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5 更新時間:09-10-28 13:32
以自在天八重門門主艮莨為第一人稱。不記得的親們或者忽略,或者回頭去複習卷五《雙飛跡》—《如夢歸》嘿嘿^^關於紅衣銀發教主的故事……俺最近總算又爬了一點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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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不見葉,有葉不見花
生生世世
兩相錯
鬼冥河邊豔麗卻淒絕的風景,由鮮血般的花所鋪就。不願轉世的癡情牽掛累積在花花葉葉之間,是那麼多魂靈遺留的奢望。
小時候聽師傅說關於彼岸花的故事,纏綿幽怨的紅,為曼珠沙華。
如若……洗淨一切鉛華,忘記千般過往,不沾纖塵的白,則為曼陀羅華。
曼陀羅華,位在,夢想中的——彼岸。
那時,我站在茜煙花從中,問師傅:『這個紅紅白白的又算什麼呢?』
師傅掐下一朵花,那花在他手中,紅色的鑲邊竟然慢慢的褪去,卻終究沒有成白色,而是留下淡淡的粉。他碾碎花枝,輕輕歎了口氣,對我說:
『想遺忘,卻忍不住回想……』
***
我領著兩位司儀官、四個侍從穿行於南苑的亭台樓閣之中,路過悅清院的時候,腳步猶豫了一瞬,卻仍是目不斜視的走過。眼角的餘光掃到那窗邊一閃即逝的人影,微風送來一點幾不可聞的歎息。
一眾直往楓蓱院,宣詔令。
“莦旭公子,請速準備今晚陪寢。”
“在下領命。”
楓蓱院居住的莦旭,是位水占師,聲音清清冷冷,性子也是——從鎮魂師規法的角度看,這樣的人最適合教主。
不生愛。不掛懷。無所念。
回八重門的路上,剩下跟我一起的司儀官一路權衡了半天,才對我說:“教主似乎更中意悅清院的苒方公子。”
“苒方公子這個月侍寢已經超過了平均次數。”我淡淡的回答,他便不再作聲。
教主屬意誰,我怎麼會不知道。
暗褐色的發,琥珀一般的瞳仁,柔美秀氣的五官,在荊洚普通人中顯得相對偏小的身形,因年齡不大的關係而很活潑的個性……苒方,感覺上有幾分像昔年從南遼大陸來的易容師,千冰。
我曾在七重門的花園見到他陪著教主采藥。
當時,教主端著酒杯坐在席地而鋪的錦毯上,指點苒方這朵花那棵草的摘了,來來回回的穿梭在園子裏。末後本該放入藥缽一起研磨,教主卻放下杯子挑了幾片出來當棋子,和他一起在地上擺著玩。
草葉花瓣質軟原是經不住折騰的,不過有教主的幻力附著,自然無防。下棋當有輸贏,輸了步數的就要把棋子‘吃’掉。
教主……目光一直隨著歡欣的少年,如果不算愛,至少,也是喜歡罷……
一片花瓣在兩人唇齒間扯來扯去的景象入了我的眼,驟然胸口猶如針紮。
不為別的,為銀璍與銀琊合在一起之後,他對別人也會展露的真實笑顏;為——
那麼多年,男寵們對他敬畏非常,哪怕是白天的銀璍,冠絕的容貌、迷人的微笑背後,依然是心如止水的冷淡,南苑的公子們換過一批又一批……現今,終於有一個,愛上他。
苒方進自在天不到半年,教主僅對他下意識流露的溫柔,讓這個單純的少年,動了心。
十幾年前,銀璍曾與蕪淵相愛;五年前,亦愛過千冰,而那時的我從沒生出過想要阻止什麼的念頭。眼下,我卻不想再讓苒方去陪他。
我開始明白,這種陡生的強烈情感,名為,嫉妒。
師傅,我終究還是沒能做到。
……半白半粉的茜煙花在師傅手中化為飛煙。
『莨兒,你可以喜歡任何人,唯獨不能喜歡蒔璍。』
銀,是鎮魂師世代傳承的姓;蒔璍,是銀璍定下要承師職之前的本名——隻有師傅,才這樣叫他。
一句話,一個切入腦海的咒。
或許,從幾年前的那一夜開始,光影錯亂之間,便開始破了咒文……
長久保持的距離霎那間縮短到沒有。
銀璍十八歲那年,做教主三十五載的師傅留下傳位書後不知所蹤。那麼久的修行時光,師傅手中的茜煙花尚且留有殘粉,換作是我,又能如何?
璍……有易容師為他解了心結;我的,卻有誰來解?
