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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結的短篇  像人魚公主一樣飛翔

章節字數:8322  更新時間:08-11-03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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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淺是耶斯特裏耶學院高中部的高一新生。

    當她興衝衝地拎著書包來上學的第一天,迎接她的老師笑容可掬地對她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歡迎就讀耶斯特裏耶學院。"

    第二句:"選擇一個社團加入吧,學校規定,所有的學生都必須參加社團活動。"

    所以她現在就落了個悲慘地拎著書包站在教學樓裏最後一間活動室前的命運。

    這間社團活動室位於走廊盡頭的拐彎處,不走近完全看不到它的存在。普通的門、普通的窗,沒有什麼歡迎新生的標語,門口也沒有熱情招攬新生的社員,如果不是牌子上標注了"弓箭社"三個字和門上掛著的一塊類似於公告牌的東西之外,它簡直就和一間普通教室沒兩樣。

    大概是很冷門的社團吧?不然怎麼會在這麼偏僻的位置。蘇淺猜測著,心裏本來已經快熄滅的希望再度燃燒起來。

    唔,冷門社團大概不會介意她"隻要加入就好,希望不參加任何活動"這樣的要求吧?前麵所有的社團都拒絕了她的要求,她隻剩弓箭社這最後一次機會了。

    蘇淺合掌,默默祈禱:上帝啊,我這一輩子沒求過你什麼,惟獨這次我求你準了我吧!

    抬頭,她鼓起勇氣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剛問了一句:"請問有沒有--"

    話音未落,她眼前白光一閃,有什麼東西貼著她的鼻子飛了過去。那個東西速度很快,雖然沒有碰著她,但是疾風帶起的冰冷感卻讓她幾乎以為自己碰到了金屬。

    那是什麼東西?帶著這樣的疑問,蘇淺轉頭一看,發現身邊的牆上釘著一枝兀自在顫抖的長箭。

    對麵有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手上拿著一把長弓。

    她瞪著他,他也瞪著她。

    過了片刻,那個男生忽然笑了起來,他隨手攏了一下額前垂下的頭發,向她慢慢走來。

    蘇淺注意到,他有一雙清澈的眼睛。

    他背後是窗戶,暖洋洋的陽光灑進來,斑斑駁駁的金色。

    她充滿文學性的感想還沒來得及完全發揮,男生已經走到她麵前,伸手拔下了牆上的箭,很慎重地遞到她麵前:"這是碳素鋼箭。"

    那是一枝漆黑的長箭,尾羽是漂亮的黃色。

    他的聲音蠻好聽的……蘇淺傻傻地點點頭。雖然她完全不知道碳素鋼箭是什麼東東。

    "當長弓拉開到70°的時候,拉力是22-30磅左右,這時箭離開弓弦時候的初速度相當於時速200公裏的列車。"男孩子對她說道。

    好吧,這又怎麼樣呢?蘇淺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心裏卻隱約有了一點生氣的感覺。

    他凝視著她,繼續自己的解說:"嗯……這麼說你可能不太明白,我舉個例子好了,如果剛才牆上有一個平底鍋的話,這枝箭可以輕易把它射穿。"

    他到底想說什麼?蘇淺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男孩子唇角細細地彎動了一下。他垂下頭,讓自己和蘇淺平視,白皙的額頭上有細長柔軟的發絲,在她眼前晃蕩:"我的意思是,你覺得是平底鍋硬還是你的鼻子硬?"

    瞬間石化--

    可以射穿平底鍋的箭+差點射到自己=剛才自己已經在毀容的邊緣走一遭了。

    這個認知讓蘇淺小腿一軟,整個人坐在了地上。

    男生依舊保持著一臉平靜的表情,笑眯眯地半跪下來,讓自己的視線始終和她平行:"所以,同學,你應該養成敲門的好習慣才對嘛。"

    看了她一會兒,男生又看了看她手裏捏的社團申請表。

    "你是來申請加入社團的對吧?"

    還沒有從差點被毀容的打擊中掙紮出來,蘇淺傻傻地點點頭,男生很滿意地彎起唇角。

    他拿過她手裏的申請單,看也不看就在社長簽名那裏寫上同意兩個字:"嗯,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弓箭社的人了。"

    "哦……啊?!"呆呆應了一聲後,她才遲鈍地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她滿懷希望地看向對麵的少年,"弓箭社人多嗎?"

    男孩子笑了起來,一口白牙,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她:"現在就我們兩個。"

    "那我可以掛名,不參加活動嗎?"

