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12 更新時間：20-08-12 18:01
水雲啟熏靜立於石階上，一雙黑亮的眸子追隨著水雲擎軒，從開始的驚詫到慶幸，再到那姑娘的手拄住那人手臂時，又變成了不悅。
為何不悅？
為何是不悅？
水雲啟熏也難以名狀，他隻知道他的哥哥，他不許任何人碰觸！
而這。。。。。。意味著什麼，再清晰不過，就算他水雲啟熏再怎麼純真，他也已是知曉這意味著什麼，他腦中不自覺的又回想起方才的畫麵，那明明很美的畫麵，為何，為何落入他的眼中卻是那麼刺目？那麼酸澀？
“熏兒。”水雲擎軒微沉的話語響起，帶著他自己都不易覺察的愉悅。
“不去佛塔了，熏兒想回客棧。”水雲啟熏半是任性的話語令水雲擎軒有些驚愕，也是，上一次水雲啟熏道出這般任性的話語時，他還不過垂髫之齡。
“好，那我們這就下山回客棧。”若說水雲擎軒方才的愉悅不易覺察，那麼眼下的愉悅就太過顯眼了些。
如此，一行四人便隻得轉身下山，而率先轉身的四人也未曾注意，方才那位姑娘與丫頭也跟著下來。
下山的路，與上山的路本為一道，所以仍要途徑香山寺的內殿，一行四人還未踏出殿門，便又被人攔下。
“公子，公子留步。”來人是一位年過半百卻衣著端莊的老婆婆，老婆婆頭發花白梳著鬅鬢，手杵紅杉杖，應是出自富貴人家，此刻也正由隨身丫鬟攙扶著徑直走向水雲擎軒。
不待水雲擎軒出聲，便聽老婆婆又道：“承蒙公子施以援手，老身家的蕊丫頭才可免遭於難。”說著，老婆婆便欠了欠身。
“這位婆婆言重了，不過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水雲擎軒伸手扶起老婆婆，搖了搖頭道。
這時，周遭的竊竊私語便多了起來。
“那不是陸家的陸老夫人嗎？”
“陸家？哪個陸家？”
“來這香山寺祈福的還有哪個陸家啊？當然是陸尋安陸大才子那個陸家啊！”
“應該的，應該的，真是多謝公子你了，這蕊丫頭就是活波了些。”老婆婆點了點頭，笑道，而後又故作生氣向身後喚了聲，她道：“蕊丫頭，還不快過來謝過恩公？”
“奶奶。。。”陸蕊麵帶羞怯，端的是惹人憐愛的嬌俏模樣，她嗔怪調皮的瞪了眼自家的奶奶，又才轉身語軟且輕道：“蕊兒真的謝過公子了。”
“陸尋安？那個掛榜閣名列第二的才子啊？”
“當然！”
“那這麼說來，那姑娘就是陸大才子唯一的妹妹了吧？”
“可不是嗎！那就是陸家的掌上明珠啊！”
“聽說陸家還與那巡撫楊大人是世交呢！”
“可惡，我方才發什麼愣中了？要是我可以救下陸家姑娘就好了！”
。。。。。。
諸如此般或是羨慕，亦惑是懊悔的聲音不少。
可水雲擎軒卻充耳未聞，他語沉漸冷，道：“無礙，小事罷了。”
可既是如此，陸蕊仍舊想再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
“下官見過王。。。公子。”來人翡翠冠發，正值不惑，他作輯躬身就正要往下拜去。
“陳大人無需多禮。”還不待陳誠拜下，水雲擎軒伸手將其扶起。
“下官也見過小公子。。。”陳誠還欲說些什麼，卻被水雲擎軒打斷。
隻見水雲擎軒側過身，雲淡風輕的向陸蕊了道了句：“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就此告辭了。”而後水雲擎軒便轉身向陳誠，接道：“此處並非談話之地，還請陳大人隨我來。”
