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章節字數:4146  更新時間:20-07-31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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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惑心此般,饒是澤鐮也免不了有些詫異,他起身取過還冒著絲絲熱氣的紫砂壺,高高抬起倏然傾斜,清茶猶如山澗清泉,飛揚而下注入杯中,放下壺,一邊將茶遞給惑心,一邊說道:“鏡兒別急,先喝杯水消消氣再說。”澤鐮待惑心接過飲下之後,才又接道:“鏡兒既知此劫的由來,又怎能不曉其威嚴?”

    “況且,如我所料未錯,此生就算雪兒和月兒遵從命數的結果也是一樣。”

    “那雪兒和月兒。。。?”他們此生又該如何自處?惑心話未過半,便被澤鐮打斷。

    澤鐮又道:“鏡兒稍安勿躁,且聽我把話說完。”澤鐮一邊安撫著惑心,一邊思索著要如何與惑心講明,他一定不能讓惑心太過憂心才是,心中幾個轉念,才勉強想出一個避重就輕的說法,澤鐮又接道:“此劫雖厲,卻也並非無跡可尋,既然他們遵從命數無用,不如就試試反其道而行之。”

    惑心聞言微愣,雖然那雙琉璃眸中仍滿是不解,但也總算是平緩了下來,他道:“要怎麼個反其道而行之?”惑心此時一派願聞其詳的模樣,好似方才那般急躁的人不是他一般。

    澤鐮本就無意隱瞞,見惑心一有此問,便直接了當的說道:“天劫雖然注定了他們的命數,但命數卻備受他們本身的抉擇而牽引,這二者本就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所以,這劫我雖不可替他們除去,但他們的命數卻並非不可逆。”澤鐮稍作停頓,而後又話鋒一轉,變得淡漠而霸氣唯我,他接道:“何況雪兒和月兒本就心智早開,聰慧異常,想必隻需你我稍加點撥,便能成就他們無上強硬之姿,待到那時,就算他們要逆了命數,也不無不可。”

    蒼天,遼無邊際,芸芸眾生不過浮生,雪兒和月兒要與天相抗,無異於蚍蜉撼樹!

    此劫,已然是九死一生,既是如此,何不放手一博,雪兒、月兒拚死掙紮吧!憤恨而起抓住那一絲渺茫的生機,或許一切都來得及。

    惑心聞言思忖了片刻,而後才點了點頭,道:“此招雖險,倒也不妨一試。”話雖如此說,惑心又豈會不知這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法?而後他又無奈的感歎了一聲,接道:“這天劫終歸是天劫啊!”說完,惑心又搖了搖頭,琉璃般的眸子裏再無笑意,唯剩一抹蒼涼。

    “鏡兒此般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雪兒和月兒?”澤鐮終是不忍見著惑心太過憂心,不禁出言寬慰道。

    “澤鐮何出此言?我不過就是感歎這蒼天太過無情罷了。”許是想到了什麼,惑心忽地又一展笑顏,而後又話鋒一轉輕快打趣道:“其實讓他們吃一些苦頭也好。”

    “我看以後,那兩個小子還敢不敢再亂來?!”

    不顧兩界眾生拋下一界之主之位,更擅自跳冥焰湖取上古神器紫元弓,引來天劫致使自己墮入輪回轉生,千萬年的修為付之一炬,此生都將受情劫所困,這是何等的妄為和果敢?

    亦是何等的魄力,才能不懼與天對弈?!

    見惑心展了笑顏,澤鐮也神情一鬆,兀自搖頭一歎,心中倒是有了別樣的體會,而後斂下思緒,又起身取過絲帕鋪散開來,他一邊將盤中金櫻子取過放入絲帕,一邊說道:“好了鏡了,我們就先不管他們兩個臭小子了。”

    “不如一同出去轉轉罷,鏡兒想想去哪好?”

    惑心聞言眼前一亮,去哪,當然是去有好吃的地方了,隻見那琉璃眸咕溜溜一轉,就聽到惑心迫不急待的聲音向起,他道:“我們就去銀河川罷!”

    “聽說那裏有一種名揚天下的點心,喚作。。。喚作什麼來著。。。待我想想。。。。。。。”

    銀河川地處水雲國最北端,此去少說七八千裏路,乃是極寒之地,更何況,明日還得回穀。。。罷了,澤鐮暗自搖了搖頭,心道,既然鏡想去,那便去吧!

