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527 更新時間:08-10-31 20:40
“既然侯爵並不是人類,他為什麼會要新娘?”聽完了安德烈的陳述,斯卡婭整理了一下心情,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因為希律的靈魂,需要淨化。”
“淨化?”女孩完全不能明白安德烈話中的意思。
“是的。孤獨、悲傷、憎恨,這些始終占據著希律靈魂的一部分,並且隨著時間逐漸滋長。時間越久,他就越難以自控,所以,他才需要淨化自己的靈魂。而能夠做到這點的,就是你。”
“啊?”望著眼前一臉認真的安德烈,斯卡婭卻不明所以,“為什麼是我?”
“嗬嗬……因為,你擁有蘇薩納的靈魂。”
“你是說,那個人相信,蘇薩納的靈魂將重現在我們家族?”斯卡婭不知道這個人的話是否可信,但她的心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是的,不僅因為肖格溫,而且,薩克裏就是蘇薩納母親的家族。”安德烈的回答十分肯定,並令人吃驚。
“當這兩股血流重新彙合在日出的瞬間,黎明的金發天使就會重生。”吸血鬼注視著金發碧眼的姑娘,眼中充滿了堅定和期待,“這是,黑海夢魔的預言。希律相信這個預言,所以,他和薩克裏家族簽訂了契約,給予他們永久的繁盛,代價就是新娘……”
斯卡婭的雙眼低垂,一種複雜而不安的心情在胸中湧動著,她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安德烈的故事,她還有自己的夢想要去追求,她不知道是否該為了一份同情而舍棄自我。
“你剛才說‘黑海’?”斯卡婭突然問道。
“是啊,黑海。威莎特城堡就坐落在黑海之濱,距離這裏隻有幾天的路程……就算對侯爵沒有任何興趣,您也可以跟我去看一看黑海,那裏景色宜人……尤其是日出時分……您小時候也表示過十分喜歡……”說到這裏安德烈突然語塞,因為女孩此刻正用那雙青藍色的眸子緊盯著他,似乎是要將他看穿。
“你說小時候……?我小時候?”斯卡婭一把抓住了安德烈,睜大了雙眼瞪著眼前這個吸血鬼的臉,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是啊,大概是十年前,您曾經被帶到城堡,或許您不記得了……或許變成了一場夢一樣的記憶,但當時,您的確曾與侯爵一起欣賞過黑海日出。”
安德烈道出了讓斯卡婭震驚的過去,如果說這個姑娘不在乎放棄財富、地位、享受等等一切的話,卻無法不在乎她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喂……安德烈,”沉默片刻,女孩終於開口。
而身邊的男子此刻心懷忐忑,不知道她究竟會怎樣選擇。
“侯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種感覺十分熟悉,就像是曾經也被人這樣懷抱著奔波過一樣,平靜而溫暖的懷抱——斯卡婭望著吸血鬼,突然覺得這個情景似曾相識。
金色的長發、青藍色的眼眸……根據安德烈的形容,當年那個背影的確就是侯爵本人。可一瞬間,斯卡婭卻認為侯爵好像長著一張和安德烈一樣的臉。
“對不起,我們隻能舍棄你的馬了,因為它不能帶我們日夜兼程。”安德烈平靜發說。他將斯卡婭抱在懷裏,以驚人的速度在林間飛奔。
“那麼上一次,你也是這樣抱著我跑到城堡的?”女孩突然問道。
“呃……是的……”望了她一眼,安德烈露出了一個柔和的微笑,“那時候您還很小,我是背著您的父母把您偷出來的……”
“哦?”斯卡婭覺得有些吃驚。
“是啊,不想驚動太多人。他,隻是太想念您了……想念到快要心碎了,盡管從來不讓別人看出來……”望著前方,他喃喃說道,麵容平靜,眼睛裏卻藏不住哀傷。
斯卡婭第一次近距離、聚精會神地觀察這個吸血鬼。他的神情是如此冷峻,殺死那些同類的時候毫不遲疑,人類的生命對他而言恐怕也隻不過是過眼雲煙。這世上應該沒有能夠打動他這種永生之物的存在……可是為什麼,她總能在這個人藍色的眼睛裏看到一種悄然、輕柔隱藏著的喜悅?
