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35 更新時間:09-02-12 16:51
(四十)
聞言眾人均一愣,還不待墨翟反應,碧淼上前一步,揚聲道:“是誰胡說八道,出來,休躲在暗處惡語傷人。”
一名老者從人群裏走出,隻見他須發斑白,背係長劍,神態間頗為倨傲:“老朽青城玉宇子,見過各位武林同道。”略抬手向眾人示意,並沒理會碧淼。
墨翟皺眉:“玉宇子你是武林前輩,一向受人敬重,怎可說話這麼口無遮攔,殺人凶手豈可胡亂指認。”
玉宇子:“黑煞,你以為多年不踏入江湖,就沒人認出你麼。”
碧淼:“不錯!我夫妻二人確是二十年前的黑白二煞,可這與人被毒死有何幹係。”
玉宇子瞥了她一眼:“黑煞一慣使毒,這人又被毒死,墨翟想將人三更毒死,閻王不會留人到四更,凶手是誰還用問嗎。”
柏儋搖頭:“強詞奪理。”
大漢回過神,轉向墨翟,目眥欲裂:“你毒死了我兄弟,還命來。”揮掌向墨翟衝去,墨翟閃身避過,不欲與其纏鬥,大漢在悲痛之下反而越戰越勇,墨翟一時半會倒也奈何不了他。
碧淼見丈夫被人冤枉,脾氣上來,猛地前縱,一刀劈下,大漢忙收掌,碧淼當胸一腿將他踢出,大漢於空中大叫著倒縱,捂著胸口摔倒在地:“你,你們……”突然他一口鮮血噴出,雙目圓瞪,手指向碧淼撲倒在地,半晌不動。有膽大的用兵器將他翻過,見他眼睛暴凸,早沒了呼吸。
剛受了驚嚇的小二再見人死在眼前,嚇得大叫:“啊!又死人了,來人啊,殺人了,殺人了……”爬起身便向外跑。
玉宇子厲叱:“墨翟,在我眼前還敢使毒,今日我便殺了你,替武林除害。”一把抽出佩劍,直指向墨翟。
墨翟未料今日倆人在眼前被人毒死,自己卻未看出端倪,多年未踏入中原,武林中竟有這等高手。再看那小二跌跌撞撞往外跑,靈光一現,倏地跋起身形,向門外縱去。
玉宇子:“想走!”長劍一抖,挽個劍花,向前一送阻住墨翟落地的前路。墨翟的武功不如其醫術精妙,在空中已錯不開身,再向前便是死路。碧淼與他畢竟夫婦多年,一見丈夫身動,便知他心意,雙刀往前一格一推,接過玉宇子的劍招,墨翟也躍出了大廳。
“叮!叮!叮!”兵刃相交聲不斷,場中倆人身形飄忽,不時纏在一處,轉眼便過了幾十招。
柏儋見碧淼雖未顯頹勢,卻顯然不敵玉宇子,漸處下風,雙刀被利劍逼得隻得采取守勢,有幾招玉宇子出招淩曆,碧淼隻險險避過。
柏儋捏了一支飛鏢,向前走了一步,碧淼若有危險,也好出手相救。
青城派中早有人一直觀察昭這邊的情況,見柏儋此舉,厲聲道:“小人卑鄙,想暗算我師伯,師兄弟們,上。”呼啦一下將柏儋圍住,雙方一時劍拔弩張。
碧淼雙刀又被玉宇子長劍纏住,左衝右突,終不能擺脫,玉宇子忽然回劍,碧淼尋著機會,揮刀便砍,誰知玉宇子正想引她如此,長劍一勾一拉,向碧淼臂上削去,眼見這條胳膊不保。
昭倏地身動,適才擦手的絲帕便揮向玉宇子麵門,玉宇子隻得回劍自救,昭將絲帕一甩,卷住了長劍,一用力,玉宇子便即脫手,他持劍的掌心火辣辣的疼痛。碧淼得昭相助,壓力陡失,收刀站在一旁,慶幸昭及時出手,惱怒玉宇子為人險惡。
長劍被帕纏著在空中轉了一圈,昭一揚手,“鏘!”一聲落入玉宇子身後劍鞘,絲毫不差,柏儋等不由暗暗喝采。
這幾下兔起鶻落,快如閃電,武功差些的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就見這幾人皆沉默站定。
玉宇子臉色異常陰黯,自認是受了奇恥大辱,他問昭:“你是誰?”
