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章節字數:4605  更新時間:20-09-04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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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門,才覺這據點裏竟別有洞天,不止有去往樓上上房的懸梯,竟然還有通往地下隱蔽的暗室,不過想來也是,這做偏門生意的據點,又豈會將所有的底牌皆擺於明麵?

    都部鴞循著木懸梯往上走,對一側的暗門裏傳來的嬉笑怒罵的噪雜聲罔若未聞。

    因是上房,所以樓邊時刻都有小廝守著,見都部鴞轉過懸梯上來,他便自覺的掏出鑰匙替都部鴞開了他的房門。

    都部鴞淡淡頷首,推門進去取了錠銀子隨手拋出來,未聽到銀子落地聲傳來,反而小廝的諂媚聲響起隔著房門響起,“貴客有賞,小的謝過!”

    這據點裏的每個房間,每日都有小廝專門負責打掃,所以隻要你離房時上交的銀子夠多,不論你何時歸來,你的房裏終始如你離開時一般明淨,茶水亦都仍是溫熱的。

    都部鴞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往屏風後麵走,後又將空盞放於一旁,兀自抬手去解袖口的緞帶,這說到底,他還是著不慣這身鄭修染特地讓人給他做的衣裳。

    與好看與否無關,都部鴞隻是單純的穿著不習慣,他還是喜歡他自己的暗色勁裝,本來於他而言,這衣裳合適與否真的沒有幹淨利落更為重要。

    束於袖口處的緞帶落在桌上,一圈又一圈像一團理不清的線團,都部鴞蹙眉瞥了一眼,便當即打開門吩咐小廝道:“送些水來。”

    “好嘞貴客!請稍等,小的這就送來!”小廝領命欲走。

    卻不料。

    “再送一身衣裳過來。”都部鴞又道。

    在據點裏,這送一身衣裳過來,就等於送一身夜行衣過來。

    都部鴞從來都不是個做事喜歡半途而廢的人,而且相反,他甚至是少有的喜歡這種略有波折的任務,就像是狩獵,追逐獵物的過程中的樂趣自然要遠遠大於獵物本身,如此快樂當前,之前被路邊雜草劃破了傷口的小事誰又還會記得呢?

    今夜,都部鴞決定去會會之前在目標別院埋伏他的那幫打手,被車輪戰術擊退,又被迷煙迷倒這種事,一次便夠了。

    都部鴞想,這接下來,就該他們看看自己的手段了!

    沐浴過後用完飯,都部鴞便再也未出過房門,一下午,他都和著衣躺在軟榻上小憩,待日落月出之時,他才握著絕音槍出了門。

    這據點到底有幾個出口,都部鴞說不準,但他時常用的這個出口是掌櫃的親口告訴予他的,還說此道知曉的人及少,當然,這等好處掌櫃的也並不是白給的,而是他鑒於都部鴞身手不錯又時常買他們的消息才如此偏待於他。

    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而這於本就或刻意、或無意遠離他人的都部鴞而言,無疑是最好的合作夥伴。

    在都部鴞眼裏,所有的人和事最好都能以“銀貨兩訖,互不相欠。”來詮釋。

    也因如此最為簡單,今後無論他生,或者死,都與他人不相幹。

    都部鴞是殺手,但想來他也是善良的,僅憑他這份不願自己欠別人,亦不願別人欠自己心思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善良的。

    因為於他們這種殺手而言,獨善其身就是最大的善良。

    今夜月色很美,如水的月光自蒼穹披灑而下,又伴著沁涼的風,好不醉人。

    身著夜行衣,背後別著絕音槍的都部鴞此時就趴伏在別院最高的簷角下,靜靜的注視著這別院裏的一舉一動。

    正中的大堂裏燈火通明,透過窗紙往裏看,人影幢幢,想來裏麵的人應當是在飲酒作樂,其間吆五喝六之聲不絕於耳。

    都部鴞聽了片刻,發現裏麵飲酒作樂之人確是先前埋伏自己的那幫打手,不止如此,還從他們間的談話裏聽得,此時的宴席正是他們雇主專為他們傷了自己設下的慶功宴!

    當真是老鼠爬到貓頭上撒野,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們小聲些,雇主就在隔壁,若是吵到了他,一會又要過來囔囔。”一個應是打手頭目的人輕喝道。

    “哎呀老大,兄弟們這也是難得喝一次酒,高興嘛!”左手邊,已經喝得麵紅耳赤的打手應道。

    “對啊大哥,就他那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窩囊樣,咱還用怕他?”又有人大聲附和道。

    “就是啊大哥,杖著自己有幾個臭錢就覺得高人一等了!”

    “有幾個臭錢又怎麼樣?結果還不是要來求咱們保他性命!”

    “說得對!”

    “就是啊!”

    “他算個什麼東西!”

    “。。。。。。”

    諸如此類的附和聲此起彼伏,不間斷的落入暗藏在簷角下的都部鴞的耳中,他那削薄的唇,緩緩的勾起。

    這也就是說,都部鴞的目標也在這別院內?這還真是意外之喜啊!

