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55 更新時間:20-09-23 21:25
而對於聖蓮伊月略帶歉意的話,幽冥赤雪隻是淺淺的笑了笑,他道:“這都是已經過去了的事,我亦早已未將他們放在心上,月兒你而今,又何必再為此而感到不快?”
不待聖蓮伊月開口。
幽冥赤雪又道:“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要趕快前往那古墓的所在之地,繼而重啟古墓取得那七鶤焰。”
“至於其他的事。。。都算不得什麼大事,暫且都先放一放罷。”
聖蓮伊月直愣愣的看著幽冥赤雪,露出了自他栽倒在地之後的第一個淺笑,他是真的。。。真的愛慘了幽冥赤雪這為了他不顧一切的模樣!
聖蓮伊月道:“雪兒你說的是,那我們就按雪兒你所說的辦罷。”
此事關乎到聖蓮伊月的性命,幽冥赤雪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他稍作思忖,就喚來無痕和孜琰交待起了諸多事宜,大到何日起程和路線的安排,小到馬車幹糧的貯備,又從要何人跟隨,再到要何人留守,一樁樁,一件件,不過用了兩個時辰,他都已經麵麵俱到的妥帖安排。
而反觀聖蓮伊月,則安心的在一旁打坐調息,他眼眸微闔,周身氣息溫潤似水,俊美無匹的臉上不見有絲毫的慌亂和恐懼——這是聖蓮辭離一直想要給聖蓮伊月,卻一直到死都未能給到聖蓮伊月的,可以令聖蓮伊月信賴的安穩和鎮定。
其實也說不清聖蓮辭離和幽冥赤雪哪個對聖蓮伊月更好,也或許無論他們哪個對聖蓮伊月更好眼下也都已經不再重要。
因為眼下。
因為此時此刻。
幽冥赤雪與聖蓮伊月互相擁有著,他二人之間,再也容不下任何一個其他人!
這或許是天意。
這或許是命定。
這又或許就是。。。天注定!
而照紅葉樓傳來地圖來看,那傳聞中的古墓就處在鑄靈城與白龍山城之間以西七千五百裏外的朗戈沙漠中,而眼下從伴江城距去往那鑄靈城亦還有數千裏之遠,不得不說,聖蓮伊月和幽冥赤雪此次的古墓一行,真當是任重而道遠了!
且照幽冥赤雪的安排,無痕無傷和孜琰一同隨行前往古墓,而孜弋和都部鴞則留守於明月齋和幽冥宮。
留孜弋於明月齋,是因為眼下孜弋還仍在香山城。
而留都部鴞在這幽冥宮,則是因為眼下鄭修染才剛剛蘇醒過來不久,還需要人照料,所以於情於理,都當由他二人留下。
其間,聖蓮伊月又分別傳信於紅葉樓和蘇繡府,告知了他們自己何時起程,又將抵達鑄靈城之後會和的地點。
翌日。
辰時。
驕陽明豔,晨風和煦。
枝頭盛放著的百花花瓣上有昨夜殘留的露珠滾落,花香又混進了那迎麵吹來的陣陣輕風裏,馨香四溢,沁人心脾。
就在這春光大好時節,聖蓮伊月和幽冥赤雪一行五人從幽冥宮出發,又礙於聖蓮伊月的身體在日漸虛弱,他們準備了兩輛馬車和一匹駿馬。
聖蓮伊月和幽冥赤雪乘著無痕駕的馬車,孜琰則獨自另駕一輛馬車,這輛馬車裏麵裝著聖蓮伊月慣用的藤箱和各種幹糧和水囊,而無傷則騎著幽冥赤雪的追雪走在最前方探路,至於一向喜歡湊熱鬧的巫清晏竟然也沒有跟來。
巫清晏的理由倒也很簡單,他說:“這次我就不跟著你們去湊熱鬧了,我要回南揚城等我師傅的消息,待時機合適的時候,我想回南疆看一看我師傅和我爹。”其實巫清晏的這個決定,本也無可厚非,畢竟他獨自逃來這水雲已有一載餘月,他想回南疆看看當實屬情理之中,更何況,聖蓮伊月和幽冥赤雪這一路北上路途遙遠,就說是少則半載多則八九月也不為過,硬拉著巫清晏,抑或別的什麼不相幹的人,反而不美。
巫清晏又將一直以來都隨身攜帶著的蠱盅解了下來,他將蠱盅遞給幽冥赤雪,他道:“這蠱盅裏麵有我親手煉製的眠蠱,若是伊月他。。。”頓了頓,巫清晏才又接道:“若是伊月他在途中過於難受,赤雪你就將這眠蠱種於他身上,若是。。。若是最終也沒有拿到那七鶤焰,赤雪你也可將這眠蠱種於他身上。”也是,畢竟於幽冥赤雪而言,比起看著聖蓮伊月死去,似乎還不如讓他從此陷入深眠來得好?起碼。。。他人還在。
巫清晏的用意不用明說,幽冥赤雪都明白,所以當時他接過了蠱盅,還認真的向巫清晏道了聲謝。
倒是聖蓮伊月打趣般的質問巫清晏,他道:“眠蠱?”