名冊上苒方的數次記錄,和同時湧入腦海的畫麵,讓我深切理解——
曼珠沙華的意義。
為心障,為不甘,而留存……
是夜,我又一次在鋪天蓋地的豔紅中,夢到幾十年前,我和璍,初遇的時光。
長長卷卷的銀發,貓樣機敏的眼瞳一金一銀,三歲的璍可愛非常。我在家時也被長輩們誇讚的樣貌,一入師門就被他比了下去。師傅一轉身,我就拽他的頭發,用茶水潑他,讓卷的拉成直的;他也不甘示弱的揪我的頭發,把梳好理順的發揉得稀爛——兩人經常打架滾成一團。
我和璍年齡差不多大,在師傅麵前爭強好勝。第一次隨師傅去繁洛,那時不到六歲的璍結下的印,讓我們在繁洛認識的小玩伴蕪淵見到了茜煙花的景致,從此我才真正明白,我不僅是外貌不如他而已,能力,也是他更強。
我心中不忿,繼續在別的方麵與他爭,哪怕是蕪淵帶來的家裏的點心,我也要搶著比他多吃一塊。幻力是天生的沒有辦法,實在不如,其餘的我要超過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和璍被師傅分開來教,各自還有別的教習先生。
隨著年齡的增長,師傅也不大讓我們一起玩了,常常虎著臉,督促我學這學那。當然,師傅沒空整天盯著我,我還是會溜去和璍‘切磋’。
我最先發現璍和蕪淵的事情。明明我們一起認識的,蕪淵卻選擇了璍。
——對那個時候的我而言,‘喜歡’這樣的事根本是不甚清楚的,大約覺得平白又輸他一著,很鬱悶而已。
璍不到十五歲就繼承了鎮魂師,和師傅一樣夜現『青眼』。之後,師傅不再管我們出門,相當於是半獨立了。
對於璍的變化,我習以為常,考慮到蕪淵的感受,他便用三尺白錦掩了去。逢到要去私會,璍便想盡一切辦法拜托我幫他在師傅麵前打掩護,我抱怨歸抱怨,總還是答應。趁他出去玩的時候,我努力修習!
東窗事發,是在新年過後,茜煙花開,師傅也去繁洛期間。
彼時我們住在繁洛的自在天分部,師傅的眉頭緊了就沒鬆開過。在師傅嚴厲的訓斥下,璍的辯解蒼白無力,他咬牙一陣風似的從屋內衝了出去。我知情不報算共犯,大氣也不敢出的低頭跪在師傅腳邊。
臨到夜半,師傅好像感應到什麼,撈起我直奔門外。
清冷的月光下,遍地殘紅碎葉中,璍的周身泛著銀亮的光,蕪淵靠在他懷裏——身上尚有幾根金針還沒來得及取下。
那是……
我訝然。看璍抱著蕪淵木然的與我擦身而過,夜晚本來青光流溢的眸子失了平時的神彩,我突然心中一緊,忘了師傅還在旁邊,自顧自的就想尾隨他而去。
『莨兒。』
伴著夢境中師傅喚我的聲音,身體一震——我睜眼醒了過來,窗外的天空已經微微泛白,東庭的石簷上瑞獸的頭頂,啟明星閃亮。
起身推開一夜緊閉的兩層窗扇,刺骨的冷風迎麵撲來。
過會兒還要去天階通道接昨夜陪寢的水占師……
寒風夾著屋簷上散落的細碎冰棱,拍在我臉上,然後滴落窗台。
「師傅,我那個時候是不明白的。璍他那樣喜歡蕪淵,我不明白;您講的鎮魂師的規條,我不明白;您不讓我喜歡他,我也不明白。」
我隻讀出了,璍眼中的落寞;望得見,他以後的孤單……
我,願意陪著他。
在璍之後兩年出師、三年時間獲得八重門門主的職位,我在任十年——和葛門主一起努力小心的幫助在蕪淵離開之後變得性格日夜分離的他。
師傅離開後,正式做了教主的璍,每日酉時初至寅時末,自稱『銀琊』。
居廣寒殿,他夜夜招人陪寢;出門在外,從不進分部準備的獨院,向來隻住最熱鬧的客棧。白天的和煦其實是假象,在那麼多人的圍繞之中,他冷了的心仍是再沒熱起來……
蕪淵,對他,真的,相當重要。
眼見璍性格分裂的越來越厲害,我卻無能為力。兩種性格、兩種處世方式——總算作為『銀琊』的他還願意和我說說話,讓我得知『他們』的記憶是互通的,要不然這教主之職還真麻煩頗大……
夙溟和千冰的出現,引發一係列事故,打破了長久以來表麵平靜、內裏卻漸顯危矣的狀況。
璍……原本我以為他在經曆過蕪淵的事情之後不會再愛了。
傳承自易容師的千冰,鍾靈毓秀之姿,比傾城之貌的夙溟更深入璍的心。我與葛門主苦勸,『銀琊』依然強硬的拒絕了所有侍寢。
事態比我想象的來得更嚴重更迅猛,多年守護已成習慣,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望他衰竭下去。不論是為了自在天還是這鎮守一方之職,我的選擇都是無可指摘的……
這一次……卻不曾料到他意識之外本能的眷戀破了我的心防。被璍緊緊的擁抱,深深地索取,迷蒙之中,我明白了自己對他或許早已越界的情誼。
再無論該,或者不該。
喜歡和愛,本身,就是沒有道理的。更何況,這麼多年相處的時光……他的優秀他的孤寂他的所有,我一直一直都放在心上,至此方興。
璍命裏得遇易容師,自從繼承師職之初就分成兩種的性格終於歸元合一。
過後他與我私談,是明白我的心意的。
然而,三年與一生——與其三年公然用情相酬,不若一生默默以心相伴……哪怕僅是守望——那時我明確的抉擇,卻忘記考慮璍的複原!
身為教主的璍,向來出色,抹去陰冷孤僻,近身之人又怎麼可能會沒一個動心……?
於我,終成曼陀羅華與曼珠沙華之選。
事到如今,我才體會出師傅當年所說,何謂——
『想遺忘,卻忍不住回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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