水雲擎軒轉身便拉著水雲啟熏往寺門外走去，又尋了一處涼亭，錦一錦七守候於涼亭三丈開外，而陳誠的護衛就離的更遠。
至此，四下無人。
陳誠又才正式行禮，他跪拜在地道：“下官見過王爺，三殿下。”
水雲啟熏淺笑著點了點頭。
水雲擎軒則將心中疑問道出：“陳大人怎會出現在此？”
“王爺。。。太後。。。要召您回宮。。。”陳誠欲語又止，很是為難的模樣。
聞言，水雲擎軒的眉輕輕皺起，他道：“所謂何事？”
陳誠聞言幾欲開口美言，可一想到太後的懿旨。。。！他輕歎一聲，心道，罷了罷了，陳誠直言道：“太後。。。欲為王爺您，賜婚。”
水雲啟熏聞言星眸厲色閃過，正欲開口。
卻不料水雲擎軒廣袖一甩，很是不悅道：“荒唐！”
“這皇上還未立後，太後不急，反倒是操心起哥哥的事來了。”水雲啟熏吟著笑，笑不達眼底，任誰見了都隻覺冷厲。
水雲擎軒未開口，思忖了片刻，就對水雲啟熏道：“熏兒，我讓錦一與錦七護送你回銀河川吧？我跟陳大人回宮。”
還未等水雲啟熏反應。
陳誠的聲音又再次響起，他道：“王爺，太後不止是要為你賜婚，還令三殿下回宮受封。。。”
“嗬，嗬嗬。”水雲擎軒輕笑出聲，幽深的眸子中冷光回轉，薄唇輕抿，他道：“那陳大人就可先行回宮複命，本王與三殿下隨後便回。”
陳誠一家三代忠良，也本是看著水雲擎軒和水雲啟熏長大的長輩，他也深知兩人之間情誼深重，但他亦更知太後之性，幾個轉念之後，他還是忍不住勸慰道：“王爺，小不忍，則亂大謀，還請王爺三思啊！”
“陳大人放心，本王自有分寸。”水雲擎軒淡淡頷首道。
“那下官便先行回宮複命，靜待王爺與三殿下歸來。”陳誠躬身道。
“嗯。”水雲擎軒點了點頭。
而後陳大人就帶著一眾護衛回了宮，就如他來時那般匆匆。
可涼亭內的水雲擎軒和水雲啟熏卻未動作，亦未言語，錦一和錦七也仍在涼亭外守候著。
數刻過後。
“熏兒。。。”水雲擎軒剛開口，話未過半便被打斷。
“哥哥你可會應下太後的賜婚？”水雲啟熏垂著眸子，問的有些突然，模樣更是有些漫不經心。
“什麼？”水雲擎軒從未想過要與何人成親，所以當水雲啟熏眼下這般詢問，他一時間竟有些怔愣。
“熏兒是問，哥哥你可會應下太後的賜婚？”水雲啟熏抬眼看去，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視著水雲擎軒，很是認真執拗。
“不會。”水雲擎軒答得幹脆，毫不猶豫。
“為何？”水雲啟熏仍看著水雲擎軒，時常輕勾的嘴角抿成直線，他追問道：“哥哥為何不會？”
“為何不會，熏兒你當真是不知嗎？！”水雲擎軒倏然開口，帶著些水雲啟熏從未在水雲擎軒身上見過的急切。
水雲啟熏忽的笑了，嘴角又如尋常那般輕輕勾起，微皺眉目舒展開，本就明亮的眸子此刻像是落入了星辰，閃閃爍爍，他暗自輕吐一口氣，舉步向那一身暗紋錦衣之人走去。
一步。
二步。
三步。
轉眼他便已至那時刻牽動他自己心的人麵前，他抬手挑起那人薄而尖的下巴，似被那幽深若寒潭的眸子裏的驚詫取悅，他嘴角上揚的弧度愈發的大了。
忽的，水雲啟熏惦起腳尖吻了上去！
霎時兩唇相貼。
但也不過一觸即分。
這個不算吻的吻來得太快，卻讓水雲擎軒恍若入夢，可他回過神來之時，便見那心念之人又退回三步之外的位置，眉目飛揚，嘴角輕勾，仍是與之前一般無二的模樣。
他心中忐忑道，方才，方才是熏兒吻了我？
熏兒真的吻了我嗎？
“熏兒。。。？”水雲擎軒有些呆愣，又有些驚喜，但更多的是夙願得償的釋然。