    澤鐮頷首,道:“那我們就去銀河川,鏡兒也不要著急,慢慢想罷。”澤鐮將絲帕中的果實輕輕包好,心中無奈歎喟歎道,明明方才還說這現世怎麼不好,怎麼不好,卻在此刻說起吃的時候又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但無奈歸無奈,澤鐮還是一手牽過惑心,轉身向外走去之時,還不忘拿起方才包好的金櫻子。

    至此,一白一青兩道身影相攜離去,驚起陣陣輕風。

    窗欞外,陽光仍舊耀眼,卻不再似午時那般炙熱灼人,屋內,徒留清茶漸冷,猶如繁華過後的靜謐無聲。

    片刻之後。

    忽聞傳來那早已遠走之人的聲音,似是被那清風帶回一般,惑心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是喚作不思歸。。。。”語氣帶著些雀躍,還有些俏皮。

    銀河川畔常飛雪,倚樓小憩不思歸。好個銀河川,好個不思歸。

    與此同時。

    雪兒和月兒並肩而行,似是都在想些什麼,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思緒裏,雖漫步於花雨中但卻全無欣賞之意,一路無話,倒是難得靜謐。

    各個小樓之間,間隔並不是很遠,轉眼,兩人就已到了寢用的小樓前,隻見一直未有動作的月兒忽地就牽起了雪兒的手,兩人默契無言,一同向裏走去,踏上了懸梯,一步,又一步,都未發出一絲的聲響,安靜得二人似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般。

    月兒揚起頭,向上看去,隻剩不過數十步的距離,就走到了盡頭,不知怎地,月兒心中暮然升起一股無比奇特的想法,要是自己與雪兒今生都能像走這樓梯一般該有多好?那麼的短,短到抬頭就能看到盡頭,可是,這麼短,會不會還來不及銘記手中那如一汪清泉的沁涼就消失了?那是雪兒的溫度,怎麼可以?月兒心中倏地就變得矛盾起來,似失落,又似期待,饒是自詡不凡的月兒也有些想不透自己此刻的思緒到底竟欲為何了。

    其實究根到底,月兒還是有些擔心,擔心那未知而充滿變數的未來,所以才希望前路能短一點,可以一個不小心就走到了盡頭,但同時又擔心,擔心前路太短了都來不及將雪兒放在心底。

    人,有時候的天真,真的確尤為真實。

    不過片刻,二人就已經走完最後一步轉而踏上了樓道,雪兒偏過了頭,瞥見月兒那雙蓮瓣眼中罕見的神情竟是似在兀自煩憂,不知為何,雪兒沒有多想,話就已脫口而出,他道:“蓮殃。”

    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在這寂靜的回廊間,竟足以令人心神一震,隻見月兒瞬間就回過神來,下意識就開口問道:“嗯?怎麼了雪兒?”

    “蓮殃可是有什麼煩心的事?”紅眸澄澈如水般瀲灩,偶爾有流光閃過,讓人隱隱有一種被看穿的錯覺,明明有著美豔無匹的容貌,卻沒有過多的表情,讓人忍不住想象,想象他展顏一笑的模樣,那定是足以令萬花失色的驚豔。

    退卻了平日裏的那一份冷,不似玩鬧時的無奈恬淡,亦不似自持有度的禮貌疏離,更不似自信了然的成竹在胸,那樣由真正愉悅的內心,自心底蔓延而出的展顏一笑。

    月兒也曾無數次想象過,同樣也很期待,隻是可惜,他從未見過。

    將心中所思種種壓下,月兒推開房門,見雪兒抬腳踏入,才答道:“煩心事倒沒有,隻是想到了一些無法預料的事,就難免會有些手足無措。”不等雪兒答話,月兒又道:“不,不能說是手足無措,應該是有些害怕。”

    雪兒挑了挑眉,興趣盎然的問道:“哦?還有可令蓮殃你害怕的事?”

    月兒勾了勾櫻粉的唇,些許無奈,又有些自嘲的意味,“嗯,我也不曾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究竟是何事?”月兒的反應令雪兒愈加疑惑。

    月兒聞言屈膝蹲下,一把就將雪兒抱起,他沒有立刻答話,而是徑直轉身走向紗帳後的軟榻,待穩妥地將懷裏美豔而精致的雪兒放下,才答道:“雪兒,如今能令我害怕的事,就莫過於要與你分離。”月兒伸出手,撫上雪兒精致的臉頰,輕歎一聲,又道:“雪兒你可知,我聖蓮伊月早已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我害怕的,從未是那所謂的命數,而隻是害怕我守不住你。”

