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44 更新時間：08-11-26 05:18
從那一刻起，我就明白自己已經輸了。無論怎麼做，還是比不過小茗心中的那個人！因為“他”選擇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的方式，永遠留在了小茗的心底……——by季晴川
1、
“小茗！我拜托你放過晴川啦！人家等得都快結冰了！”
四眼妹半個身體都探出了窗外，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回頭衝著還在教室裏被罰抄作業的我大聲嚷嚷。
“我知道啦！你幫我叫他先回去啦！”我依舊埋著頭，一邊朝四眼妹吼了回去，一邊無奈地瞪著作業紙上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化學方程式。
嗚嗚嗚……雖然整整奮鬥了一個小時，但還是有滿滿一頁沒抄完啊！
轉眼間已經是聖誕節了，放學時分，班上隻有零星的幾個同學，大部分人都興高采烈地回家了。
但奇怪的是，傍晚時分的天空中卻幾乎如白晝般明亮，清湛如洗。
“什麼？！叫他回去！算我求你啦！真讓人心疼啊！”四眼妹依舊捧著臉望著窗外，聲音顫抖，“這麼冷的天，他可是每天都在校門口等你……你這個鐵石心腸的家夥！啊，怎麼下雪了！”忽然她的聲音一下子拔高。
隻見她興奮地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手指著窗外，“快看！快看啊！下雪啦！下雪啦……”
下雪了？我站起身，走到窗前，一股清冽的氣息頓時撲麵而來。
緊接著，一片片在高空中翩然起舞的白色精靈映入了我的眼簾，晶瑩而又柔軟。我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出窗外，雪花如鵝毛般緩緩飄落在手心，冰涼的觸感似乎能讓亂糟糟的心兀自清醒，但它們很快又融化了……
“下雪天真是個讓人容易懷念起往事的日子啊！”忽然，身邊傳來輕柔猶如歎息的聲音，隻見司空愛靈坐在課桌上，將頭倚靠著酒紅色的窗棱。
她凝視著雪花，嘴角微微上揚，美麗的麵容宛若春風。
“司空愛靈！”我望著她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也露出笑意，“你笑了！你真的比以前愛笑多了，記得剛認識你的那時候，你冷得就像……”
司空愛靈轉過頭，微眯著眼深深地注視著我：“其實任何人都是會笑的，隻是有的人希望他們的笑顏，能被他們認為重要的人看到而已。也許以前喜歡微笑的人，現在卻不笑了，以前不喜歡的呢，現在又整天笑個沒完。小茗，你說是不是？”
我臉上的微笑突然僵硬，有些不敢直視愛靈。
是這樣嗎……
我將視線轉移，回到窗戶外的銀色世界中。
“你先去找他吧，剩下的我幫你抄。”愛靈平靜地望著窗外，仿佛在喃喃自語。
“真的？”我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司空愛靈。
“快去吧！”她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那就全靠你啦！謝謝你！愛靈！”我說完就拎起書包，猛地一溜煙衝出了教室。
愛靈，雖然我是想早點離開，但卻不是為了見他……
對不起……
“晴川王子，你已經等了幾個小時啦！我的心都要碎了！”
“那個丫頭有什麼好的嘛，我為你準備了美味的晚餐，跟我一起走吧！”
“幹什麼啊你，這樣很像拐帶王子的巫婆哎，晴川王子憑什麼跟你走！”
……
剛走出道雅學院的大門，就聽到一片嘈雜聲。和往常一樣，像顆卷心菜被重重包圍的晴川，依舊露出溫柔的微笑應付著那些煩人的女生。
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由自主地慢下腳步，遠遠地，遠遠地看著那個英俊得宛如畫中才會出現的少年。
飄逸的金色卷發，清澈透亮的藍色瞳眸，泛著光芒的白皙肌膚，再加上模特兒般的高挑身材，舉手投足間無不顯示出南宮家族的貴族氣息……
