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3 更新時間:08-11-30 23:29
珞城繞過操場,呼呼地往班裏跑,邊跑邊覺得心虛。
他大概已經察覺出什麼了吧。
她那小小的自作聰明。
那日他要她告訴他前世的事情,雖然她不懂他為什麼會失憶,但看他的表情又不像在騙她,於是就把她所能想起來的冥王的事情統統說給他聽了。
當然有很多片段都被她故意省略了,比如她其實是他的妻子,又比如,他的冥府險些亡在她的手裏。
他似乎對她的話深信不疑,但是越是如此,她越覺得心裏不安。
這個人究竟有什麼目的?
是真的忘記了所有,還是故意接近她,然後……
她實在是想不通。
“喂,女人,你最近怎麼老是這麼死氣沉沉的?”走進教室,李陶然隨意地把書包放下,一個指頭朝著她額頭戳了過去,“怎麼,身體好些了,能上課了?”
珞城剛坐下,還有些暈乎乎的。
“呃……嗯。”
她忍不住開始暗自自責,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用了呢。
從前,至少千年前的冥後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從前的她分明就是活力四射、精力旺盛得像太陽般散發出萬丈光輝的人。
怎麼到了這一世就變成這樣一副陰晦得快要發黴的樣子了呢?
虧那人還說過,她是霸道的太陽,逼著人接受,也不管別人願不願意。
可她知道她並不是太陽,他才是。
她隻不過是圍繞著他的月亮。
如果沒有他的話,她就失去所有的光芒了……
珞城用力地拍了拍臉,握拳道:“要精神起來!一定要精神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李陶然托著下巴望著門口的方向,賀諦正揉著肩膀往教室裏走,“城城,你覺得賀諦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怎樣的人?”珞城低頭抄這兩天落下的筆記,微微頓了一下,“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就是好奇你們兩個人的關係。”
“我們兩個能有什麼關係!”
有也是……從前的關係了。
“既然沒關係,說說看也沒有什麼吧。”
珞城頭也不抬:“脾氣不好(愛發火),嘴巴不好(愛損人),性格不好(沒禮貌、太狂傲),唯一能拿出來說的大概就那張臉了吧,嗯……”想起他那身懶散的模樣,她又加了一句,“也就是長相還算不錯。”
“是嗎,那我還真是榮幸。”
珞城正在抄寫的筆猛然用力,在本子上劃出好大一條深溝。
“原來你這麼了解我。”賀諦不冷不熱地嘲諷,“不過以後在做這種評價時,最好先看看周圍是不是有人。”
他轉身在後麵隨便挑了個位子坐下。
李陶然在珞城身邊已經忍笑忍到了內傷。
“喂,你故意的吧!”她用力捅著李陶然,“成心看我笑話啊?”
“我哪有。”李陶然討饒,“隻是覺得你們兩個關係挺微妙的。”她頓了頓,幹脆挑明,“不如你把他追過來好了。”
珞城一口氣沒喘過來,險些被口水嗆死:“你又胡說什麼!”
李陶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們兩個一個裝乖巧,一個笑裏藏刀,多般配!”
“你再這麼說我以後可就不陪你逛街了啊。”珞城轉回身子繼續奮筆疾書,寫到一個複雜的公式,停了停筆,搖頭嘟囔道,“我跟他,肯定不可能的。”
李陶然依舊托著下巴,看了她一眼,淺淺地笑道:“隨便你,反正心是你的,誰也強求不得。不過啊……不是我說你,進了大學不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當心老的時候會後悔哦。”
戀愛……
那是小女生才會憧憬的東西吧。
珞城低頭瞧了瞧自己不過十八九歲的身體……還是硬生生地把這句話咽進了肚子裏。
新的生命,年輕的軀殼,正當青春好時節。
四周是全新的世界、全新的人。
滄海桑田,千年的光陰轉過了數轉。
對她來說應該是一個重新開始的人生,隻可惜心卻老了。
一個人怕是怎樣也承擔不起一世的回憶。
如果還能夠選擇,她寧願自己沒有想起來,還像從前那樣,踏踏實實、平平常常地過完這一生。
可是現在……還能夠嗎?
她還能嗎?
