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43 更新時間：08-10-25 13:59
拜完堂，娥皇一個人坐在新房裏，外麵鑼鼓喧囂，響徹雲霄，而她此刻的心情卻怎麼也好不起來，她現在都沒有明白當初為什麼會答應皇上那樣做？一步走錯步步錯，現在的自己縱然有千般不願、萬般無奈，也隻能強顏歡笑了吧？她苦笑了一下，紫衣，不知道你現在可好？
“六弟，你今天可要少喝點。”燕王弘冀笑著說道：“今天真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讓你的新娘子久等啊？聽說你的新娘子貌美如花，是不是真的啊？哈哈哈……”弘冀大笑起來。
李從嘉不理燕王，繼續低頭喝他的酒。
皇後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從嘉，是母後害了你啊，母後當初根本不應該讚同你父皇的話，如果你和紫衣在一起，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了吧？你應該還會是當日風朗俊俏、溫文爾雅的從嘉，怎麼會像今天這樣，終日鬱鬱寡歡，麵容憔悴？可是你知道麼，母後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心比你還要痛啊！鍾皇後走上前去，按住李從嘉倒酒的手，“從嘉，不要再喝了！”
“母後，今天……今天是兒臣大婚的日子，兒臣開心啊……嗝……兒臣這是開心……”李從嘉站起身來，嘻皮笑臉地說道：“兒臣還沒有向諸位大臣進酒呢，兒臣這就去了。”說罷，他搖搖晃晃地向周宗走去，“周大人，哦，不，該叫你嶽父大人了，從嘉……從嘉敬你一杯！”
周宗望著他，舉著酒杯，幹也不是，不幹也不是。
“來人，安定郡公喝醉了，把他扶下去！”李？皺眉說道。
“遵旨！”兩旁的侍從連忙扶著李從嘉回寢宮。
周宗看著李從嘉搖搖晃晃地身影，心中歎息道，娥皇，你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小姐，不好了，安定郡公他喝醉了，被人抬回來了！”絲雨作為陪嫁丫鬟，跟著娥皇一起到了皇宮。
“你們把安定郡公扶到床上，讓安定郡公休息吧！”娥皇輕聲輕語道：“絲雨，你打盆水來，給安定郡公擦一下臉。”
“小姐，您還蓋著蓋頭？”絲雨打完水回來，發現娥皇頂著蓋頭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
“傻丫頭，我的蓋頭現在隻有安定郡公才能揭開呢！你什麼時候聽過新娘子自己揭頭蓋的？”娥皇問道。
“可是？”絲雨遲疑道：“安定郡公現在醉成這樣，小姐，要不先把頭上的鳳冠拿下來，怪沉的？”
“我的頭蓋，一定要他親自揭開，我要讓他知道，現在我才是他的妻子！”娥皇堅定地說道。
絲雨默默站在一旁，心疼地看著娥皇，小姐，當初我幫您欺騙表小姐，是不是做錯了？
一整夜——李從嘉睡了一整夜，而娥皇，就頂著她沉重的頭動也不動地在床邊坐了一夜。寅時末，隨著一聲聲雞叫聲，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慢慢地，一個紅紅地太陽升上了天空。
“恭請安定郡公，郡公王妃起床啦……”門外的小太監尖細的聲音一聲聲紮在了娥皇的心上，一整夜，他不聞不問睡了一整夜！
“吵什麼？”李從嘉眯著眼坐了起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郡公，是小路子，他奉皇上皇後之命請郡公和王妃去請安。”裴厚德跑到床前說道。
“王妃？”李從嘉聽到這兩個字，睡意全無，拍著腦袋想了一下，低聲喃喃道：“是啊，原來我已經大婚了！”他看著床邊頂著鳳冠的娥皇，“你這麼早就起來了？”
“哪裏是起來了，小姐可是頂著鳳冠坐了一夜呢！”絲雨不滿道。
李從嘉聽了這話，怒道：“你們這群奴才是怎麼辦事的，讓王妃頂著這樣重的鳳冠坐了一夜？”
裴厚德戰戰兢兢地跪下來說道：“奴才昨天讓王妃摘下鳳冠先行歇息，但是王妃堅持要等郡公您揭開蓋頭，所以……所以才一直坐到現在。”
“你去幫王妃摘下鳳冠。”李從嘉對絲雨說道
