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2 更新時間:08-12-18 10:56
兮兮摩挲著手中的瓷瓶,望向窗外,弘時就要大婚了。他心中定還念著弘暷,他是真的把弘暷當作生死至交,可胤禛卻惱他不該上了顧三叔他們的當,釀出了這樣一出慘劇。這又怎麼能怪弘時?隻怪弘暷受了歹人的蒙蔽,可弘暷又去怪誰?怪我,怪我不顧一切的來到胤禛身邊,不顧一切的強求兩個時空的人結成姻緣,怪我不顧一切的生下這本就不該存在的孩子,害他與念四白白來這世上遭了一生的苦,受了一世的罪……
弘時,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悲慘再次上演,雖然,那是注定……
兮兮輕輕放下手中的瓷瓶,來到弘時的院中,那拉氏與李氏正慢踱出來,兮兮上前行了一禮,那拉氏扶起她道:“妹妹好些了麼?”
“已大好了,多謝姐姐關心。”兮兮溫聲應著。
李氏疏了口氣,幽幽道:“你這一病就是半年,把爺也折騰得夠嗆,若再要不好,府中可也安寧不下來了……”
“楚顏,你亂說些什麼?”那拉氏麵色稍有不慍地微嗔道。
“姐姐,我……”兮兮拉上李氏的手:“姐姐,前段時間弘時因我挨了爺的罵,我,我心裏也不好受,我來瞧瞧他……”
李氏看著被她輕輕握住的手,目光落寞,澀然道:“弘時,已挨罵慣了……”
“楚顏。”那拉氏從兮兮手中拉過她的手,道:“我們回去吧,兮然你去瞧瞧弘時,跟他說說話,他就要大婚了,心情是該舒暢些的。”
兮兮目送那拉氏與李氏離去的身影,靜靜踏上台階,來到弘時的房門口,輕輕叩門,一個聲音淡淡的說了句:“進來。”
踏進房門,圓桌上堆滿了紅綢喜布。成婚,這本該是最令人們歡欣喜悅的事,可在雍王府,卻沒有一個人為此而喜上眉梢,包括將要成婚的那個人。
“姨娘已好些了麼?”弘時沒有回頭,負手而立,靜靜望著那一桌的紅綢。
“弘時,當日,我……”兮兮她也有著很多無奈與哀憐。
“當日的事情弘時已不記得了。”弘時緩緩轉身:“姨娘也莫要再記掛心上。弘時自小,得姨娘與嫡額娘百般照撫,千般疼愛,斷不會因為這麼一件小事而耿耿於懷,將多年來的撫育恩情拋諸腦後。”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麼?”兮兮還是有些不確定,她知道,弘時,也是個偏執的孩子。
“弘時從小到大,是何秉性,姨娘還不明白麼?”弘時複又轉過身去:“姨娘若不相信,弘時也沒有辦法。”
“姨娘相信你。”兮兮走近弘時,輕輕拍上他肩膀:“隻要,你不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阿瑪,也很疼你……”
弘時酸澀的淒笑幾聲:“阿瑪……阿瑪……阿瑪早已變了,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阿瑪了……”
“不,不是那樣的。”兮兮急急地搖頭,拉上弘時的臂彎,目光殷切地說:“你要相信你阿瑪,他是疼你的,他隻是有著不得已的苦……”
“姨娘不要再說了。”弘時甩開兮兮的手臂:“反正在阿瑪心中,弘時已是天底下最為不堪之人,阿瑪早已不願再有我這麼一個兒子了。”
“你怎麼會那麼想?不是那樣的!”兮兮又欲落淚:“相信你阿瑪,給他一點時間,隻要你順著他,聽他的話,他終究會明白過來的……”
“會嗎?可能嗎?”弘時轉過身來,濕潤了雙眼,凝視兮兮,哽咽著問道:“阿瑪在心中篤定了的事,可曾會有改變的麼?”說完,弘時目中含淚,搖搖頭,苦笑了兩聲,落落地走出房門。
兮兮無力地呆坐在凳上,淚濕眼眶,不住喃喃低語:“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為什麼……”
半月後,弘時大婚,嫡福晉為尚書席爾達之女董鄂氏,另於婚期前賜妾鍾氏、田氏。
豈料大婚當日,弘時竟然不知所蹤,胤禛急忙派出侍衛全城搜尋,終於在一處酒館之中找到早已喝得爛醉如泥,不省人事的新郎倌。人雖是找回來了,可卻無法行禮拜堂,胤禛當下氣惱至極,命奴才往弘時頭上生生澆了兩桶涼水,另扇了兩個響亮的耳光,弘時跌坐在地上吃吃地笑著,胤禛上前,又抬手欲打,那拉氏匆忙趕至攔住胤禛:“爺再打也於事無補,難道要留下彩頭,讓旁人看了笑話去麼?”
胤禛恨恨罷手,指著弘時怒道:“你這逆子,你太不爭氣了!”
