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09 更新時間:08-12-29 21:02
“月香!”這穿越嘈雜,破空而來的呼喚是來自聆語的一位熟人。
十二月的冬陽格外溫暖,我眯著眼睛在三樓打盹。洛月即使是冬季也難得下雪,得天獨厚的地理自然也是它成為九府通衢要塞之地的原因之一。再往南走,倒反而能遇到下雪的地方。
楚庭然的生意基本上軌道了,臉上容光煥發,意氣風發。楚瞳丫頭不知怎麼了,也不再粘人,大概是到了要獨立的年紀了吧。
望歸樓的生意蒸蒸日上,一日好過一日。大家忙得不亦樂乎。
倒是我,有點無聊了。整天就是曬曬太陽,磕磕瓜子,聽聽說書。
這日,聽見這特有的洪亮男聲一下子來了精神。
“七哥?”看到孫一唯時,孫月香正在幫沚鳶煎藥。
對了,沚鳶的神醫越做越出名了,連附近幾個鎮上的人都聞名而來。再這麼下去,望歸樓開個醫館的副業倒也不錯。
有靜夜晴和孫月香幫忙,遊夜就閑下來了,不時陪我散散步,聊聊天,雖然多半是我死拉硬拽才肯出去。
孫一唯看到孫月香在幫沚鳶煎藥時很驚訝,那個心高氣傲的長公主,居然在幫人煎藥。平時別說煎藥了,就連泥土都不願意沾一點。
雖然他很樂見孫月香有如此大的轉變,也覺得她此次來洛月長大了不少。
不過,他並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
他上前一步,抓起孫月香的手腕,不容拒絕的說:“走,隨我回去。”
沒見過一向慣著她的七哥如此霸道,孫月香一邊喊疼一邊求救似的看向沚鳶:“七哥,你放手,我不走。”
孫一唯個子比孫月香高上許多,此次又格外果決,不一會功夫,孫月香就被拉倒了門口。
看七哥這次是來真的,孫月香連忙哀聲認錯:“七哥,我知錯了,你快放手,疼!”
聽孫月香帶著哭音求他放手,孫一唯也不忍心傷著最心愛的妹妹,這才鬆了手。
他冷著臉問道:“知錯了?”
孫月香乖乖的點頭:“我不該擅自跑出來。”
原來這公主是自己跑出來的!?我想怎麼那麼低調呢!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也不見得孫月香是多低調的人。
看著孫月香楚楚可憐弱柳扶風似的身子骨,孫一唯繼續放柔了聲音:“那就乖乖隨七哥回去。”
可不料,孫月香依然堅決的搖頭:“不要!”
眼看孫一唯又要用強,孫月香連忙開出條件:“要我回去可以!”然後伸出青蔥玉指,指向一臉事不關己看好戲的沚鳶“我要他做駙馬。”
這次,不用我出馬也招來了不少人聯合抗議。
沚鳶的“美名”早就被傳開,不少富家小姐,官家閨秀,成天圍著沚鳶瞎轉忽。一聽孫月香這麼說,嘰嘰喳喳,抗議到底。
還有不少重病父老,怎麼能放了這個再世華佗,哭的蕩氣回腸,連連哀求公主大人高抬貴手。
再來……咳,就是斷袖聯盟了……請容許我帶過,因為那是我造的孽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孫一唯自然知道輕重,一看這架勢,二話不說將孫月香抱進了馬車,車夫揚鞭一喝,絕塵而去。
我真不相信,孫月香離宮出走怎麼說也有三個多月了,現在才來帶走,這樊月國的辦事效率也太低了吧?而且,這丟的可不是雞啊鴨啊~丟的可是皇帝的寶貝疙瘩啊!
這麼一鬧,沚鳶名正言順的關門歇業,謝絕訪客一段時間。以至於孫月香走後,在洛月留了個不好的名聲。
來到三樓,看到聆語悠閑的眯著眼睛享受冬日溫陽,沚鳶靜靜看了一會才走過去。
“你倒愜意。不怕我走了麼?”
