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父女

章節字數:2974  更新時間:08-12-09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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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栩對我抱怨:“你那未婚夫,將來不當政客真是可惜了。”

    我早就那麼想了,不過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說。

    “其實也沒什麼,隻是因為你未婚夫策劃的義拍會,這下免不了要看到某些不太想看到的臉而已”她顯得並不樂意。

    事情是這樣的,文化節閉幕式前的最後一個節目是把學生自己的作品或收藏品進行拍賣,然後把所得款項捐給一個慈善基金會,用於資助貧困地區的學生上學。本來隻是個餘興節目,因為幾位校董在聽說這項活動後認為很好。索性大量印送邀請函。很多學生家長,畢業校友,和讚助人都在邀請嘉賓之列。

    一來因為基督說過:富人想進天國,比讓駱駝穿過針眼還難。所以如今享受慣了人間富貴的有錢人為了身後事考慮也要熱愛公益,更何況誰都知道公益事業有助於好名聲。二來前來參觀文化節的那些家長們大概是看到自己子女各展才藝後都會龍顏大悅,愛心大發,到時慷慨解囊不成問題。

    看來聶元晴一向懂得聚攏人氣之道,這也當政客的必要條件之一。

    喬栩不想看到的人也是本次嘉賓之一。不過看到她時,我還是不免驚豔:一張看不出瑕疵,也看不出真實年齡的美麗麵孔,一襲名貴入時的純白連身裙穿來別具風情,除了一款經典的山茶花鑽飾胸針外全身並無其它飾物,而一條可能遭動物保護人士病詬的絕版披肩,也展示著一種目無下塵的姿態。

    “我母親潘峻峰小姐。”喬栩向我介紹。

    “阿姨好。我剛才還以您是喬的大姐。”

    女人沒有不喜歡聽別人講她年輕的,當然我講的也是事實,果然這位潘阿姨綻開笑容:“是燕會長家的千金吧,難得栩兒還有交朋友的眼光。今天燕夫人會來嗎?”

    我說:“家母和阿姨一樣是本校校友,她今晚應該會和父親一起過來。”

    ‘家母’是指我繼母。

    “慈善義拍的提議確實很好。我們雜誌也在策劃一期關於公益事業的主題。”喬栩的母親是一本知名時尚雜誌的總編,也正是這個領域裏享有盛名的‘教母’。

    但做女兒的冷笑:“我沒聽錯吧,你什麼時候也想要慈悲濟世了,難道放棄為你的衣櫥收集動物屍體的愛好了,母親?不過你現在身上披的這件東西原來就是人家一家三口吧?”

    “現在不少皮草的來源都是人工飼養的動物。”

    “所以不必為你的個人嗜好,還有你的雜誌的倡導害得很多動物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這個事實而愧疚了。”

    “女兒,隻要你還不是素食主義者,你的每日的盤中餐也會導致一些生物家破人忘的悲劇。憤世嫉俗不是一種成熟的表現。”

    “當然比不上惺惺作態,麻木不仁成熟。”

    喬栩說過,難以和母親相處,每次見麵都會爭吵。這也是她不願意見到潘女士的原因之一。

    但我想能夠爭吵應該也不全是壞事,爭吵也是一種尋求溝通的途徑。更何況聽說,母女之間的關係有時就是這樣的,一邊爭執,一邊又互相愛著。我想要是我的母親還活著的話,我們說不定也會這樣吧,爭吵、和解,再爭吵,再和解,因為有一種解不開的感情聯係著,哪怕隔閡重重,最終都可以化解開來吧。

    但當她自三十層樓高處毫無猶豫地縱身往下跳時,我還沒學會說話,自然也不會吵架,當然更不用說學會如何和解了。

    給我生命的人不曾在我的生命中留下印象,我覺得生命本身至為荒唐。

    我以一種抽離的姿態看父親和他的妻子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會場,看到校長親自陪同他參觀,看到很多記者也聞風而來包圍他,心中並無更多想法。從小到大,有時候我在電視或報刊上見他的次數與見到他本人次數比還要多一點,我已經習慣和其他普通人一樣遠距離的看他,不親近,不熱情,隻把他當一個雜誌上所寫的商界領袖人物來看待。

    他問我:“功課還好吧?”