稀裏糊塗地上完了課,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珞城拿起李陶然的小鏡子理了下頭發,刻意從反光裏看了看坐在靠後位置的賀諦。
這位冥王陛下似乎並沒有聽課的興致,都下課了還趴在桌子上睡得悠然自得。
一頭茶色的頭發略長,正遮了眉眼,口鼻完全被埋在了胳膊裏,隻能瞧見英挺的鼻梁。
記得從前他的頭發似乎是濃黑色的,不知是不是成了人類後才染成了茶色。
想了想,她覺得現在他怎樣也應該是與自己無關,於是低下頭收拾東西。
李陶然忽然拿胳膊肘杵她:“啊……你的Burberry。”
珞城不明所以地抬起頭,看到前麵正好有個男生過來,看著倒有幾分眼熟,隻是不清楚在哪裏見過。還是李陶然提醒她:“上次看光影表演的那個Burberry啦!二班的班長。”
珞城“哦”的一聲想起來了:“你用一瓶香水把我賣了的那個?”那天後來她被賀諦推進水裏,也就沒跟這位校草見上麵。
李陶然毫無愧色地做了個Bingo的手勢,推推她說:“看這樣子估計要請你吃飯,那我先閃了啊。”
珞城來不及罵她沒義氣,趙家瑋已經陽光燦爛地對她露出了八顆牙齒:“珞城同學,一會兒有沒有空?”
珞城心說:你要是敢說請我吃飯,我就直接指學校旁邊的“君銳鮑魚”,看吃不死你。不過臉上還是掛著微笑,甜甜地問道:“什麼事?”
“是這樣,聽說你從前學過鋼琴,最近學校有個校園歌手大賽,前麵有幾分鍾的表演項目,想請你幫個忙。”
“鋼琴啊……”她確實學過幾年鋼琴,不過也隻是因為那時李父要李陶然學,她隻是在一旁陪讀罷了。
“不方便嗎?”趙家瑋小心翼翼地試探,“其實……我還有些話想對你說……”
她不經意地偏頭,發現賀諦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站在了自己身旁,手鉤著書包,正半笑不笑地看著她。
那種表情讓珞城沒來由地心虛。
即便自己沒做過什麼心虛的事情,可僅僅隻是被他用這種眼神打量著,就有一種要丟盔棄甲的感覺。
“借過。”他似乎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站在這裏也隻是因為——眼前的搭訕者和被搭訕者擋住了他的去路。
珞城撤開身子讓他過去。就在兩人錯開身子的刹那,他忽然在她耳邊低語,用隻有他倆能聽到的音量說:“你似乎有些話還沒有跟我說清楚。”然後突然放大嗓音,“改天我們再好好地聊一聊。”
趙家瑋臉上現出幾分不解,等賀諦走遠了,方問道:“他就是……那個轉學生嗎?”
珞城不想與他多囉唆,幹脆找了個借口離開:“鋼琴的事情我晚點再給你答複。話劇社的社長找我有些事情,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其實菁華的話劇社早已沒落,兩三年都不會有一場像樣的演出。不過唯一的社員珞城倒是很自得其樂,幹脆把這裏當做午睡、自習、發呆的絕佳場所。
“我說你啊……”社長杜敏也穿著一身帥氣的改良男款校服,閑散地擦著一把當道具用的日本刀,瞥了她一眼道,“一臉黴氣的,又遇上煩心事了?”
“也不算是。”珞城懶懶地趴在桌子上,手指戳著桌子上的不倒翁,看它搖來晃去地笑著,就是怎樣也不肯倒下去。
“那是為了什麼?”
“嗯……”珞城想了想,不答反問,“敏也,如果你遇見一個你無論如何都不想見、卻不得不每天見麵的家夥,你該怎麼辦?”
杜敏也皺眉,生性灑脫又有些男性化的她根本就聽不得這麼拗口的話:“簡單說。”
“簡單地說,就是我有個不想見的人。”
“那就不見。”
“可他總在我麵前出現。”
敏也挑唇一笑:“那還不簡單?”“刷”的一聲,日本刀利落地揮出去,“宰了他!”
珞城一頭黑線:“社長,我還不想為他陪葬。”
敏也咧開嘴一笑,繼續擦刀,擦了兩下又看了看珞城,幹脆坐過來:“那你怎麼想?”
“什麼?”
“如果是真的不想見的人,就幹脆說清楚。但是如果你心裏打算再給他一次機會,那就嚐試著把不想見變成想見,試著接受他唄。”
接受?聽到這個字眼時珞城心裏不知為什麼就忽地一跳,仿佛最柔軟的地方被人用尖銳的錐子輕輕地戳了一下,不很用力,卻敏感得讓神經都繃緊起來了。
接受嗎……
可是他們之間,究竟應該誰去接受誰?
她用自己的生命將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始的愛情葬送了,他是恨她的吧。所以,該是她匍匐在他腳邊來乞求他的原諒,而不是由她選擇是否要去接受他。
隻因為一個錯誤,就是千年,到了最後誰也挽不回。
“敏也。”她苦笑,“要是能殺了他就好了,至少眼前幹淨。”
“喏。”杜敏也大方地把刀遞過去,“記得用完了把血跡擦幹淨。”
珞城無力地趴倒,就這個時候,視線忽而瞥到天花板的一角,那裏……
她倏地站起來:“抱歉,敏也,我先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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