我眯開一條縫,笑道:“愜意啊,當然愜意。我看你是巴不得送走她才對。”
輕笑一聲,沚鳶在我塌邊坐下,拂開額上一縷碎發。手正好擋住了陽光,我不悅的睜開眼睛,不過看他已經摘下了麵具,儼然等著我說話的樣子。
這妖孽越來越懂人心了,仿佛已經看透了我的思維,每次我腦袋裏想到什麼,第二天我就能在床頭看到。
我還打算著在床頭掛個襪子,天天過聖誕。
“沚鳶,你總是找個理由就關門歇業,要是人家有急病那可怎麼辦?”
雲淡風清的一笑,沚鳶抬眸看看溫陽,為他淺海綠染上了暖色,不過說出來的話又是讓我不寒而栗。
“他們的死活,自有命定。與我何幹。”
他真的不是神子,很多時候,神子與惡魔通常隻有一線之差。
我伸手扯沚鳶的發絲,在陽光下變成褐色,很溫暖的模樣。
“那你學醫幹嘛!以前不是也不會醫術麼?當初還在大堂看病看得格外勤快,可最近越來越懶了。真是自找麻煩。”
嘴角一彎,沚鳶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就那麼定定的看著我,好像在說我因該明白。
可我就是不明白!
也不想再糾結下去,我連忙轉移了話題。最近越來越不禁看了,一被沚鳶看著我就全身上下無法言語的別扭。
“孫月香走的奇怪。”
聽我轉移話題,沚鳶也隻是無所謂的一笑:“不奇怪。是該走了。”
我詫異的看向沚鳶,他即使整天坐著看病,都比我天天泡茶館知道的多:“這怎麼說?”
“聆語知道樊月國皇帝病重的消息麼?”
這個消息我確實聽說了,不過那是早就過時的消息,早在一個月前就知道,如果說是老皇帝要臨終前看孫月香一眼,那麼早在一個月前,就該來望歸樓逮人了。
沚鳶看出了我的心思,莞爾一笑繼續說:“這七皇子不是尋常之輩。莫要被騙了。”
我越聽越奇怪,沚鳶就會吊我胃口:“你說清楚點。”
沒想到他居然不說了,摸著我腦袋笑:“聽了也沒用,隻要有我在,他一輩子也別想再接近你。”
我揶揄的拍拍沚鳶,他怎麼就和大蝦一樣呢?一個要劈天,一個能若無其事的說這種話,要說孫一唯好歹是一國皇子,惹毛了他,我不相信一個神醫就能真把他唬住了。
“聆語,別笑,我說真的,孫一唯他賭不起,他不敢拿樊月國來和我賭,因為一開局,他就注定是輸。”
寒……
看著沚鳶瀟灑的下樓了,我冰封原地不動,眼皮直跳。
我這是入虎口了吧?
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做羔羊的一天。那時候咋就“眼光那麼好”的和沚鳶作伴呢?
要說最危險,他絕對榜首第一!!!
能那麼不屑一顧的說要滅了一個國的麼?
猖狂的令人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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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必了。”
嚴若烯奇怪的看著一下子如迎貴賓的小二,剛才還凶神惡煞的說他吃霸王餐,眼下怎麼溫順的像綿羊?
“這是為何,我一定會還貴店飯錢的。”
小二連忙搖手,好像收了飯錢會要他命似的:“不用,真不用,有人已經幫您付了。”
有人付了?他不記得在洛月有熟識到可以幫他付錢的人啊?
小二從懷裏掏出一張透著墨跡的紙:“這是那位讓我給公子的帳單,說是一筆勾銷……”然後結結巴巴的不敢往下說。
嚴若烯淡色一笑:“但說無妨。”
“那位說……說,公子欠她的,是情債。”說完小二就轉身走人,不再多說。等嚴若烯回過神來,怎麼也找不著那小二的影子了。
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剛才小二說的話,嚴若烯就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情債?
他怎麼不知道有欠這麼一筆債。
想不出結果,也就暫且放下,因為急著趕路,直到走到籬月國邊境,這才下馬休息。
再過去一段路,就該看到接應的隊伍了。
嚴若烯想起了在洛月收到的“帳單”,這才饒有興趣的翻開來看。
可身子一震,嚴若烯急忙翻身上馬趕回洛月,麵上一掃平日的清淡,笑容飛揚,口中還念念有詞:“是她!竟然是她!”