就連穿著千篇一律的製服，倚靠在閃爍著燈光的電線杆下，這樣簡單的動作，都顯得熠熠生輝。
我正想轉身趁他不注意先溜回去，卻聽到身後傳來溫柔的聲音。
“Sorry，我的公主來了！”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脖子突如其來的一陣溫暖。
再抬頭看著晴川白皙修長的脖子，這才發覺自己的脖子上已經被他套上了一條厚厚的圍巾。
“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戴圍巾，很冷吧，”晴川溫暖的手掌包裹住我的手，輕輕放在嘴邊，小心翼翼地嗬著氣，“要是生病就糟了……”
晴川話音未落，身後又傳來那群女生不滿的叫嚷，隻是這一次聲音中多了一絲羨慕和無奈。
晴川……
難道他忘記我是隱士了嗎？我並不需要圍巾這種東西保持溫暖，可是戴上圍巾的感覺，真的好舒服……
我無奈地看著晴川清澈的眼眸，心中卻無法抵抗暖流過境。
晴川嘴角微微上揚，刹那間就像是陽光透過雲層：“小茗，你怎麼現在才下來？”說著便輕輕拉起我的手，遠離那群女生的視線。
複古的黃銅色法式街燈混合著濃濃的夜色籠罩著寂靜的街道，空氣中彌漫著不知名的樹木香氣。
精致而小巧的西洋建築靜靜地矗立在街道兩旁，在茂密而翠綠的冬青樹的簇擁下顯得神秘而迷人。
這種街道的氣氛也許實在太安靜了！走了好久，誰也沒有說話，我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腳邊的石子，發出“噠噠噠”單調的聲響。
“小茗，你怎麼啦？”晴川不解地問。
“沒……沒有……”我尷尬地偷偷瞥了他一眼，望著他一臉的擔憂，吞吞吐吐地說，“以後，以後不用再等我了，我一個人回家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晴川停住腳步愣了愣，突然露出一個不以為意的微笑，他抬手捏了捏我的鼻子：“如果不等你的話，那我應該去做什麼呢？”
“晴川……”
“今天是聖誕節！”晴川突然打斷我的話，轉身握著我的肩膀，“我們去國家美術館吧！”
“國家美術館？”我不明所以，為什麼要去那裏？那個陰森的布滿紅外線的地方，我可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秘密！去了你就知道了！”晴川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不一會兒，我們就驅車來到了國家美術館門口。
漆黑的街道上，連法式街燈都黯淡無光，明亮的月光被烏雲遮蔽，美術館高大而又威嚴地聳立在暮色之中，顯得如此肅穆。
晴川拉著我走進美術館，一間又一間熟悉的展館恍惚了我的記憶，放電影似的一幕幕浮現在我的眼前，我的腳步也漸漸變得不自然。
“晴川……”我終於停下腳步，不願意再往前一步，“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個地方？”
“我想送給你一個禮物……”晴川依舊微笑著指向不遠處的一扇門，“就在那裏！”
時間仿佛在那刻被人凍結了，我抬起頭，凝視著不遠處那扇熟悉而巨大的桃木雕花大門。
“打開它吧！”晴川溫柔的聲音猶如飄浮在半空中的音樂，我無法拒絕地一步、一步走過去，直到輕輕握住把手。
“嘎吱——”
門打開了，屋內一片燦爛的光芒，我感覺眼前在旋轉著，世界仿佛在顛倒。
明亮而炫目的白熾燈下，一幅又一幅大大小小的照片和油畫，布滿了這間偌大的展廳。
油畫和照片上，不同的時間，不同的風景，不同的顏色……但是卻有著相同的主角——全都是我！
這些油畫，全都是為我而畫，這些照片，偷偷拍攝的竟然全都是我？！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屏住了呼吸。直到看到那最大的那張照片上，是從鏡子中映照出的擁有一臉燦爛笑容的少女，深黑色長發，明亮的眼睛，正大膽地擺著各種自戀的POSE，讓人忍不住發笑。
那不是我第一次遇到晴川的時候，他偷拍我的那張照片嗎？原來他一直沒有刪掉……