昭恭敬道:“晚輩單名一個昭字。”
玉宇子語氣不善:“你就是昭,昆侖虛的新宗主。”
昭:“不錯。”
玉宇子冷哼:“黑白二煞是你門下?”
昭禮貌道:“正是。”
玉宇子:“這黑白二煞當年橫行天下,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你可知道?”
昭:“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他們已在師尊麵前立下重誓,今後隻救人再不無端傷人,前輩毋憂。”
玉宇子:“殺人償命,死於他二人手中的冤魂如何安息?更何況他今日當著眾位武林同道的麵將人毒死,昆侖虛要袒護他,想將此事輕輕掠過!”
小蝶:“會使毒就一定將人毒死,這什麼邏輯,那你會武功,又背著劍,就一定會殺人嘍。”
玉宇子顏麵一直未挽回,聞言愈發氣惱,盯著昭氣勢洶洶道:“你昆侖虛難道想與天下武林為敵?”
昭眉微蹙,柏儋上前一步:“據我所知,他二人所以被稱黑白二煞,無非是行事怪僻,性情乖張,與中原武林格格不入,故屢遭人排擠,陷害。他二人是殺過人,這些人皆非無辜,談何殺人如麻,青城玉宇子難道就能保證沒殺過惡人。”話鋒一轉:“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您是當世高人,是否曲直理應更明,今日墨翟使沒使毒,也請前輩查清楚再說。”
玉宇子:“哼!你們昆侖虛誓要包庇這墨翟了。”
柏儋:“先生咄咄逼人,信口雌黃,於修身養性無益,更與貴派清靜無為的宗旨背道而馳。”
玉宇子:“真邪不兩立,放任奸佞橫行與親手殺人何異。”
小蝶撇了撇嘴:“什麼真邪不兩立,東拉西扯半天,不就是被我家小姐打敗了,自覺丟了臉……”昭止住小蝶,玉宇子已氣得臉色鐵青。
昭奈著性子向他行禮,客氣道:“前輩,這倆人確非墨翟毒死,我們也很好奇是誰下的毒?因為一路上這樣的事也遇見幾次,情況大致相同,上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便被毒死……”
玉宇子打斷她,冷笑:“真是不打自招,看來死在你昆侖虛手上不止這倆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果真不假。你昆侖虛便是那蛇鼠一窩,烏煙彰氣,藏汙納垢之所!”圍觀的人群裏有人嗤笑出聲。
昭眉頭緊鎖:“前輩,我一直敬您是李毅師伯,對您禮敬有加,前輩為何數次辱我師門。”
玉宇子:“你不提我師侄,我倒忘了,盈兒已來信告知我們情況,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如此不知羞恥,當眾勾引我師侄,迷其心智,讓他拋棄青梅竹馬的師妹癡迷於你,你真正是個妖女。”
碧淼用刀指向玉宇子:“老頭,你說什麼,我看你簡直就是個老糊塗……”提刀便欲上前,柏儋出手攔住她。
玉宇子冷哼:“幸虧毅兒幡然醒悟,月餘後他便和當朝郡主於益州完婚,勸你到時最好遠遠躲在昆侖虛裏,省得出來自取其辱。”
昭從剛才開始就有些頭痛,此時更甚,她望向玉宇子,惱其屢辱師門,看他目光再不似先前恭敬。
玉宇子此時方覺惡氣終出:“昆侖虛就一邪教,猶如過街老鼠,怎配與我青城相提並論,明日我就向武當道長提出,若昆侖虛參加大會,我青城便退出。”大廳內陡靜,“對,我們退出……”繼而傳來青城弟子的附和聲。
昭皺眉,掃視一圈圍觀的眾人,幸災樂禍者有之,滿臉嘲諷,搖頭歎惜者亦有之,她側頭看向玉宇子,緩緩道:“你盡可放心,我昆侖虛對武林大會無意。”轉過身,向廳門處徐徐邁走:“昆侖虛無須像你玉宇子那樣還要用比武來證明自己。
玉宇子惱羞成怒,劍尖虛點:“你,你,你這妖女,胡話連翩,你們昆侖虛就是邪魔妖教,應被鏟……”
