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48 更新時間：20-09-08 21:23
“那此事，爹意欲如何？”雪兒問道。
幽冥赫不答，反而笑看著雪兒，反問道：“且先不說為父意欲如何，為父倒想知道雪兒你意欲如何？”
幽冥赫指了指桌上的幾張信箋，又道：“雪兒你覺得，此事要如何做才最好？”
“雪兒以為。。。”雪兒頓了頓，接道：“不若就按爺爺說的辦。”
“雪兒真的願意前往柳家書院？”幽冥赫挑了挑眉，一直以來他都知雪兒比尋常人家的孩子要聰慧穩重一些，他亦知道雪兒會答應前往，但卻不知雪兒竟然答應得如此的幹脆。
“當然。”雪兒吟著淺笑點了點頭，他道：“既然他們如此之急，雪兒若是不去，又怎能知道他們還有些別的什麼招數呢？”
“怕麻煩就要解決麻煩，而解決麻煩，就必要深入麻煩之源。”
“哪怕暫時不能將麻煩全部解決，提前會會他們，探探他們的深淺還是可以的。”
雪兒說：“爹，你覺如何？”
幽冥赫繞過書桌過來摸了摸雪兒的頭，然後蹲下身來淺笑著看著雪兒，他道：“有為父在呢，雪兒你想做什麼，就盡管去做。”
“雪兒想去那柳家書院便也罷。”
“若是不想去的話，也不必勉強。”
幽冥赫說：“為父會護著雪兒的。”
雪兒聞言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而後才道：“謝謝爹，雪兒知道了。”
這邊幽冥宮裏的雪兒決定前往廬陽的柳家書院。
另一邊蓮那祁連的行館內蓮那謙夜亦決定前往。
在水雲國境內，柳家書院之多，猶如牛毛，但上官臨城所說的柳家書院卻是位於廬陽柳家的本家書院。
廬陽的位置很是奇特，她南臨錦陵城，北接皇城，主城橫跨蒼淩江，又有南北城之分，柳家本家坐落於廬陽北城，但書院，卻坐落在廬陽南城，南北城之間又有一橫跨蒼淩江的青石橋，平日裏橋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書信來往間，幾大門派之子前往廬陽柳家書院入學的的日子便定下來了，昌曆二十二年二月二十四日這天，恰逢龍頭節。
幾大門派出發點並不相同，但好在距廬陽的路程都相差不遠，所以翌日傍晚，各家都到了廬陽落下了腳。
幽冥赫與雪兒住在南城江畔一間提前命人買下的小院裏，除了一同前來的庚五和無痕之外，小院中就隻有兩個小廝和兩個雜役。
蓮那祁連與蓮那謙夜則依舊住在碼頭邊他們自己的行館內，也沒見他們隨行有什麼人，很是低調隨意的模樣。
與幽冥赫和蓮那祁連的簡便隨意相比，上官臨城與曲無破倒顯得十分鋪張，他們二人不但在北城江畔買下兩間十分雅致清幽的別院，還帶了不少的隨侍婢女和護衛，甚至在其馬隊之後還跟著十數輛之多的馬車！
其隊伍之綿長，其出行之浩蕩，實屬令人歎為觀止！倘若不是知道上官臨城是送上官雲淩前來入學的，不然見了這模樣，倒讓人以為莫不是哪個富家公子出來郊遊的了。
翌日清晨。
春風輕柔，陽光燦爛。
幽冥赫與雪兒帶著庚五和無痕早早出了門，因想著小院距柳家書院不算遠，便沒有騎馬，一行四人就似散步般的往書院那邊走，卻不料沒走了多久，就見蓮那祁連帶著個孩童從一側的行館裏出來。
幽冥赫還未出聲，就見蓮那祁連先是迎了上來，他道：“幽冥尊主，別來無恙。”
幽冥赫欠身回禮道：“蓮那島主，幸會幸會。”
蓮那祁連頷首，而後半側過身，向身後的孩童道：“夜兒，為父是怎麼教你的？”
這孩童便是蓮那謙夜，隻見他上前一步，學著蓮那祁連方才的模樣，向幽冥赫抱拳見禮道：“謙夜見過幽冥前輩。”
蓮那祁連撫了撫蓮那謙夜的頭，剛毅的臉上難得的抿出一絲笑，他道：“犬子蓮那謙夜很少出門，若有唐突，還望幽冥尊主海涵。”
“蓮那島主這是哪裏的話。”幽冥赫搖了搖頭，然後偏了偏頭，身側的雪兒亦是意會上前一步，他向蓮那祁連見禮道：“晚輩赤雪見過蓮那前輩。”
幽冥赫道：“這是犬子，幽冥赤雪。”
蓮那祁連這才將目光落在雪兒身上，而後驚訝於他過於美豔的容貌，不禁歎道：“少尊主生得好相貌！”
幽冥赫聽聞此言，臉上的笑意這才真了幾分，他回道：“蓮那島主過譽了，謙夜的模樣也是世間少有的俊朗。”
說起來，蓮那謙夜的年歲，還要比雪兒大上一些，模樣也不似雪兒那般過於美豔而奪目，而是有他這個年紀應有的活力和陽光，又許是因為他時常隨著蓮那祁連出海遠航的原故，他的肌膚似要比常人要黑一些，但因模樣不差，倒也無傷大雅。
這提前碰麵既是有緣，再說兩行人去的地方又是同一個，接下來他們就很是自然的結伴而行。