“你……也很孤獨麼?”斯卡婭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
“唉?”藍色的眼睛低垂下來望著她,然後又立刻閃爍到了一邊,“我……現在已經不孤獨了。”
“嗯?現在?已經?”她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嗯,不孤獨了,或者說不彷徨了,因為,我知道希望在何方。”
這時候太陽已經在東方的天空中大放異彩,吸血鬼突然從地麵躍到了樹冠之上,接著又奮力躍上了高空。
斯卡婭幾乎驚叫起來,但在空中,已經可以看到東北方蕩漾的海浪。
“嗯……對了安德烈,你是怎麼認出我的?”雖然奔波了一天一夜,但斯卡婭還不覺得困倦,所以一直都在跟這個好像沒有極限的家夥打聽有興趣的事情。
“嗬嗬~~其實,在您家門口的時候我就有感覺,但是您出現在那裏太奇怪了,所以我還以為是錯覺……不過後來看到了‘血蓮花’,我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血蓮花?”斯卡婭望了一眼腰間,裝飾在那條自己一直珍惜著的腰帶上的,正是一朵紅色的蓮花。
“這是侯爵的徽章,這條腰帶正是契約的信物。”安德烈也看了一眼那個徽章。
“這有什麼來曆嗎?”斯卡婭覺得這是個有趣的話題。
“嗬嗬……因為,希律他自己就是一朵蓮花啊。”
“蓮花?”斯卡婭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是啊,他曾經是非常遙遠的青尼羅河上一朵平凡而又平靜的蓮花,肆無忌憚地盛開著,可能就是因為開得太隨便,所以才被神看中了吧。”
安德烈意義不明地笑了笑:“後來,神靈用血和歌聲培育這朵蓮花……用來殺死敵人,它吸盡了沙漠上無數強悍侵略者的鮮血,後來……後來神靈又將自己哥哥的頭顱放置在蓮花裏保護起來,幾經曆練,這朵蓮花就逐漸擁有了自我和靈魂,最終成為了完全的精靈……希律……”
“啊,真是個挺美麗的神話故事呢。”女孩入迷地笑道,“那麼後來呢?他怎麼又到了這裏?”
“因為,神靈知道自己將會死去,神的國度將要滅亡,所以,他給了希律自由。”他仍舊平靜地陳述著。
“神會死亡?”女孩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過了良久,她才得到回答。
“我也不知道……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半天的沉默之後,吸血鬼緩緩地說,“大概正如那個人曾說的,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存在到世界的盡頭。”
這時候斯卡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能夠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地顫抖。
“唉~活著的時候就好好活著吧,不用去想以後。”她伸手抓住他的衣服,讓他把視線落到自己身上,“為了以後而讓現在變得彷徨不安的話,那就會失去以後了。”
這時候正午耀目的陽光直射在斯卡婭的臉上,讓她看不清安德烈的表情。
“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嗎?”他仿佛在微笑,“那麼就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吧,或許等你醒來的時候就會看到意料之外的東西。”
斯卡婭微微點了點頭,盡量找了一個最舒適的姿勢,依著吸血鬼的肩膀開始數綿羊。
“這就是‘淨化’嗎?”默默地,黑衣的吸血鬼想。
朗巴斯和男爵率領著族人全速向城堡進發,他們的目的已經不僅是追截新娘。
戴蒙德斯知道,這次一旦出手,就將覆水難收。
“可是這樣下去馬會不行的!”行進的途中朗巴斯突然跑來找躲在馬車裏的戴蒙德斯。
“剩下的行程最多隻有兩天,我會讓我的人從途中附近的鎮上帶來替換的馬匹,以他們的速度完全可以趕上。”對此吸血鬼顯然胸有成竹,語速不緊不慢,語氣不冷不熱,“落下的馬剛好可以作為食物。”
夜獵人沉默了,他突然間覺得,以這個家夥的本事,真的想殺死自己和肖格溫的族人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為何,吸血鬼從來不會主動攻擊夜獵人,卻隻會逃竄,甚至不會反抗。突然間,他有了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
之所以朗巴斯會同意和這個吸血鬼合作,的確是受到了姐姐的委托。但另一方麵,他認為如果能夠殺死吸血鬼之王的話,這些吸血鬼必定會被削弱力量並失去庇護,但為什麼這個吸血鬼要殺死自己的王呢?
