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52 更新時間:20-09-12 20:41
似有風來,花樹悉悉索索的一陣輕顫。
四長老抬手將那左右糾纏在一起的花枝分離開來,他道:“那就好。”
四長老看著聖蓮伊月說:“待清晏出了這南疆,就拜托伊月你照顧他了。”老實說,四長老的年歲看起來也並不算大,但或許是因為他功力深厚的原因,他看起來便會讓人覺得沉穩可靠,就似一塊無論時光怎麼消磨,都無法將他自身光芒掩去的青玉一般。
“請四長老放心。”聖蓮伊月點了點頭,他道:“我會的。”
“如此那我便放心了。”說完,四長老便向聖蓮伊月拱了拱手,他道:“那我這就先行告辭了。”語畢,四長老便舉步往聖壇走去。
聖蓮伊月頷首,而後又向四長老欠了欠身。
聖蓮伊月望著四長老走遠的背影駐足沉思了起來,但他無論怎麼思忖,都還是覺得巫清晏這件事,是真的不大好辦,當然,倒也不是說他聖蓮伊月敵不過二長老和三長老,又或是他怕了什麼的,而是他知道這南疆並非水雲地界,他就算有心救巫清晏,他也不可以在二長老與長老對他動手之前冒然行動,因為他本就師出無名,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往大了說,怕是還會挑起兩國爭端。
有的事,就像是野火,引燃容易,熄滅難。
聖蓮伊月為人雖然桀驁了些,但他也並非是個莽夫,他心想,此事還真得好好思量一番,不然救人不成,反而鑄下大錯便是得不償失了!
巫清晏隨著南疆皇去了他們平時議事的地方,此時房內隻有四個人,南疆皇立於上首,祭司伴於南疆皇右下側,巫清晏立於長桌下方,與巫清邪相距很遠。
“說吧!你究竟為何要殺了大長老一家?!”南疆皇率先開口,已是有些怒不可遏。
“。。。。。。”而巫清晏不知是自知理虧還是怎地,他沒有接話。
“你說啊!方才你不是承認得很爽快嘛?!”
“怎麼?”
“現在才知道怕了?!”南疆皇真是氣急了,這話裏話外都盡是嘲諷的意味。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這人就是我殺的。”巫清晏這才抬起眼直直的看著南疆皇,神色很是淺淡的應道。
“放肆!”南疆皇甩了甩衣袖,負手而立,接道:“你此番作為將祖訓置於何地?”
“將族規置於何地?”
“又將國法置於何地?”
他們巫家祖訓有雲:”凡巫家子弟,皆不可無故用蠱害人性命,違者,血祭聖像,以求天贖!”
他們巫族族規有雲:”鎖魂蠱乃無上狠辣之法,非巫家之人,不可外傳,違者,血祭先靈,以贖其罪!”
他們南疆國國法有雲:”凡我南疆子民,不得無故用毒蠱害人性命,違者,當祭,其家室驅逐出境,永不得再回南疆!”
終上所訴,就算巫清晏是皇儲,也是難逃一死。
而南疆皇的愛妻早亡,他至今亦未再娶,所以他總共也就隻有巫清晏這麼一個子嗣,但不幸中的大幸是,巫清晏自幼就擅用他們巫家的毒蠱之術,說來也巧,那巫家密術鎖魂蠱也唯有巫清晏煉得最好,所以南疆皇對巫清晏一直疼愛的緊,除了今日,以往巫清晏再怎麼頑劣,他亦是一句重話都未對他說過,今日,怕是當真氣的狠了。
“爹。。。。。。”巫清晏剛開口,正想說些什麼。
卻不料被南疆皇打斷,他狠著臉道:“你別叫我爹!”
“你巫清晏的眼裏,哪裏還有我這個爹?!”
“大巫。。。”一旁的祭司似看不下去,似想要勸慰。
卻不料南疆皇根本不給祭司開口的機會!
“祭司你別再替這個逆子求情,以前都是巫太寵著他了,今日他才敢給巫惹出這般禍事來!”南疆皇麵色發紅,似已是在爆發的邊緣。
倒是巫清邪一直都未說話,但他卻一直皺著眉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清邪他不能娶大長老的女兒。”巫清晏道。
“什麼清邪?!你得喚他兄長!”南疆皇下意識的糾正巫清晏道。
但以往這樣糾正巫清晏的,是巫清邪。
南疆皇說:“這樁婚事是老早就定來下的,清邪他也是同意了的,你憑什麼說不能?!”
“我憑什麼說不能?”巫清晏還來不及細想,心中壓抑許久的話就已脫口而出,他說:“就憑他巫清邪是我看上的人!”
老實說,巫清晏曾經有無數個好的機會待他開口表露心跡,但是眼下,他卻是選了一個真正稱得上壞的時機。
可是眼下話已然說出口,巫清晏想收也再收不回。
果然,巫清晏這句話就猶如滴入油鍋裏的水,瞬間就炸開了花,驚的其餘三人霎時間怔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時間都似在此刻靜默不前。
“你說什麼?!”倒是一臉不可置信的南疆皇率先反應了過來,他死死盯著巫清晏,一字一句的問道:“巫清晏,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我知道。”巫清晏似是破罐子破摔,索性豁出去了,他梗著脖子沉著臉道:“我說巫清邪是我看上的人,他不能娶妻!”