    男孩子笑眯眯地說了兩個字:"不行。"

    嘩啦啦啦,"美好平靜的高中生活"幾個大字在她麵前碎成渣渣。

    蘇淺不記得自己到底怎麼離開弓箭社活動室的,總之,在她走出活動室看著麵前關上的門時,她的腦袋上已經頂著弓箭社惟二社員之一、副社長這樣的頭銜。

    一陣小風蕭瑟吹過,門上的牌子懶懶地翻過來,隻見上麵八個大字:內有妖孽,閑人勿入。

    蘇淺憤怒了。見鬼!怎麼不讓她早看到!

    她瞪著那扇門,正在思考要不要補踹一腳的時候,門忽然無聲滑開,蘇淺驚弓之鳥地向後一退,看到少年的臉慢吞吞地探了出來。

    她在那雙清澈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蘇淺下意識地倒退了一小步,身體靠在了窗台上,沒有想像中的冷,反而有陽光照射暖暖的意味。

    他對她說:"我叫丁輕,你呢?"

    "……蘇淺。"她聽到自己說。

    在開學第一天兵荒馬亂的報名之後,新生們逐漸熟悉了耶斯特裏耶學院的步調。

    蘇淺亦然,她在班級裏是很好親近的女孩子,跟誰都說得來,誰要她幫忙都義不容辭,跟誰關係都可以,一群小女生放學之後就聚在一起嘻嘻哈哈背著書包慢慢走回家。這是蘇淺最喜歡的行動模式,所以她格外不喜歡社團活動。

    因為隻有社團活動的那一天,身邊的同學中了邪一般,跟下餃子一樣一個接一個撲騰下社團的大鍋,為社團活動鞠躬盡瘁任勞任怨死而後已,隻剩下她孤家寡人孤孤單單回家。

    就連她最好的死黨鍾小吉在社團活動日那天也隻能抱歉的跟她說對不起。

    這天天氣晴好,十月的天還長,放學的時候太陽也不過朝西方稍微傾斜了一點點的樣子。今天不是社團活動日,蘇淺和鍾小吉約好了去逛街買發帶,下課鍾聲一響,她就迫不及待去隔壁班找鍾小吉,剛把她叫出來,廣播就不知好歹地響了起來。

    "一年三班鍾小吉、一年三班鍾小吉,請立刻到社團活動室報到。"

    兩個女孩子一起抬頭看向了教室門上的擴音器,鍾小吉撓撓頭,為難地看了她一眼,"蘇蘇……"又看了一眼還在廣播的擴音器,鍾小吉迅速地擁抱了一下蘇淺,拍了拍她的背,"上次看的那款黃色碎花的發帶很適合你。"說完,她歉意地一笑,拎起書包朝外跑去。

    蘇淺聽到自己咬牙的聲音。

    就算她自己那個稀裏糊塗加入之後就一點動靜都沒有,仿佛終於支撐不住掛掉的社團讓她很滿意,但是,她還是要說一句:她·恨·社·團·活·動!!

    蘇淺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逛過街了。

    她從來就不喜歡獨自一人。這會讓她想起小時候的自己,背著書包跟著父親穿梭在一個又一個的城市,在每一間學校裏獨自一個背著書包上學回家。

    一個人逛街是蕭瑟寂寥的事情。尤其是在這樣晴好的日子。夏末的黃昏時分溫度涼爽而又輕柔,滿街籠罩在一片淡淡的暖黃色中。在路過步行街上一家小店的時候,她停住了腳步,看著裏麵一條純白色的公主裙,眷戀地看了又看,最終還是離開。

    她很想要這條雪白的公主裙,但是……算了吧,看她圓圓胖胖跟個水桶似的也知道這東西穿身上隻能成為泰迪熊的效果,所以她隻是每次都從櫥窗下走過。

    到了上次來過的發飾店的門口,蘇淺剛要進去,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她的名字。

    有點熟悉的聲音。

    蘇淺轉頭,看到有人從馬路對麵向她走來,她一時間沒有認出來是誰。等對方走近了,望到那雙清澈眼睛裏自己的倒影時,她才想起來。

    是丁輕,那個她掛名社團的社長!他沒穿校服,清爽的白襯衫和牛仔褲,肩膀上背著一個扁箭壺。

    蘇淺站在台階上,丁輕站在台階下。有暖色的夕陽從樹的縫隙間灑到了丁輕身上,少年清秀的容顏上有懶洋洋的表情,他側頭越過蘇淺的肩膀向裏看看:"買發帶嗎?"

