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72 更新時間:09-06-25 15:00
意識脫離的時候突然想到,似乎從來都沒有在強敵環肆的情況下昏過去了,因為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的時候,隻在煙鎖接受師傅訓練那段時間。
而麵對那個男人,不拿出十二萬分小心,全心全意對待的話,肯定會輸得很慘。雖然即使使勁全力,也隻是勉強及格的成績。但是,如果可以讓那個一直被我叫做“師傅”的人露出哪怕一點點真心讚賞的微笑,都是很值得紀念的事情。
因為當一個人強大到一定程度,他的肯定也一定來得更加珍貴。
而今天,一則是因為受傷和靈力透支的原因,再則我也突然想要嚐試一下冒險的隱秘快感,所以放縱自己昏迷。
一直以來,師傅總會說我缺乏一些任性,做任何事情之前,總是會再三審視,究竟是否值得。或許真如他所說,顧慮太多的人,往往得不到真的快樂,所以現在,明明離開束縛了我很久的煙鎖,我反而更加茫然無措。
究竟是被禁錮太久忘記了怎麼揮霍自由,還是我本來,就不適合那樣奢侈的東西。
最後,我是被一個濕潤潤的東西舔醒的。
我一直以為自己會抗拒這種親近,但仿佛有一種本源的牽引,讓我去承受那種超越限度的親昵。
睜開眼,果然看到小雪正趴在我的胸口,小巧的舌頭不斷在我臉頰上舔來舔去,不知道是在給我清潔還是什麼。
它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靈靈地注視我,眸中天真無辜的光讓我情不自禁將它抱起,然後撫順它雪白的毛發。
它似乎很舒服的樣子,大大的眼睛眯起來,隻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有些像我在飲泉朝廷裏見過的那些喜歡算計人的老頭。
當然,小雪的表情純真多了。
不過……
我抬頭環顧四周,然後看到我所在的地點是一個幹淨的洞穴,通風良好,沒有一般山洞潮濕腐敗的氣味。
攀爬的藤蔓生長在四周的石壁上,陽光從洞口照射進來,光明的樣子讓這裏像是一個天然的花園,雖然,並沒有花。
很明顯,以小雪的體型是不可能帶我來到這裏的,毋觴在我的心口,徹底陷入沉睡,一段時間內不可能隨行。那麼,是誰“救”了我?敵,或者友?
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救我的人不是普通的山裏人家,畢竟可以讓聖獸認同,且大力緩解我因靈力透支而帶來的副作用的人,不可能隻是簡單地以打柴或捕獵為生,那麼,會是什麼人呢?
我正思考著恩人可能的身份,輕輕的腳步聲以踏著鬆軟的土地向我靠近。
洞穴口,陽光似乎格外燦爛,讓剛剛睜開的眼不適地半閉,等到適應的時候,已經有一個身影擋住那片暈眩。
修長的身形,五分認真五分閑散的姿態,隻是那麼簡單地站著,我甚至看不到他的臉,卻清晰地感受到心口傳來的,格外有力的撞擊。
洞外的光給他周身增加一層光暈,逆光的角度讓我始終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我卻感覺,那必定是一個如風的男子。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還有,這樣的心動,又是該死的熟悉麼?
“你醒了。”他向我走過來,聲音很好聽,也很溫和,但那種溫和不同於仰韶。仰韶的溫和總可以衍生不同的意思,比如憤怒比如開心,你都可以從那終年不變的聲線中聽出來。
而這個人的情緒,完全隱藏在溫和之外。又或者,那僅僅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實反應。
“恩。”我點頭,看到那他走到我跟前,然後俯身似乎想要觀察我的傷勢。
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是怎麼脫下我的“行凜甲”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除了持有者自己意願,“行凜甲”是不可呢被第二人解開分毫的,那麼他……
或許我應該感謝,畢竟他救了我,但此刻有些問題或許更值得解決,因為那涉及到以後我需要用怎樣的態度去麵對一些事情。
“你似乎恢複得不錯的樣子。真是恐怖的自我修複能力。”他突然出聲打破沉默,語氣因為調笑而顯得輕快的樣子。於是我又分心想到關於他性格的問題似乎第二個假設更貼近事實一點。
不知道怎麼接口,畢竟不能說是小時候習慣了受傷吧,而且,能夠讓我這麼容易放下心防的人,需要的是更深的防備而非順其自然的放鬆。
“我叫風帡樇,很高興認識你。”
似乎完全不受我的冷淡影響,那個叫風帡樇的人很大方地說出自己的名字,而我則在一旁皺眉。
如果是陌生人的話,不可能這麼沒防備地把名字說出來吧,畢竟就我所知,衍緋的巫蠱中間,似乎有一種就是隻需要知道名字就可以施咒的。
還是說,曾經被六部那麼唾棄的暗夜一族,現在已經被認為是“可親近的人”了麼。
“首先聲明,我不是六部裏任何一方的人。”
非六部,難道是暗夜同族?畢竟神光對於種族的要求不知有多嚴苛,七部以外的人是絕對禁止出現在這片土地上的。
或許是從我的眼睛裏看出疑惑,他又露出那種溫和的笑然後說:“又或者,我歸屬於任何一族。”
我終於完全迷惑。不屬於或完全屬於,這樣的人,可能存在麼?可是,他的眼睛告訴我,他沒有說謊。
他的眼睛,此刻是純正的黑色。
“啊是這樣的,嚴格說來,我甚至不能算是人。”他又開口,溫溫的聲音帶了點孩子氣。
“告訴你吧,其實,我是風。”
風,自由自在,毫無羈絆的——風。
從我有記憶開始,就試圖抓住,卻每每發現從我手中溜走的東西。
現在,這個男人,同我一樣坐在地麵上,然後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宣告,他是風。
多麼可笑,卻又理所當然。
於是我點點頭,“好的,風。”
“你真的相信?”他又問我,臉微微朝我靠近,於是我感覺到某一瞬間心跳漏掉一個節拍。
失控的感覺,和冒險一樣新奇。
“你有騙我的必要?”
