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13 更新時間:20-08-10 19:34
水雲擎軒初識情愛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此生已是毀了,試問,生於皇族無後該如何論處?
而身為太子戀上皇弟又當如何論處?
而這又他在不擅掩藏之際,不慎將此暴露,且還被人要挾丟失了皇位又當如何論處?
而因他丟失皇位,而枉死的人他又該如何麵對?
不談其他,就單單論他那,因他丟失皇位而被發配北疆駐守,不得踏入皇城半步的當朝大將軍舅舅蘇池,他就無顏以對。
不錯,水雲擎軒一直藏於心底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與他一脈相承、異母的皇弟水雲啟熏,他一直以為他掩藏的極好,卻不料還是不慎被水雲青昊所知,而當年那場對峙龍嘯殿,水雲青昊就是以此為由迫他棄位。
想他水雲擎軒今生最忤逆之事,就莫過於愧對於他的父皇,愧對於他的舅舅蘇池,更愧對於當年那些所有擁他為帝的人!
也是因此,他被迫接受了水雲青昊之議,答應輔佐朝政,也是想借此,為萬民謀福以充其責,亦無半分的怨言。
而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水雲啟熏都全然不知,這些皆被水雲擎軒一己攬下,說他寡恩薄情少義也好,說他自私枉為為己也罷,一直以來他就是這般走來。
何況,他水雲擎軒向來不懼水雲青昊之威,亦不懼沐陽丞相之勢。
但,他水雲擎軒卻怕當這一切被水雲啟熏知曉之後,會有何種後果,他也全然無法想象。
試問,身為男子,卻被另一男子抱有這等想法,又身為皇族,更是一脈相承、異母的皇弟,他又該如何看待他水雲擎軒?
水雲擎軒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妄自猜測,更不敢向水雲啟熏表明心跡。
但,或許是壓抑得太久,又或許是這晨風太過清澈,亦或許是此刻的銀河川太過靜謐,以往水雲擎軒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眼下有了答案。
失去了的,銘記在心,卻不在過多介懷,要勇敢的往前走。
愧對了的,拚盡全力,力所能及的去彌補,去改變。
而心有所念的,就傾盡一生去追求,哪怕得來的是泡影,哪怕等來的是傷痛,也要無愧於自己,無愧於心!
忽的。
扣門聲響起,隨之傳來的還有門外護衛的聲音,護衛道:“公子,該用早膳了。”
水雲擎軒聞言抿了口已經有些涼了的茶,而後又將所有的思緒盡數斂下,又才起身打開房門道:“走吧。”護衛跟在水雲擎軒身後下了樓,用過早膳之後便徑直進了城。
如昨日一般無二,水雲啟熏此時正立於廊間眺望著,他那又透亮的眸子在映入那抹騎著駿馬的身姿之時就猶如滿天星辰墜落。
一夜休整過後,水雲擎軒未見絲毫疲態,反而被那身白玉銀紋龍袍襯得愈加的意氣風發,他手握韁繩跨坐於馬背之上,衣袂翻飛,寬肩,窄背,勁腰,麵若冠玉又衣著不俗,更有十數護衛跟於他身後,從城門口一路至歸熏館,不知這樣的水雲擎軒又惹得多少人的芳心暗許。
水雲啟熏這才剛剛出了歸熏館的大門,便見水雲擎軒將馬交於錦一,水雲擎軒剛轉身,就被那日日夜夜心心念念之人撞了個滿懷,不待自己出聲,那心念之人的話語就已響起,他道:“哥哥!”
“熏兒。”水雲擎軒回抱過去,略薄的唇角蕩起淺笑,當真是眉目飛揚!
“哥哥最近可是在忙?”
“可是哥哥再忙也不能忘了熏兒呀!”水雲啟熏退開半步拉著水雲擎軒就往日雜熏館裏走去,這一邊走,還不忘一邊數落道。
“怎會?”