絲雨愣在那裏，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李從嘉見絲雨沒有動，喝道：“本郡公和王妃還要趕著見父皇母後呢，你磨蹭什麼呢？”
“臣妾已經嫁給您為妻了，您不認為應該幫我揭蓋頭麼？”娥皇有些慍怒。
“周娥皇，看樣子今天我必須把有的事情跟你說清楚。”李從嘉歎了口氣，“我娶你是因為紫衣讓我給你幸福，現在外麵風言風語，我怕你再像上次一樣做傻事，隻有我娶了你才能平息外麵的傳言。至於你，我根本不可能把你當作我的妻子，我李從嘉說過，今生唯一的妻子就是紫衣。我可以給你王妃的頭銜，可以和你在人前扮作恩愛夫妻，甚至，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但是，我能給你的也隻有那麼多了，你要是想要再多，也不可能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你梳洗一下，我們去拜見父皇母後去。”
“可是？”娥皇柔柔地道：“宮裏的嬤嬤要來接喜，該怎麼辦呢？她們一來，我們的事情可就穿幫了。”
“接喜的嬤嬤？”李從嘉問裴厚德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回稟郡公，是皇上讓人放了一塊白絹在床上，說是要驗紅……”裴厚德看著李從嘉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聲音也越說越小。
“是父皇怕我不圓房吧？”李從嘉冷笑了一下，“拿刀給我！”
“郡公您要刀幹什麼？”裴厚德小心地問道，他跟了李從嘉有十年了，從來都沒有看過李從嘉這般表情。
“讓你拿刀你就拿刀，那麼多廢話做什麼？”李從嘉笑了，“怕我自殺？心吧，我還不至於想不開，隻不過要給父皇看他想看到的東西罷了。”
裴厚德明白了李從嘉想做什麼了，他拿了一把刀，在自己胳膊上劃了一道口子，血一滴一滴流到了白絹上，“郡公，要是皇上發現您有傷口就不好了，還是讓奴才來吧。”
“小德子！”李從嘉胡亂扯下一塊布幫他包起了傷口，“等一下找太醫來看看吧？”
裴厚德笑了笑，“這點小傷不礙事，您還是趕緊梳洗一下，和王妃去覲見皇上和皇後吧。”
“你還愣著做什麼？”李從嘉指著站在一旁的絲雨，“趕快幫你家小姐換衣服梳洗吧。”
李從嘉和娥皇匆匆忙忙趕到了皇後的寢宮，跪在地上說道：“兒臣參見父皇母後。”
“都起來吧。”
娥皇起身地一刹那，頭一昏，眼前一黑，踉蹌了一下，身旁的李從嘉本能地扶住了她，“小心一點！”再好的脂粉也遮掩不住娥皇憔悴的麵容，李從嘉望著娥皇，深感對不起她。
李？笑著跟皇後說道：“從嘉真的很關心娥皇呢。”
“是啊！”皇後附和道，心中哀婉道，皇上，您不是不知道從嘉的心，他依然愛著紫衣，我們何必自欺欺人呢？
“父皇、母後，沒有什麼事情兒臣先行告退了。”李從嘉急著去蟲二別苑。
沒等李？開口，皇後搶著說道：“昨天忙了一天了，今天也改好好休息一下了。皇上，您說呢？”皇後問道。
“你們先去休息吧。”李璟點了點頭。
出了寢宮，李從嘉大步往前走去。
“你要去哪裏？”娥皇緊跟在他身後問道。
“出宮，你自己先回去吧。”李從嘉丟下了這句話就走了，留下娥皇一個人在寒風中。
深秋的風真的很冷，刺入人的骨髓。
“？娘，給我紫衣的地址！”李從嘉一來到蟲二別苑就高聲叫道。
“莫不是你想找紫衣？”？娘問道。
“我隻是想寫信給紫衣，問問她的近況。”李從嘉急忙說道。
？娘想了想，“不如這樣吧，你寫信，我幫你寄給紫衣，地址我真的不敢給你，被紫衣知道了怕是連我都不聯係了，我隻說是在問娥皇近況的時候被你察覺了，便纏著我幫你寄信吧？”
“好，就依你說的辦。”李從嘉拿起桌上的筆，“諸葛筆①？”
？娘點了點頭，“不止是筆，硯台是龍尾石硯②，紙是澄心堂紙③，墨是延珪墨④，都是你慣用的。紫衣妹妹真的很有心。”
原來，你是現在和我在這裏過神仙眷戀的日子的，是我負了你。李從嘉呆呆地抓著諸葛筆，動也不動。
？娘望著李從嘉失神的樣子，心中笑道，娥皇，縱然你美豔絕代，也比不上紫衣妹妹的心——雖然，這個心是我替紫衣妹妹表的，但是李從嘉又怎麼會知道？他回去必然又心心念念著紫衣妹妹了，我倒要看你怎麼得到幸福。
