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71 更新時間：08-12-26 11:55
父母去世以前，村裏人和我們一家的關係就不好，我很少會和別人說話，更不用說和別人一起玩。父母死後，我更加不會理會別人，每天隻是呆呆得坐在家裏，餓了就吃生米，渴了就喝生水，困了就睡覺。孤兒院的人來過，想帶我走，我說什麼也不想離開，村裏人也說不讓我離開，倒不是因為他們會像他們所說的那樣照顧我，而是他們怕我會給村子帶來災難。當時的社會製度還沒有現在這麼完善，再加上這麼多人堅持，他們也就沒將我帶走。
他們走了之後，所有人的態度立即都變了，他們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每次小孩經過我家門前時，都會嘲笑我，都向我做鬼臉，大人總是以一種看著垃圾的神情鄙視我。我隻是活著，至於怎麼活著，為什麼活著，我完全沒有感覺。開始時，我不知道父母已經死了，問過別人，但沒有人理我。後來我知道了，但沒有任何人告訴我父母的墳墓在哪裏，不但如此，還不允許我問。所以，後來我再也沒有問過，到今天我也仍然不知道。
當時，所有的小孩都欺負我，但有五個男孩特別過分，我永遠記得他們的名字：張小貝、趙三、王峰、錢行還有金華。金華他們家是村子裏最有錢的人家，而村子裏的人對錢都有種變態的崇拜心理，因此，他是另外四個人的頭子。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和他們一起玩，所以隻是冷漠的坐在家門口看著天空。
莫燕是我呆的村子裏同齡人中唯一的一個女孩子，住的家離我家不遠。父母死了三個月了，每天我都看著她拉著她母親的手從我家門前經過。她顯得那麼開心，每次經過還對我笑笑，因此他在我心中是一個天使。每天，能看到她對我笑是我一天最開心的事情，其他的我什麼都沒有想，也不敢想。
這天，我仍然坐在家門口，靜靜的看著天空，等待她的出現。可這一次，她的母親沒有出現，她一個人蹦蹦跳跳的來了，手上拿著一個大餅，看上去非常好吃。
她來到我麵前，將餅伸給我：“你想吃嗎？這很好吃的。”
“給，給我，的嗎？”好久沒有開口了，一下子我都有點不習慣。而且當時我的心中非常激動，因為她和我說話了，村子裏的人都不願意理我，她竟然和我說話了。
“嗯。”她用力的甩甩頭，兩個辮子搖晃起來，顯得那麼可愛。
我小心地接過來，吞了口口水，咬了一小口，然後立即拚命地吞起來。太好吃了，真得太好吃了，這三個月來，我每天都吃的是生米，現在吃到這麼美味的東西，真是極品，真是好吃。現在想來，我當時的生命力真的是強，竟然能這麼活下來。也真的是傻，為一個大餅竟然這麼激動。
“哇……”她忽然大哭了起來，我立刻慌了。
“怎，怎麼了，為，為什……”我焦急地想問她為什麼哭，但沒有能夠問得出來，因為金華他們五個人朝我衝了過來。
他們衝了過來，立即對我拳打腳踢，同時大叫：“搶東西了，野孩子搶東西了。”
我根本沒有辦法反抗，但我拚命把大餅往嘴裏塞，我想將這個大餅吃完。
很多大人過來了，莫燕的媽媽也來了，她抱起莫燕，問道：“怎麼了？怎麼回事？”
“哼，野孩子搶小燕的東西，還要打小燕。”金華說道，然後過來搶我手上的大餅。我拚命抓住，其餘四個小孩立刻過來幫忙，我無奈鬆手。
“看，就是這個，他搶小燕的餅吃。”金華大叫，我真得不知道，他還那麼小，怎麼能夠說謊話說得那麼鎮定。
“不，我，我，沒有。”我焦急地爭辯，但口齒不清。
“沒有？沒有為什麼說話結結巴巴？沒有這個大餅哪裏來的？”金華叫道。我不明白，我真得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她，她，給我，的。”我看著小燕努力的爭辯。
“給你的？她為什麼要給你？小燕，是你給他的嗎？”小燕的媽媽問小燕。
“不是，是他搶的。”金華搶著大叫，所有人都盯著小燕，等著她回答。
我看著她，心中大叫，說啊，告訴他們，是你給我的。
“不是，我問他要不要吃，他一下子搶了過去。我好害怕，媽媽。”她開口，說這還抱著她媽媽哭了起來。
碎了，心中的夢想碎了，世界的一切都碎了。她原來是我心中的天使，但是現在，她怎麼那麼可怕，真得好可怕。剛才我還想著，她真是一個好人。哈哈，畢竟我才隻有5歲，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啊。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不再爭辯，隨便你們怎麼想吧，我沒有什麼好說的。隻是我到現在仍然不明白，他們也都隻有5歲，可是為什麼那麼陰險，心機都那麼深。
所有的人本來就不相信我，現在更加不相信我了。每個人都搖搖頭走開了，有人還歎氣說道：“真是野種啊，天生的黑心腸。”
從此，世界在我心中變了，一片灰暗。而金華他們之後一直欺負我，經常拿我家的東西。我當然不想讓他們拿走我的東西，但是他們有五個人，我根本反抗不了。反正我家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於是也不管了，仍舊呆呆地看著天空。