“清晏你確定你不是在借著為我好的名義來坑我?”
“你可別忘了,當時在南疆地牢給你種眠蠱的人可不是我,是你的師傅四長老!”
對此,巫清晏隻是笑著和他打趣,他道:“你管我呢?!”
“難得讓我逮到一個這麼好的機會,還不讓我趁機贏你一把啊?”可巫清晏話是這麼說,但他那滿眸的擔憂和期盼卻如同實質,他如往日一般向聖蓮邀約,他道:“伊月,你一定要平安歸來,待我回南疆之後,我們再一同去聖像頂上喝酒。”
聖蓮伊月同樣笑得好看,他點了點頭,道:“喝酒可以,不過這次,我得帶上赤雪。”說著話,聖蓮伊月就握住了一旁幽冥赤雪的手,兩雙修長白皙的手十指緊扣,讓人好生羨慕。
“。。。。。。”巫清晏一時無話,但末了他還是一臉義憤填膺的說道:“放心,待你們歸來的時候,我的身邊也一定有良人相伴了!”
“哦?難得清晏你這麼有信心,那我和赤雪就靜候佳音了。”聖蓮伊月仍是在笑,那笑容明朗幾淨,完全不似一個日漸虛弱瀕臨死亡的人該有的笑容,想來,這大概都是幽冥赤雪的功勞罷?
似乎隻要是幽冥赤雪陪著聖蓮伊月的時候,聖蓮伊月大多時候就是在笑著的,那種由心底散發出來的溫潤,如水般輕柔繾綣。
也是因此,這場與摯友的分別才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悲傷,出發前的一晚,三人還似往常一般淺酌了幾杯,閑談了些趣事,一直到夜深人靜時,幾人才各自散去。
而晨間聖蓮伊月與幽冥赤雪一行人起程的時候,巫清晏甚至沒有都出門相送,原因無他,因為當聖蓮伊月和幽冥赤雪一行人踏上北上的路途之時,巫清晏一個人也踏上了去往南揚城的路途。
所謂的摯友,大多不過如此,相逢時,就一同把酒言歡,分別時,就心道各自珍重,待來日歸來重逢,再把酒話初心,因而不必不言遲。
聖蓮伊月和幽冥赤雪一行人從伴江城出發,途徑蘭汀城與臨江城,最後到鑄靈城的時候,已是六月中旬的盛夏時節,這一路上,他們一行人雖談不上是披星戴月的趕路,但其間除去必要時的休整之外,他們還是未曾有半點多餘的耽擱。
盛夏時節的鑄靈城驕陽似火,連同那迎麵吹來的風都帶著燒灼。
因日前聖蓮伊月和幽冥赤雪一行人率先紅葉樓和蘇繡府的人提前到達了約定會和的地點,所以今日,他們總算不用再趕路,得了些空閑。
此時,聖蓮伊月似剛剛沐浴過,他衣著輕薄懶懶的斜枕在一方軟榻上,手中握著一本書冊,絳紫的眸子晶瑩明亮,而幽冥赤雪這時正從房間外走進來,他手中拿著幾封未曾拆開的信箋,他將信箋遞給聖蓮伊月,他道:“月兒你今日感覺如何?”
“除了身子虛弱無力之外,可還有別的哪裏不適?”