“你在琢磨什麼?”正在他猶豫徘徊之際,吸血鬼卻好像參透了他的心思一般,勾起唇角微笑著問道。
這時候朗巴斯才想起來吸血鬼擁有的的特技——讀心術。
“哼,沒注意被你讀到了,那麼你就來說說看吧,你到底為什麼要跟你的族長作對?”一屁股坐在吸血鬼的正對麵,夜獵人直視著他示意必須要得到答案。
“我告訴過你的姐姐了。”戴蒙德斯輕笑。
“但沒有告訴我!我得知道你到底可不可靠!”夜獵人朗巴斯提高了音量強調道,可接下來的卻是一陣沉默,這令他感到懷疑。
“因為我要報仇。”吸血鬼卻突然間開口了,“為給了我永生的人,我的父親德瑪提伯爵報仇。”
戴蒙德斯此刻眼中的光芒寒冷如冰,他的表情混合著憤怒和哀傷……
“什麼?!你要單獨行動?!”朗巴斯衝著黑暗裏那個細高的影子吼道。
“是的,馬車的速度太慢,我想如果現在拚命地追上去,應該可以在後半夜趕上他們,或許,在人數的優勢下,可以……”
“你已經打算破釜沉舟了嗎?”朗巴斯打斷了他,突然之間,他覺得眼前這個吸血鬼也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麼令人厭惡。
“那是我的事。”戴蒙德斯轉過頭去不理他,但他明白,這個夜獵人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另外……如果你想活下去,就不要再跟著我前進了。”
他突然間的轉變讓朗巴斯不禁一怔。
“是的,一直以來我都在利用你們,為的就是報我的私仇。另外,如果希律死了,我今後就將不用再受任何人的管製,就算要把你們夜獵人一族全都清理幹淨也都輕而易舉!”他回過頭來用威脅的眼神盯緊夜獵人的首領,“哼……你以為你們這些普通的人類怎麼能夠跟我們為敵,如果不是有那麼一個不能傷害‘肖格溫’的條約的話!”
“那你為什麼現在要告訴我?”朗巴斯並不是不震驚,但至少他現在已經不再擔心,“毀滅了希律,毀滅了肖格溫,之後呢?你要怎樣?”
戴蒙德斯在一瞬間覺得失去了力量,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心裏被抽走了一樣。
的確,一直以來,他之所以活著,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他能夠親手毀了自己憎恨並約束著自己的東西,然而突然間,他卻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該這麼做了。
他沒有父親那樣的野心,對於統治沒有欲望,而且在這個世上,他也早就沒有了什麼留戀的東西。那麼為什麼,他還要活著……就隻是為了殺死另一個生靈?
“你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嗎?”朗巴斯走近他,他這是第一次不是為了屠殺而接近一個吸血鬼。
“別管我……”撥開夜獵人的肩膀,戴蒙德斯朝著馬車徑直地走去。
當斯卡婭醒來的時候,自己靠在一棵樹下,身上裹著安德烈的鬥篷,這又讓她想起了十年前在黑海之濱的情景。
“你醒了?”吸血鬼的感覺果然非常的敏銳。
“嗯……為什麼停下來?”女孩稍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肢體,站起身來湊近了篝火,聞到了一股香味才發覺原來自己是醒於腸鳴。
“剛剛好。”安德烈禮貌地將一隻烤熟的野鳥遞給斯卡婭。
“啊,看起來真不錯。”她的確是餓了,出走以來,她除了那點幹糧以外沒吃什麼有質量的食物,這時候野味的確是太有吸引力了。
而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安德烈笑不作聲。
“你……確實不需要吃點別的什麼嗎?”吃著吃著,女孩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妥,於是帶著關切的語氣問道。
