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67 更新時間:09-03-17 04:47
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寒劍的臉上沒有半絲血色。在看到暖心,溫文和小貝進了房間後,他勉強地坐了起來,做了個深呼吸,看向暖心說道:“我本來還有幾分猶豫,但是現在他知道了你還活著……溫文說得對,隻有了解了實情,才能更好地保護你。”
“你總是在說他,這個他到底是誰啊?”頑老迫不及待地問道。總提“他”,又不說“他”是誰,不是把性急的人急死嗎?難道平日寡言少語的人偶爾來段長篇的講話,都抓不到重點嗎?
“他是暖心——不,是暖兒的父親。”寒劍又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說出口。
房間內響起頑老和小貝的抽氣聲。
“你是說暖心姐姐的父親想要自己女兒的命?”小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瞠目地想再確認一次。
寒劍點點頭。
“我心口上方的劍痕是他授意的結果?”暖心也難掩驚詫地問道。
“那麼,那一劍真的是你刺的?”頑老問寒劍。
寒劍的臉重重地抽搐了一下兒,沒有回答。
“大哥,你從前是……”冷月從未聽寒劍提起過這一段。
“我是個孤兒,小時候隻知道到處乞討要飯,後來遇到了主上——也就是暖兒的父親。他收留了我,並把我培養成了死士——以生命永遠效忠於主上,永遠不能質疑、違抗主上的命令。”寒劍口吻輕得仿佛在講著別人的故事。
“就是說當了死士以後,你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嗎?即使那個主上讓你去死,你也得乖乖去死嗎?”小貝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他的父母對他講的故事不少,但從來不包括這種類型的。
“那就是死士的意思。”寒劍冷冷地說,聲音中帶著幾絲自嘲。
“暖心的父親為什麼要殺暖心呢?”頑老想不通。虎毒還不食子呢!難道那個主上連禽獸都不如?
“我也不清楚。我們這些死士是沒有資格質疑主上的命令的,如果主上不說,我們不會問。”寒劍頓了一下兒,像是突然又想到什麼,“但我曾無意中聽到主上說‘她太愛暖兒了’……”
“等一下兒,怎麼又出來一個他?這個他又是誰?”頑老要被這些個他搞暈了。
“她——是暖兒的母親。”寒劍臉上的線條突然柔和了些。
“啊?難道暖心姐姐的父親因為嫉妒暖心姐姐的母親對暖心姐姐的疼愛而痛下殺手嗎?”小貝難以置信地拉扯著自己的耳朵。世上會有這樣的父親嗎?跟自己的女兒大吃飛醋到起殺意?
“暖心啊,我真想不出你小時候那段日子是怎麼度過的!一邊兒招人愛,一邊兒又招人恨……對了,劍樓主,暖心今年應該有多大?”頑老衝暖心說完,又轉頭看寒劍。
“我們接下命令那年,暖兒八歲。”
“你們?”
“果然被我猜對了!”
溫文和頑老同時出聲。溫文發現了新的問題,而頑老則為自己當初猜中暖心的年齡而大快。
頑老察覺到自己似乎高興得不是時候,趕快也嚴肅起一張臉,跟著問道:“接下命令的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難道刺暖心一劍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寒劍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回憶那段不堪的過去。
“刺出那一劍的的確不是我,但當時我也在場,因為主上的命令是下給我的……”
“可是,你忍不下心刺出那一劍!所以另一個死士替你出了手?”溫文早看出寒劍對暖心的特殊情愫。十年後的今天對暖心依舊處處保護的人怎麼可能在當年狠得下心?
房間裏又響起頑老和小貝倒吸涼氣的聲音。看來他們都誤會寒劍了。
“你說得沒錯,我是下不了手。所以,無風拔出了他的劍。”寒劍神色複雜地看了溫文一眼,說道。
“無風是誰?”小貝發問。又多出一個人!