    "嗯。"她點了點頭,忽然覺得自己不知道該和這個理論上的上司說些什麼好。她轉身看向身後掛在牆上的發帶,看了看,找到了那款淡黃色碎花的,剛拿下來,她身後有清潤嗓音響了起來,"我覺得這款藍色星星花紋的會比較適合你。"

    喂,同學,我和你才第二次見麵,熟都不熟好不好?

    蘇淺回頭瞪著身後背著箭壺的某雄性生物,對方回了她一個微笑,立刻讓她覺得無力起來。好吧,對方至少還是她名義上的……呃,社長,在耶斯特裏耶學院這樣一個注意社團活動的地方,她未來三年還要靠人家罩呢。

    蘇淺轉過頭去,一眼就看到了丁輕說的藍色星星花紋的發帶,上麵有很可愛的花紋,說不出的漂亮。蘇淺幾乎一眼就迷上了。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這小子的品味還不錯。

    一擊得勝,丁輕盯著她手裏淡黃色的那條,發動第二擊:"這條黃色的顏色深了,不適合你。"

    按理說蘇淺應該生氣的,自己選中的東西被別人大放厥詞實在是讓人愉快不起來的事情,但是她卻猶豫了,她愣了一下,看向丁輕:"……嗯……真的……很不好看?"

    丁輕卻沒有立刻回答她,他隻是稍微側過了頭,看了她一會兒,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喜歡這條黃色的嗎?"

    喜歡……嗎?這個問題讓蘇淺愣了一下。她沒想過自己喜不喜歡,隻是鍾小吉告訴她,她適合這條發帶。

    丁輕卻搖了搖頭。那是一個很微小的動作,黑色的纖細發絲從他的額頭上落下來,微微投下一小片細弱的陰霾。

    蘇淺心裏忽然有了一點不舒服的感覺,但是她沒說話,最終還是把兩條發帶都買了下來。

    然後她聽到丁輕的聲音響起:"蘇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弓箭?"

    蘇淺是個不懂得拒絕別人的人,所以她乖乖地跟在了丁輕身後。

    丁輕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走過來的少女,眼色古怪地掃了掃她:"……我覺得你應該對弓箭沒有興趣。"

    "是啊,不過不是你要我和你一起去看的嗎?"他提出要求,她答應,有什麼不對嗎?

    蘇淺同樣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錯開的時候,不經意的就看到櫥窗裏映出的少年有修長的姿態,即便在那樣多的人裏,也一眼就可以看到他,無論如何也湮滅不了。

    跟她不一樣呢。

    櫥窗裏丁輕的旁邊是一張平凡無奇、十六歲的少女的臉,不美麗不清純不可愛。就是那麼一張誰也不會注意的臉。

    這天的晚上,她做了以前經常會做的夢。

    夢裏她是不會說話的人魚公主,蜷縮在陰鬱的石縫裏,王子從她身邊擦身而過,沒有看到她。

    走出家門的時候,蘇淺覺得胃餓得有點發疼。

    昨天晚上父親沒有回來,熱在鍋裏的菜忘記拿出來,早上都餿掉了,家裏什麼吃的都沒有。她提前了一個小時出門,卻失望地發現,今天市裏迎接外賓,所有美味的早餐攤都沒有了。

    離上課的時間還早,這個時候班級還沒有開門,拖著腳步,蘇淺慢慢向學校深處走去。學校一幢教學樓的後麵看似絕路,其實卻有一個花圃,那是她偶然發現的,從此之後就大為喜歡。沒和鍾小吉在一起的時候,她就一個人躲到這裏。

    早上花圃裏還有薄薄的霧氣,當她撥開樹叢的時候,一枝黑色的箭扯開清晨的空氣,準確地釘到了不遠處的靶紙上。

    有近乎泠洌的聲音從她耳邊拖曳而過。

    一樹明媚的白花下,射箭的少年慢慢放下手中的長弓,看向了她的方向。

    兩人之間有白色的花朵緩緩落下--

    就在這麼武俠片的場景裏麵,蘇淺覺得自己的唇角和胃一起在抽搐。姑娘我點兒要多背才能在這麼僻靜的時間這麼僻靜的地點遇到這家夥啊!