父母死後半年，隔壁一家不知道為什麼，急著搬出了村子。四位爺爺這時候來了，他們花高價買下了這塊地。當然，村子裏的人是不會允許的，所以他們是在暗中做的交易。生意成功後，隔壁的人跑了，四位爺爺也是見過世麵的，沒那麼好欺負，村裏人也就不管了。他們看我每天隻是看著天，吃生米，被別人欺負，開始還以為我是個傻子。而我開始也以為他們和其他人一樣，也沒有理會他們。後來他們實在看不慣金華他們欺負我，出麵為我說話。之後我開始慢慢和他們說話，慢慢恢複了說話的能力，而他們也知道了我的事情，對我非常關心。當時，他們還算有錢，可他們都是老人，沒有經濟收入，我又不能賺錢，過了一年，他們也變得很窮苦了。
那一年，我過的是我在村子中生活的最好的，因為四位爺爺有錢，他們又很照顧我。而在村裏人的眼中，有錢人是不能惹的，所以除了金華他們幾個，其他人倒沒有怎麼為難我。
7歲了，我除了和爺爺他們說話，學東西，仍然隻是在家門口看天。
這天，我坐在門口望著太陽，覺得冬日裏有這樣好的太陽真舒服。這時，我看見莫燕來了。她一個人，跳著來到我麵前：“嗨，小原，你在幹什麼呢？”
“看天。”我不自然得發抖，但還是回答了她。
“看天有什麼意思啊？走，我們一起去玩吧。”說著她竟然過來拉我的手。
“不要。”我大叫一聲，嚇得立刻朝屋裏躲，她給我的印象實在太深了。
“你怕什麼？走吧，我帶你去你父母的墳墓那兒好不好？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嗎？”
“真的嗎？”兩年了，我一直都不知道父母的墳墓在那兒，村子裏的墳地我不知道跑了多少次，但沒有找到。
“當然了，走吧。”她又伸過手來，這次我沒有拒絕。
她帶我來到村子東邊的林地，雖然這兒與墳地的方向相反，但墳地又沒有他們的墳墓，所以我沒有懷疑。
她帶我來到林中一片空地，停了下來，可周圍一個墳墓也沒有。
“他們的墳地在哪兒？”
“這裏根本沒有墳，你父母也不配又墳。”金華從旁邊走了出來，這次，隻有他一個人。
“你騙我？為什麼帶我來這兒？”
金華又說道：“騙你又怎麼樣？你這個野種就應該被騙，你父母都是賤人，他們也不配有墳。”
“你父母才是賤人，你才是野種。”
“你媽的，你敢罵我？我打死你。”他根本看不起我，所以被我罵了後，她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忍不住衝過來打我。
我受夠了，再也不想忍受下去，我還手了。他沒有想到我竟然敢打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一下被我壓倒在地。我一條腿把他壓在地上，左手抓著他的肩膀，右手一拳一拳地狠擊他的麵頰，邊打邊叫：“他媽的，我讓你罵，我讓你打，我打死你這個野種，我打死你。”
我瘋狂了，雙眼血紅，根本沒有思想，隻是本能的揮拳揍他。模糊中，我聽到莫燕大叫了一聲，奔出了林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感覺一根釘子釘在我的肩膀，好痛。然後，錠子又從我肩膀上抽了回去。
“啊——”我大叫一聲滾到了一邊，右肩好痛，我看到了血，是的，血。金華他老子手上拿著一根近一米長的木板，木板盡頭還有根5厘米長的鐵釘，此刻朝我走了過來，狠狠在我身上亂抽。
“啊——啊——”我抱著腦袋大叫，“住手，是他先打我的，是他先打我的。”
“是他先打你的？小燕，是不是啊？”金華已經被我打昏了，他老子問莫燕。
莫燕看著我非常害怕，哭著說道：“不是，不是，小華看他在那兒發呆，想和他說話，他就抓著小華拚命的打。哇——”
“哼，我就知道。”金華老子說到，又狠狠打我。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次又一次的害我？我會記住你的，我一定會記住你的，我以後絕對要報仇……
從此以後，我在村子裏更難過了，他們動不動就欺負我，我反抗了他們就去告訴家長。自然，沒有人會幫我的，四位爺爺畢竟也老了，有心無力，隻有事後幫我治傷。不過，他們特別喜歡賭，聽說以前在外麵還有點名氣，不過在賭場被人陷害後才不得不逃到這裏來。
說實話，他們賭術真的挺高明，總是莫名其妙的就把牌給換了，聽色子更是百發百中。他們看我可憐，於是就把這些技術都教給了我，可我在這方麵是在欠缺天賦，在他們身邊五六年，色子倒是學了個八九成，基本能每次聽出來。換牌的話，雖然能成功，但破綻太大。麻將則根本就換不起來，隻能靠強記來算牌，但我記性也太一般，成功率很低。至於其他，我什麼招數都沒學會。最後，他們也對我放棄了，但又怕我以後就這樣進賭場被人當老千抓了，所以讓我發誓一輩子不允許進賭場。另外，他們也有點基本拳腳功夫交給我，但很不適用，所以我隻是練了些基礎，抗打還可以，對抗則不夠。
到我十二歲時，四位爺爺商量後決定湊錢讓我上學，說隻有這樣我將來才有出路。因為我年紀太大，比一般同年級的同學大上五六歲，所以經常被嘲笑。而那些所謂的老師，也極盡能力來嘲笑我。但為了不辜負四位爺爺的苦心，我好歹堅持上完了小學。初中要上就不是簡單的事情了，但四位爺爺還是想供我，有次半夜我還聽到他們商量說要出山為我籌學費。當時我不明白什麼叫出山，我們這裏周圍不是山啊，現在我才明白他們是想重出江湖。不過當時我已經受夠了，不想再上學，而且也不想再連累四位爺爺，所以一個半夜獨自出了村子，去闖我自己的世界。臨走前，我想到村子裏那些人的醜惡嘴臉，幾乎在每家門口都潑了一碗糞，並且把村子裏的學堂給燒了。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