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75 更新時間:20-11-07 00:43
九月初三,江南王燕洵鉞的大女兒燕妘兒,慶陽郡主,三女兒燕姌兒,平樂郡主拜見齊王府,燕齊。
燕齊比她們年長,燕妘兒和燕姌兒登門之後於正廳處向燕齊行禮:“七哥哥好。”
燕齊笑著說:“哪來這麼多規矩,坐吧。”
姌兒握著妘兒的手笑嗬嗬的說:“我就說不用吧,七哥哥好著呢。”又對燕齊說:“姐姐說這裏不比江南,可以由著我的性子來,在京都若是不規矩是要招人笑話的,到時候給哥哥丟臉不說,還給爹爹丟臉。”
燕齊笑而不語,吩咐下人上茶。他端起茶碗,垂下眼簾,收起嘴角的笑容。燕姌兒說的自然,江南不比京都,京都是天子腳下,江南是皇叔腳下,自然是不一樣的。
燕妘兒看了眼姌兒,姌兒縮了縮頭,便不再說話了,老實的坐在椅子上跟著哥哥姐姐喝茶,然而茶盞剛放下,一抬頭看到了站在燕齊身後的章柔,又“騰”的一下站起來,指著章柔說:“哎你不是……”
“這是我新收的侍從,先前在王府你們也見過的。章若,見過兩位郡主。”
章柔上前行禮:“小人章若,見過二位郡主。”
燕齊揮揮手,她起身,重新站了回去。
燕姌兒一臉不可思議:“侍從?可她明明就是……”
“好了姌兒。”燕妘兒拉住自己妹妹的手,讓她坐下,輕聲訓道:“怎麼沒大沒小的。”
她笑說:“七哥哥可安好,這次進京,爹爹特地囑咐了要跟七哥哥多走動,還說不要因生在皇家,而淡了情分呢。”
燕齊道:“那是自然,此次進京,兩位妹妹路上可還順利,距上次來京已經快過了兩年了吧,去年歲宴,皇叔病重,沒有來。聽說這次又病了?”
妘兒歎了口氣:“其實自先皇薨逝之後,爹爹思念兄長,身體就一直不大好,去年受了點風寒,本以為隻是小病,誰知竟嚴重起來了。”
“哦?”燕齊詫異:“這個本王倒是不知,隻是先前在揚州見皇叔時,看皇叔氣色上佳,怎麼就……”
妘兒眼睛閃過一絲慌亂,說:“去年病重後就一直養著,本來已經大好了,可是入了秋,天氣驟然寒冷,老毛病就又犯了,反反複複,也說不準。爹爹常說,歲月不饒人呢。”
燕齊點頭:“這倒是沒錯,皇叔漸漸年老,三位妹妹卻還沒有嫁人,這次上京,說不得妹妹就可以尋一個好姻緣。”
燕妘兒聽聞此言,便有些害羞:“也不知那北齊王子是何相貌。”
姌兒看姐姐害羞,安慰她道:“姐姐放心,我都打聽過了,人家都說那八王子生的相貌堂堂,英勇威武,是個好男兒呢。”
妘兒點點頭,又喝一口茶。姌兒這次是陪姐姐來的,不在和親人選行列內,打聽八王子純粹是為了姐姐將來的幸福。在她看來,自己的姐姐溫柔可人,秀外慧中,猶如仙女一般,北戎八王妃除姐姐以外不做他想,所以沒準這次來京,就成了她跟姐姐的最後一次了。
不過現下想這些還為時尚早,她瞄了眼章柔,有些蠢蠢欲動。
“姐姐我好久沒到哥哥府上了,想到處走走。”
燕齊道:“倒是本王疏忽了,那就一起去府裏逛逛,最近府裏新栽了菊花和秋海棠,現下正是開花的好時節。”
燕妘兒頷首稱是,於是三人轉移陣地,到了王府後花園,賞花去也。
燕姌兒心思不在賞花上,她瞅準空擋,看姐姐跟燕齊正在說話,悄悄慢了兩步,拉住章柔,把她拖到一邊。
章柔莫名其妙,想出聲,又被燕姌兒捂住嘴,直到被拽到水廊拐角處才被鬆開。
“你幹什麼啊。”章柔搓搓自己的臉。燕姌兒手勁兒不小,摳的自己臉有些生疼,也不知道紅了沒有。
燕姌兒目光不善:“你說,你到底是什麼人,明明就是個女的,怎麼一下子又變成男子了,還成了七哥哥的貼身侍從,是不是你勾引七哥哥的?!”