“熏兒你。。。？！”深若寒潭的眸子似被那兀自壓於心底的喜悅燒灼過後變得沸騰，周身血氣上湧，若不是此地並非由得二人肆意之地，他怕是早已將那錦衣璧人擁入懷中吻個夠了吧？！
水雲啟熏聞言眨了眨眼，故作我什麼都未做之態，應道：“哥哥，你怎麼了？”
“沒事，我們先回客棧再說吧？”水雲擎軒將那莫大喜悅盡數斂下，藏於心底，也心道，來日方長。
他的熏兒，隻能是他的。
“好。”說完，水雲啟熏便率先走出了涼亭。
也因此，水雲擎軒就錯過了那白玉臉頰霎時紅透時的誘人模樣。
其實在此之前，在他們兩人離開銀河川之前更早的時候，水雲啟熏就隱隱覺察到了水雲擎軒許他之意有些許的不對，倒也不是他覺得不好，隻是那。。。似乎與他所見的兄友弟恭不大一樣。
所以自那以後，水雲啟熏就若有似無的回避，回避那些令他有所覺察的不一樣，可是他回避得久了，他就發現，那並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就開始反過來試探，試探他的哥哥許他之意，是否正如他所想的那般。
可是他還未試探出個一二來，便有了方才那一幕，他的哥哥攬了姑娘的腰，雖說是為了救人，可他心底依舊不爽，不，不是不爽，而是酸澀，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他或許對他哥哥的心意也已變了樣，可是在他還未作好打算之前，他也隻想如之前一般與哥哥相處。
也不曾料到，陳大人會來，他還帶著太後的懿旨，竟是要給哥哥賜婚！水雲啟熏不由的回想起方才哥哥攬姑娘腰的模樣，忽的，那變了樣的心意不知怎的就瘋狂滋長，衝破了他暗自的禁錮，他舉步向他走去，本是隻想著抱一抱他，卻不知為何，為何在見了他那眸中的驚喜之後，轉而變成了吻。
他水雲啟熏吻了他，一個男子，還是他的哥哥。
他原本以為，那種很難讓自己接受之感在觸及那人薄唇之際也消逝不見，那人的唇不如女子那般軟嫩，甚至有些冷淡，可就是如此，卻有著足以令他為之著迷的吸引力。
一行四人如來時那般回到了客棧，錦一與錦七深感兩位主子之間有什麼變了，可真要去探究，又覺無甚變化。
用過飯，四人便上樓回了房，在水雲啟熏關上房門的那一刹那，他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緊接著的是水雲擎軒有些急切的吻。
水雲擎軒的吻一個個落在水雲啟熏的額頭，眉眼，最後是那時常輕勾著的唇，吸吮、挑弄、追逐、糾纏、邀之一同共舞。
不過片刻，晶亮的津液就順著兩人唇角流出，劃落成絲，滴在兩人衣襟之上，微弱的黏膩聲不時的響起。
水雲啟熏的雙手緊緊抓著水雲擎軒的衣襟，也不知是要將人推開，還是拉近，白玉般的臉頰紅了個透，好比那十月石榴般可口。
環抱在腰間的雙臂漸漸收緊，水雲擎軒似要將懷中之人嵌入骨血之中一般，而吻又是那般急切、熱烈，似要將懷中之人拆骨入腹一般。
“唔。。。哥。。。哥哥~！”水雲啟熏隻覺呼吸艱難，他下意識的推了推水雲擎軒。
可當這示弱般的話語落入水雲擎軒的耳中卻變成了邀請，吻，就變得愈發的纏綿了。
“唔。。。不。。。不要！”當水雲啟熏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之際，那人才停了下來。
水雲擎軒抬起頭，兀自朗聲笑了出來，在瞧見了眼前憋紅了臉的水雲啟熏，心倏地軟成一片，他不自覺的舔了舔唇瓣，而後輕聲道：“熏兒你要記得呼吸。”
水雲啟熏平複著氣息，沒有回話。
而水雲擎軒則又得寸進尺的道了句：“熏兒你真的很好吃。”