聖蓮伊月聞言放下手中書冊,他抬手接過信箋,揚起臉,未語先笑,他道:“還同往日一樣,除了虛弱無力之外,再沒別的哪裏不適。“
“這就好。”幽冥赤雪點了點頭,仍似不放心的叮囑道:“但月兒你需記得,若是有別的什麼不適,就一定要如實告知予我。”
幽冥赤雪的心意,聖蓮伊月又哪裏不知?當下他就拉過幽冥赤雪的手示意他俯下身來,他在幽冥赤雪的唇邊吻了吻,保證似的說道:“雪兒你放心,除了身子虛弱無力了些,我沒事的。”可話雖然是如此在說,但那已經蔓延到聖蓮伊月脖頸上的絳紫蓮紋卻全然不似他這話說得那般輕巧,不知是否是兩人的錯覺,這朵而今連衣襟都快要遮不住的絳紫千瓣蓮紋蔓延的速度,似要比之前要快得多,而這意味什麼,兩人都心知肚明。
幽冥赤雪抬手撫上了聖蓮伊月脖頸上的絳紫千瓣蓮紋,沒有說話。
的確,照目前來看,聖蓮伊月確實如他所說一般,除了虛弱無力再沒有別的不適,可是明天呢?
後天呢?
誰又能保證聖蓮伊月胸前的這朵千瓣紫蓮紋不會再帶來什麼別的危險?
而對幽冥赤雪而言,聖蓮伊月胸前這朵千瓣紫蓮紋也根本不是什麼聖蓮族的聖物,於他而言,這朵千瓣紫蓮紋純粹就是他傾心之人的催命符!
幽冥赤雪雖然沒有說話,但聖蓮伊月卻已似知道他心中所想,所以,這一時兩人都未再開口,房中的氣氛一下子就沉凝了下來,連同那偶爾吹拂過耳畔的風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又過了一會兒。
聖蓮伊月看罷了信箋才開了口,他道:“沒想到紅葉樓竟然會把這重啟古墓的消息放出去?”要知道那紅葉樓的千山默可是個無利不趕早的主,聖蓮伊月可不相信他會如此輕易的將消息放出去,除非。。。他此舉還別有用意。
幽冥赤雪聞言拿過了信箋,待一一看罷之後,他才點了點頭了然般的說道:“怪不得我今日出門就發現這鑄靈城中的江湖人,似乎要比我們進城的那一日要多得多。”也對,畢竟依照曆來的江湖傳聞來看,這古墓它就是個香餑餑,這又乍一聽紅葉樓的千山默放出重啟古墓的消息,又有幾個人能不動心?想來用不了多久,這鑄靈城就要變成比香山城的武林大會還熱鬧的地方了罷!
幽冥赤雪道:“月兒你以為,千山默此舉為何?”
聖蓮伊月稍作思忖,答道:“我估摸著千山默此舉,大概是想與所有的江湖中人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罷。”
聖蓮伊月勾了勾唇,神情中透露著深沉的算計,他接道:“反正重啟古墓這麼大的消息,他縱是想瞞,估計也瞞不住。”
“所以他不如。。。幹脆就順勢放出消息,說不定,還能借此機會提高他紅葉樓在江湖中的名聲地位,一石二鳥之計,豈不妙哉?”
的確,在江湖中,若說打探消息之高深莫測,除了千山默的紅葉樓之外,也就還一直未曾顯山露水的明月齋可以與之並論了罷?但這也並不就意味著再沒有別的人、亦或別的門派沒有在暗地裏做種買賣,畢竟,安插眼線打探消息這種事,真的太過稀鬆平常了些。
而且就算不說之前在武林大會上出盡了風頭的幽冥尊主——幽冥赤雪和同樣引人注目的禦月門主——聖蓮伊月之外,就說是紅葉樓千山默和蘇繡府蘇錦榮的身份,在江湖中就不可謂不高,他們四人這乍一同時北上鑄靈城,若要說其中沒有半分關連,怕是任誰都是不會相信的,而這一點,千山默自然也料到了,所以他幹脆就放出消息,甚至還與慕名而來的各大門派與世家一路同往鑄靈城,不得不說,他此舉,真是甚得江湖人心!
幽冥赤雪點了點頭,他語帶讚賞的說道:“這個千山默倒是好算計。”不過下一瞬,他又接道:“但若論算計,他與月兒還是差了許多。”
聖蓮伊月聞言挑了挑眉,他語帶笑意的應道:“我就當雪兒你這是在稱讚我了。”
幽冥赤雪淺笑著點了點頭,他道:“月兒你說得不錯,我就是在稱讚你。”
不待聖蓮伊月答話。
幽冥赤雪又訝異的道:“曲無破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為曲靈雅比武招親?”