【注】①唐宋時名筆。亦名“散卓筆”。宋梅堯臣《宛陵集•；次韻永叔試諸葛高筆戲書》詩：“筆工諸葛高，海內稱第一。”葉夢得《石林避暑錄話》上：“筆蓋出於宣州，自唐惟諸葛一姓世傳其業。治平、嘉？前有得諸葛筆者率以為珍玩，雲一枝可敵它筆數枝。”山穀《筆說》：“宣城（今安徽宣城）諸葛高係散卓筆，大概筆長寸半，藏一寸於管中。”又歐陽修詩：“聖俞宣城人，能使紫毫筆；宣人諸葛高，世業學不失。”相傳此筆的製法，不用柱毫，不分心副，而是用兩種或一種獸毫參差散立紮成。硬軟適人手，百管不差一。能做到尖、齊、圓、健四德具備。宋代諸葛高先輩，與宣州（今宣城）陳氏同為唐時著名筆工，相傳某貴人求宣城諸葛氏筆，以學晉代二王楷書，每支竟酬十金，並稱這種筆為“翹軒寶帚”。
②龍尾硯是中國四大名硯之一，產於江西省婺源縣龍尾山，因婺源古棣歙州，物以州名，故又稱歙硯。史載，唐開元年間中，獵人葉氏逐獸長城裏，見石如城如壘狀，瑩潔可愛，因攜之歸，刊粗成硯。龍尾硯問世後，聲名日著。南唐後主李煜就曾設硯務官，在龍尾山為朝廷督製石硯，宋代硯台生產更為擴大。那時的硯山村，幾乎家家都有人從事製硯，景象十分繁盛。龍尾硯硯品豐富，一般可分為五大類，一百多個品種。五大類分為：眉紋、金暈、金星、羅紋、魚子。眉紋：又稱眉子，即石材的紋理如美人之蛾眉；金暈：硯史上稱為驢坑石，色金青碧，上有金黃色暈塊；金星：素被推為上品金星，一般形如穀粒，融結於硯石之中，翌翌發光；羅紋：紋似絲羅；魚子：形狀分布均勻，如魚卵狀的細小黑點。龍尾硯石質秀美，概之為澀、細、潤、堅。澀：即石有鋒芒，發墨如砥。細：則墨膏稠膩，且不損毫。潤：石質緊密溫潤，故貯水難幹，墨色不燥。堅：即堅勁耐磨，經久不乏。龍尾硯的生產，今天得到更大的發展。藝人們在繼承“精細秀逸”傳統風格的基礎上，又廣泛學習詩詞，金石、漢魏石刻、中國畫等藝術，並結合龍尾石特性，形成了清晰、淡雅、簡素、古樸的獨特風貌，深受人們讚賞，被當今畫家譽為一顆璀燦的“硯國明珠”。
③據《徽州府誌》記載：黟歙間多良紙，有凝霜，澄心之號，後者長達50尺為幅，自首至尾勻薄如一。早在南唐李後主就極力推崇這種紙，並建堂藏之，故取名曰：澄心堂紙。宋代的大文學家、書法家蘇東坡，與歙縣的製墨、硯和澄心堂紙的潘穀結下了“翰墨因緣。”詩人梅堯臣為之作詩，詩曰：“澄心紙出新安郡，觸月敲冰滑有餘；潘候不獨能致紙，羅紋細硯鐫龍尾。”澄心堂紙得到宮廷和名家的喜愛，每逢歲貢，歙地的文房四寶便是歲貢中不可少的藝術珍品。明朝的書法家董其昌得澄心堂紙時，感慨地說：“此紙不敢書。”宋代著名的繪畫家李公麟的傳世之作《五馬圖》、歐陽修的起草的《新唐書》和《新五代史》以及拓印的《淳化閣帖》等，均取澄心堂紙作。美術史家曾稱澄心堂紙為“膚卵如膜，堅潔如玉，細薄光潤，冠於一時。”這朵藝術寶庫的奇葩，綻開出異彩。書畫紙精品，徽州文房四寶之一。唐代開始，徽州成為文房四寶生產的重要基地，除歙硯、徽墨被推為天下之冠外，澄心堂紙更是受到寶愛。南唐後主李煜視這種紙為珍寶，讚其為“紙中之王”，並特辟南唐烈祖李節度金陵時宴居、讀書、閱覽奏章的“澄心堂”來貯藏它，還設局令承禦監製造這種佳紙，命之為“澄心堂”紙，供宮中長期使用。澄心堂紙質量極高，但傳世極少。宋歐陽修《六一詩話》：“餘家嚐得南唐後主澄心堂紙，曼卿為餘以此紙書其《籌筆驛》詩。”元費著《箋紙譜》：“澄心堂紙，取李氏澄心堂樣製也，蓋表光之所輕脆而精絕者。”亦省稱“澄心紙”。宋歐陽修《和劉原父澄心紙》：“君家雖有澄心紙，有敢下筆知誰哉。”清周亮工《書影》卷四：“徐熙畫花果，多在澄心紙上。”
④《新唐書•；韋述傳》：“蓄書二萬卷，皆手校定，黃墨精謹，內？書不逮也”。唐末五代時，大批北方墨工紛紛南遷，製墨中心隨之轉移，特別是河北易水製墨名匠奚超與子廷？等人避亂歙州，以黃山鬆煙為原料並改進調膠等工藝，所製之墨墨質如玉，紋如犀，光澤如漆，名聲大振，南唐後主李煜賜奚氏國姓，改姓李，並封其子為墨務官，李墨從此名揚天下。自宋以來推為第一，有“黃金易得，李墨難求”之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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