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23 更新時間：08-12-30 10:53
“噠噠噠”
兩旁高大的樹木不斷向後倒退，像列兵一樣，整齊而有序；迎麵撲來的秋風不時地揚起我的長頭和衣擺；馬鬃隨著跳躍一起一伏，風穿過鬃毛，輕撫著梳理著，一切顯得輕快爽朗而溫馨快樂。
在這條康莊林間大道上，行人過客不多，偶爾有快馬帶著心急者“呼”地奔過，也偶有小販挑著擔趕著，還有兩個騎著馬不時以行人速度蝸爬的一對帥哥美女。
蕭劃坐在馬上，一高一低，一搖一搖地與我並排走，指著右手邊的一個山峰：“就是那。”
我放眼望去，有些雲霧繚繞，但還是可以看出大概，在這些連綿的山峰當中，不高不低，不算特別突出。
“嗯，好像看到有些紅，是楓葉的效果吧。不過不是想像中的那樣紅，記得如果紅楓多的話，像這樣的距離應該看得山就像燒起來一樣。尤其是在有夕陽照耀的時候，風吹著樹，波浪起伏，哇，那就像雄雄燃燒的烈火，非常壯觀。”
跟蕭劃說起以前看過的奇景。那滿山滿山的楓葉，把天空都映紅了，放眼望去，個個臉上都粉紅粉紅的，然後都笑著預言到：印堂發紅，不是有桃花運就是有桃花劫。然後有一個同學說：“桃花運就是遇到一美女，一起做愛做的事。”另一同學接口：“桃花劫就是遇到一美女，一起做愛做的事，比如說：一起去放火燒山，把牢底坐穿～”想著這些，不由地笑起來。如今景似人非呀。
蕭劃聞言，說：“現在還沒到紅楓的季節，再過一個月，就有你說的那種景色了。”然後一拉馬繩，示意我轉彎。
從康莊大道到羊腸小道，然後曲道幽徑，不時得繞過一些灌木林和小樹林。
我低頭躲過一個橫著的樹枝：“這是捷徑嗎？好像沒路呀，應該沒什麼人走吧？”蕭劃向後轉過頭，看著我笑了一下。
不是吧，還真被我猜對了。“你好像很熟呀，沒路你也認得怎麼走。你確定是去古萊山的路？”我再低頭，這裏太荒了，走得我有些膽怯。“還是……”
“怎麼，怕了？再堅持一會，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過了這片樹林就到了。”
我喃喃自語：“我看這裏倒是殺人拋屍的好地方……”
蕭劃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是很爽朗，不過此時在這無人煙的荒地，回響讓人覺得有些詭異。我拉拉馬繩，讓馬跟緊一點。
這樣走大概二十分鍾，前麵的蕭劃轉過一個小山頭，聲音傳過來：“到了。”
一聽，趕緊驅馬小跑過去，一轉彎。哇噻，那是豁然開朗呀。
花的世界。前麵是一大片空地，確切地說是一個山穀，四周群山，中間大片平地，很大的一片，向四周延伸很遠，上麵長著五顏六色的各類大小野花，迎風招搖。
天，這簡直就是九月的麗江，十月的西藏，一個勝地，一個無法言寓的世外天堂。
我跳下馬，向這片開滿小花的山穀跑去。我一路跑一路興奮地尖叫著，蝴蝶蜻蜓小昆蟲紛紛驚起。張開雙臂，仰望著天空，迎著風旋轉著倒在地上。看著蔚藍的天空飄著朵朵白雲，千言萬語都表達不了我心中的激動。
順手摘了一朵小花，陣陣花香撲鼻麵來，哈哈笑地打著滾，我要親吻它，擁抱它，我要編很多很多花環，我要把它畫起來，讓它成為永恒不變的印記。
蕭劃走過來，高高地站在我前麵，長長的身影映倒在我身上，低頭問：“漂亮吧？”
“嗯嗯”我見牙不見眼，拚命點頭。還用說，愛死這個地方了。我拍拍身邊，示意他躺下來。這地方，躺下來，靠近它，擁抱它，感受它，你才能最真切地融入這境地。
“你是怎麼發現這地方的？”我側身撐頭問他。
“小時候有一次自己跑出來玩，偶然發現的。那一天玩了很久，一直玩到天黑，然後睡著了。”蕭劃閉著眼，慢慢地說。
“真的？睡著了？那你父母親應該很急吧？是不是派人到處找人呀？”
他臉上的線條溫柔地蕩開來，那時，爹娘簡直是急瘋了，發派人手幾乎驚動京城。第二天他回去時，先被娘親狠狠地抱在懷裏，然後就被爹狠狠地揍了好幾頓，禁足了幾天，還被罰抄書抄了十幾本，然後還要考驗，過關才行，通不過爹的考核就罰一年內不準出門。不過幸好，最後他全部過了～
蕭劃一邊笑著一邊回憶著。
“你爹娘肯定很疼你。”看他那幸福的樣。
蕭劃顯得更輕快，很少見他這麼高興，我繼續猜想。
“你爹這麼疼你，肯定很愛你娘親，我想，你娘親肯定很漂亮很溫柔。”愛屋及烏的道理嘛。
臉皮不自覺地抽了幾抽，加上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笑容，蕭劃臉上顯現出很奇怪的表情。
