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57 更新時間：08-10-03 21:35
國姓？嘁，自己以前已經夠倒黴的了，沒想到換個世界依然運氣不佳，碰到這麼個王侯將相，著實難對付。想來這曆朝曆代宮闈之中，誰不是心懷鬼胎，極擅暗渡陳倉之流。自己現在此即使玩些小把戲，真似作困獸之鬥。在這種環境中，絕不是一招不慎，滿盤皆輸，而真真是一招不慎，一命嗚呼了。杜英想來想去，隻覺自己出去的希望愈發渺茫，也不知道這韓言留著自己打得什麼主意。她回房後仍舊呆坐的許久，仍想不出一個萬全的對策。通過幾次對話，她私覺得這韓言並不難對付，看他言語並不似一般城府極深的人般陰毒，倒常常有些衝動沉不住氣之狀，複觀他身形容貌，想可能是一介武將，單憑文字遊戲，自己可能倒還有些優勢，想不到這韓言套了個這麼大的官帽，自己的勝算基本已是黃鶴一去不複返了。罷了，實在想不出什麼法子，杜英揉了揉額頭，索性放開，我就做一次待宰的羔羊吧。要殺要剮隨你去了。想到這裏，杜英頓感渾身輕鬆不少，看到立在自己身後服侍了自己好幾天的丫鬟，玩興頓起。
“你叫什麼名字？”杜英回身笑著看著她。
那丫頭仍麵無表情，一躬身，小聲道：“回小姐，奴婢叫司棋。”
“哦？”杜英頓覺好笑，“你可知紅樓中一女子與你同名？”
“小的不知。”
“對，對，你自是不知。是我多言。”杜英還是越想越覺得好笑，“聽你名，向來府上還有另琴、書、畫在？”
“回小姐，確實，知書，如畫，戀琴均在府中。”
杜英聽了笑得愈發歡了，“好個知書，如畫，戀琴！想不到你家主人竟也愛此風雅。”
“回小姐，除了戀琴是主人親題外，其餘奴婢的名字均是總管大人給取的。”
“哦？那你可知為何，這四名中，隻戀琴之名甚是怪異，可是有什麼隱情吧。”杜英似是自言自語，又像在問話。
“奴婢不知。”丫鬟回答謙恭有禮，不愧是大家教導出來的。
“那好，我問你，你家主子在宮中是何身份？”杜英從這人年齡言語住所已排除了皇帝一想，剩下的本不需再想，但確認一下還是必要的。她真正需要知道的是次序，宮闈裏，次序是何等的重要。
“回小姐，家主乃當今聖上的四子，我朝的四皇子，揚威將軍。”
果然，不僅是皇子，還是一介武將，與我料想的相差無幾，但沒想到這韓言的次序如此靠後，如想爭奪帝位，得狠下一番苦功才行。難道留我在此，就做此用？看來，我這待宰的羔羊很快就會變成替罪的羔羊了吧。
夕陽橙黃的餘輝照進窗格，典雅的臥房如似仙境，纖塵不染，光華榮耀。杜英站起身，看著遠處落日輪黃的影子，韓言，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利用我。
這日，杜英在園裏閑逛。這差不多是她每天唯一的娛樂了。雖然這時代真比不得現代的多姿多彩，但這裏的自然卻有種讓人看了沉迷的神韻，原來這才叫真正的自然啊。這四皇子的府中，小橋流水，假山嶙峋。雖本是花拜柳殘的時節，但這園裏卻依然有股生氣，秋風瑟瑟，落英繽紛。幾天偶然碰見韓言幾次，也不過寒暄幾句，杜英了解到這四皇子並非愛附庸風雅之人。所以園中裝飾大多渾然天成，眾多花草鳥獸也是隨遇而安，不刻意迎合時節植花，不刻意為了建房伐樹，所以這府裏房室大多零散多處，有時為了避開一些古老的樹木，房屋建造的形狀甚至有些古怪。杜英卻並未覺得古怪，反而覺得這裏鍾靈毓秀，有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之感。