“刺出那一劍的人,也是昨天帶人包圍追雲樓的人。”
“讓你渾身是血的,也是這個人吧!”溫文又猜道。
寒劍神色一黯,道:“不錯。”
“我想無風當年的那一劍沒有刺中暖心的要害,是因為你吧!否則依你們這些受過訓練的劍法精準的死士,怎麼會允許自己有刺偏的時候呢?”溫文繼續猜道。
寒劍又看了溫文一眼,點點頭,說道:“在無風刺出那一劍的時候,我出了手,沒來得及阻止他,卻也讓他刺偏了位置。”
“這麼說,當年,如果暖心的父親不是下令給你,也許暖心在十年前就死了。”頑老看了看寒劍,又看了看暖心,說道。
溫文也看向暖心——愈發讓他心疼的暖心,心疼得他想走過去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裏。
“那劍樓主,你和無風當時就認為暖心姐姐死了嗎?”小貝問道。
“無風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過去探了探暖兒的鼻息,然後告訴我說暖兒已經沒有氣息了。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聽到的。就在那時,我們突然聽到有人經過的聲音,無風朝我使了個眼色,又見我沒有反應地隻是瞅著已無氣息的暖兒,硬把我拖離了那個地方。
“在回去複命的路上,我幾次想再折返,不想讓暖兒就那樣被棄在那片林子裏。無風看出我的心思,更加快趕路的速度。可我仍然心神不寧,總覺得應該再回去看看。”
“然後呢?你回去找暖心姐姐了嗎?”小貝問。
“我背著無風,一個人又回去了。可是當我回到那片林子時,暖兒不見了,地上隻留一攤血跡。我心裏一驚,不禁猜測,暖兒是被經過的人發現並好心地埋了嗎?我四下望望,並沒有看到任何形狀似墳的土堆或石堆。我心裏希望暖兒被救了,雖然無風已經說暖兒沒有了氣息……”
“後來呢?你回去向暖心姐姐的父親複命了嗎?”小貝又問。
“沒有。我已經抗了一次命,又沒有立即回去複命,而且,我怕回去複命以後再見到……她!”寒劍猶豫了一下兒,終究說了出來。
“誰?”頑老問。
“暖兒的母親!”寒劍眼神複雜地看了暖心一眼。
“什麼?你怕見暖心姐姐的母親?”小貝怪道。
“我想你們這些死士應該是不被允許有感情的吧?”溫文也在一旁說道。寒劍剛才講述的這一段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常的死士會做出來的事情。
“不錯。我們從小就被訓練得冷酷無情,除了聽命,任何情感都是多餘的。”寒劍冷笑了一聲,說道。
“那為什麼你狠不下心殺暖心,還怕見到暖心的母親呢?”頑老問。
“因為主上給我的第一個任務是……在暖兒出生後,做她的貼身護衛。”寒劍深深吸了口氣,臉色因用氣太多更蒼白了幾分。
“啊!你們主上是不是腦子有病啊?一會兒保護,一會兒要殺,一會兒愛,一會兒恨的!”頑老以憐憫的眼神看看暖心,又搖了搖頭。
“所以,你在護衛暖心的那八年裏,對小暖心產生了感情?”溫文問道。
“或者說,是對暖兒的母親產生了感情?”一直不語的暖心突然也開口問道。
寒劍震動地看了暖心一眼,轉過頭去,沉默了下來。
房間裏頓時安靜了,大家顯然都被暖心的問話和寒劍的反應震住了。
冷月見寒劍有意回避這個問題,開口轉移了話題,問道:“大哥,你一直沒有回去複命,主上也沒有派人到處找你嗎?”
“有,無風一直在找我。可是那件事以後,我改了名字,很少再露麵,也很小心自己的行跡,後來成立了追雲樓,我更是如此。”寒劍臉色緩和了些,答道。
“那無風又是怎麼找到你的?”小貝問。
“是因為我嗎?”暖心猜道。
寒劍避開了暖心的目光,說道:“因為當初趕回去沒有看到暖兒的‘屍體’,我從此就有了一個心結。直到冷月擅自作主把暖心擄到了追雲樓——那天我看到暖心時,突然覺得心裏的那個結在慢慢打開。可是暖心看我的眼神好像完全不認識我一樣——或許我該感謝老天讓暖心失去了記憶,否則我在暖心眼中看到的隻會是強烈的恨意,如同無風十年前把那一劍刺進暖兒身體裏時,暖兒看向我的那最後一眼。
“為了確定暖心就是暖兒,我安排了樹林裏的那次遇襲。沒料到的是,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卻也引來了不該引來的人,更沒想到的是,最後竟引來了無風。”
“對了,一直忘了問你,劍樓主,我們都逃出來了,追雲樓裏的其他兄弟呢?”頑老問道。
“追雲樓其實是個培養秘密殺手的地方。追雲樓裏有兩部分兄弟,一部分是直接隸屬於我們,完全聽命於我們;另一部分則是半聽命於我們的,我們隻是負責把他們培養成一流殺手,這些人遲早是要各自回到他們各自的真正主人身邊的,而他們在追雲樓這段時間,對於我們的命令是可以選擇執行的。”冷月代寒劍解釋著。
“所以?”頑老翻了翻眼睛。誰問他追雲樓是個什麼地方了?怎麼冷月講話比寒劍還沒有重點呢?
“所以,追雲樓的兄弟離開追雲樓後自是有處可去,那些完全聽命於我們的兄弟,我和大哥以後自有我們聯係他們的辦法。”冷月抽著嘴角說道。頑老的耐心真是少得可憐!