“哥哥我可是時刻都惦念著熏兒的。”水雲擎軒吟著淺笑,任由那心念之人拉著自己往裏走。
“哥哥騙人。”
“明明哥哥都已經數月未來看熏兒了,還說什麼時刻惦念?!”水雲啟熏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水雲擎,故作生氣道。
“好好好,都是哥哥的錯,哥哥怕了熏兒了。”水雲擎軒搖著頭笑道,端是一副怕了水雲啟熏的模樣,他低頭看了看兩人交疊著的手,接著道:“那熏兒要哥哥怎麼做才能不生氣呢?”
“哼!當然是要哥哥多待些時日陪陪熏兒呀!”水雲啟熏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或許是覺著太過急切,末了又道了句:“哥哥還要帶熏出去遊玩兒!”
“好,哥哥陪著熏兒,帶熏兒出去玩兒。”別說水雲啟熏有何要求,就是他什麼都不要,水雲擎軒也會費盡心思逗他開心,所以,當水雲啟熏說要什麼的時候,水雲擎軒都無需考慮的一一應下。
兩人不作絲毫停留,徑直往樓上走,但就是如此,也惹得館內一幹人等駐足,也是,畢竟兩人容貌、衣著、氣度皆是不凡,更何況,這歸熏館常來的賓客還是隱約的知道,那走在前麵的少年就是這歸熏館主,而尋常人見了也總免不了要多看幾眼。
不過片刻,就聽有客人談論起來。
“陸兄,那人是誰啊?”一人放下酒盞問向身邊的同伴,此人姓朱,名洪山。
“前麵年歲尚輕的少年應當就是這歸熏館主,後麵年歲稍大一些的應當是館主兄長。”被朱洪山稱作陸兄的人,名陸尋安。
“陸兄認識這歸熏館主?”朱洪山驚詫問道。
“嗬,朱兄莫要說笑,在下又怎會認識館主?”
“隻不過是來得多了,隱約聽了個一二罷了。”陸尋安搖了搖頭,抬眼看了看那早已不見二人身影樓廊轉角,收回目光難掩落寞似的又道:“何況,這歸熏館主可不是你我想認識,就能認識的人。”
“這話怎麼說?”朱洪山一臉莫名,心道,雖說自己與陸兄雖不是什麼權貴,但怎麼說也是這銀河川頂頂有名的才子,那館主究竟是什麼人?能令陸兄吐出此言?
陸尋安抬眼四下巡視了番,見無人注意到他二人才壓低聲音道:“這歸熏館主他,怕是皇親。”
“皇親?!”朱洪山驚訝得僵立起身子。
“你小聲點!”陸尋安一把唔住朱洪山之口,見其收聲也無人注意又才拉他坐下,又叮囑般的道:“雖不知這消息是真是假,但朱兄你也切不可聲張!”
朱洪山聞言點頭連連稱是,而後又兀自擦了擦鬢不知何時出的薄汗,很是不解的問道:“館主他既是皇親,又怎會來這極寒之地?”
不怪朱洪山有此一問,隻因水雲當今的盛行之風是賞花觀燈之流,所以但凡有些富餘之家皆是往南遷居,而如若這歸熏館主當真是貴為皇親的話,他又為何不遠千裏來這極寒之地?要知道這銀河川除了漫天飄雪就隻剩下不足四月的夏日,而這銀河川的夏日還不似南邊夏日那般炙熱,隻是稍稍有些暖罷了,雖說是不用再穿著棉衣披著貂絨長篷衣,但終究還是算不上好住處。
而且,近些年來,銀河川漸漸名滿天下,卻還恰是因為這歸熏館。
陸尋安也不知其因由,隻得搖頭道:“這大概隻有館主才知曉了。”
“嗯。”朱洪山點頭應道,飲了口茶水就轉了話頭,他道:“半月過後就是香山寺的香火節了,不知陸兄可有興趣一同前往?”
“香山寺的香火節?”陸尋安有瞬間的怔愣,一個轉念後卻是感歎,他道:“日子竟然過得這般快,那香山寺怕是已經有了三百多個年頭了吧?”