章柔瞪大眼睛,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我勾引燕齊?”
燕姌兒點頭:“嗯,不是你還有誰?”
章柔翻了個白眼,嗤笑一聲:“嗬,我跟你哥哥清清白白好麼,而且他是當朝王爺,就算我勾引,他怎麼可能看得上我。”
燕姌兒有些不信:“雖然你說的有些道理,可那為什麼哥哥一直把你帶在身邊,還護著你?”
章柔道:“我怎麼知道,你哥哥怎麼做事怎麼想又不會告訴我。你要是好奇,你自己去問不就好了麼?”說著就要走。
“哎你不準走。”燕姌兒不死心,張開手攔住章柔的去路。
章柔有些不耐煩,一想到麵前這女子的爹害的自己差點死在江麵上,更沒有好臉色了,她按捺住自己的語氣,說:“又怎麼了,不是說了有什麼你自己去找你家哥哥問麼。”
燕姌兒上下打量她,問:“你真的跟七哥哥沒有什麼?”
章柔歎氣,舉手對天發誓:“我發誓,我真的跟你哥哥沒有什麼。”
“你保證。”
“我保證,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那你喜不喜歡我七哥哥?”
章柔幾乎要尖叫出來:“哎你真是,我為什麼要喜歡他啊。”
燕姌兒本來有些放心,聽章柔這麼說又有些不樂意了:“我哥哥怎麼了,我七哥哥是當朝親王,又生的英俊瀟灑,學識也高,還有一身的好功夫,你還看不上他?!”
章柔有些無奈,她也不掙紮了,就站在那裏看著燕姌兒:“那你是希望我喜歡你七哥哥咯?”
燕姌兒眉毛倒豎:“你敢!”
章柔無語:“那你想要我怎麼辦,不喜歡不對,喜歡也不對,難道要我對他又愛又恨?”
燕姌兒正待說話,身後傳來燕齊的聲音:“什麼又愛又恨?”
章柔看到燕齊的身影,趕緊行禮:“王爺。”她抬頭,看到燕一站在燕齊身旁,知道是燕一見到自己被姌兒拖走,告訴了燕齊,便衝他微微點了個頭。
燕姌兒揉著手裏的帕子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小聲的說:“七哥哥,姐姐。”
燕妘兒點點姌兒的額頭:“頑皮。”
燕齊道:“看來姌兒妹妹似乎對我這侍從頗感興趣,要不然本王代你問問章若,看他願不願意去你那裏當差?”
章柔聽這話暗地裏撇嘴,她可不願意去。
燕妘兒看燕齊臉色不對,連忙岔開:“七哥哥說笑了,姌兒自小就頑皮,隻是看哥哥新收了個侍從,一時好奇罷了。姌兒,還不趕快給哥哥賠罪。”
燕姌兒此時才反應過來燕齊不高興了:“七哥哥別生氣,我就是……”她不敢說自己拽著章柔不放問燕齊的隱私,想了想便說道:“就是我最近在京城發現了兩家好吃的糕點鋪子,想讓哥哥的侍從買點回來給哥哥嚐嚐。”
燕齊笑了笑:“原來如此,那是本王誤會了。”
燕姌兒不敢再出聲,老實的跟在自家姐姐身後,直至吃過午飯出了王府,都沒再多嘴半句。
燕齊目送兩個妹妹上了馬車,回頭看了眼章柔,道:“去內書房。”
章柔俯身道:“是王爺。”
燕五在外院看到了,他看燕齊臉色有些不對,拉住了燕一問:“王爺這是怎麼了,章若要挨罵了?”