    沒錯,正是她名義上的頂頭上司,弓箭社的社長丁輕。

    唉,不知道她現在裝沒看見他走掉來得及不……

    就在她鬼鬼祟祟打算轉身的時候,丁輕笑了起來,清潤的聲音震動了早上已薄涼的空氣:"早啊,蘇淺。"

    一句話把她釘死在當地,蘇淺僵硬著扯動嘴角,剛說了一個"早"字,下一秒,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上帝啊!下來一道雷劈死她吧!她和他一定有宿世積仇,不然為什麼她總是在這家夥麵前丟臉!

    丁輕倒是用嶄新的眼神看了看她,他朝她招招手,蘇淺呲了下牙,默默走過去,弓箭社可敬的社長先生一頓亂摸,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袋豆漿和幾根油條。

    "吃吧。"

    "本姑娘才不稀罕你這種小恩小惠!"--這句氣勢十足的話可憐巴巴地在蘇淺肚子裏轉了轉就沒下文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這種情況下同時和自己的肚子以及自己名義上的上司過不去顯然是不明智的事情,她沉默地接過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丁輕托著下巴坐在旁邊看著她,蘇淺在啃油條的時候忽然發現,丁輕有很長的睫毛,他懶洋洋地笑著的時候,有一種奇妙的神采。他不知道從哪裏又變出來一個蘋果和一把水果刀,低頭認真地削著。

    她可不可以說……真是好賢良啊……

    正在胡思亂想時,清潤的聲音忽然響起:"蘋果的話,你比較喜歡切成塊的還是削成兔子?"

    那、那是什麼星球的東西?

    丁輕的表情似乎非常遺憾:"唔,工具和材料都不趁手,不然弄朵玫瑰花出來也湊合。"

    好吧,她現在確認自己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生物了。

    丁輕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又看了看她,她隻好回答:"什麼都行,隨便你。"

    "……你自己想要什麼呢?"

    想要什麼?她又愣了一下,丁輕卻沒有期待她的答案似的,銀灰色的高壓瓷質水果刀在他手裏利落的轉了一圈,輕輕橫著剖開了蘋果。

    他把蘋果放到了她掌心,對她說:"飯後吃一個蘋果有助於消化。"他側頭,"你看,蘋果這樣橫著剖開,會看到很可愛的五角星哦。"

    蘇淺愣愣地低頭看看橫著剖開的蘋果中心那個幾乎可以用可愛來形容的小五星,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無知的傻瓜。

    "蘇淺,你這個禮拜五有什麼課?"

    "禮拜五?"禮拜五所有學生的心思都飛到周末去了,學校深諳此理,安排的也都是一些不甚重要的課,蘇淺把科目報了一遍,丁輕點頭,用一種非常輕描淡寫的語氣對她說,"那請假吧。"

    "啊?請假?"她傻了。手裏的蘋果核骨碌碌地滾了下來。

    "是啊。"他說得理所當然,"請假吧,我那天有比賽,你是副社長,一起去吧。"

    蘇淺開始覺得頭疼了起來:"我不會射箭。"

    "沒關係。"他笑眯眯地回答,"我會就好了。"他又補了一句,"放心,我會幫你請假的。"說完,他雙手插在口袋裏,懶洋洋的又笑了起來。

    蘇淺覺得自己的胃不疼了,但是頭卻有開始疼的傾向。

    鍾小吉在下課後跑到蘇淺的教室把她拽到一邊,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你周五不上課?"

    "……小吉,你007出身的嗎?"好長的耳朵啊……

    "哎呀,去送作業的時候聽到的嘛~~"鍾小吉湊到她麵前,一雙大大的黑眼睛閃閃亮,"我還以為你在弓箭社隻是掛個名字呢,沒想到你真陪丁少high啊。"

    "哎?丁少?他很有名嗎?"難道丁輕不是一個快倒社的社團的社長而已嗎?

    鍾小吉對她翻了一個白眼:"拜托,同學,我們學校規定,社員不足十五人的社團就要廢社的,現在弓箭社就你和他兩個,還霸占著那麼大一間教室,沒點兒底子誰做得到啊。"

    蘇淺眨眨眼,一副"啊,真的嗎真的嗎"這樣純潔無辜的表情。

    "真的啊,他從小學開始就練習射箭,現在已經是國家二級運動員了。給學校拿了不少獎呢。"

    "……"原來那個小子不僅僅隻是神出鬼沒而已。蘇淺在心中對丁輕稍微仰望了一下。

    鍾小吉拿胳膊肘捅捅她:"大概也就你這樣好脾氣的人能和他處得來。那小子的性格怪異得很啊,從他高一申請建立弓箭社到現在,愣就沒招過一個人入社,你都不知道外麵把你傳得多神。"

    她可不可以附和前半句,把後半句省略掉啊?她有什麼好神的。

    不由得就想到自己次次在丁輕麵前出醜,她不禁心頭一疼--我點兒怎麼就這麼背啊!

