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11 更新時間：09-01-15 12:28
［四番臣婿旁貴順位第七十八牌第二十四位任王職禮政甫，就是你！琉！珂！——誰準你放著四番政務不管跑來一番遊山玩水的！？］吃完飯，那壓抑在餐桌上久未爆發的火山，終於在死般寂靜後轟然決堤。
琉珂依然可憐巴巴，呆呆看著自己的膝頭，嘴巴揪成菊花，雙腳拐成內八。讓一個上了點年歲的老男人這麼裝無辜的，卿之毓是第一個，卓雲是最後一個。
［我。。。］
小羽在旁麻出一身的雞皮疙瘩，這是他第一次見卓雲如此大聲說話。他是不是該慶幸自己終於能有機會切身體會到卓雲的“一錘定音”？外加鐵麵無私、社稷第一。。。？他說的每個字在小羽聽來擲地有聲，甚至微揚起的眼角都還帶著可怖的冷色。相較之下，自己的堅持比個宅府房妾還要叫人無奈，什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放在千載萬裏江山麵前它簡直無可救藥的渺小，而他隻能傻傻端著茶碗自慚形穢。
［我說。。。］小羽，小聲。
［還有你！兮澤！］又是一句義正言辭。
［我說。。。］繼續小聲，眉頭微鎖。小羽押一口茶，準備下一次發聲。
［堂堂轄府知州居然也同老頭子四處胡鬧！？］接著義正言辭緊跟著的勢如滂沱。
噗——
當房裏所有人回過神，目光炯炯，確信從夏小羽口中“噴射”出的液體是香茶而非其它什麼東西時，方才幡然悔悟。
［。。。我。。。驚訝。。。而已。］
［王恕罪。］卓雲潛身抱手。
［何、何罪之有？］
——呆子，你吃錯藥了嗎？我隻噴了口茶而已。
——王，作臣下的，不可如此有違體統。
——什麼體統，你又來了，我說過多少次！
——那麼這次就聽我一回。
是不是久未使用傳心術說話，連說話的口氣都似改得麵目不再了。小羽不習慣甚至帶著些許厭惡，如果所謂的體統是這麼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東西，那他寧可不要。
［我現在並不想同你爭辯孝道和體統的矛盾性。你隻要回答他是不是你爹。］
［正是家父。］
。。。。。。
［小良，他們怎麼了？］一旁卜兮澤小聲同琉珂問道。
伶良垂頭喪氣的搖搖腦袋，［現在已經不錯了。。。白天時，話都沒說上半句。］
［吵架了？］琉珂問。
［這隻有你寶貝兒子最清楚。］
。。。。。。
［禮政甫大人。］小羽喊道。
［臣、臣在。］
［隨我來。］
［。。。是。］
琉珂記得，他兒子此刻望著他的眼神名字叫：給我小心。
雖然這短短幾釋月對一個年齡已經差不多都快趕上一代王朝世紀的祖輩級人物來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夏小羽的確早就名聲在外，能為這麼見上一麵，是琉珂到死都想了卻的夙願。琉珂是當時少數沒有去追究是非對錯的人之一，即使他感激奚彥，感激若陵王，可他仍是以唯愛至上為原則活得坦蕩瀟灑的。他並不讚同若陵王的過分行為，可所有番領似乎都認定這一切是千嵐的罪有應得，他們嫉妒千嵐是唯一得到若陵王憎恨的人，隻因為若陵王博愛成性，讓這憎恨變得如此萬人追慕。而眼前這個眉宇間孤獨卻驕傲著的孩子，同千嵐何其相似，但他必須遵守卓雲定下的那不成氣的規矩——對夏小羽絕口不提。
其實他還慶幸，是自己的兒子立得四番王獸，坐上了番領之位。他不是貪慕虛榮，也不是陰謀詭詐，他隻覺得至少在夏小羽的身邊還有能明辨是非的人為其進言獻計。可他低估了若陵王也低估了卓雲，前者到死都希望所有人憎恨被冠以叛徒之名的千嵐，而後者，他的兒子，謀劃著讓這恨不去流向未來。他何嚐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卓雲崇拜若陵王，夢想有一天也能為一代君王鞠躬精粹，像他同樣崇拜著的奚彥一樣，而如今他夢想成真，若陵王的最後密旨他貫徹始終。可他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唯愛至上坦蕩瀟灑，更何況若陵王早已成了天山王陵的一尊雕像。他為夏小羽圍圈著的糖果屋子，美好純粹得連自己也不得不甘拜下風自歎不如。他是真的愛夏小羽。
——千嵐，你我的兒子也許能改變些什麼。
［你打算還要跟多久？！］
［直到搞清楚你滿身的膿瘡是怎麼回事為止！］
月懸中空，小樹林從兩個釋時前就充滿人的氣味。本夜行的魔怪鬼妖們，都因為這不祥的氣味而凝神屏氣，駐藏觀望，彌散在周圍的神獸壓迫感令它們周身不安。
［我最近研究了新毒，正以身試藥。］
［那跑來樹林作何？］
［藥草自然是要在這找！］
［大半夜？］
［我找金翳草。］
［你唬我麼？！金翳草隻有八番有！］
伶俐說著，快幾步攔住梁朔的去路。那張本就煞人的大臉盤，這會兒因為布滿還未破皮的膿瘡，更顯得臃腫，而身子上早就潰爛的瘡口正流著膿血，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這根本不是用毒造成的，你騙不了我。我二叔本就用毒，我從小跟著他，雖不及他但也略懂一二，這瘡麵分明是體內異變造成的。］
梁朔看著他，一眼望不到邊的無盡懊悔又隴上心頭，便像這漫天月色正濃，卻是獨覽眾山的高處，虧不勝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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