“沒有。”他還是笑,往後坐了一點,臉上有種預感實現的了然。
“其實你不戴麵具的樣子挺好看。”他看了我一眼,又接著說,“雖然戴著麵具也很好看。”
我這才發現,從走出煙鎖就沒在人前拿下的麵具,不知什麼時候被取下,怪不得剛才會感覺到風拂臉頰。
“你不在意?我似乎打破了你的習慣。”我感覺,每次他問我什麼的時候,其實事先已經知道了答案。提問,隻不過是一種驗證。
“既然是習慣,總是可以打破的,而且,它其實也沒有什麼特殊含義。”
“哦,這樣。”他點點頭,然後從懷裏拿出我的麵具,再遞給我。
“我覺得這個花紋很特別,所以取下來看看。”他說,臉上是不變的平靜笑容,絲毫沒有愧疚的自覺。
當然,我也不覺得這需要愧疚就是了。
“是不是世間所有存在的東西都可以化成人形。如果,你真的是風的話。”接過他遞來的麵具,手指還感受得到上麵溫熱的體溫。
隻有神光六部的人,才有這麼溫暖的體溫,似乎神溫柔的眷顧。暗夜的族人,終年全身冰冷,即使被曝曬,除了最終化為灰燼,也暖和不了絲毫。
“準確來說,隻有達到具‘靈’的條件,才有這個可能。”我問,他答,很默契,似乎不需要隱瞞的樣子。
“‘靈’是指靈力嗎?”
“不,‘靈’是一種生命的存在形式,當它覺醒以後才會具備你所說的靈力。而本身具‘靈’已經很是難得,要讓‘靈’蘇醒更是難得的機緣,所以神州像我這樣的人,並不多。”
“哦。”我應聲,表示明白,腦海卻不自禁回想起族裏的夜曇,似乎那個時候她也跟我說她是花靈吧。雖然因為年少無知,一度以為那是居住在花裏的人,現在想想,才知道當時錯得有多離譜。
“你是暗夜的人。”風帡樇問我。
我有些不解,他不是已經知道了麼。
“沒什麼。”他卻從我疑惑的眼神中逃脫,明明含笑的眼睛空落落的,好像什麼都沒有。
突然覺得心口鈍鈍的疼,我皺眉,不理解這人給我的巨大影響。
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在與我接觸這麼短的時間裏讓我的情緒隨他而起伏波動,即使仰韶,即使毋觴。
很大程度上,他們像是失散太久的故人,因為分開太長時間而在熟悉的本質下暗藏了生疏,但沒有一個人願意承認,所以總是小心翼翼地對待,如同沙漠裏發現的瓷器,被仔細地對待,謹慎地嗬護。
而這個叫風的男人,我可以確定他的熟悉僅僅來源於他身上風的氣息,那又是為什麼,隻有他,可以讓我產生心悸的感覺,那種渴望,似乎被埋葬在骨髓,隻等見到他,再被狠狠地揭開,提醒我現實。
那些貴族小姐一心追尋的一見鍾情的浪漫,難道正由我這樣的人經曆?
感覺,似乎不壞。如果可以確定那份心情,好像是個不錯的打算。
“看你似乎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他突然開口,卻是道別的話。
眉頭更加緊皺,剛剛想要確定心情,這個人就要離開麼?也好,畢竟他對我的影響不是一般的強烈,一切尚未定論之前,還是單獨行動的好。畢竟,雖然一些答案看似已經明晰,驗證的過程仍然不可省略。
“好的,後會有期。”我點頭,然後戴上已經冷掉的麵具,回複到我慣常冷眼旁觀的狀態。
“你都不留我下的嗎,好歹我救了你吧。”他似乎有些委屈,眼中卻似乎是對我果斷的讚賞。我有種錯覺,這個人似乎知曉我的心思,知曉我對於他特殊的感覺。
不過那又怎麼樣。一份感情,不論是否發生或者被接受,坦然卻是不可或缺的。我從來不是扭捏的女子,真的喜歡上了,即使男子,即使他並非人族,又如何。
我路我走,才是我的性格。
“多謝。”最終我抵擋不住他有如實質的目光不得不開口,於是原本平靜漆黑的眼,一瞬間似乎泛起了金色的漣漪,耀眼異常。
我正為這奇景不解,那個人的身影已經像一陣風一樣,消失在山洞之間。
當然,隨之不見的,還有從見到風帡樇就跳到他肩上的小雪。
看來小雪最開始的出現似乎並非我想象的那麼簡單了。
而他的出現,也總讓我聞到刻意的味道。我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多心,但那種正在慢慢走進一個棋局的感覺,越發鮮明起來,深刻得甚至讓我,不得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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