回到洛月已是半夜,尋常酒樓早就打烊。
嚴若烯丟下馬,來到望江樓。
隻見一個穿碧色衣裳的少女蜷著身子,坐在望江樓門口,天寒地凍,她連連向手上嗬氣。不過看到他後,猶豫了一下,就喜笑顏開的向他走來。
“公子,碧瑤在此等候多時。”
嚴若烯好奇的看著眼前自稱碧瑤的女子,心情一下子落到了穀底。……不是她。
碧瑤卻是狡黠一笑:“小姐說的果然沒錯。”
小姐?
嚴若烯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急忙問道:“你說的小姐是誰!”
碧瑤麵色一紅,嚴若烯這才自覺失禮,放開了手。
“小姐說,公子既然返回了,就該知道她是誰。”說著碧瑤掩嘴輕笑“不然,這輩子她就和你沒完。”
怔愣了好一會,嚴若烯才恍然醒悟,放聲笑了出來:“還真是她的作風啊!哈哈。”
碧瑤看著男子笑的歡暢淋漓,不禁看得有些慌神了,她是見過沚鳶的絕世容顏的,眼下的男子當然是沒有沚鳶出眾峭拔,可那清泉流雲般的自然氣韻讓她好生傾慕。好感油然而生。
小姐說的果然沒錯,他是天質自然的少年。
“你小姐呢?”嚴若烯急忙問道,雖然他隱隱覺得自己回來的遲了。
“小姐已經離開洛月,去處也沒告訴我。不過小姐料到公子要折回,命碧瑤在此等候公子。等到了,就讓公子去望歸樓歇著,免得凍壞了身子。”
碧瑤領著嚴若烯回到望歸樓,七仙女還在大堂裏等著,看到他進來連忙恭謹的幫他安排好一切。
“公子早些歇著,明兒個再趕路吧,碧瑤這就退下了。”
見碧瑤要走,嚴若烯連忙攔住她:“你小姐沒說什麼了?”
碧瑤見他問,又是掩嘴笑了:“本來小姐說公子不問就明兒早膳時再說,既然公子問了,我這就說了,小姐說,以後公子要吃霸王餐,可不能少了她。”
嚴若烯連連搖頭歎氣,心想這聆語也太會和他兜圈子了。
碧瑤正了臉色,又說:“小姐又說,當初的約定,她可就記下了。要加利息,自今日起,每過一天,公子欠小姐的債就多一分。”
說完,碧瑤才真的轉身走了。
情債?情債!
可不是情債麼!
如能再相見,我們就是一生一世的摯友。這友情的債,過一天,就多一分。
透著墨跡的紙張被燭火點燃,看著漸漸模糊的字跡,嚴若烯笑了。那是自從出獄後就不曾再有過的釋然淺笑。真正的清泉流雲,天質自然的笑容。他原原本本的笑容。
同時,他也深思著聆語留下這“帳單”的深意。
故人不候,
翻馬無會。
虛掩門牖,
防賊可期。
字麵意思,也隻有他一人能懂,故人自然是指聆語,她沒有等他回來。他翻身下馬,終沒有遇到她,自然是沒有會到。
而後兩句的意思,則深了。
乍看之下,好像家主欲虛掩門窗,期望著可以防賊。蠢之又蠢。
但是此間還藏著秘密。
故翻虛防……顧帆需防。
這樣一來就能理解了,聆語不但提醒了他顧帆的危險,還告訴了他禦敵之道。
此番回去切不可大張旗鼓顯而易見的防著顧帆,麵上要虛,可自己心裏得有個底,處處留心。防這竊國之賊自然是有希望的。
嚴若烯連連感歎,搖頭輕笑。
聆語啊聆語,你真是個……尤物!
不久,嚴若烯就熄燈躺下,月光輕輕瀉在地上,他突然睜開眼睛,大徹大悟。
好!好一個後會有期!(候會牖期)
短短四句,十六字,竟然可以暗藏如此多的玄機,已經不是用一句妙可以形容的了。
不過,別以為嚴若烯是靠這字義認出聆語的,這字條是在碧瑤出去後他又細細研讀了數遍,倒背如流後才悟出來。
認出聆語,是因為紙上那類似於塗鴉的字跡。在牢中聆語總是藏了他的字,說要收藏臨摹。
可在多次畫出她獨一無二的怪圈後,聆語還是放棄了。隻要能寫的足以讓人辨認字體,她就心滿意足。她的每個字都是墨透紙背,圓滾滾的好像要從紙上滾出來一般。
聆語,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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