“說了這麼多,劍樓主,你還沒告訴我們暖心姐姐的……呃,這個主上到底是誰呢?”小貝問道。那個主上根本不配當暖心姐姐的父親。
“燕堡的堡主!”寒劍道。
“燕堡?不是江湖中最有威名的那個鏢局嗎?”小貝驚道。他曾經聽父母提起過。
“恩,我二十年前就知道這個燕堡,但是從來沒跟燕堡的人打過交道。沒想到燕堡堡主私底下還有這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溫家老二,你皺什麼眉啊?”頑老問溫文。
“燕堡的堡主我見過,看起來並不像是那種人!”溫文皺著眉說道。
“啊?你見過?他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嗎?”小貝問。
“以前,我父親曾委托燕堡保一趟鏢,堡主連燕親自來莊裏接鏢時,我見過他一次。他並不很威武,但也自有一股凜然之氣。我很難想象他是一個會培養一批死士,並想謀害自己女兒的人。”溫文回想著他第一次見到燕堡堡主的情形,難以置信地說道。
“這就叫做知人知麵不知心!一個平時再正義不過的人極有可能比正常人做出更殘忍幾倍的事情;而一個平時再和藹不過的人,有一天你會發現她的心可能是再歹毒不過的……”冷月咬牙切齒地說道。
暖心看了看不覺中眯起眼睛的冷月。冷月怕是又想起了小煙的中毒之苦。
“我現在才知道什麼是人麵獸心!”小貝也感慨地說了一句。
“可憐的小貝,千萬不要因為這樣一些人而對生活失去了信心啊!這些事情雖然很陰暗,但我們還是可以看到很多陽光的一麵的。你看你暖心姐姐,越來越有行醫救人的覺悟;你看你溫文大哥,簡直就是一個光源;你看寒劍……呃,你看冷……呃,小煙身中奇毒卻仍和順溫柔地對待周遭的一切。”頑老怕小貝從此消沉下去,拉著小貝的手,先指指暖心,再指指溫文,指到寒劍的時候不曉得該說什麼,跳了過去,指到冷月的時候依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還有個小煙拿出來衝頂一下兒。
“頑老,我小貝可沒那麼脆弱,才不會那麼輕易被打倒呢!”小貝黑著臉掙開了被頑老拉著的手。真是的!把他小貝還當三歲小孩兒一般哄嗎?
“好了,師傅,您就別逗小貝了!”暖心發現不隻小貝的臉罩上黑雲,就連寒劍和冷月的臉色也有些微變,尤其是寒劍的,白裏透著黑的一張臉,讓人有中毒正在毒發的錯覺。
“現在燕堡堡主知道暖心還活著,而這次圍攻追雲樓也沒有得手,他應該不會善罷甘休吧!”冷月刻意忽視頑老,看著寒劍說道。
“恩,是啊!總不能一直呆在頑山吧!我還得去找我大徒弟呢!”頑老搭腔。
“等寒劍把傷養好,我們一起去燕堡走一趟吧!當然,寒劍你也可以選擇不去,如果你還是不敢麵對暖兒母親的話。”“我母親”這樣的字眼兒,暖心說不出口。
“什麼?暖心姐姐,堡主想殺你,你還要自己送上門嗎?不是太危險了嗎?”小貝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是啊,暖心,你可要想想清楚啊!雖然你師傅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我就怕犯傻,更怕自己教出來的徒弟犯傻!”頑老也不是很讚成。
“我倒同意暖心的想法。堡主要殺暖心的動機到底是什麼,我們並不清楚,我覺得這背後一定隱藏了一些不為人所知的事情。何況,暖心的母親也在燕堡,如果我們能平安到達燕堡,雖然會離堡主這個最大的威脅很近,但我想他反而不會輕易有所行動。”溫文說出他的看法。他沒忘記暖心常做的那個渴望母愛的夢,他想暖心的母親也一定還是很愛暖心的,特別是在“死而複生”的女兒突然又出現在眼前時。
“溫家老二,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可是我們怎麼才能安全到燕堡呢?說不定一下頑山就被襲擊了呢!”頑老問道。要去也可以,但他們得想出一個萬全之計才行。
“我們可以易容!這也是我十年來保護自己的方式之一。”寒劍開了口,用的是“我們”。
“咦?劍樓主,難道說你這張臉是假的?”好奇的小貝走過去作勢要扯寒劍的臉皮,被冷月一把揪了回來,哇哇大叫著冷月的下手之重。
“我大哥這張臉是真的!”冷月現在才知道為何大哥有時外出會換上一張陌生的麵皮。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等我們到燕堡的時候,我可以恢複自己的容貌,以溫家二公子的身份登門拜訪。”溫文建議道。
“恩,溫家老二這個主意不錯。我們可以堂而皇之地進到燕堡了!”頑老捋了捋胡子,點頭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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