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57 更新時間：20-09-09 21:38
是日，碧空如洗，風輕雲淡，是個一如既往的好天氣。
幽冥赤雪正如往常一般，在房中看著些書冊。
無痕疾步穿過回廊，來不及敲門便推門而入，他從胸前抽出一封信箋遞過給幽冥赤雪，他道：“少爺，出事了。”
“怎麼了？”幽冥赤雪接過信箋拆開便看。
待幽冥赤雪一目十行閱過之後，他絕美的臉上血色全無，他站起身來，一麵往外走，一麵問道：“這信你是何時收到的？”
“回少爺，是屬下剛剛收到的。”無痕跟在幽冥赤雪身後，臉色亦是沉得嚇人。
“不對！”幽冥赤雪倏地停住腳步，側過身來吩咐無痕道：“無痕，你速速回去收拾行裝，備好馬匹，待我向先生告辭之後，就一同趕往沛州！”
信箋是無傷傳來的，他說有人要對玄機堡不利。
但憑幽冥赤雪一貫的直覺來看，眼下的形勢絕對不似無傷信中那般簡單，肯定還要嚴峻的多。
幽冥赤雪不敢耽擱，他一邊疾步往書屋走去，一邊在腦中反複思忖和假設無傷信中所說的可能性。
幽冥赤雪心想，既然這信箋都已經傳到了廬陽，那路程比廬陽還要近的伴江城肯定也收到了信箋了罷？
爹呢？
娘親呢？
他們怎麼沒有信箋傳來？！
“不對！！”幽冥赤雪兀自驚呼了一聲，徑直轉身往回房間小跑而去！
不對！幽冥赤雪想，爹娘應該早已收到了信箋的？但是為何他們卻沒有信箋傳來？
是不是。。。他們也出了事？！
往後幽冥赤雪再也不敢想，他回房見行裝已經收拾妥帖，便背上包袱就出了房門，正巧聽見門外追雪的嘶鳴，便徑直出了書院。
而這時。
上官雲淩的房中，許久未見的上官臨城高正端著一盞剛剛沏好的新茶，他愜意的抿了一口，看著上官雲淩道：“淩兒，你現在還小，你還不懂你現在所珍視的感情予日後的你而言，是多麼的無用。”
“可是爹！雪兒他。。。！”上官雲淩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他本來是想說，”雪兒他不是什麼壞人。”的。
但無奈被上官臨城打斷。
隻見上官臨將茶盞重重的嗑在桌上，沉下臉來，看著上官雲淩道：“淩兒！”
“難不成淩兒你以為爹才是那個壞人嗎？！”
“難道淩兒你覺得，爹做這些，都是為了爹自己嗎？！”
“爹做這些還不都是為了淩兒你！”
“可是我。。。！”上官雲淩本是想說，”可是我並不想要。”
奈何話還未說出口，又被上官臨城嗬斷。
上官臨城道：“淩兒！”
“爹這個武林盟主之位，早晚都是要傳給你的！”
“淩兒你怎麼就不能體諒一下爹的一片苦心呢？！”
上官雲淩蹙著眉頭，似沒有聽到上官臨城的話般轉身過往門口走去，可這手才剛抬起來，門還未打開，就聽上官臨城又開了口。
上官臨城陰沉著臉看著上官雲淩的背影，他道：“淩兒，你今日若是非要出這門。”
“非要與那邪魔外教出身的幽冥赤雪糾纏不清。”
“那你以後就不要再認我這個爹了！”
為人之父卻逼子至此，真是讓人難以接受。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或許別人會有辦法。
但是此時的上官雲淩卻是沒有辦法的，隻見他搭在門上的手緩緩垂下，回過身看著上官臨城道：“爹，雪。。。”上官雲淩艱難的吞咽了瞬，然後很是乖巧的改了口，他接著問道：“幽冥赫雪離開書院一事，是否與爹您有關？”
上官臨城看了上官雲淩一眼，不答是，亦不答否，而是模棱兩可的回了一句，“這些閑事淩兒你就不要管了。”末了，上官臨城又補了一句，他道：“何況淩兒你與其關心這些閑事，不若將多餘精力多用一些在練功之上，那樣，想必爹也會為你感到欣慰的。”