    我點頭:“還好。”

    “元晴這孩子很出色,聽說他是這次文化節的主要策劃和組織人。”

    “恩,很多人都給這次高評價。”

    “段位賽快開始了吧。”

    “下周五開始。”

    然後,彼此之間再找不到話題,變成一陣尷尬的沉默。他有些不自然地笑著說到:“對於一個哪方麵都優秀的女兒,作父親的好象也沒什麼可以叮囑的了。”

    我隻能笑。

    繼母為緩解氣氛說:“朗雲很久沒有回家了,淩雲、霽雲都說想姐姐了。”

    我謊稱最近功課比較緊,然後答應過段時間就會回去。我送他們登上車子:“請一路走好!”恭謹周到的禮數,才是燕家人的相處之道。

    然後回頭時才發現,聶元曦站在一旁,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我想他一定看到我們家剛才那‘父慈女孝’的一幕了。

    “做什麼?”我語氣並不友好,被人看見某些內心想掩飾回避的東西,自然不會愉快。

    “啊,呃,沒,沒什麼。。。沒。。。”他難得說話不流利,“噢,藝術學院的活動中心那裏在開派對,要不要一起去?”

    “現在?”

    “送走了這幫太上皇皇太後們,當然要狂歡慶祝一下。”

    我們找了喬栩一起過去。大學生的好處,派對上也有酒精飲料供應,不象中學時代的校園舞會,再怎樣隆重,終歸有一種辦家家酒的味道。我要了一瓶啤酒,這裏除了雞尾酒,就是啤酒,我不喜歡混合酒,不過這裏沒有人會把啤酒倒進杯子裏喝,都是直接打開瓶子就喝,倒也隨意。

    雖然從沒試過這樣的舉動,但做起來卻覺得沒有任何不自然,不知如果父親看到會怎麼想。但說不定在我的潛意識中,正希望被他看到。就像中學的時候,我的宿舍裏放有紅酒,可惜似乎舍監每次查房都發現不了,明明就很正大光明地擺在那兒,她卻看不見麼?我覺得蹊蹺,也隻好繼續做我的優等生和舉止如儀的名門閨秀。

    這種派對可以說是聶元曦同學發揮專長的好場所,他果然如魚得水,身邊珠圍翠繞,不亦樂乎。不過最後的遊戲中卻暴露了他的缺點——在做遊戲連連失利被罰酒後,才知道這家夥明顯不勝酒力,很快醉的倒下了。

    喬栩拍手稱快:“快去拿油筆來!”不過喬大小姐會這樣開懷歡笑,說明她其實也已被酒精麻痹的差不多了。

    我把找來的筆遞給她:“別忘了給我留點地方。”

    她咯咯笑著:“先到先得。。。”但她隻在聶元曦左邊臉上畫完三根胡須後,就睡了過了,第三胡須拖的又長又歪。

    我撿起掉在地上的筆,繼續她未完成的工作——在聶二少爺引以為豪的臉上,胡亂塗鴉。還心想可惜沒有紅色的筆,不然這個鼻子還可以點綴的更可觀一點。

    “油筆好象很難洗掉,對於那些要靠臉吃飯的人會不會有些不道德。”說話的正是與自己拿來練筆的長著一式麵孔的人。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這算是被抓個人贓俱獲了,隻能轉頭給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知為何,一瞬間,我覺得他愣了一下。

    他拿出相機說:“負責攝影的同學還我讓選一些等下放到學校網頁上的照片,這下又有新的內容。”說著對著他兄弟的花臉拍了起來,仍然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

    我問:“難道不擔心會有人把你們兄弟倆搞錯?”還有一句潛台詞是:這樣你的一世英明不就完蛋了麼,哈。

    “我想不會,”他很自信,“我和這家夥有本質的不同。”

    也不是那麼本質的不同吧。

    不知不覺派對已經差不多結束,人也都陸陸續續離開了。隻剩下兩個醉夢沉酣的人和作為監護人的我們倆。時間也近天亮了。唱機裏仍播放著細微輕慢不知名的舞曲。

    聶元晴伸出手很紳士的說:“能否邀您跳一支舞,燕小姐。”

    就算在訂婚宴上我們也沒有共舞過,現在我雖然沒有醉,但酒精的確能讓人放鬆地覺得什麼都無所謂。我欣然答應,忘了其實自己不會跳舞的事實。

    本來作為社交界的必修課程,我這個乖巧的大小姐自然也不在話下,但我確實是個有點精神潔僻的人,任何需要與人親近的行為,都會叫我扭捏不習慣,所以至今不會也不肯跳交誼舞。

    但現在在聶元晴的帶領下,我以一種無知者無畏的氣概,在連踩了他數次後,終於學會那麼點訣竅了。我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可能也醉了。不然怎麼會與一個人靠得這麼近不但沒有感到不自在,反而莫明地安心於這個人的氣息,甚至還有那麼一點溫馨與甜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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