我的雙手緊緊捂住嘴巴，喉嚨哽咽著，幾乎發不出聲音。我真的從來不知道晴川會畫畫，更不知道他一直在偷偷拍我……
“你一定不知道，從第一次遇到你之後，我一直都在偷偷拍你吧！”晴川緩緩地走到我的麵前，“這是送給你的聖誕禮物！”
晴川深情地望著我，輕輕地握著我的手。
但是他溫熱的手指卻漸漸變得冰涼，因為我的臉上除了在那一刹那的震驚和意外外，隻有漸漸黯淡的神色。
“晴川，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什麼？”但晴川並不吃驚地看著我，他似乎早已經預料到我的反應。
我掙開晴川的手，走近那些照片。
上麵的我，曾經笑得那麼燦爛無瑕。
“晴川，不要再為我做這些了。”我安靜地輕聲說道，話語中略顯冰冷。但是心髒卻仿佛打開了一個缺口，一種酸酸的液體抑製不住地往外流。
我的話語一定傷害到了晴川，他是那麼完美無缺，全心全意嗬護著我，可是……
“晴川，有一件事情，我想你應該明白，那就是即使你做得再多……都沒有用。”
在這五個月中，我也有過那麼幾回，幻想過我和晴川，像童話中的公主和王子一樣永遠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一切終究還是幻覺……
“你好像誤會了。”晴川的聲音竟然出奇地輕鬆，他微微一笑，將視線從我痛苦的麵容上轉移開。
他聳了聳肩膀，怡然自得地看著牆壁上那些他珍愛的作品。
“小茗，我做這些並不是想感動你，也不是希望借此你會喜歡上我，我隻是……希望你能快樂一些，我隻想守護在你身邊，看著你快樂而已……”
“晴川……”我瞪大了眼睛。
“小茗，你知道嗎？”晴川走到一幅照片的麵前，上麵有三個人，我，晴川，還有著另外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晴川自嘲地笑了笑，“我出身名門，家族位於聖靈山的頂端。家族裏的親戚視我為寶物。出色的隱術和才華，讓我很早就被人認定為天才，我擁有很多你們從來沒有擁有過的東西……他卻截然相反，他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人的愛，他也沒有家人，他一直生活在崩潰的黑暗世界中。和他相比，我是多麼地幸運……這些我都很清楚，可是自從遇到你之後，我從來沒有這麼嫉妒一個人……”
晴川凝視著麵前照片上笑得仿佛從未經曆過憂愁的我：“他擁有了你，就仿佛擁有了全世界，而我的世界就此變成空的。”
“晴川……”
晴川輕柔地抹去我臉上的淚水，把我摟入懷中，溫熱的氣息在我發絲上繚繞：“我很清楚我無法得到你，但是小茗，給我一次嗬護你、照顧你的機會吧。至少讓我待在離你最近的地方，時刻能看到你的角落。讓我守護著你直到他回來……可以嗎？”
晴川深情而傷感的語調，溫暖的懷抱，被無數的“我”包圍著的明亮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在旋轉……
“假如他一輩子不回來，我就守護你一輩子，即使他在白發蒼蒼的時候歸來，我也會把你還給他……”
這個總是會在我危難時刻解救我的英俊少年；會在我柔弱無助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在我麵前的王子；無論我躲避到世界的哪個角落，都會找到我的勇敢騎士；他是會用最甜蜜的語氣嗬護著我，安撫著我脆弱心靈的天使……
晴川心甘情願耗盡年華，一心一意地守護著我，來一點一點填滿著我脆弱的心。他無私地為我付出了那麼多，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做？
從晴川的懷抱中，我抬起頭，凝望著那張照片上的三個人。背景是在郊遊時候的山林中，兩個英俊的美少年，還有一臉傻傻的我。
我凝視著照片上，那個臉色冰冷、眉宇間洋溢著寒氣的少年。
你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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