渾身酒氣熏天的弘時仍是笑不言語。
那拉氏扶起弘時,急道:“走,快隨我去換衣裳,再喝碗醒酒湯,吉時已經誤了,隻盼席爾達家的閨女是個明事理的,莫要以為我們故意怠慢人家才好……”
“他這個樣子能拜堂麼?”胤禛喝道。
“這時辰是皇上定下的,若不秉行,便是欺君啊!”那拉氏扶著踉踉蹌蹌的弘時,道:“對外隻說孩子太高興了,便提前多喝了兩杯。”
一府的賓客早已等的人聲鼎沸,門口的花轎更是停了半晌也無人來踢轎門,好容易待到新郎倌露麵,卻跌跌撞撞,滿口癡語,惹人非議。
雖然王府的人將事情解釋得盡善盡美,皇上與娘娘派來參加婚禮的宮中親信也都表示願意當作什麼都沒看見,但畢竟人多口雜,弘時於大婚當日遲到、失儀的言行還是傳到到了康熙的耳朵裏,使得他在皇瑪法心中的形像大打折扣。
弘時成婚沒幾日,年氏與胤禛的第一個兒子福宜便出生了。
胤禛卻是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弘暷的離世,弘時的不爭氣,再加上胤禎到了西北以後,接連打了幾個勝仗,朝中人心所向,他一貫的自信滿滿也有些焦慮起來。這種萬分緊要的時期,年羹堯是一定要穩住的。
年語詩在最近的家信中時常透露,雍親王待她有專房之寵。年門上下,俱是喜上眉梢。
這年的十月,康熙詔撫遠大將軍王胤禎會議明年師期。並冊封了幾個年長的皇孫,胤祉之子弘晟、胤祺之子弘升俱為世子,班俸均視貝子。
此時最高宗室爵,和碩親王隻有老三胤祉、老四胤禛、老五胤祺三人,弘晟、弘升、弘時的父親同為親王,但弘時卻沒有被封,表麵上看來康熙唯獨跳過他老四的長子弘時,令他麵上大大無光,可府中屬人卻俱是明白其實是胤禛並未為弘時請封。
本來這孫子輩的爵位就是先由其父報上名額,再待皇上審查核準的。不然,康熙共有五十五個孩子,其中三十五個兒子,二十個女兒,他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全,更別提孫子了。既然胤禛未報,他便也睜隻眼,閉隻眼,裝作不知,因為他本就欲替胤禛掩飾鋒芒,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以期保胤禛將來能夠順利即位。
胤禛自己又何嚐不是想掩飾鋒芒?他日日參禪理佛、與僧納往還,大建寺宇,把自己打扮成天下第一閑人,並寫了很多宣傳恬淡和出世思想的詩,後編成《悅心集》,不僅用來掩蓋他的活動,也於諸多不順中發發牢騷,弄點清心寡欲的東西來安慰自己。
弘晟、弘升被封為世子的消息傳來,弘時一時間顯然無法接受。原來,父親真的已經放棄了自己。我究竟做錯了什麼?阿瑪,你還當我是你的兒子麼?
弘時愈發的自暴自棄,混沌度日,胤禛更是對他失望透頂,不聞不問。
他們父子真的要這樣一步步走到史書寫的那般境地麼?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因為我的弘暷……
兮兮痛心的來找弘時,想要好生勸慰他,弘時卻將自己關在房內,命奴才守著,誰都不見,包括他的福晉董鄂氏。
“姨娘,爺說了,誰都不見。”董鄂氏陪在門口勸道。
“弘時,你開開門啊,是我,我有話跟你說。”兮兮拍著房門。
“弘時知道姨娘要說些什麼,不勞姨娘多費唇舌了,姨娘請回吧。”弘時淡淡回道。
“弘時……”
“姨娘……”董鄂氏紅著眼圈兒,道:“姨娘還是回吧,別令媳婦兒為難……”
“怎麼?”兮兮回過頭道:“弘時對你不好麼?他凶你了麼?”
董鄂氏低下頭,嚀聲道:“倒也沒有。隻是……隻是爺一向偏愛鍾妹妹,對我並不上心,這幾日我一直在門口守在爺,爺好容易才對我稍有好感,姨娘……就莫要再讓媳婦兒難做了……”
“你……”兮兮如哽在喉,酸澀地咽了咽聲:“好……我這便回去……”
可憐的弘時,可憐的董鄂,這究竟都是誰的錯?隻怨你們進了皇家麼?
兮兮怔怔地走回若水閣,默默失神。
“姨娘,您的帕子掉了……”
兮兮回頭,是弘曆。他手中拿著一塊錦帕,微笑著朝她走來。
隻怨你們進了皇家?不對,都是他,都是弘曆,是弘曆母子的命太硬,才克死了胤禛所有的孩子,耿氏、弘晝與他們交好,自然沒有罹難。弘曆母子與弘晝母子享了一輩子的福,把胤禛嘔心瀝血辛辛苦苦攢下的大把銀子給糟蹋了個精光,他們……
瞧兮兮若有所思,弘曆探詢道:“姨娘又去瞧了三哥?”
“你問這些做什麼?”兮兮不快道:“我回去了。”
“姨娘,你的帕子……”弘曆追了兩步。
兮兮稍一駐足,微側回頭,淡淡道:“不要了。”
弘曆佇在原處,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靜靜失神。為什麼?為什麼她隻對三哥好?為什麼她從沒有在意過我?在我印象中,她從未對我笑過。我永遠記得,在弘時小院的那株梨樹下,潔白的梨花如雪飄落,她在樹下溫柔地笑,如雪般聖潔,如日般溫暖,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笑容。可她就在那飄著飛花的樹下,帶著世上最美的笑容,為舞劍的弘時一次又一次的擦汗、打扇……
弘曆呆呆望著手中的錦帕,那上麵僅僅繡了一支她種在圓明園中的那種色澤鮮紅的花兒,她曾對阿瑪說過,那花兒,叫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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