“嗬嗬,我有這個。”搖了搖手裏的酒壺,他微笑著說道。
接下來是一陣不怎麼自然的沉默,兩個人此刻都感覺到了那種就算是遷就也無法被忽略掉的隔閡——來自兩個世界的隔閡。
然而,不安的平靜最終被逐漸逼近的危機所取代,此時兩個吸血鬼都已經彼此能夠感知對方的氣息了。
“斯卡婭,拿好你的匕首,別離我太遠。”他坐在篝火邊,打開酒壺昂頭飲下了一大口,隨即將空了的酒壺丟進了火堆,朗聲道,“戴蒙德斯,我想我們不需要浪費時間在彼此試探上。”
斯卡婭看見了漆黑森林中數對閃動的光點,下意識地抽出了腰間的匕首緊緊握住。
“嗬嗬,安德烈閣下竟然能認出我,真是讓我倍感榮幸。”戴蒙德斯緩緩地從黑暗裏走出來,其他的吸血鬼卻沒有動靜,隻是看著。
安德烈坐著動也不動,看起來十分鎮定:“昨天黎明前,我聽到了你的召喚,這種力量不是隨便哪個血族都能有的。”
他的話音落下的瞬間,幾道黑影帶著寒光同時閃過,身影交錯間,幾個跳出來的吸血鬼已經受傷,甚至被砍斷了頭。
“真精彩。”消瘦而蒼白的吸血鬼露出了一個邪惡而絕望的微笑。
安德烈知道自己陷入了包圍圈。
其實在那些吸血鬼追趕過來的時候他就預料到了,但是帶著斯卡婭,他不可能甩掉沒有負擔的同類。所以,與其疲憊地被追擊,不如以逸待勞,還有幾分勝算。
但敵人的數量的確太多了,這些家夥會耗盡他的力量,而他如今要做的,隻能是拖延,等待天明。
斯卡婭受到了吸血鬼們無情地攻擊,她果敢地揮舞著銀匕首,勇猛得不像個女孩子。當然,如果沒有安德烈的保護,勇敢的她也早已去見了死神。
十幾個吸血鬼的輪番進攻幾乎讓安德烈應接不暇,好幾次他們的劍幾乎刺中斯卡婭,但都被安德烈快如閃電的動作製止。
不大的空地上已經滿是鮮血,斯卡婭不知道這其中是否也有安德烈的……就在這時,站在不遠處的戴蒙德斯發動了進攻,目標不是安德烈,而是她。
斯卡婭想逃,但根本躲不開。
大概是死定了——她想。
發現到她危險的安德烈已經沒有時間格開那一劍,他毫不猶豫地擋在了她的身前。長長的劍身穿透了他的身體,在斯卡婭眼前,閃著帶血的寒光。
戴蒙德斯驀地抽出了長劍,黑夜裏深色的液體順著劍身滴落在地上。
“你就對希律那麼忠心?”他皺起眉頭看著眼前被自己重傷了的男人。
“哼……”然而安德烈居然在笑,“這和忠心無關。”
他的話讓戴蒙德斯感到疑惑。
“隻是如果她不在了,我又怎麼能繼續活下去呢……”
安德烈的血飛濺而出,戴蒙德斯和其他吸血鬼身上都沾染上了他的血液。瞬間,他們全身都被藤蔓纏住動彈不得,安德烈抱起斯卡婭絕塵而去。
戴蒙德斯看著這些蓮花的藤蔓,終於明白,到底為什麼眼前這個人,會拚了命地保護斯卡婭。
跑出森林的時候,斯卡婭的半邊身體都已經被溫熱粘稠的血液沾染了,並且很明顯的,安德烈的速度也在下降,來到平原之後沒多久就再也支持不住。
看他跪在地上不住顫抖的樣子,斯卡婭不知所措。
“怎麼辦?安德烈,他們會追上來嗎?”扶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倒下,女孩焦急地問道。
“藤蔓阻止不了他多久……斯卡婭,聽我說,你……還是回去你父母家裏吧。”他突然間的轉變讓她吃驚不已。
“你什麼意思?”看著他幾乎已經無法睜開的雙眼,斯卡婭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頭,“你是說你要放棄你的使命?我也不需要再去拯救希律了嗎?!”
吸血鬼被她用力地搖晃著,但卻無法再說一句話。
“因為……你救不了他了。”陰暗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令人再度感到了絕望,但這次來的卻隻有戴蒙德斯一個人。
“你不要碰他!”斯卡婭衝著蒼白的吸血鬼尖叫,卻被他一把推開。
“哼,你還藏頭露尾的幹什麼呢?”他抓起安德烈的頭發,用力扯斷了一束,“直到剛剛我才明白……你到底是誰。離開了母土的你就不再是神,放棄偽裝或許還能節省點力量吧……你為什麼不敢讓她看你本來的模樣?”