難道很醜很粗暴？怎麼這種表情呀，像生吞了整個雞蛋一樣，怪怪的。我張著口，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山穀，決定轉換話題。
“你常和朋友來嗎？這裏很漂亮，像世外桃源。”
“以前常來，最近幾年少了……小時候一有什麼事，就愛偷偷跑來這裏哭。”蕭劃慢慢地說道。
這是他的自留地。我心底暗暗高興，為他帶自己來這塊地方，也為他能和自己分享秘密而高興。總算是邁近了一小步。
“我猜，你從小就很‘愛麵子’，不肯輕易認輸和放棄，覺得自己非常堅強，也一定要堅強。
凡是困難，喜歡一個人用肩膀扛著，就算再辛苦，也驕傲地忍著，忍著。不想別人看到你不快樂，不喜歡和別人分享自己隱藏最深的心事，總怕別人‘偷窺’了去。
所以，心底的那塊自留地總是掛著一塊‘閑人免進’的牌子。”
說完，我重新躺下來，頭枕頭手臂，由此及彼，感歎不已：
“你知道嗎，我奶奶家附近有一個小公園，我小時候經常去玩。有一次我發現角落那裏樹多草密，很少人去。從此我一不高興也愛往那跑，偷偷地哭……”
“……你幹嗎不問我為什麼哭？”我轉頭瞥了一下他。
蕭劃瞥了我一眼，大概意思就是愛說不說。
我摸著鼻子，自討沒趣，準備接著說下去。
“你為什麼哭？”蕭劃突然張口問。
“……對呀，那個從背後小灌木叢中鑽出的小男孩也這樣問我‘你為什麼哭？’
記得我當時很生氣，因為在心底認為這個地方是我的，不應該有人進來。誰知那個小男孩說‘這裏是我家的花園’，我當時就愣住了，既然是人家的花園，我也不好意思趕人家走了……”回憶起當時就覺得自己小時候真笨，明明是公園，怎來的是他家的花園，就這樣被人家騙了。
……
又等了一會，這下蕭劃真沒接口了，我繼續我的獨角戲：
“然後，當他再問我的時候，我眼淚鼻涕一起流：
‘鋼琴、畫畫、唱歌、跳舞、奧數……我都參加比賽，也拿了很好的名次。但是我很辛苦，我受不了了。’
小男孩聽後說‘那不學就行了，或學少一點。’
聽到這話我更激動了，哇哇大哭：‘可是越學得好就越想進步，越想進步就越努力學習，花更多的時間越學越多。而且，我不學，就比不上人家了。’
……我記得小男孩當時說了句‘自掘墳墓，自尋煩惱’。”
蕭劃看了看我，又看向天空，低語一聲：
“確實。”
以我從四麵八方得來的零碎信息，對他的了解，加上各方麵的猜想與推理，我估計他有現在的性格，原因和我的差不多。
生在大家族，從小被寄厚望，加上自身聰慧，無論學什麼都手到擒來。隻不過由於自身驕傲，學得越好就想學得更好，懂得更多，但學得更多，就會越來越辛苦，以此類推，循環往複，就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個問題，完全沒有辦法解決。所以也就造就了他現在的性格，有深沉的一麵，也有輕鬆詼諧的一麵。幸福家庭造就他快樂，自身發展給他深沉睿智。
……
說到小男孩，我跳起來，跑開了準備摘花編織花環去。
唉，有些回憶的聯想太深沉了……
就織一個吧，送給當初的小男孩，十五歲坐飛機意外消失在天空裏的包包。每次看向天空，總覺得你在天空上麵，看著我幸福地微笑。
現在更有理由相信，你一定像我一樣，隻是換個時空繼續生活著。
我編織著花環，用我所能找到的藍目菊、金邊達魔、綠惠蘭和黑眼蘇珊，編織成一個大大的花環，這些花代表著我的祝福，包包，無論你在哪裏，一定要幸福。
我把花環掛在一個樹丫上，非常高興，為想通的事。本想找蕭劃幫我把花環掛在最高的樹梢，不過找了一圈沒找著，就暫時掛在那，等他回來再讓他再掛過。
我脖子上掛著兩個美麗的花環，在草叢裏找著，這塊真是寶地呀，我無意間發現這裏有很多我以前想找的花和一些我不認得，但知道是名貴的花。像蘭花，我認得的就是達魔、蝴蝶蘭、兜蘭，卡特蘭，我不認得的應該就是名貴品種，這裏可有很多我不認得的蘭花花呀。心裏激動莫名，決定要挖一些回家養，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還有藍目菊，帶粉質的花瓣，花蕊是藍色的，像一個微笑著的大藍眼睛，對著陽光，燦爛無比，想當初著迷得很，可惜不太會養，曾經買了很多花苗，但都沒養成遍。
還有爬藤的黑眼蘇珊，做花環少不了它，其實摘一段就能做成一個很漂亮的花環了。薄薄的花瓣，有白色、黃色、粉色，還有紅色，最有特色的就是花中間的筒那裏，全是黑色的，墨黑墨黑的，像一個黑得閃亮、黑得炯炯有神的黑白分明的眼珠，非常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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