“哥哥！？”水雲啟熏當即就覺得自己才剛剛有些平複的氣息，又有些不穩了，而臉頰更是灼燙得快要燃燒起來一般。
“好了，哥哥就不打趣熏兒了。”水雲擎軒仍是笑著，倒也如言不再打趣懷中羞憤不已的人兒，他一個彎腰，便將懷中之人打橫抱起，一邊向走向床榻，一邊說道：“今日行的路有些多，熏兒你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水雲擎軒將水雲啟熏放於床榻邊，又伸手抹去那有些紅腫的唇瓣上的水漬，接道：“我這就去喚人再準備些熱水來，熏兒梳洗一番再睡。”
水雲啟熏聞言點著頭輕嗯一聲，也不抬頭，等到房門開闔聲響起，他才抬頭看了看房門之處，心卻似與水雲擎軒一同出了房門般，漸漸歸於平靜，明亮的眸子水光退去，餘下一片深沉。
太後賜婚？
水雲啟熏可不覺得那向來將哥哥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太後會那麼好意，此事，怕是何種陰謀，何況，哥哥已與自己心意相通，她豈能？又豈敢再讓哥哥成親？！
水雲啟熏向來不喜皇族的權策算計，也是因此他才早早出宮遠離了那是非之地，他也原本以為可以就此避開，可如今看來，自己當初所想還是太過淺顯了些。
水雲擎軒出了房門，他先去了地字號房，此刻，他正在吩咐錦一和錦七，他道：“你二人去一趟楊鶴德的府上，就說本王要借他的官轎一用，這是信物。”說完，水雲擎軒便將腰間龍形佩玉解下來遞給了錦一，又叮囑般的道：“要快去快回，盡量天黑前就出城。”
其實要說回皇城的話，最快應是騎馬，可水雲擎軒幾番思量，終究還是舍不得讓水雲啟熏受那風吹日曬之苦，所以他這才令錦一與錦七去借楊巡撫的官轎一用。
錦一與錦七躬身領命出了門去了楊府，水雲擎軒這才又下了樓喚來客棧的夥計準備熱水，而後又吩咐了掌櫃，讓他準備一些幹糧，本來這些瑣事他從未做過，可無奈的是他此次並未讓太多人跟著，如此，他才隻有自己這次一切打點好，末了才又回了房。
許是因香火節特意準備的，客棧夥計很快就將一桶，又一桶的熱水倒入房中的浴桶中，末了出門一邊躬身，一邊還說道：“小的們就不打擾客官休息，這就退下了。”而後便將房門帶上離開了。
“熏兒，快去梳洗了小睡片刻吧，我們天黑前就出城。”水雲擎軒說著話，又一邊試過水溫，覺著剛剛好，又才點了沐浴用的熏香。
水雲啟熏正解著腰帶，聞言不由一愣，他道：“怎地這般著急？”
“晚了恐生枝節，還是早些回去解決的好。”水雲擎軒轉過屏風，將水雲啟熏褪下的衣物一件件接過，幽深的眸子瞥見外衣襟那點點幹涸的水漬後，倏地一暗。
“嗯，如此也好。”水雲啟熏略一沉吟，就點了點頭，而後又將貼身裏衣解下，這才舉步向浴桶走去，他轉過屏風，留下一抹滑膩的瑩白。
水雲啟熏渾身上下隻餘褻褲，他赤裸著上身，因他沒有習過武藝，所以他的身子便不似那些習武之人那般的肌肉強勁，他這一身，就隻算得上是勻稱的冰肌玉骨。
水雲擎軒故意別開眼不去看水雲啟熏，倒不是他不想，而隻是他怕控製不住，若是不慎傷了熏兒，那晚些時候該要如何坐轎？
他兀自倒了茶，茶水微涼，一飲而盡之後，水雲擎軒才覺得體內的燥熱散了些許，暗自輕歎一聲，眼下真當不是什麼好時機，之後又兀自恬靜的理了理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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