一路上，蓮那祁連和幽冥赫都各自說些江湖趣事，也偶爾會互相試探，但因兩人都不是什麼魯莽計較之人，你來我往間倒也沒有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但從兩人愈發輕鬆愜意的神情上看，這路上的談話應當還算愉快。
幽冥赫與蓮那祁連到柳家書院的時候，已是辰時末，又正好看見上官臨城與曲無破從軟轎中下來，便停在書院門前各自打著招呼。
恰好這時。
“上官盟主。”
“九曲閣主。”
“幽冥尊主。”
“蓮那島主。”
“各位大駕光臨，柳某卻因瑣事纏身而未曾遠迎，還望諸位莫怪，多多包涵啊。”來人是個男子，年歲不過而立，一身棉布長衫，舉手投足間謙和有禮而疏離，他側身抬手相邀道：“還請諸位裏麵請，諸位小姐、少爺們的入學之事，柳某已經安排妥當。”
“有勞柳家主了。”上官臨城道。
“哪裏哪裏，諸位能將小姐和少爺們送入柳家書院修習，實屬我柳家之大幸。”柳家主欠身，接道：“諸位裏麵請，有話我們進去再細說。”
一行人依次入了柳家書院，而後大人們被柳家主請去了茶室，小姐和少爺們則被一位先生領去了花園玩耍。
茶室內，清茶騰騰，清煙嫋嫋。
柳家主率先開口道：“既然諸位皆是為了小姐和少爺們入學一事前來，那麼柳某也自當擔起小姐和少爺們的安全之重任，所以，柳某便自作主張的為各位的小姐和少爺們單獨開設了一間書屋修習，也還望諸位能夠體諒。”
柳家書院盛名在外，慕名而來的權貴之子自然不是少數，但因上官臨城一行人的身份過於特殊，而柳家又實在不想其間他們兩撥人之間有什麼牽連，便幹脆在書院內另外單獨新開設了一間書屋，不止書屋，連授書的先生都是柳家特地選出來的前輩，生怕怠慢了他們落人口實。
“如此甚好，還是柳家主考慮周到。”上官臨城是第一個應和的，畢竟，先前如若不是有聖醫辭離力保上官雲淩的安危，上官臨城也根本就不會，亦不敢將他的獨子送到此處來作誘餌。
而今柳家主單獨開設書屋予他們幾家的小姐和少爺修習用，也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也無疑更令上官臨城更加安心。
“那就麻煩柳家主了。”蓮那祁連點了點頭，看似也對柳家主的安排很是滿意。
“有勞柳家主。”幽冥赫也淡淡頷首。
其實，要真論起來，柳家主此舉受益最大的人應當是幽冥赫之子——幽冥赤雪這個“邪魔外道”之子才對，但看幽冥赫清淡的神情，也不知他是深知雪兒在此不會受到欺負，還是他早已知曉柳家會作此安排。
柳家主說：“這書院後還有專門用來供學子們休憩的院落，若諸位信得過柳某，也可將小姐和少爺們安頓在此，這樣一來，也能免於小姐和少爺們每日來回書院間奔波。”
“如此甚好啊！”上官臨城又是第一個應和的，畢竟他們此行的目的就在於此，若是能讓孩子們時常聚在一起，那真是極好的，他道：“不瞞柳家主說，本盟主日前還在為淩兒每日往返於書院路程稍遠而發愁呢！眼下柳家主能讓孩子們宿於書院內，真是再好不過了。”
上官臨城這話倒是說得有意思，稀裏糊塗的就將幽冥赫與蓮那祁連也一同應下了。
蓮那祁連聞言眉頭輕蹙，幾欲開口，但終究還是壓了下來。
倒是幽冥赫不甚買帳，他道：“柳家主的一片好意本尊心領了，但至於犬子宿於書院內與否，本尊還得問過犬子之意再作定奪。”許是怕此話引起上官臨城等人起異，幽冥赫頓了頓又接了一句，他道：“因犬子生來身子就比尋常人要弱一些，所以本尊平日裏難免嬌慣他了一些，還望柳家主莫怪。”
“誒~幽冥尊主這是哪裏的話，這為人父母者，自然為孩子考慮的就要多一些，是人之常情嘛。”柳家主不甚在意的道：“柳某也有孩子，自然能夠諒解幽冥尊主的苦心。”
“如此，那就多謝柳家主了。”幽冥赫頷首，淺淺的彎了彎唇角。
入學的事柳家早已命人安排妥當，餘下的隻是些瑣事還需要商量，所以雅室裏的大人們雖然心中各懷心思，但礙於有柳家主這個外人在，所以氣氛也還算說過得去。
而雅室外的花園裏，氣氛就要比雅室裏好得多，柳家先生與各家隨侍靜候在一旁，隻讓幾個孩子在花架邊玩耍。
雪兒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蓮那謙夜的目光不時的落在雪兒身上，看他的模樣，似想過來搭話，又似不敢，過了一會，他才似總算鼓起了勇氣走過來坐在雪兒一側的石凳上，他看著雪兒略顯猶疑的說道：“赤雪，我是謙夜。。。我們。。。”我們之前一起來書院的。蓮那謙夜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雪兒抬起了頭。