“。。。。。。”至此，上官雲淩再無任何辦法，他隻得垂下眸子，很是落寞的應了一聲是。
比起上官雲淩的“乖巧聽話”，另一邊的蓮那謙夜就要格外的跳脫得多。
蓮那謙夜房裏，蓮那祁連亦在。
蓮那祁連對蓮那謙夜說：“夜兒，而今你還沒有看明白嗎？他們這就是有意而為之！”
“可是這是為什麼啊？之前上官盟主明明說了，隻要待時機成熟，信物便可重聚。。。”蓮那謙夜很是不明白，他接著問道：“爹，您不能幫幫赤雪嗎？”
蓮那祁連歎了一聲，道：“夜兒，這聚齊信物一事哪有什麼時機成熟！”蓮那祁連說：“上官盟主所謂的時機成熟，不過排除異己罷了！”
蓮那祁連摸了摸蓮那謙夜的頭，安撫似的道：“夜兒你應當知道，爹雖也持有一枚信物，但予他們中原人而言，爹和你，仍隻不過是個外族人。”
中原江湖一直都有一句古話，“強龍不壓地頭蛇！”
蓮那祁連作為一個外族人，應當有的自知自明他還是有的。
“別說爹不是不想幫赤雪，就是爹想幫，爹亦是無能為力。”不得不說，蓮那祁連是一個很會審時度勢的人，他作為另一個持有信物的外族人，周旋其中之久卻未深陷其中，想來，應當與他時時低調的行事有關。
蓮那謙夜自不是什麼蠢笨之人，他自幼就跟著蓮那祁連遠航出海去過很多地方，所以他的感知雖比不上雪兒，但其見識卻是遠超上官雲淩之上的，隻見他思忖了瞬，而後拔起腿就往門外跑。
蓮那祁連來不及追，隻得在後麵大喊了一聲，“夜兒！”
蓮那謙夜的聲音遙遙傳來，他道：“爹，我去去就回！”
待蓮那謙夜追出門來之時，幽冥赤雪恰好方才翻身上馬。
“雪兒！”蓮那謙夜急急開口喊道。
端坐於馬背上的幽冥赤雪扯了扯韁繩，回過頭來看蓮那謙夜，他道：“謙夜？”
蓮那謙夜這才看清了雪兒那絕美的臉上，仍是那副自己見慣了的清淡模樣，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道：“雪兒你路上小心。”
“若是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雪兒你盡管傳信過來。”
蓮那謙夜說：“雪兒你要記得，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是你的朋友。”
“好。”幽冥赤雪應了一聲。
而後駿馬嘶鳴揚蹄飛奔而去，緋紅的衣擺隨風飄揚，在空中幾經起落獵獵作響。
晴空之下，幽冥赤雪與無痕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蓮那謙夜再看不見。
幽冥赤雪與無痕直接趕往沛州，但縱是他們這一路上馬不停蹄，披星戴月，趕到玄機堡時也已是一日半後。
卻仍是晚了。
當幽冥赤雪趕到玄機堡門前之時，他那雙鮮紅似血的眸子又被那漫天的火光染紅，同時又映襯著天邊的餘暉，仿佛是那天都被這玄機堡中的火光引燃了起來。
幽冥赤雪翻身下馬，一個旋身就飛身過高牆，想也不想就往玄機老怪與奶奶住的小院尋去。
“少爺！”無痕阻攔不及，隻得旋身跟上。
此時，幽冥赤雪記憶中那個被花牆圍繞著的靜謐且又溫馨小院，已然已經麵目全非，那爬滿鮮花的花牆一半被人踏倒在地，一半。。。葬身在火海裏。
幽冥赤雪極力遏製住心中急切的擔憂與慌亂，他亦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著自己。
沒事的，爺爺的武藝那麼高強，一定會沒事的！
爺爺一定會護著奶奶的，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可是。
