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14 更新時間：08-11-10 19:53
樸實無華的大理池，盛滿墨綠色的液體，隨著黑棒的攪動，冒著泡。
悄無聲息的起伏，是心在波動。
手收回，將木棒仔細的擦了擦。回頭，發現水中巨大的妖綠色植物慢慢浮上來，試探著向自己伸出細細的觸手。
挑弄似的拍拍濕滑的細葉，植物再次受到驚嚇，猛的卷起身體又沉了下去，退入黑暗的柔弱觸手在平麵下旋轉，像是層層綻開的花，無言的邀請觀賞者沉淪。
可惜液體的上方，俯看的人，隻有稍縱即逝的喜悅，更多的還是漫長的猶豫與憂慮。
尼古斯特下意識的又伸手拿煙鬥，然後他發現沒有帶在身上。
旁邊，一雙手，潔白無暇，骨節精致，手屈指點了點墨綠的液體。黑暗裏，女孩自如的坐在了池邊，不客氣的對水下的植物哼哼。
礦物司司長慢慢起身，一臉感傷，然後又伏了下去。“殿下”
殿下，他這樣稱呼。
“有人說，如果沒有了記憶，活著便不能稱為活著，因為沒有了信仰。”被稱為殿下的女孩平靜的陳述事實，“但是信仰不能代替生命。即使擁有永恒的記憶，如果失去生命，死去的就隻是死去的，再也不能提起曾經活著。”
轉過臉，尤蘭蒂斯烏黑的雙眼深沉，聲音遙遠。“我是前者，你是後者，翰博亞•尼古斯特。”
兩人之間再沒有掩飾，一切都是赤裸裸的真實。
“殿下”尼古斯特堅定的呼喚，“殿下，這不是記憶，而是靈魂。”
尤蘭蒂斯微微一笑，挪揄“起來吧。你怎麼就不再懷疑一次？”
尼古斯特臉上溢滿期待，激動，眼睛裏是最深沉的喜悅。“不會的。水妖很高興。這幾天她一直在跳舞，她是那麼的開心。”
轉頭俯看正在液體中旋轉的水草，尤蘭蒂斯的側臉劃出一個區域。“很稀有的綠蕥，‘孤獨的舞者’。我每次見你都會覺得，你不適合欣賞這樣孤獨的舞蹈。小時候的叔叔一直很喜歡聚會，而且每次都會喝醉。”
輕輕搖頭，“殿下”堅定不移。
“先聽我說，嗯，我們已經很久沒說實話了。”
“是，殿下”
“那時候，叔叔經常教育我們‘想獲得就必須付出’。但是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現在更是處於險境。所以，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比如榮耀。”
尤蘭蒂斯苦笑，將自己的孤獨無助短暫的展露給卡爾皇都的國家礦物司司長，遠負盛名的“地龍騎士。
“你知道將用什麼來交換？”女孩戳入重點。“光明，榮耀，權利，情人，朋友，甚至是行走於大地的機會，所有在你現在守護的世界裏的東西。”
尼古斯特聽著女孩慢慢的陳列，企圖平靜的心像被鈍刃一刀一刀割著，活活將人撕裂，呼吸亂了。
因為自己這樣的生活著，時間將一切都成為了自己的血肉。
漫長的沉默。
“殿下”他歎息著，仿佛又看見當年委屈的小女孩。
“尤蘭“他曾經這樣歎息過。
如今，當這個孩子披著黑暗而至，自己一眼就看見了女孩的驕傲與強硬。
接觸真實後，自己更是惶恐，“殿下”，自己這樣呼喚。
“我能給你的，隻有——選擇。”嬌小的女孩昂頭，抬高下巴，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執著而冷靜，聲音清晰入耳，“因為現在的我別無選擇。”
尼古斯特一愣，慢慢的另一種感覺膨脹著，擠走了所有的思考，深沉的震撼。
這一瞬間，他看見了自己，站在血流成河的戰場上，站在如山的屍骨邊，在漫天的火魔雨，滿地的冰刃血箭中間，下達著唯一的命令“殺！”。
“別無選擇麼。”
