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72 更新時間:20-09-26 07:59
前些日子關於林周年的靡靡訛言傳到林霽耳裏,林霽的確有疑慮,更多的是選擇相信他。可天下蒼蠅不不叮無縫的蛋,林周年所謀也並非無中生有。
細查之後,林霽如喉頭沉石,吐不出半個字。如心頭剮肉,渾身痙攣,行半步都在淌血。
林霽與他生活十餘載,借的是林周年名分苟活於萊蕪鎮不假,但多多少少是有些情分的。
予以信任,他視為草芥。
予以重任,他以刀劍回饋。
好歹林霽也叫了林周年十年的爹。怎料林周年如此鐵石心腸,心如毒蠍。
林霽害怕他與林周年的賭,自己血本無歸。
折了雲家基業。
賠了萬人性命。
現如今林霽對林周年隻剩滾滾如巨潮的恨意,洶湧而至。
賭就賭罷。
林周年幹都是些莫財害命之事,財源橫流,暴利如洪。
要想阻他得先從此處入手。
俗話說凡事先下手為強。
聽聞林周年江陽藥堂藥材運經此處,林霽早就安排人給他劫走了。
現下早已經不在萊蕪鎮城內了。
自從林周年也發現林霽不似以前那麼對他言聽計從,處處為難。林周年著實有些慌了,才出此下策。
借著練習唱戲的幌子把林霽關在家裏,順便排幾個人跟前跟後伺候著。
實則是在監視他。
這不,剛溜出來不久,就碰上林周年的豬隊友。
林霽眉頭深鎖,後槽牙一緊牽動腮部,像是因為氣氛臉都變形了,怒氣衝衝道,“被人劫了。知不知道是誰。”
林霽手裏的東西也隨著他的震怒不知去向。
李高見林霽麵色不好,怒氣直衝眉頭,哆哆嗦嗦道,“在下也不知道,此次前來便是告訴林老板此事。”
“告訴我爹?”林霽仿佛怒氣更盛了,怒吼道,“你若是告訴他,他能活活被你氣死。”
李高像是得了失心瘋,身體抖的更厲害了,嘴裏像是塞了塊烙鐵,燙的他說不出完整的話,“對對對不起,是在下失職。在下…………賠賠就是了。”
“賠?”林霽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語調中不知覺帶有濃濃的嘲諷,“你說這次到底損失多少銀子。”
“三萬三萬五千兩。”
“你賠的起嗎?”
李高確實賠不起,就算是砸鍋賣鐵,棄妻賣女他也賠不起。
而且李高深知欠了林周年的錢,壞了林周年的事,不單單是賠嚐那麼簡單,而是搭上性命的狂賭。
“賠不起。”李高雙手抱頭,渾身顫抖,說著就要給林霽跪下。
冷不丁,就哇哇哭了起來,老淚縱橫,寫滿了心酸血淚史的臉上一片蒼白。
“我賠不起,我賠不起。”
林霽見狀,嘴角輕揚,沉默半響。
“行了,你別哭了。”林霽的語調恢複了平靜既沒有怒斥也沒有嘲諷。“此事我幫你解決。不就是錢嘛,我有的…………”
李高突然咋起,雙目充血,瞪大眼睛看著林霽,仿佛是在說剛才的話他沒聽清。
“我幫你解決。”
林霽說完,李高再次卻認沒有聽錯後,顫抖的手雙手抓住林霽的長袍,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蒼白的雙唇不聽使喚的哆嗦,“謝謝小林老板,謝謝小林老板。”說著又要給林霽磕頭。
林霽可受不了這大恩,趕忙把他扶起來。
何況這坑還是林霽親自給李高挖的。
林霽囑咐道,“我幫你解決此事不必告訴我爹,他最近身體愈發不好了,我不想拿此事害他傷身。你也知道我爹從不讓我打理他的生意,我也想為他分憂,所以此事我會替你解決好的。”
林霽孝子的形象被他演的淋漓盡致,他目光微熏,水色閃爍其中,是望不盡的一片汪洋。
旁人都信了,李高自然也會信。
“是是,在下知道了。”李高找回點神采,畢竟剛才實在是有些失態。
雙手合攏,作勢就要拍掉手上的灰塵。突然肩頭旁又多出一隻手。
李高很是欣喜,他今天沒有直接去找林周年而是找他的兒子,看來還是對的。
林霽伸手扶正剛才李高慌亂中淩亂的衣袍領子,留下一抹油漬。“李叔,不要告訴我爹,我會替你安然解決此事。要是不然……”