昆侖虛對昭來說就相當於師父,玉宇子一再出言不遜,昭極討厭他,身形倏動,向玉宇子躥去,眾人隻覺眼花繚亂,無數人影在麵前晃過。
玉宇子覺得背上一鬆,剛反應過來伸手去抓,昭的掌已拍向後心大穴,他隻能避其鋒芒,昭並不追趕,倏忽縱開,長劍已到了她的手上。
玉宇子臉色泛青,手指向昭:“你,你……”將劍還來這句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昭將劍掂了掂,平放於掌中轉了幾圈,看對麵玉宇子斑白的胡須被氣得直抖,又想起李毅,不由歎了口氣,他畢竟是李毅師伯,稍事懲戒一下也不欲使他太過難堪,將劍遞於小蝶:“送還給他。”
小蝶捧著劍走至玉宇子身前,他張嘴欲說什麼臉卻脹得通紅,用力一跺腳轉身便走,一眾青城弟子均對小蝶怒目而視,有人從她掌中猛地奪過劍,厲叱道:“你們小心些。”
小蝶冷哼一聲:“兵器都被我家小姐奪了,神氣什麼。”聲音不大不小,走到門口的玉宇子剛好聽見,他一下站住,眾人不解望他,突然他一口鮮血噴射而出,濺紅了廳前的大塊地麵。
青城弟子紛紛向他跑去,大喊:“師伯,玉宇師伯……”
昭心緒繁亂,晚飯後揮退眾人,獨自隱身在夜色裏,她需要靜一下,好好想一想,她與李毅的未來將何去何從。‘三笑樓’裏杜鵑開得正豔,春色滿園,昭望著眼前的一切,思緒卻飛遠。
有聲音傳來,打斷了她的浮想聯翩,這聲音像是有人被捂著口鼻發出的唔咽。昭奇怪,這麼晚了誰還上後山高崖。
昭運起輕功,向後山急縱,離得不遠,不一會便到了崖邊,月光下,昭見四個蒙麵人正將一個男子裝入麻袋,那男子或被點了穴或被迷暈,一動不動,顯然剛發出聲音的便是他。
昭走近:“你們是誰?為何綁他?把人放下。”
蒙麵人根本沒聽到昭的腳步,猛然抬頭見昭就在不遠,均一怔。一人拔出佩刀,月光下閃著寒興,他沉聲道:“不幹你事,你別多管,走開。”
昭仍向前走:“他不願,把他放了。”
蒙麵人:“你找死。”縱起身,持刀向昭劈來,昭錯身閃過,蒙麵人揮刀再砍,招招淩厲,昭一一讓過,其餘三人見狀也紛紛殺入,昭展開“雲中漫步”上下飛舞,騰挪間便將四人殺招從容避過。
月光如水,昭一身白衣,輕功飄渺的像個精靈,舉手間身姿妙曼,猶如留連花叢的蝴蝶般翩躚。
四個蒙麵人配合默契,武功高強,其中一人更是出眾,若放在三年前,昭無絕對把握勝他:“你武功很好,你是誰?”伸手向他遮麵的黑布抓去,那人連忙後仰,舉刀便揮,另三人也側應趕到,手上兵器紛紛向昭襲來。
昭縱起跳開,於空中看見被綁的男子動了一下,落地後輕嘯一聲突然躍高,蒙麵人也隨後縱起身,揮刀向昭身上劈來,昭不待他們刀至,便將四人一一踹飛,四人皆從空中墜落,砸在草地上,摔得不輕卻未哼一聲,兵器均牢牢握在手中,警惕看昭。
被綁的男子又動了一下,昭掃了四人一眼:“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三個蒙麵人齊齊看向一人,等待著他的反應,那人看了眼昭,再看一眼被綁的男子,權衡了一下,突然將手一揮,四人轉身向四個方向飛快地跑去,昭愣神間,他們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裏,蹤跡全無,仿佛從未出現過。
被綁的男子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顯已醒來,昭幾步縱過去,拿下蒙在他臉上的黑巾,黑巾下的臉令她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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