    鍾小吉又捅了捅她:"我說,蘇蘇,你到底對射箭有沒有興趣啊?"

    "當然沒有。"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鍾小吉又翻了一個白眼:"那就退社啊,丁少這個禮拜五拉你和他一起去比賽,你要是對射箭沒興趣就跟他說,何必搭上自己的一天呢。"

    "小吉,你不希望我去嗎?"她問道。

    鍾小吉忽然不說話了,她用一種古怪的眼色看著她,最後卻什麼也沒說,隻是輕輕地搖搖頭。

    蘇淺忽然覺得這個場景很眼熟,似乎……記憶裏那個有著清澈眼睛的男孩子也曾有過相似的動作。

    當時曾經鬱結的微弱憤怒又一點點泛了上來,她一時間也說不出來話,兩個女孩子之間立刻沉默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有一道清潤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想找一下蘇淺,她在嗎?"

    沉悶的尷尬氣氛被打破,蘇淺幾乎是感激地轉頭,看到了剛才話題中的主角正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口,微笑著向她搖了搖手裏的一本薄薄的冊子。

    "那,給你。"他慢吞吞地說著,把冊子向她的方向一丟,精準地丟到她的掌心,"射箭比賽規則,在星期五之間背熟吧,免得替我加油的時候喊錯口號,蘇副社長。"

    蘇淺隻想拿這本書去問候他那張欠扁的笑臉。結果還沒等她把腦海裏的願望付諸實踐,少年就悠閑地離開了,她旁邊的鍾小吉一副沉思的樣子摸了摸下巴。

    "看起來他蠻喜歡你的。"

    現在輪到蘇淺翻白眼了。好吧,她沒力氣追問她到底是從哪裏得出這個答案的……

    放學後跟鍾小吉逛了半天的街,她那個死三八裝可愛的好友買了一大堆帶蕾絲邊的可愛衣服回去,她雖然看得很眼熱但是最後還是隻在那條白色的公主裙下麵遛了幾圈便轉身離開。

    "你要喜歡就買嘛。"鍾小吉翻翻白眼。

    "阿秋她們都說我穿不好看。"她覺得這回答理所當然,卻不料鍾小吉又大大地翻了一個白眼。她懷著一肚子疑惑和好友分手,回到家裏,推開房門,發現裏麵一點燈光都沒有。

    父親的房門虛掩著,她偷看了一眼,看到她的父親已經睡覺了。

    她歎氣,臉上維持了一整天的笑容終於在此刻完全消失在了唇角。

    本來是想告訴他,她星期五要請假去和丁輕參加弓箭比賽的,但是,她的父親顯然不會怎麼在意的樣子。

    既然這樣,就算了吧。蘇淺淡淡的這麼想著。在漆黑的房間裏無聲的走著,她忽然覺得自己象條深海的魚,無論向何處而去,都是徹底的黑暗。

    到哪裏都沒有光,誰也看不到她。

    星期五一大早,蘇淺就提前到了和丁輕約好的地方,在約定的時間快要到的時候,丁輕從她視線的一端慢慢走來。

    走到她麵前的時候,那個總是笑得懶洋洋的男孩子向她揚了揚手腕:"提前到達一分鍾。"

    我還提前到了十五分鍾咧。蘇淺在心裏翻翻白眼,扭過頭假裝去看站牌,不去看丁輕,卻忽然聞到了一陣香氣。

    唔……似乎是……豆漿、包子……啊,好像還有小菜。

    她努力梗著自己的脖子不讓自己朝丁輕的方向看,肚子卻因為美味的誘惑而開始輕微的咕咕叫起來。

    嗚,早知道早上就多喝一杯咖啡好了!

    為什麼早餐要這麼香!討厭!

    那個清潤的聲音不合作的在她耳邊再度響起,讓她見識到什麼叫惡魔的絮語:"蘇淺,那,你的早餐。"

    "……"大雪壓青鬆青鬆挺且直,在魔頭麵前示弱一次就夠了,她不要連著丟兩次臉!