戴蒙德斯手中的斷發瞬間化作了金黃色,斯卡婭驚訝的雙唇顫抖。
“既然你在這裏,這個樣子……新娘對我就沒有意義了,我直接結果你就可以了,不用再為難你的新娘……所以讓她走,你是這麼想的吧?”抓住他無力的頭顱,讓他仰望著自己,“這個情景……好熟悉啊,不過我們的位置變了而已。”
此刻他似乎並不急於殺死對方,隻是自顧自地說道。
“記得麼?那個時候,我曾經那樣哀求過你,但你最終也沒有放過他。雖然我並不愛我的父親,但除了他,我的確什麼也沒有。他死了,卻給了我永生,讓我連解脫也做不到。”
“那是因為你自己膽怯,因為你無能。”兩個吸血鬼同時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女孩正死死盯著已經失去自我的黑色生物,“你沒有能力去改變現狀,又無法麵對,這樣的你活著還真是多餘……”
“你說什麼……”眨眼間,吸血鬼已經接近並抓住了女孩的肩膀,斯卡婭痛得咬緊了牙關,覺得手臂恐怕馬上就要斷了。
“我說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她毫不示弱,繼續刺激著那條脆弱而繃緊的神經。此時,說不好到底先崩潰的會是戴蒙德斯的精神,還是斯卡婭的肩胛骨。
“閉嘴……”吸血鬼齜著口中的獠牙,掐住了斯卡婭的喉嚨,現在任何讓他感到難過的東西他都想要毀滅。“我的確當了很久的懦夫,正如你所說的,我不能麵對現實,也找不到自我,不知道為了什麼而生存,連我父親那種想要統治世界的野心都沒有……報仇不過是我活著的借口……其實我隻是……希望能解脫……”
斯卡婭這時已經無法再說話,就連呼吸也越來越微弱,但她依然用那雙清澈而凜冽的眼睛盯著這個瀕臨崩潰的吸血鬼。
在幾乎就要失去意識的一刻,她仿佛感覺到了大地劇烈的波動,平衡在霎那間失去,重重的,她跌倒在地上。
已經死了嗎……她動彈不得,也不能呼吸。但雙眼依舊睜開著,還能看見,正上方的天空就在眼前延展。
天空已經不再那樣的黑暗,東方的地平線上是一抹紅霞,遠處黑色的海麵也開始映襯出紅色。金色的發絲在眼前飄蕩著,一股有力的氣流被送進了喉嚨,一瞬間斯卡婭聽到了心髒跳動的撞擊聲。
一陣嗆咳之後她終於完全恢複了意識,麵前關切地望著她的,是一雙熟悉的藍眼,一種狂喜的心情從她心裏洶湧欲出。
“我這次不會再強迫你什麼了。”被她緊緊抱著的精靈隻說了這樣一句。
“終於要結束了嗎……我這無聊的一生。”消瘦的吸血鬼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輕輕念叨著,臉上還帶著蒼白的微笑,現在他所等待的就隻是致命的一擊,或者久違的朝陽,“你知道嗎……希律,為了不讓別人跟我有一樣的命運,我這一生裏從沒造過一個吸血鬼。”
金發的血精靈看著他,一言不發。
“而那些被我父親造就的‘同伴’,在剛剛也都被我砍了頭。”
這一次希律的確被他的話震動了。
“拋棄了偽裝的你,真是厲害啊……與其讓那些人跟我一樣活著,不如幹脆死了吧,反正我們所有的人早都已經活膩了。”頓了一頓,他艱難地坐起來,背後的傷口還在湧出深色的血液,“不過我想看看……久違的太陽。”
麵對著他無力的微笑,希律輕輕點了點頭。
希律讓戴蒙德斯得以靠在一塊石頭上,麵對著東方,這時候,地平線的那一頭已經紅霞漫天。而後,他便抱起了斯卡婭,瞬間從吸血鬼的麵前消失,留下他一人獨享死亡——這,或許是最後的尊嚴。
“清晨真是很冷……太陽大概會讓這裏溫暖起來吧……”他的手撫著冰冷的胸口。
看著如血一般的天空越來越近,吸血鬼開始覺得眼前逐漸朦朧。他想,這大概是光明讓他那雙隻能適應黑暗的眼睛失去作用了吧。可是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他隻好用手遮住一部分太過強烈的陽光,半開著雙目,至少這最後一刻,他不想再錯過了。
其實他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不是仇恨,不是這個世界,而是……一個能給他帶來溫暖的太陽,但他一直背負著的那些東西,讓他無法去追求。
最終他還是閉上了雙眼,大概能不能看到已經不再重要了,至少那些一直困擾著他的東西不會再來糾纏,他感到了從未感覺的平靜。仿佛隻是將要入睡,還有美麗的夢境圍繞,夢裏,他看見了年少時就病故的母親在對他微笑著。
“喂……你這個家夥。”看著眼前的一片殷紅,金發的少女似乎是滿腔怨氣的叫著背後那個抱著她的人。
“嗯?”探過來一個金黃色的頭。
“為什麼在我麵前要偽裝?”她質問那個狡猾的血精靈。
“其實最初隻是不想被旁人知道身份而已,畢竟你的母親來自肖格溫,我不想興師動眾的……”
“借口……”聽了他的解釋,斯卡婭卻依然是一副賭氣的嘴臉,“說那些故事的時候我就覺得好像是發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一樣,卻還是不告訴我。”
“對不起……”
用力的抱緊了心愛的人,讓她不能再責備自己,另外也更加得確保她不會從高高的岩石上滑下去。而後,他便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嘟囔了一句隻有她能聽見的話。
“因為……人總是喜歡帶著麵具去麵對自己認為最重要的人……”
“你是傻瓜嗎……”用力捶了那顆腦袋一拳,斯卡婭甜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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