燕一搖頭:“無妨,小事。”跟著去了內院,站在內書房門外聽候差遣。
燕齊進了書房,背手站在書桌前,章柔看出來他臉色不太好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小心翼翼的站在房中央,聽他問話。
“姌兒拉走你,為什麼不出聲?”
章柔回話:“她捂住了我的嘴。”
燕齊又問:“你同她說了些什麼?”
章柔搖頭:“我什麼都沒說。”
“她問了些什麼?”
“問我喜不喜歡你。”
燕齊沉默片刻,說:“她沒有問你的來曆?”
章柔道:“她問我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變成你的貼身侍從,整天跟著你。”
燕齊緩緩踱步:“你怎麼說的?”
“我說,你怎麼做怎麼想又不會告訴我,讓她自己來問你。”
燕齊暗笑,麵上還是冷冷的:“然後呢?”
“然後她就問我是不是勾引你,才讓你這樣的。”
“哦?”燕齊看她:“那你,又是怎麼說的?”
“我就說,你是當朝親王,就算我勾引,也看不上我。”
“然後呢?”
“然後她就問我是不是喜歡你啊。”章柔看看燕齊的臉色,見他麵上還是冷冰冰的,就又補了一句:“我跟她說我不喜歡你。你放心吧。”
燕齊眼色變了變,問道:“那又愛又恨是怎麼回事?”
章柔說:“就,我說我不喜歡你,那燕姌兒就生氣了嘛,我就說那你想讓我怎麼辦,喜歡也不對,不喜歡也不對,難道要我又愛又恨才行麼,然後她還沒說話,你就來了。”
“就這些?”
章柔點頭:“就這些。你放心,之前答應了你,我是不會亂說的。”
燕齊臉色陰晴不定,看著章柔說道:“你答的很好。九月初九宮裏擺重陽宴,你跟我一起去,記著,離江南王府的人遠一點。”
章柔心裏偷偷鬆口氣:“嗯我記住了,那我出去給你煮茶。”
燕齊點了點頭,章柔便出去了。
燕一見章柔出了書房,去茶室煮茶,就進去書房內,向燕齊行禮:“王爺,屬下偷偷跟在郡主身後,章姑娘確實什麼都沒說。”
燕齊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燕一行禮出去。
內書房裏隻剩下燕齊一個人。
燕齊在書桌後坐下,有些焦慮。皇叔想必已經從派去翠屏村的人那裏知道了章柔在打聽九轉時空輪的事情,隻是不知道皇叔到底對異界人知曉多少。他沒有辦法控製章柔會說些什麼,隻好到哪裏都帶著她,可皇叔和他三個女兒都見過章柔的女兒身,若不給她們一個合理的理由,以章柔現在的位置和身份,隻怕會加重江南王府對章柔的疑心。
他想著剛才章柔說的那些話,手指敲著桌麵,心裏下了個決定。
九月初九,重陽宴。
南越,北戎使團進宮拜見大盛天子,奉上禮物,宮內安排使團去後花園賞菊,隨行的除了中宮皇後和幾位娘娘,便是各家的郡主,國公的女兒小姐。此次北戎來使目的是為著和親,皇帝與南越使臣說了兩句話,便拉著北戎的八王子說起了邊塞的事情。
當年燕闕還是皇子的時候,他有段時間遠離京都,駐守邊關,一兵一卒皆是他的部下,沒有宮中這諸多禮儀,也不用到處受人掣肘,一心隻想保家衛國,肆意廝殺,何等快活。
“可惜如今朕當了皇帝,再也看不到那樣的風景了。”燕闕十分遺憾的說。
北戎八王子戎律耶心下一緊,笑道說:“皇上乃是大盛天子,眼中能看到的風景,自是比那塞外之地要大得多。”
燕闕點點頭:“聽說你箭射的好。”
戎律耶拱手:“隻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燕闕擺手:“哎,最不耐煩假謙虛,北戎人擅騎射,這事兒天下皆知,更何況你是個中翹楚,自不必說了。再過一段時間朕要舉行秋獵,王子一起來吧。”
戎律耶稱是,放下手不再說話,安靜賞花。