    夜漸深,風微頓,整個別院內除了大堂內還嘈雜不休之外,隻餘一片寂靜。

    都部鴞從背後取下絕音槍握在手裏,輕飄飄的從簷角上落在了大堂門前,抬手推門。

    “吱呀——”一聲,門應聲而開。

    除了打手頭目和左右手邊的打手之外,其餘的都已經醉得東倒西歪。

    “你。。。。。。!”是誰?門邊的打手已經醉得看不清來人,他是下意識地開口問話,卻不料被都部鴞攔腰截斷。

    “呲——!”的一聲,絕音槍銀冷的槍頭就洞穿了這個打手的胸膛,溫熱的血濺到了旁人臉上、酒桌上,星星點點地映著燭火竟有種怪異的美感,很是好看。

    其餘還留有幾分清醒的打手見狀終是一個激靈地反應了過來,紛紛從酒桌下抽出兵刃打算與都部鴞相拚,卻不想,自己兵刃還未出鞘,那絕音槍就已過膛。

    一個,又一個,醉酒的打手們在都部鴞的絕音槍下,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般接連二三的倒下。

    甚至包括打手頭目在內,在被都部鴞手中已經被血浸染得微熱的絕音槍劃過脖頸時,瞬間就沒了生息。

    溫熱的血濺灑了一地,絲絲縷縷地彙成一個又一個的血泊,浸濕了都部鴞的鞋底,身上的夜行衣也不可避免的沾了些,隻是這次,這血再沒有他自己的。

    燭火明滅不定,似有風來,風連同這大堂內的甜腥血氣一同吹了出去,驚擾了停在樹梢窺視了一切的夜鴞。

    夜鴞——因其隻在夜間出沒,叫聲淒厲可怖,故而又被人喚作鬼鴞。

    大堂隔壁的房內腥膻之氣未散,想來應是雲雨初歇。

    “老爺~隔壁那些下人怎地如此的吵啊?”

    “還讓不讓奴家睡覺了啦?”

    厚重的床幔裏,一妙齡女子正窩在一個臉上滿是橫肉,又泛著紅光的男人懷裏撒著嬌,聲音嬌兮俏兮,惹人發膩。

    “美人兒莫惱,相公我這就去讓他們閉嘴。”可這滿臉橫肉的男子卻很喜歡,隻見他故作瀟灑的挑起女子的下巴親了過去,短而肥的手流連在女子香肩,或揉,或掐,這才片刻不到,就在女子那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了惹人憐的點點紅梅。

    女子吃痛柳眉輕皺,卻不言痛,反而仍是催促著男人,道:“老爺~您快去看看啊。”

    “不然一會,這天都要亮了,奴家與老爺這還睡不睡啊?”女子嫩如削蔥的指在男人胸膛畫著圈,似意有所指。

    “好好好,相公這就去,這就去啊~”男子哪裏受得住這番誘惑?他終於是慢吞吞的腆著他那大如籮的肚子起了身,隻著了個褻褲就掀開了床幔走了去,末了還不忘與女子調笑,道:“美人兒乖乖等著相公啊,相公去去就來。”

    “去去就來啊~”

    男人趿拉著鞋,摸著肚子拉開了門,這腿還沒邁出門檻,就聽他大聲的訓斥起來:“這深更半夜的,都還在吵什麼吵?!”

    “沒完沒了的。”

    “真是一群喂不飽的。。。”狗。借著廊間昏黃的燭火,男人看見了大堂門外的地上有一串血色的腳印,好似從地底下爬出的魔鬼留下的一般,瞬間,他噤了聲,後背寒毛直豎,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他快速轉過肥碩的身子,應是想回房裏,卻不料,身後等著他的是一柄槍尖正滴著血的絕音。

    都部鴞勾著唇,似笑非笑,薄唇輕啟道:“走得這般急,是要去哪裏?”

    男子見狀腿便立馬軟了下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因身上隻著了褻褲,膝蓋便直直磕在了冰冷的地麵,疼得他呲牙咧嘴,他雙手舉過頭頂,求饒道:“饒命,英雄饒命!”

    “我有錢,我有的是錢,我給你銀子!”

    都部鴞並未答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罔若未聞。

    “女人,對,女人!”

