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46 更新時間：20-08-31 19:39
我站在她的屍骸麵前，手指穿過骷髏間的縫隙，按住一塊鬆動的磚頭，整塊牆壁在緩緩的轉動著，傾斜九十度露出另外一個寬敞明亮的世界。
“你們就在外麵等著吧。夫人要是來這裏找我，你們明白該怎麼說了吧？”
身後幾人附和道：“明白。”
聲音最響亮的是個頭最高，臉上肌膚細膩，脖子卻黑了許多，很顯然，這臉皮不是他的，隻是少有人知道這臉皮來自他的摯愛。
人人稱他剝皮章，總愛嘮叨，我還未關上門，他又見縫插針說了句“主人還是寅時回嗎？”
我笑了，他們抖得跟篩子似的，視線像是經過了培訓，統一下垂落在我身前的飄忽不定的影子上道：“我倒想不回。”
石壁鬆動，旋轉歸位，牆上掛著的依舊是她，那個人稱閻王的姑娘。
這女閻王自幼習武，渾身上下糙實緊致，一張皮剝下來被剝皮章攤在繡花的支架上，那年過花甲的剝皮章不由得讚道：“這是我見過的最有彈性的女人肌膚了。尋常女人也就隻有十六七八歲的之前才有那種張弛。這老女人呐到了近三十的年紀，也就習武之人才有那種緊實度了。”
我摸了摸臉頰，我這不習武懶惰的家夥，想來扯下皮來就如枯樹皮那般皺巴巴了吧。
石壁輕響一聲結合得嚴嚴實實，我轉過身子，四角的牆壁鋪滿了圓溜溜的水晶，六盞人魚燈的光輝被切成無數的光影。
“怎麼又是你，她不敢來見我嗎？”
密室地板鋪滿來自異域的棉絨毯，厚實得可以當成床，男人就躺在地上，脖子手腕雙腳被五條鏈子鎖住。水晶的光印在他身上，倒映出斑駁的影子。
我看他的臉看他的脖子看他所有露出來的肌膚，白得晃眼，我覺得他不像人，像刻出來的雕塑，
“你以為是誰綁了你？”我從我的靴子裏抽出一把長過手掌的短刀。
男人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你妻子啊，就是那個辣婆娘。”
“小丫頭？”我從來隻叫她小丫頭，至於我到底幾歲，是不是比她大，一點兒也不重要，女人麼，總是希望自己永遠年輕，若是被她聽到這男人叫她婆娘，怕是要把這男人拔舌去齒，在將他的指甲一根一根的拔掉，手指頭一截一截的切掉，再糊上鹽巴，唉……
“不是。她從來不知道有你存在。”
男人表情一僵，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額頭汗水隨著他的碎發滑落，我伸手替他擦了擦，他的眼珠一轉盯著我的短刀。
“那就是你抓了我，你想要藏寶圖？”
我搖了搖頭，露出自以為和善的笑容，男人麵露不屑罵了句：“懦夫。”
我知道我這臉笑起來確實有種令人看不慣的柔弱好欺負，小丫頭先前就愛我這好脾氣，溫柔俏模樣的。
“你想做什麼？”
“我聽說金福公子輕功很厲害，江湖人人說你是輕功第一。”
男人嘴角上揚露出一種得意洋洋的姿態，我有些奇怪這人是沒腦子麼，都到這境地了還有高高在上的心態。不過就算他匍匐臣服，我還是……
“是，怎麼？你想讓我幫你偷東西？”
我再度搖頭：“教我習武，隻要我有你的十分之一厲害，我就讓你離開這個地方。”
男人麵露不屑啐了一把在我臉上。
我抽出黑色綢緞帕子擦掉那些惡濁的氣息，嗅著帕子上淡淡的草藥香，心情平淡，嘴角莫名上揚，眼睛蒙上了血色。
男人見狀臉上一僵，似乎有些害怕，可又抹不開麵子強硬道：“要學也不是不可以。”
我眼皮下垂，蹲坐在他身旁，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他溫熱的氣息撲打在我的掌心中，忽而變成洶湧噴泉，是熱滾滾的血從他嘴巴裏噴灑而出，滲透了我的指縫，燒得我眼睛發燙。
小丫頭不喜歡我，而我不喜歡不聽話的人。
小丫頭喜歡折磨人，而我喜歡幹脆利落的殺人。
她生來就是萬人之上，而我是一步一步慢慢走上來的，我知道跌落神壇是什麼下場，我知道像我一樣卑微的人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看待這些高高在上的人。
我不會給敵人反殺的機會：“不學也罷，隻是可惜了這江湖上，再也不會有有像你一樣驚豔的輕功了。我見過你雁過無痕，蜻蜓點水，像雪花墜落不似人間物，真是……。”我捏爆了他的下巴，鮮血從他的喉管裏飛濺到我的臉上，熱得我眼淚下垂濕透了他的額頭。
模糊的視野裏，他的舌頭像是怪物一般竄動著，喉嚨裏發出嘶啞的聲音，他已經說不出像人類一般的話語，唇齒之間也不能透露他想表達的字符。
我放了一方手帕在他手肘，一掌拍碎了他的手骨。他的頭顱表現出痛苦，而我開始有些理解小丫頭為什麼喜歡折磨旁人。
反正，我也不會痛。偶爾還可以緩解心底壓製的痛苦，也許總有一天，會把所有的痛苦都釋放出來。
想到這事，心中又是一陣惋惜，站起來一腳踩碎了他的盆骨，轉頭，模糊的視野中是那單薄的人皮。
這女閻王長得俊俏，我也不忍心害她。
她的死與我真的沒有關係。
她這人有點毛病。
愛逞強，特別是在我麵前。
這愛逞強的，十個有八個會死，一個麼會殘廢，最後一個是主角。
這閻王姑娘看起來像個主角的人設，可誰知道她這功夫卻不到家。
我那小丫頭夫人輕輕鬆鬆的就把她的後腦敲了口子，紅豔豔的血就像是婚紗似的飆出來，洋洋灑灑的落在閻王侍從的屍體上。
小丫頭那時候還不認識我，猩紅的手指頭指著我道：“聽說這艾欣很愛耍小聰明，大聰明的腦袋有點鹹，蠢笨的腦袋有點鮮，這小聰明的腦袋是什麼味道的？”
小丫頭將手指頭伸進了舌頭上，問：“你說著艾欣，好吃嗎？”
我晃了晃腦袋，將所有記憶甩開，我總是愛胡思亂想，沒個實際。
我現在是小丫頭的丈夫，她就算要吃我也得問問他老子。我好像對那個半個腦子的男人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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