李高有些錯愕的看著林霽,他在笑。眼角還有未幹的淚水。
他笑的邪,笑的媚。
李高確定沒有看錯。
林霽確實在笑。
隨著腦中嗡作響,心髒也噗通一下後,好像就停止跳動了。手腳都被定住了似的,無法移動半寸。
李高愣在原地,不用林霽說完,他也明白了。
見李高如此反應,林霽心中了然“看來李叔是明白人。那麻煩你,暫且耐心等待,五日後我自會送貨上門。”林霽依然笑著,拍拍李高的肩。
然後林霽又挨個挨個的撿起剛才落下的東西。
回想起那日,霸刀掠過之處,血肉橫飛,慘叫聲聲驚起蘆葦蕩中一片鷗鷺。頃刻,有又回歸平靜。隻是前後盡百人的車隊全部凐滅,他悄悄躲進蘆葦蕩中。被嚇得瑟瑟發抖,涕汗橫流,雙手捂住口鼻,老臉漲的通紅。生怕被外麵遊蕩的厲鬼盯上。
李高恍然大悟。現在他一點也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
如若開始他沒有把藥材被劫之事告訴林霽,而是告訴了林周年他還有時間可以將功補過的機會,畢竟李高為林周年賣命多年,怎麼也會念及些許情分。
但是現在他把此事高訴了林周年,那他的人生真的便隻有五日了。五日一過林霽是否會送來藥材?那藥材被劫之事定與林霽有關,但這五日真的會安然無恙嗎?
此時若是告訴林霽劫藥材林周年會信他嗎?在林霽與他之間林周年會選擇性誰。
無可厚非,是林霽。
內心掙紮間,李高還是選著再等五日。畢竟此時他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又是一場狂賭。
李高始終也不知道林周與林霽之間由從不涉足到暗中構陷的巨大轉變。但無論怎樣林周年也不會輕饒他。
“唉,李叔你還在。”林霽收拾完東西見李高還站在原地。
“哦哦哦,是。”李高回神應道,此時冷汗已經打濕了後背,腿肚子忍不住亂顫。
林霽見他麵如土色,關切的問,“李叔若是身體不適,就回去歇息。這幾日,就不要出門了。”
隨後巷口一襲白衣沒如人群。
——
於此同時的合歡戲菀。
老榕樹撒下一片樹蔭,樹上蟬鳴噪噪,樹下光暈,斑駁如眼的亮色,隨風閃動。青石板路磨出亮滑,石間幽草細碎。沿著院中小徑,見石桌前一人一椅。人隨雖椅動,雙目闔住,手中的銅製煙杆,緩緩冒出青煙。
前院的戲聲悠悠,令人昏昏欲睡。
“師父,師兄,不在房裏。”唐宇喘著粗氣,神色慌張,一語驚醒了林周年。
林周年如夢初醒,倏地睜開雙眼,接著“啪”的一聲手中銅棍碰撞石桌,濺落幾粒火星。“不在?”
雙目瞪著不遠處的一座假山,片刻後,“常日裏跟著他的那兩好人呐?”
唐宇一旁站定,摳著手指,不知道該不該說,吱吱唔唔半天沒吐出一個像樣的字。
林周年見他半響不開口,有些不耐煩,怒道,“說。”
“還沒醒。”
“還沒醒。”林周年咀嚼片刻,便知道林霽肯定給人灌了迷藥。要不然怎會讓他給跑了。
“你。”林周年側目,見唐宇怯懦的樣子,剛要脫口而出的話有被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師父,有何事安排於我。”
他與林霽之事不能直接告訴唐宇。唐宇向來與林霽相處較好,若告訴了他,怕是要說漏嘴。林周年思忖片刻,“唐宇,晚些你看住門。你師兄若是回來讓他來見我。”
“是,師父。”
待唐宇走後林周年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林霽最近的轉變真是太大了,從不問津的事也開始細細打聽。林周年著實有些慌了,才把他關在院子裏。事與願違,林霽對他更排斥了。雖然每日都會向他請安,但心頭隱隱不安的情緒總是難以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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