“據傳聞中所說,那曲靈雅和上官雲淩不是已經早早定過了親?”
聖蓮伊月聞言則淺笑著搖了搖頭,他意有所指的說道:“反正上官臨城都已經死了。”
是啊,這上官臨城死了,就意味著上官雲淩就失去了一個作為武林盟主的爹的庇護,影響不能說很大,但要說全然沒有影響聚賢莊的江湖中的地位,那也似乎說不通。
聖蓮伊月又道:“何況據我所知,那上官雲淩和曲靈雅定的不過是娃娃親,這眼下上官雲淩的爹上官臨城又已經死了,他們這樁娃娃親還作不作數,自然就憑曲無破一個人作主了。”
而從曲無破眼下要為曲靈雅比武招親來看,他似乎。。。已經不把上官雲淩和曲靈雅當年定的娃娃親放在眼裏了?
亦或說,曲無破之所以會這樣做,其實就是。。。已經不把失去了上官臨城庇護的上官雲淩放在眼裏了?
也對,這塵世間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本就是常態!
而其中的對錯,比起那些“看得見、摸得著”的名利來,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幽冥赤雪了然的點了點頭,末了又有些不解,他道:“可是這悔婚,並不是什麼值得宣揚的好事罷?”
“他曲無破又何必要這樣,公開的來為他女兒曲靈雅比武招親?”
“他難道就不曾想到,這樣會敗壞了他女兒曲靈雅的名聲?”
聖蓮伊月淺笑著搖了搖頭,不甚在意的說道:“可能於曲無破而言,他女兒的名聲並不值幾個錢罷?”
“雪兒你別聽在江湖傳聞中,他曲無破有多寶貝他的女兒,其實在背地裏,他橫豎都隻是為了提升他的九曲閣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名聲罷了。”
可聽聖蓮伊月這樣一說,幽冥赤雪就更是詫異和不解了,他道:“也不知這曲無破如此看中他九曲閣在江湖中的地位做什麼?”
“據我所知,他的女兒曲靈雅,可並不喜歡,亦或擅長他九曲閣裏的那些東西。”要說起來,這九曲閣和當年的玄機堡差不多,做的都是些冶煉兵器和奇物的買賣,曲無破也與當年的玄機老怪一樣,都隻有一個女兒,因此,幽冥赤雪才會不解,他眼下不顧他女兒的名聲,大肆比武招親,轉而欲爭那麼多些莫虛有的名利來又有什麼用?
反正曲靈雅不喜歡曲無破九曲閣裏的那些東西,他爭再多的名利,最後不都還是為“別人”做了“嫁衣”嗎?
聖蓮伊月聞言沒有答話,隻是詭秘的勾了勾唇,他隨手從那些信箋裏抽出了一張素箋遞給幽冥赤雪,這才道:“雪兒你看完這個就明白了。”
幽冥赤雪半信半疑的接過素箋,一一看罷之後才了然的輕歎了一聲,他道:“原來如此。”這封信是從明月齋傳來的,上麵說。。。曲無破竟然在外與別的女人私通,那女人還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
所以,曲無破眼下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不顧曲靈雅的名聲也要為她比武招親,意欲借此來提升他九曲閣在江湖中的地位,老實說,這種事已然是屢見不鮮,但。。。無論聽聞過多少次這種事,還是足以令人遍體生寒。
這兒子是兒子,難道女兒就不是女兒了麼?
何況曲靈雅可是曲無破明媒正娶的夫人所出,難道她還不上,他那個在外麵與別的女人私通生下來的私生子麼?
誰知道呢?
畢竟按照傳承的古訓來看,兒子,是可以傳宗接代的,比起女兒自然要得到喜愛重視得多。
可是這樣就對麼?
因為傳宗接代就可以棄女兒不顧麼?
誰知道呢!?
畢竟當年的玄機老怪可沒有像曲無破這樣做,玄機老怪終其一生也都陪伴在奶奶身邊,同樣也隻寵愛玄機彤兒這一個女兒,甚至連帶幽冥赫,他都很是喜歡,他就是嘴上不說而已。
所以。。。或許兒、女從來都沒有什麼輕重之分,擅自將其分別出輕重的,是那些自私自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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