怕程弦誤會,說得氣都不敢喘,“但是殿下放心,妾身還是幹幹淨淨的,沒被人碰過。”
程弦聞聽她沒事就放了心,不用想就知道這定然是葉知珩幹的,給她賜座後問道:“昨夜怎麼回事?”
邵盈搖頭,眼睛紅得都快哭出來了,“殿下,妾身真的不知道。”
程弦暫且不再問她,轉念又開始思考葉知珩此舉的意圖。他總覺得葉知珩頂替邵盈夜入寢殿絕不止想得到他的寵幸這麼簡單。可這人開口閉口都是“愛慕”二字,實在是張狂得不成樣子。程弦陷入了深思,難道昨夜他隻是為了避人耳目,方便向自己陳述民情?又或者……
他突然一個冷戰。
徐府門瓦樸舊,簷涯低矮,坐落在北市三眼巷的最深處,饒是誰也意想不到,這一處平民簡居竟是當朝太傅徐冰的住所。程弦便衣輕裝,在破舊的大門前下了馬,親自上前敲門。
前來開門的侍童不識他,隻當是哪位高官家的貴公子,也不慌著迎他進去,倒是說了幾句場麵話,將之晾在門外,自己先去屋裏通傳。
徐冰詫異著過來,一見是他,立刻作揖:“臣不知殿下駕臨,實在是有罪。”
“是孤太唐突,驚擾了太傅雅休,太傅何至於此?”程弦微笑著扶了他一把,也沒有責怪站在一旁惶惶不安的侍童,直接對徐冰道:“學生有一事想請教太傅。”
“殿下請。”徐冰立刻引路,吩咐侍童道:“趕緊去沏茶。”
程弦轉過身,對隨行在後的係舟道:“你就守在這裏。”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正廳,程弦隨意看了一圈,笑道:“旁人不知,此戶之主竟是當朝太子太傅。”
“高門大戶再華麗,也不及這幽蘭小院獨有情調。”徐冰笑了兩聲,切入正題,“殿下突然到訪,不知所為何事?何不派人宣臣入宮?”
“此事不大方便讓旁人知曉。”程弦刻意將聲音減了幾個度,“尤其是父皇。”
徐冰正色,“可是與殿下所提的稅改一事有關?”
程弦點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說了一遍,極盡詳細。徐冰撫了撫有些泛白的胡須,道:“臣這幾日聽到一個說法,荊將軍似乎與董侍郎有些私交。”
“董添來?”
“正是。”
一個是邊域守將,一個是朝中重臣。
程弦問道:“父皇知道此事嗎?”
徐冰道:“皇上對掌軍的邊臣一向關注更多,他當初不就是……”察覺失言,他迅速住口,改說道:“隻是這事還沒有切實的證據,皇上也不便輕易懲戒。至於荊南荊統衛,臣觀他的行為舉止,倒是溫文爾雅。連烽營的軍士對他也是評價頗高,說他武藝高強,體恤下屬,經常給他們發酒錢。”
程弦緊抿著嘴唇不言,心中卻對葉知珩昨晚的話又信了幾分。
徐冰又問:“荊統衛此事,殿下跟皇上提過嗎?”
“未曾。”程弦道,“這件事太大了,在沒有確切的證據前,孤不敢隨意告知父皇,萬一中途生變被反咬一口,反倒麻煩,所以目前為止,孤隻是派人盯著荊南。”
“殿下說得沒錯,不到最後關頭,還是不要撕破臉皮。至於殿下提到的這個葉知珩,臣也覺得不大對勁。”徐冰回憶道,“當年,臣與李漢文同時位居副相,聽聞他少時與身為太子的鄒帝極其投緣,多次聚於一處商談國事。後來鄒帝登基,自然也是忠心不二,雖然仕途不順,歸隱了山林,可依臣對他的了解,他不像是會主動提出稅改的人。所以葉知珩說在乾州偶遇他的這段說辭,臣覺得定有隱情。”
“太傅的意思是……”程弦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臣有個建議,殿下看看可不可行。”徐冰道,“殿下既然查過葉知珩的身世,那不如以他姐姐為挾,逼一逼他,看看能否讓他供出一切,若是能策反他收為己用,那當然更好。”他說到這裏,義正言辭地強調:“此人還有用,不若暫且留下。”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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