想這，聞到一股隱隱的香氣。拾裙隨香而去，轉過一棟朱閣小樓，豁然開朗，見一片燦黃的菊花。杜英當時便愣在當場。她從前不甚喜愛菊花，但今日見著，這番在東風無力百花殘中舍我其誰的氣勢，自有一股震撼人心的魄力。真是“我花開時百花殺”“滿城盡帶黃金甲”之勢。
杜英正陶醉在這一片金黃中，忽聽得一片銀鈴般的淺笑聲。煞是好聽。
“四皇子怎麼就如此肯定她是我煙午閣的人呢？”那女子的聲音溫文爾雅，柔滑溫潤，在此時一聽，從花叢中隱隱飄來，竟像天籟之音。
“我深知樓主您的本事，雖不敢妄加揣測，但料想這奇女子，樓主也斷不會放過。你我殊途同歸，都是求賢若渴之人。難道樓主倒願意讓這十年難得一見的奇女子被征去做那女侍？”低沉的聲音杜英聽出是韓言的。看樣子倒是在討論我了，我就做一次聽牆角的小人。看看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那個聽著就覺著如水般的女子竟是那什麼煙午閣的樓主。真真是外柔內剛，巾幗強者。
“哦？——”那女子意味深長的拖長的尾音，“什麼女子能讓四皇子如此欣賞？小女子隻知道四皇子在戰場上用兵如神，所向無敵，沒想到在閨閣中竟也擅識紅顏知己。”
韓言聞後大笑道，“樓主還真是一張好厲的嘴，可惜你乃女子上不得戰場，否則，我想以後隻需勞煩樓主一人，我朝大軍隻等著攻空城便是。”
杜英聽著韓言的笑聲，明顯感覺到與自己對話中的笑聲不一樣。這是真正發自肺腑的感情。這煙午閣樓主竟可以在說話間與四皇子平起平坐，真是不簡單。
“四皇子言重了，”那溫潤的女聲中也透了絲絲笑意，“那女子，就按四皇子所說，暫先歸入我煙午閣門下。別的不說，她的人身安全我還是可以保全的。至於女侍麼……”她的聲音頓時冷下來，“你皇兄的手還伸不到我這裏。”語氣裏充滿著一股傲氣與輕蔑，不由得讓杜英對那未曾謀麵的樓主多了幾分敬佩。
沉默了一段時間，杜英覺得氣氛很是微妙。終於韓言還是率先開口了，“樓主要見她麼？”
“不必不必，”女聲裏的笑意漸濃，“進來邊疆不大太平，看來將軍大人馬上就不能像今天這樣得閑了吧，這女子我既收入煙午閣門下，便是信你。你看著辦便是，若她不是可造之材，就算是四皇子的麵子，我也是斷不會給的。到時候，你皇兄若要征她為女侍，煙午閣也絕不會出一兵一卒！我煙午閣，決不收廢物！”一番話，說的杜英心驚膽顫，雖其聲音柔和，但話語中的氣勢與強硬，杜英從沒見過任何一女子有過。她的話，就似真理，完全不容置喙。
“不愧為名傾天下的煙午閣樓主。”韓言的聲音裏滿是敬佩和讚許。
“言重。”女子的聲音依然溫潤如玉，“四皇子若真惜她是個人才，便花些時間好好教導她是真，在這裏不比以前，生存便是一場戰爭。”
杜英再也聽不下去了，她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的臥房，先前幾日的銳氣仿佛在霎那間消隱無蹤。那個女人，是何等的強大。自己隻聽了幾句話，便知今生想要鬥過她簡直難於登天。幸好現在她與她還不是敵人，她還在確保她的安全。至於剩下的，按她所說，一切都得靠自己。若自己不能讓她滿意，後來的簡直不敢想象。好在韓言也不是敵人，他至少還有些賞識自己，讓自己入了她門下，保了人身安全。
剩下的一切，未來將要到來的一切，風起雲湧，滄桑變幻，隻有靠自己，隻能靠自己。因為她說了：生存，便是一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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