“三百多個年頭應是有的,不知陸兄可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見過的那個老和尚?”朱洪山自幼便和陸尋安一起長大,隻不過陸尋安喜文,而他卻從了商。
“你是說崇慧大師?”陸尋安不答反問。
“對,就是崇慧大師!”朱洪山點頭。
“自是記得的,怎麼?今年的香火節也還是崇慧大師主持?”陸尋安抿了口茶,心道,這歸熏館果真不出凡品。
“是也不是。”朱洪山一臉高深莫測。
“如何說?”陸尋安早已習慣了朱洪山這般性情,所以很是上道的問了回去。
“這崇慧大師決定在今年的香火節上傳位!”朱洪山也是前幾日在自家坊市裏偶然碰見香山寺僧眾來采買香燭時無意得知的,這香山寺與一般寺廟不同,曆來的傳位大典都不為外人道,儀式也及其的簡便。
“哦?那可得一定要去看看了。”陸尋安聞言點了點頭,正是興味十足的模樣。
“那便說好了。”朱洪山一把掌拍在陸尋安肩上,端是興高采烈之色。
陸尋安點了點頭,又喚來跑堂倌添了水,耳畔吵雜聲不斷,臨近午時,歸熏館客人愈發多了起來。
與一層的喧囂不同,頂上擎熏閣卻無比清淨,水雲啟熏正取了絲帕擦手,矮桌上瓦爐煮著雪泉水,似是開了花般的正咕嘟咕嘟的響著,水雲擎軒斜靠在軟榻上靜靜的看著水雲啟熏,無比柔和的視線黏著那道身影來來回回。
擦好了手,便要取茶,儲茶的罐子是上好的骨瓷,雪白剔透,水雲啟熏煮茶的模樣很專注,是與和水雲擎軒嬉鬧貧逗時的活潑截然相反的沉靜,他的一舉一動都不急不躁,令人見之賞心悅目。
水雲啟熏將煮好的茶倒入砂壺,又取了兩隻杯,轉身放置水雲擎軒軟榻前的矮桌上,抬眼便闖入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中,一時竟失了語。
“煮好了?”水雲擎軒收回目光,舉杯問道。
“嗯,哥哥你嚐嚐看。”水雲啟熏愣了一瞬才答道,心底之感難以名狀,暗自晃了晃腦袋,待異樣之感消散不見,這才取壺斟茶。
水雲擎軒舉杯卻不就口,輕嗅一番,之後一飲而盡,既有品茶的雅致也有飲酒的灑脫。
“這茶如何?”水雲啟熏盯著水雲擎軒,滿眼期待的問道。
“熏兒煮的茶,自是最好的。”別說水雲啟熏煮茶之藝一絕,就是水雲啟熏煮的隻是一壺清水,水雲擎軒也說不出半點的不好,因為他容不得水雲啟熏那雙滿是期待的眼中落入一絲絲的失望。
是容不得,也是絕不允許。
“那是自然。”水雲啟熏聞言喜意溢於顏表,甚至還朝水雲擎軒眨了眨眼,模樣是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水雲擎軒的心不由一動,然後左右顧盼著,似在找什麼東西。
“哥哥你在找什麼?”水雲啟熏微疑。
“熏兒你的尾巴怎麼不見啦?”水雲擎軒放下茶盞起身,然後不待水雲啟熏反應又道:“原來是已經翹到天上去了呀!”
“好啊!哥哥你竟然取笑我?!”嘴裏說著半是生氣的話語,唇角卻也揚起最燦爛的笑意,水雲啟熏隻覺開心的緊。
兩人數月未見,這乍一相見,話也便多了起來,水雲擎軒所有的事,水雲啟熏都似想知道,而反之過來,也是過之而無不及,所以無論是朝堂之事還是江湖之傳,兩人一問一答,一來一往趣味橫生。
時間便是這樣,在最不經意間悄然而逝,整整一天,二人都未踏出擎熏閣半步,連膳食都是錦七送來,兩人這才如夢初醒般,驚覺日暮西垂,天色漸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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