巫清晏這話音剛落,便見南疆皇便舉步向他走去,毫無征兆的“啪——!”南疆皇寬大的手掌還帶著些內勁重重的扇在了巫清晏的臉上,霎時,巫清晏唇邊便溢出了血跡,連同這一半張臉也跟著紅腫了起來。
祭司也看著巫清晏,滿臉的不可思議。
倒是巫清邪那雙琉璃似的眼中有驚愕閃過,但隻一瞬,便也消失不見。
其實真的說起來,不論是心悅一個人也好,被人心悅者也罷,對方,多少都應該是有所察覺的罷?
就比如眼下的巫清邪,你要說全全然不知,半點不曉,怕是他自己都不會信。
巫清晏兀自抬起了手將唇邊的血跡抹去,但他的臉色卻是驟然一輕,他就像是那逃出籠中的鳥兒般,雖然受了點傷,但,終於是自由了。
“巫生你何用?”
“你這是非要氣死巫才甘心嗎?!”不論你身處何處,隻要你身為男子而心悅男子,這都是一件天理不容的事。
“爹。。。”巫清晏遲疑著開口,他不知該如何說,又好似無論如何說,都是錯。
“夠了!你給巫閉嘴!”南疆皇不再看巫清晏,轉而看向巫清邪,他沉聲問道:“清邪,此事你欲如何說?”
“聽水雲人說,他們將好男子的男子稱作斷褏。”巫清邪緩緩開口,聽不出喜還是怒又或是其他,隻見他看了一眼巫清晏,又緩緩垂下了眸子,他道:“而清邪,並非斷褏。”
縱然巫清晏之前從來沒有對巫清邪表露過心跡。
但巫清晏也從來沒人想過,巫清邪會這般拒絕。
巫清邪拒絕了巫清晏,毫不猶豫的。
所以如果說巫清邪的話對予巫清晏來說是晴天霹靂的話。
那麼,巫清邪的話對予南疆皇來說就無異於喜從天降!
果然,南疆皇在聽了巫清邪的話之後,陰沉的麵色終是稍稍緩和了下來,不過仔細想來,似乎也能理解南疆皇為什麼會如此生氣。
南疆皇的愛子看上男子也就罷了,可他的愛子還偏偏看上了自己的義子,這種事若是傳了出去,那他南疆皇這張臉,以後怕是沒有地方放了。
南疆皇的臉色是稍稍緩了緩。
可巫清晏在聽了巫清邪的話之後,心裏卻是百般苦滋味蘊結難散。
有傷心亦有失落,有不甘也有疑惑。
有些許始料不及,更有幾分於情於理。
巫清晏始料未及的是,他沒有想到巫清邪竟然會拒絕的如此幹脆,於情於理的是身為男子而看上男子,被拒似乎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也是,畢竟又有幾個男子願意以男子之身,受身於男子之下呢?
但所謂的情愛,所謂的心悅,並不隻是為了身體的愉悅,而是為了更深刻滿足——心與靈魂才是!
所以,願意以男子之身接受另一個男子的那些人,肯定就是很愛的、很愛的了罷?
少年人的情意,往往都充滿了至誠至真的心意,這應當是人這一生中最純粹、最珍貴的心意了罷?!且一旦失去了,便就再也找不回了。
於巫清晏是這樣。
於巫清邪,更是。
“逆子,你可聽見清邪的話了?”南疆皇看著巫清晏,然後又道:“你可還有話要說?”
巫清晏定了定神,偏過頭來正色應道:“我無話可說。”
“此事因我而起,所有的後果,也應由我一己承擔。”
巫清晏清俊的麵龐上,帶著愜意與灑脫,端的是年少輕狂,敢愛,亦敢當!
“你一己承擔?”南疆皇嗤笑了一聲,而後又接道:“你以為那二長老與那三長老會輕易的放過你?”
“他們恨不得巫將你立刻處死!”
“讓他們來便是。”巫清晏說至此甚至笑了笑,然後便徑直跪在了南疆皇麵前,他一臉鎮靜,道:“爹,是清晏對不起您。”對不起,是我太過任性,對不起,此事如此難了,但若有幸活下來,我定侍奉您老!
對不起。。。。。。巫清晏這對不起的三字裏,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愧疚,卻沒有半分的後悔。
所以,如果說時光真的能回轉,巫清晏他是否還是會殺了大長老一家?答案是肯定的,巫清晏還是會動手,因為這不止是為了他無疾而終的心意,更是為了還他曾經的心上之人的正意。
巫清晏想,大長老一家,必須得死!
“你呀!”
“你呀!”
“你這是要叫為父如何說你才好?”南疆皇痛心疾首的指了指巫清晏,然後又歎了口氣,他道:“罷了罷了,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你先隨為父去聖壇。”
“是。”巫清晏點頭應道。
巫清晏話音剛落,南疆皇便舉步出了房門,祭司也跟了上去。
可巫清邪卻沒有動。
巫清晏站起身來,他看著巫清邪,很是認真的道:“清邪,你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嗎?”
“你曾經對我說,你說你都會永遠在我的身邊。”
“記得,我也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巫清邪斂下眼,從他的神情中看不出他半點的心緒,他自己也以為他掩藏的很好,可是他那藏於衣袖下的手,那緊捏的有些泛白的指節,還是暴露了他那最不願被巫清晏發現,卻是巫清晏最、最想要的瘋狂!
“那你方才為何。。。。。。?”
“那你方才為何要拒絕我?”可惜巫清晏仍浸於巫清邪方才的拒絕,根本無意去留意其他。
“我不能。。。”即使掩藏在袖子下的指節已經泛白,也即使指尖也已在掌心刻畫出自己最真實的情感,巫清邪也仍然是拒絕了巫清晏,他道:“清晏,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巫清邪用最冷靜的表情,說出了最刺痛巫清晏的話。
但絕非是因為他巫清邪無情,隻是他巫清邪自認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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