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62 更新時間：08-12-29 20:54
已到仲春，清風拂麵，伽邈雲池的玉堤旁的垂柳柔韌的枝條在風中靜靜搖曳，剛發出的細小的柳花透著淡淡的青綠，清新可人。
岸堤旁的石桌邊，白衣女子悠然坐著，自得其樂的獨酌一壺小酒，聊以解悶。風帶過她的雲鬢，撩起青絲縷縷，衣袂飄然。
“莊主。”
“說吧。”拓跋顏淡然舉杯飲下一口清酒。
一名青色勁裝的男子將一封信交付到拓跋顏手中，道：“這是嵐關城傳來的消息。”
拓跋顏拆開信，靜默的看了半晌，眼裏露出詫異，又細細的一字一字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把信在手中捏皺了，才問道：“消息可信嗎？”
勁裝男子毫無多餘的利落的點點頭。
“碧海，你再去一趟嵐關城探個究竟。”拓跋顏將信收入懷中，又囑咐一句，“別讓長老會的人盯上，若是被發現，你知道怎麼做。”
“是。”碧海行了一禮，匆匆離開。
一手支頭，兩指纖指輕輕銜著酒杯，趣味乏味的看著杯中的酒一晃一晃的。雲影稀疏，天際晴朗宛若一塊透徹的湛藍寶石，遼遠的鳴聲伴著一羽白翼悠然劃過，留下一道無蹤跡的雲痕。
天地縱然遼闊無垠，她自信有一雙能橫越蒼穹的羽翼，但卻被死死捆綁在這個生而帶來的牢籠，不能為自己而活，那樣的開始是她宿命深處最沉痛的桎梏。
“阿顏。”一聲沉而有力的聲音自拓跋顏後上方傳來，打斷了她縹緲無蹤的思緒。
拓跋顏回頭一看，望見一雙冷定的目光，她驚醒的扔開手中酒杯，急忙站起行禮：“爹爹怎麼來了？”她微微側身，讓出位子，有些不安的窺視拓跋易軒。
拓跋易軒自然的坐下，指著一旁的位子，道：“坐下。”
“是。”拓跋顏低聲應道，隨他坐下。
拓跋易軒拿起桌上的酒壺和完好的杯子，為自己斟了一杯，認真品嚐起來，“入口甘甜，芬香馥鬱。好酒。”他讚道，臉上依然一副冷靜的表情，卻又似多了點柔和。
拓跋顏心中略微鬆懈，拓跋易軒竟沒有責備她，“這酒出自帝都的瑞懿樓，是最有名的果酒。”
“爹爹，這幾日怎麼不來天奉莊看看。”拓跋顏麵對無言的拓跋易軒，突然不知道說什麼，隨便扯了個話題。
“我去找你娘了。”拓跋易軒喝著酒，淩厲的眉峰繞著些微憂，“還去了一趟湖城。”
提起阿娘，拓跋顏神色稍稍黯淡，隨後又淡淡笑起，問：“爹爹怎麼突然去湖城？”
“出了點事。”拓跋易軒不願多說，徑自喝酒，“阿顏，近來莊裏有沒有什麼事？”
拓跋顏沉吟一番，道：“沒有，莊內近來沒什麼大事，我一個也可應對。”她不想讓拓跋易軒擔心，將長老會的那段事隱去。
“是嗎？”拓跋易軒看向她，眼裏閃著鷹隼一般的光，“四莊裏真的沒什麼大事？”
拓跋顏有些心驚，不禁低下頭，支支吾吾道：“前幾日有人私闖四莊。”
“人抓到了？”拓跋易軒眼底一掠的擔心。
拓跋顏似乎失落的搖搖頭，“沒有。”
“那看清是什麼人？”
“沒，沒看清。”拓跋顏腦海裏不自覺晃出那張魅惑的臉，媚意的鳳眼還帶著戲謔的笑。
“哦。”拓跋易軒不再問下去，略帶感慨道：“自弱冠繼任莊主以來，我做了二十多年的莊主。”
“爹爹掌領的這麼多年，天奉莊蒸蒸日上成為伽邈第一莊。”拓跋顏靜靜道，話語裏沒有絲毫委蛇。
“的確，可是那也是有代價的。”拓跋易軒放下酒杯，又道，“阿顏，你要知道成大事者，必有所犧牲。”
“爹爹，我不懂。”拓跋顏斂眉，倔強的搖頭，“也不想懂。”
“阿顏，你可知道你娘的事？”拓跋易軒握著酒杯的手微不可察的輕抖。
在拓跋顏童年深處的印象裏，阿娘一直溫婉柔情，雍容淡定，即使不施粉黛依舊傾國傾城。可細細咀嚼，她所知道的別人也一樣了解，對於阿娘的其他事她卻一無所知。
“不知。”話語裏掩飾不住的失落。
“你娘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美最雍容華貴的女子。”拓跋易軒垂下眼簾，“那樣的女子本不該進入江湖。”
“阿娘不也本是江湖人嗎？”拓跋顏歪著頭，疑惑道。
拓跋易軒歎了口氣，“不，你娘並非江湖中人。”
“那阿娘她……”以阿娘那樣難以言喻的貴氣，的確不似江湖女子風火熾熱，她宛若流水，潺潺淙淙，柔弱細膩。
“她本是荀嵐帝的長女，長寧公主。”拓跋易軒低低苦笑起來，細小的皺紋瞬間爬滿額頭和眼角，“是我害了她。”
阿娘是當朝先帝的長公主，皇帝的皇姐，是拓跋顏始料未及的，她怔然不知該如何說下去。身為長公主的阿娘又怎麼會嫁給爹爹呢？
“阿顏，你想不想知道你娘的事？”拓跋易軒問。
“嗯。”拓跋顏乖巧的點點頭，她太想知道阿娘的過去，那個她努力模仿卻怎麼也無法比的上她十分之一的風華絕代的女子。
“我和你娘在帝都玉帶河畔第一次相遇，一見鍾情。”拓跋易軒說著，眼中流露出濃濃的眷戀，嘴角也不自覺掛起一抹柔情的笑，“那時我不知她是長公主，她也不知我是天奉莊主，我們隻憑真心相待。”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拓跋顏低吟，笑摻雜著淡淡的哀傷籠罩在她的眼眉。
“當我們知道各自的身份時，已不能自拔，她終是離開她的黃金鄉和我一起投身綠林。”拓跋易軒悠悠道，此時的他看上去隻是個褪下所有威嚴肅穆的普通男子，在煦陽和風中回憶和妻子曾經的溫存。卻是如此醉人，哀傷。
投目遠方，拓跋顏心底深深的被阿娘和爹爹的濃濃深情打動。她不禁想：
如果有人能給她一段刻骨銘心，此生她亦無憾。
那個人會是誰呢？
宇文篁？沈玉瑄？還是天地間從未遇見的那個他？
可是轉念又覺得自己癡。
所謂“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天下又有幾人能真的做到呢？
2008。11。29
作者的話：我又得多說一句抱歉了。最近忙得覺都睡不好，電腦好幾天沒開，結果連文都更晚了。這段時間洛洛都比較忙，所以如果更新得晚了還請大家都包涵，我盡量按時更新。
下次更新時間：大概是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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