燕闕是最不喜歡看這些花花草草的,他寧願帶著這些人去練武場掄大錘,可是皇後說了,這次主要目的是為了給北戎王子相親,皇室貴女大多養在深閨中,剛見麵就讓人在練武場看王子掄大錘也說不過去,隻好先賞個花,走個過場,讓王子和郡主小姐們都相看一場,再行安排。
燕妘兒跟在不遠處,將話聽了個清楚。
戎律耶生的十分英武,與大盛男子不同,眼窩有些深邃。他的頭發編成八股小辮,高高的束在腦後,露出了他光潔的額頭和挺直的鼻梁,他的嘴唇有些薄,不笑的時候看著冷酷,可笑起來的時候,卻十分迷人。
燕妘兒有些心動。撇開燕洵鉞的囑咐不說,單就看王子本身,也是十分吸引人的。
燕姌兒跟在後麵看出姐姐的心思,偷偷說道:“我說的沒錯吧,王子生的可俊俏了。”
燕妘兒嬌嗔的拍了她一下,沒有說話,隻是眼睛止不住的看戎律耶。
燕齊耳力好,聽到燕姌兒的話,心想可惜跟這王子和親的對象是誰,都不會是江南王的女兒,燕妘兒多此一想了。
章柔沒有跟著進禦花園,她被燕齊留在了禦花園外等候差遣。這次人多,還是燕一跟著去比較妥當,萬一自己哪裏規矩不對,衝撞了貴人,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還是在外麵等著的好。
她站在那裏,打了大大的哈欠。旁邊有負責打掃的小太監在掃落葉,見著章柔,看到她的腰牌衝她行了個禮,也不說話,賣力的在那裏掃葉子。
隻是宮中樹多,一陣風過,剛掃幹淨的地麵又是一層,就得重新打掃。單章柔站的這會兒功夫,那小太監就掃了三回了。章柔看著就覺得累,心想為什麼不直接爬到樹上,把葉子全都搖落了多省事,可又不好多嘴。
來宮裏前燕齊叮囑過,進了宮,少說,少看,不要管閑事。這小太監的事,應該就是閑事。
她歎了口氣,搖搖頭,便不再看那小太監。
不遠處,有個人推著個輪椅過來。輪椅上的人穿著宮服,章柔看不出是什麼品階,隻見那人到了小太監跟前,道:“一會兒派個人,到樹上搖一搖,葉子都掉了就不用這樣一遍一遍的掃了。”
小太監跪地謝謝,嘴裏說的是:“多謝明王。”
那人點點頭,讓那小太監起身,由身後的人推著慢慢朝章柔靠了過來。章柔抱胸靠牆站著,直勾勾的看著那個被小太監叫做“明王”人,發現這人眉似遠山,麵如白玉,一雙眼睛好似秋水,居然生的比燕齊還好要看,一時竟有些看呆了。
推著明王的約莫是他的侍衛,那侍衛知道自己主子不喜歡別人盯著自己看,便道:“你是何人,見到明王殿下還不行禮。”
章柔回過神來,“啊”了一聲,看看坐在輪椅上的王爺,連忙拱手行禮:“見過明王殿下。”
明王燕睿溫和的笑了笑:“起來吧,你是七弟新收的侍從?”
章柔心說怎麼誰都知道燕齊新收了個侍從,嘴上卻道:“回明王殿下的話,是。”
燕睿道:“七弟事多勞累,你要好好照看他。”
章柔又拱手行禮:“這是小人分內之事,必當盡心竭力。”
燕睿沒再多說,向身後人吩咐了句:“走吧。”便從章柔跟前離開了。
章柔看著他的背影,心裏覺得有一絲遺憾,又覺得這樣的人,不管是否四肢健全,都是一顆閃閃發亮的寶石。她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不好意思,人家風姿卓絕,身為王爺卻絲毫沒有架子,關愛幼弟,言語和藹,自己一介普通人,憑什麼為人家覺得遺憾呢。
她為自己的想法向那位王爺默默的道了個歉,深刻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然而反省完了才反應過來,這位王爺管燕齊叫七弟,那他,排行第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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