    雪兒抬眼望去,映入眼瞼的是月兒那糅雜了擔憂和落寞的蓮瓣眼,絳紫的眸子,璨若星,幽若潭,即使虛無亦能熠熠生輝;柳眉如畫,不似女子那般秀氣,而是透著一股少年應有英氣,偶爾的輕挑更添一抹靈動;唇緋似櫻卻很薄,似劍鋒,按照書中所講,他應當是個寡情之人;一頭異於常人的紫發,垂順水潤,襯著那凝如脂的膚色愈加白皙,宛若溫玉的氣質,卻與那狡詐善變的秉性奇妙的融合在一起,雖還年少,卻已叫人無法揣測他心中所想,亦讓人不禁期待,期待他長成之後是何種懾人心神的風流倜儻之姿。

    而此刻,還是年少的月兒,剝開了層層偽裝就像是散開合起花瓣的紫蓮心一般,坦露出了那被他隱藏得極深的真實,雪兒暗自輕歎,心道,原來蓮殃也是會說出這種與尋常孩童相差無幾的話來,有些茫然無助,又有些任性稚氣且還透著隱隱的脆弱。

    但也恰恰是這句與尋常人一般無二的話,刺痛了雪兒那近乎冰冷的心,但其麵上仍是不動聲色,隻見他薄唇輕勾,借一抹笑意將種種思緒盡數壓下,開口依舊清清淡淡,他道:“曾幾何時,蓮殃竟也學會示弱了。”雪兒故意曲解了月兒話中之意,反將撫在臉頰上的手握住,放於臉頰邊蹭了蹭,而後又狀似生氣般說道:“況且,蓮殃眼下已有我相伴於身旁,竟還想著其他?可真是貪心呐。”

    雪兒並未說出能令人寬慰的話,反倒是曲解月兒話中之意,甚至還有些故作憤然之態,但卻是這樣,令月兒由衷的鬆了一口氣。

    月兒歎道:“雪兒,你啊。。。”語出讚歎,滿眼晶瑩,說的就是此刻的月兒,沒錯,他聖蓮伊月不需要誰的軟言寬慰,他隻需要在他偶爾茫然彷徨之際有人能點醒他,他的雪兒果然知他心意,隻見他輕輕捏住雪兒的下巴,稍稍往上抬起,隨即低頭在他額頭落下一個輕吻,很輕,有些小心翼翼,似是怕碰碎了這來之不易的珍寶般。

    之後月兒又將雪兒抱起放入自己懷中,他道:“雪兒,雖然你我現在正是年幼,但你我已早已深知,此生前路怕是劫難難平,但無論日後如何,雪兒都需記著,此生,蓮殃隻屬於你一人。”當狐狸退去偽裝的皮毛,當明月不再藏匿於雲旁,當千瓣紫蓮已開,聖蓮伊月的真心也就不再掩藏。

    月兒話音剛落。

    就見方才還無比慵懶雪兒倏地起身,也不顧腳上還穿著羅紋短靴,徑直站立起來,紅眸澄澈一掃平日裏的清冷,凝視著月兒無比認真問道:“蓮殃此言可是當真?”不等月兒回答,雪兒又自顧說道:“既是當真,蓮殃可就再不許反悔了!”

    “自是當真,蓮殃我何時騙過雪兒?!”月兒眉頭輕皺,似不滿雪兒的不信任。

    雪兒並未去看月兒,隻是自顧的牽起了他的手,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尤其是掌心的紋路看得特別認真,似是什麼寶物般,當然,月兒於雪兒而言,怕也不壓於寶物就是了。

    相較於月兒手掌的寬大,雪兒的手掌略為纖細,猶如嫩蔥般的指節都還未長開,此刻,隻見雪兒用那柔若無骨的指劃過月兒的掌心,而後說:“既是如此,蓮殃就要如之前所言,這雙手,此生都隻能碰我一人。”

    清清冷冷的語調,極易讓人錯生出莫不在意之感,但月兒卻解了雪兒話中之意,明明自己已然說過,自己隻會碰雪兒一人,為何,為何雪兒還不放心?

    不放心?

    未必!

    雪兒此意怕是想借此將自己鎖在他的身邊,除了他之外,自己不能碰其他人!

    人生前路本就難平,雪兒作出此番要求又是何其的霸道無理,但相反地,月兒卻很高興,因為這說明雪兒與他自己一樣,一樣的在意著彼此,一樣想要獨占對方,不論是人,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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