當幽冥赤雪衝過火牆之後，看到那倒在血泊中的兩位已經了無生氣的老人時，腦中、心下所有的理智都瞬間斷裂！
啊！！！
幽冥赤雪隻覺全身血液瞬間逆流而上，霎時間仿若置身於冰天雪地的大雨中，徹骨的寒冷侵蝕著周遭，連同他也一起被淹沒。
幽冥赤雪不顧火光徑直往屋裏走，卻不料一旁粗壯的梁柱終是在烈火的焚燒下轟然倒塌，攔住了幽冥赤雪前行的路，無痕再不敢大意，急匆匆地伸手將幽冥赤雪從快要傾塌的屋裏拉了出來了。
“少爺！”無痕哽咽一聲，又才接道：“少爺你冷靜一點！”
“。。。。。。”幽冥赤雪抬起眼冷冷的看了一眼無痕，然後垂下眸子，輕輕道了一句，“可是爺爺和奶奶還在裏麵。”
無痕是知道這種痛苦的，因為他在比雪兒還要年幼的時候，就已經品嚐過這種如同切膚的痛楚！
“少爺。”無痕又喚了雪兒一聲，而後抹了抹臉，又才接道：“爺爺奶奶也不會想看到少爺用如此的悲傷來折磨自己的。”
無痕說：“畢竟爺爺奶奶以前，最喜歡少爺了。”
“。。。。。。”幽冥赤雪抬起手，借此動作將紅眸裏將要滴落的滾燙掩藏在手心裏，他聽見自己因為疼痛而愈加冰冷的聲音，道：“無傷呢？”
幽冥赤雪看著無痕，道：“我們分頭去找。”
玄機堡很大，大到裏麵有無數個別致院落和用來冶煉的鑄造坊，還有。。。專門用來儲存各種各樣的材料的庫房。
玄機堡很小，小到幽冥赤雪與無痕無論落在亭台亦或是的樓閣之上，都能看到地上或是護衛又或是婢女的屍體，甚至。。。雪兒還看見了一個鑄造師傅不足五歲的女兒，她就那麼靜靜的倒在地上，映著近處的火光，臉還紅撲撲的，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待幽冥赤雪找到無傷的時候，他正躺在後門小道邊的樹叢裏，折了條手臂不說，頭上身上哪哪都是血跡，想來這血跡，應該大多都是他自己的罷。
“無痕。”幽冥赤雪蹲下身來探無傷的鼻息，心道還好，還好他還活著，隻不過受的傷是重了些。
片刻之後，無痕從高牆上躍下來，他徑直將無傷攬入懷中，手與聲音是一樣的顫抖，他喚道：“傷兒？！”
“傷兒你怎麼樣了？”
“傷兒你醒醒！”
“是哥哥來遲了。。。”
無痕根本不敢去想，如果無傷要是出了事，他自己該如何活下去。
亦或說。
如果無傷出了事。
無良根本獨子活下去。
任憑無痕怎麼呼喊，無傷仍是動也不動，如同已經死去了般。
這時。
不遠處的草叢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蛇群入侵，又像蝗蟲過境，聽得人頭皮發麻渾身發冷。
可無痕沉浸在自責與心疼裏根本沒有發現越來越近的危險。
“不對！”幽冥赤雪伸出手一把拍在無痕肩頭，他道：“無痕，我們先帶無傷離開這裏。”
“這裏這很危險！”
無痕這才覺察到周遭的異樣，他立馬將無傷背在背上，低聲應了幽冥赤雪一句，他道：“少爺，我們走。”
幽冥赤雪舉步往一側小道奔去，無痕背著無傷緊緊跟在幽冥赤雪身後，兩聲哨響，追雪帶著無痕的馬飛奔而來，兩人不敢耽擱，翻身上馬就往山下奔去。
漫天紅光裏，那奔往山下的紅衣少年隻得略微倉皇的勒馬，待回頭望一眼那曾經在自己記憶鑄起溫暖堡壘的玄機堡漸漸坍塌之後，又頭也不回的向前奔了去。
所以，紅衣少年也就沒有發現，他們身後一直緊追著他們不放的劇毒之物，被兩個從虛空中踏出的人兒盡數毀了去。
竟然是許久未見的澤鐮和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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