    "很好吃喲。"聲音忽然極度接近,蘇淺驚嚇到似的猛的一抬頭,就看到丁輕清秀的臉龐離得和自己非常近。他彎著身子,看著矮了他一個頭的少女。

    少年有漆黑的眼睛,柔軟的發絲,淡淡的笑容背著光,含了一點可愛的狡猾。

    蘇淺忽然就心跳急速起來,想轉頭卻不知為何別不開視線。

    丁輕笑了。在這樣近的距離,蘇淺發現,他笑的時候先舒展開眉眼,皺起鼻子,嘴唇柔軟地勾上去,臉頰上有陽光的影子。

    "拿去吧。"他說。

    蘇淺稍微退後一點,咬著嘴唇固執地搖搖頭,丁輕的笑意加重了一點,他忽然毫無預兆地鬆開手,手裏的袋子直直向地麵墜落而去,卻沒有任何人聽到該有的落地聲。

    蘇淺瞪著丁輕,卻下意識地伸出手,接住了裝著食物的袋子。

    丁輕的笑容越發懶洋洋了起來,他若無其事地當沒看見少女瞪著他的眼光,自然地拉住了蘇淺。

    "走吧。"他說。

    他牽著她的手,指尖幹燥微涼,她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父親之外的男性握住手指,卻不知怎的,沒了最開始掙紮的念頭。

    這次比賽是省裏青少年組的弓箭比賽,按照市組來使用準備室。

    丁輕和一些其他的選手打了招呼,就窩到了準備室的角落裏檢查自己的弓箭,蘇淺蹲在他身邊,深刻地體會到了自己的沒用。

    唔、護臂、護指、護胸……那個看起來長長的支在弓箭上的杆子……似乎叫平衡杆?

    很好,她的比賽手冊全白看了。

    不過丁輕為什麼非要把她拖來這裏陪賽啊?她什麼都不懂,連幫他檢查弓箭都做不到。雖然是硬被拖來的,但是因為自己幫不上忙的關係,蘇淺明顯的鬱悶了。什麼都做不了,不就等於自己對丁輕而言是完全沒用嗎?

    檢查了一遍弓箭沒有問題。丁輕接過蘇淺遞過來的水杯,率性地坐在地板上,指了指外麵:"蘇淺,今天進行的是室內標地射箭,要射二十五公尺和十八公尺兩種距離,你看靶紙就看得出來。看到了吧,十八公尺的靶紙很小,隻有四十公分,二十五公尺的靶紙是六十公分,我們一人要射十回,每回三箭,必須在兩分半鍾把箭射出去,也就是二十五分鍾要射三十箭哦。"

    看了一眼那個距離,蘇淺咋舌:"好遠哦,近視眼豈不看不到?"

    "射箭可以帶眼鏡,再說還有瞄準器嘛。"丁輕笑了起來。

    蘇淺眯細了眼睛想看清楚,卻隻能隱隱約約地看到紅紅藍藍的靶紙。

    唔,記得比賽手冊上說過,1張靶紙上一共有10個環。最裏麵金色的兩個環由內而外是10分和9分,紅色的兩個是8分和7分,藍色的是6分和5分,黑色是4分和3分,最外圈的白色是2分和1分。

    她隻覺得一陣蕭瑟小風……這射得中嗎……

    這話雖然沒說出來,但是她的表情已經把她出賣了。

    丁輕笑了起來。他攏了攏額頭上垂下來的頭發,臉埋在了屈起的手臂裏,從下往上看著蘇淺的漆黑眼睛裏帶了點幾乎天真的味道。

    "我說蘇淺,不要露出一臉我隨時會把箭射到觀眾席上的表情嘛~"

    "……"你射沒射到觀眾席上去過我不知道,但是你差點射到我的鼻子上去過--蘇淺在心裏嗤之以鼻。

    丁輕的表情卻忽然嚴肅了起來。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從正麵凝視著蘇淺,後者出於條件反射的一個哆嗦,下意識倒退一步,雙手環抱胸前做了一個抵擋的姿勢。

    他想幹嗎?

    "對不起。"第一次,蘇淺在丁輕的臉上看到了如此慎重的表情,那個總是懶洋洋笑著的男孩子,非常認真地向她低下了頭。

    "那次是我檢查弓箭的時候出了問題,真的非常對不起。"

    蘇淺忽然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過了好半天,她才懦懦地扁了扁嘴唇,小小聲地說了一句:"……沒關係的……"

    真的,沒關係的。

    丁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是我向你說對不起是我的義務。"

    "那不關你的事情,因為確實是我錯了。"

    蘇淺震動一般地抬起了眼睛,進入眼簾的卻是那習慣性的懶洋洋的笑容。

    丁輕再也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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