閉上眼睛，跟隨者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在乎的人或者事，我是說如果，如果他們冒犯了您，殿下，您是否能有一絲仁慈？”
像是輕蔑的嘲笑，“嗬嗬，尼古斯特，你真是活的太舒適了。仁慈？嘖，這個詞真美妙，我可以無限期的賜予你，隻要你相信我賜予你的仁慈是像日月或者像神一般永恒的東西。”
一陣顫抖，尼古斯特立刻意識到越禮，伏下頭“對，對不起，殿下。”
聽出絕望，尤蘭蒂斯輕語“尼古叔叔，你負擔的太多，太累了。”輕盈起身，慢慢像密室門口走去。
“多餘的東西，無法給你。但是你失去的，現在的我能給的，還是有一樣。”揚揚手，憑空多出的卷軸慢慢像尼古斯特飄去，不經意女孩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我需要一份迷失森林的地圖，最好是活動地圖，一個值得信任的領路人，還要一個身份。從現在開始我的名字是翰博亞•尤蘭，翰博亞•尼古斯特的侄女。”依舊是理所當然的口吻，卻無法拒絕。
“我親愛的叔叔閣下，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恒，隻是因為人的生命太短暫。既然已經死去，就更應該明白。”
展開卷軸，觀察解析複雜難懂的法陣。
慢慢的，原本失落的臉，立刻閃耀無比驚喜的光芒，“哦，我的塞雷斯大神，獻上我最大的感激，神啊，遵守塞雷斯神意，我誓死追隨吾主，黑暗聖光。”
跟隨者，麵向人影消失的門口伏拜，久久，直到鮮紅的淚濕潤了一地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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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簧管豎笛輕輕的演奏，嗚嗚的聲音慢慢飄過舞動的人群。啦啦啦啦~~~~~~，是小妖精的歌，《夏日回歸》。孩子手中的風鈴，叮叮響動，笑語像流水一樣的流動著，如今晚的月光一樣的動人。
尖跟舞鞋敲擊著鋪著團卷鵑花紋路的織毯，拖著華麗的舞裙，輕盈的旋轉在金色水晶照耀的大廳。一片暈紅的耀眼光芒裏，是人們喜悅幸福的笑臉。
酒宴上熱鬧的碰杯聲時不時吸引著，端坐一邊的，手指靈活搖動扇子的佳麗。
但是這麼多人裏，佛葉德肯北特•愛絲締貝無疑是主角。
幾天來她都是被各位小姐與夫人羨慕與妒忌的，無論是精靈為之準備的精美禮服，或者矮人打造的珠寶，還是這位小姐本身。
太陽顏色的一頭金發是那麼引人注目，綠色的澄澈眼睛讓人想起美麗的森林精靈，感動的綠色，生機勃勃。精心打扮的臉上是甜甜的微笑，讓在場許多年輕貴族們，失魂落魄，在心裏讚美起天使。
但是今天，愛絲締貝有點累了。
連續幾天的宴會，讓她覺得有些枯燥，像是所有這個年齡的姑娘，她期待著更激動人心的事，好事也好，壞事也好，反正別再這麼無聊。
所以當愛絲締貝看見好友薇薇帶著男友悄悄溜走時，心像是被撩撥著，溜吧，溜吧。
於是在極有禮儀的接受喬安勳爵的吻手禮後，愛絲締貝優雅轉頭對侍女俏語，低垂的睫毛煽動出無盡的美好，“我的手臂有些酸，不如讓勳爵帶我出去走走。”
侍女微笑，引路。
看見這一幕的小姐們，不知道又有多少會咬手絹了。剛剛繼承顯赫家族的英俊勳爵埃伯吉迪•喬安，哦，他迷人的微笑啊，像是醉人的酒，醉倒了多少佳麗。
今天是個美妙的夜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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