赤雪長得真好看！蓮那謙夜愣愣的想。
雪兒抬看看著蓮那謙夜，接著他的話往下道：“嗯，我們一起來書院的。”
“那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蓮那謙夜高興道，然後還不忘向雪兒伸出手。
雪兒看著蓮那謙夜但出來的手，挑了挑眉，卻未動作。
蓮那謙夜的臉便慢慢變紅，有緊張，是羞怯，而後實在忍不住了，便緩緩收起手來，一邊還嚅嚅道：“不。。。不握手也是可以的。。。”
雪兒聞言卻是笑了，如春風拂麵，亦如繁花落枝，他點了點頭，道：“我自幼不習慣與人碰觸，還望朋友你能多多體諒。”
“那我們說好了！”蓮那謙夜揚起笑臉道：“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
雪兒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頷首，而後回了個淺笑。
“雲淩哥哥。。。我怕。”花架下的小女孩不過八九歲的模樣，她扯了扯一旁少年的衣角，怯生生說道。
“雅兒妹妹乖~”這少年便是上官雲淩。
而這小女孩，應當就是曲靈雅。
上官雲淩蹲下身來學著大人們的模樣摸了摸曲靈雅的頭，接著說道：“曲伯伯一會兒就會回來了，雅兒乖，不要怕，雲淩哥哥在這呢，雲淩哥哥會陪著你。”上官雲淩一邊安撫著曲靈雅，一邊抬眼看往雪兒和蓮那謙夜這邊看，他也似想要過來搭話，但奈何曲靈雅一直扯著他的衣角不放，他便隻得耐下心來哄著她。
這倒是挺令人驚訝的，畢竟上官臨城他自己也還隻是個孩子。
與雪兒這般天生就有著成人感知的沉穩不同，蓮那謙夜是個尤其活波的孩子，他曾跟著蓮那祁連出海去過遠方，見識自然也多，所以這難得遇見一個朋友，便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雪兒也不打斷他，半垂的眸子聽著他說些童趣見聞，倒還算有趣。
又過了一會兒。
大人們總算商量妥當，這才從雅室出來來了花園。
柳家主道：“諸位，今日就請小姐和少爺們在此熟悉一下書院，待明日，他們再正式開始修習。”
上官臨城一行人點頭應下。
柳家主又道：“那位先生是我柳家長輩，諸位若是還有疑問，便可向他提出，而後我們再來商議。”
“還請諸位自便，就容柳某俗事纏身不便久陪，這就先行告辭了。”
“柳家主客氣，明明是我們叨擾了。”上官臨城道。
“柳家主有事便去忙罷，我們就帶著孩子們隨老先生在書院裏轉轉。”曲無破道。
“柳家主請。”蓮那祁連道。
幽冥赫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柳家主走了。
上官臨城一行人才來到了花架旁，便各自噓聲慰問著各自的孩子可還適應。
如此一來，倒隻有幽冥赫與雪兒的神情仍舊清淡。
一行人隻在書院內待了半日，便各自散了去。
本來上官臨城還有心作東設宴款待，但奈何幽冥赫以雪兒身子弱不便為由率先婉拒，之後，蓮那祁連便也隨意尋了個理由走了，便也就此作罷了。
在回來的路上，曲無破還有些忿忿不平，他道：“他們此舉分明就是故意。”
但上官臨城卻不以為意，他道：“曲兄莫急，而今他們既然來了此地，以後咱們就有的是機會。”
“有道是要想釣大魚，就須得放長線。”
上官臨城說：“曲兄，我們不若就先讓他們再歡騰幾日罷，之後，就有的是苦果子給他們吃的。”
曲無破這才冷靜下來很是不屑的輕哼了一聲，才道：“上官兄你就是度量太大了，如若是換了我，就肯定不會輕意順了他們的意！”老實說，但看曲無破這般儒雅謙和的長相，實在難以想象他的性子竟然如此莽撞。
“誒~曲兄這是哪裏的話，有道是，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嘛。”上官臨城笑道。
果然，這莽撞之人，不論是作為敵人還是作為盟友都有其意想不到的好處。
前者容易讓自己輕易得手，而後者則容易使自己身心愉悅。
上官臨城不止一次想，為什麼自己曾經看中的意中人會下嫁給了他。。。亦不止一次的想，若是能借著此次機會。。。也除了他。。。又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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