    “隻要你肯放過我,我可以送你很多女人!”滴著血的絕音槍離男人的麵門越來越近,男人便惶恐瑟縮著往後退,許是養尊處優慣了,這不大一會兒,他膝蓋竟滲出了血。

    “抱歉,你的命,就是我的銀子。”都部鴞似乎笑了笑,而後手腕一翻絕音槍便“噗呲——”一聲的刺穿了他的胸膛,“而至於女人,還是算了罷,我沒有興趣。”語畢,絕音槍又從男人的胸膛裏抽離出來,都部鴞淡漠的將它收在身後,任由上麵殘留的鮮血順著槍尖往下滴。

    “咚——!”的一聲,男人肥碩的身體斜斜倒在地上,臉上留有驚愕與恐懼,死不瞑目。

    “這下,你便可以安穩的“睡”了。。。”邪惡陰冷話音剛落地,都部鴞便旋身飛上房頂,在那一聲聲無比淒厲又哀怨的鬼鴞叫聲中隱了形跡。

    屋內床帷中的女子也聽到了聲響,她輕撩起帷帳似欲下床來查看,可這玉足還未落地,她便又收回了動作放下了帷帳,帷帳瞬息落下,隻來得及看清她那嬌俏臉上剛溢起的粲然的笑。

    夜深風頓,別院便徹底的靜了下來。

    翌日。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別院裏的侍女便開始忙碌了起來,她們三三兩兩的端著梳洗用器具和熱水穿梭於廊間,倏地。

    “啊——!”

    “啊!——”

    行在最前的兩個侍女暮然看到了倒在房門外,身體已經僵硬了的男人,瞬間嚇得夠嗆,手中的銅盆翻倒在地,熱水四處濺灑開來。

    “死。。。死人啦!”

    “是老爺。。。老爺出事啦!”

    “快來人啊!”

    後麵的侍女也被眼前這番景象嚇倒,她們紛紛丟下手中的托盤器具,逃似的四下散了去。

    “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後廚裏的夥夫們也被侍女們的驚聲喊叫吸引了過來,他們將男人團團圍住,嘴裏還不時的議論著什麼。

    房中的妙齡女子自然也聽到了房門外的聲響,可她卻未第一時間跑出看究竟,而是慢條斯理地著衣打扮,待外麵的下人都集結了差不多時,她才似姍姍來遲般的打開了門,杏眸從那男人僵硬且不堪的屍體上淡淡掃過,朱紅的唇瓣輕啟卻無悲無喜,她道:“大清早的吵什麼吵。”

    “夫人。。。”

    “老爺。。。”

    “老爺他死了!”一個下人壯著膽子說道。

    女子淡淡的看了那下人一眼,麵色不變,道:“看見了,老爺他不就躺在這麼。”

    “那。。。那夫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另一個侍女惶恐地問道。

    “你們幾個,先把老爺抬到屋裏去。”女子纖指轉落間點幾個夥夫,又轉眼看向兩個侍女道:“你們去外麵雇幾個人回來。”

    女子話音剛落,又聽另一下人來報。

    “夫。。。夫人,大堂裏老爺雇的那些人也都死了!”下人腳上隻有一隻鞋,也不知另一隻鞋是被嚇掉了還是跑丟了。

    女子杏眸一轉,又看著先前吩咐的那兩個侍女道:“人,就先不雇了,你們與他們一道先將大堂收拾幹淨。”

    “把裏麵的人,連同老爺的屍體一起,用草席裹著挪到柴房裏,待天黑了,再拖出去尋個沒人的地方一塊埋了。”女子說著,視線又落到了地上男人的屍體上,杏眸裏似略有波瀾,又似沒有隻餘平靜,她道:“辦好此事,都重重有賞。”

    女子看向其中幾個年紀尚小的侍女,又道:“而你們幾個,領了賞便回家去罷。”

    “各自找個值得托付的人家,成家罷。”

    “不過切記,一定要擦亮眼睛看得仔細些,莫要像我一般若托非人,繼而落得這個下場。”

    此時的女子全無昨天夜裏的酥媚妖冶,她明眸善睞,如同一個鄰家大姐姐般,以一個過來人身份,向這幾個涉世未深的小妹妹細心的叮囑著。

    “好了,都去吧,都下去做事罷。”女子似累了般擺了擺手。

    “是。”

    “是夫人。”

    下人們與侍女都見禮退下了。

    廊間便隻餘女子和地上男人的屍體,女子視線又不注地落到了男人那張醜陋可怖的臉上,朱唇輕勾起,便半分笑意全無,她道:“老爺,你當時強把我娶進門時,可曾想過你會有這麼一遭?”

    女子輕輕挽起水袖,隻見那雪白的玉臂上竟然全是一片深淺不一青紫,她抬手輕輕撫過,又道:“當你在我身上留下這些肮髒的痕跡時,你是否又想過你會有這麼一遭?”

    “嗬,罷了。”女子自嘲的搖了搖頭,又道:“想來你這個被利欲熏了心的蠢豬,自然是不可能想到這些的。”

    “不過仔細想來,我的這些痛苦,似乎也不能全都怪在老爺你身上。”女子笑了,笑得婉轉而淒清,她道:“怪也怪我當時所托非人,才會讓老爺你,有了可乘之機。”

    “但老爺你現在既然已經走了,那麼你欠我的債便算還清了。”女子放下挽起的水袖,杏眸落於遠處,她道:“至於那人欠我的,我便自己去討回來罷。”其聲聲悲切,真當如泣如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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