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城篇  第二十九章 聞悉

章節字數:6415  更新時間:09-02-21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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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秋天揮一揮衣袖,帶走了滿目的生機,冬天也終於姍姍而至。天氣一天天冷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開始變成了一隻蟄居的動物。

    曾今在風雪天裏辛勤練舞的勁頭消失殆盡,我整日圍坐在火爐旁,或是懷抱一本書,或是很無聊地看月若擺弄針線。更多的時候是什麼都不幹,看著紅紅的火光跳躍,仿佛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雖然已是九寒天,卻遲遲不見下雪。太學院的課再過一個月就要停了,這也意味著:這個我生活、學習、玩耍了八年的皇宮,即將要跟它說再見了。

    過了年,我就十五了。我知道北刖王朝的每個女子在成年的時候會有一個盛大的儀式。簡朵微的及妍禮是在宮裏舉行,皇後娘娘擔任正賓。那天我也去觀禮了,當沐浴後身著采衣采履的簡朵微緩步從房內走出,音樂隨之開始演奏。禮分三次:初加發笄、羅帕、素色襦裙;再加發簪、曲裾深衣;三加釵冠。隨著身上飾物一件件地增加,我好像親眼看到她從天真爛漫的女童蛻變成花季少女的明麗,當最後一件長裙禮服穿戴完整的時候,這個曾經與我大打出手的高傲郡主,竟是那樣的雍容大氣,典雅端麗。

    由此,這場我原本抱著漫不經心的態度參加的加妍禮,使我敬畏不已。它不是一個過場的儀式,而是一個即將邁步成年世界的少女對自己、對親人、對世界作出的承諾。

    那個時候的我,是多麼期待著屬於自己的加妍禮的到來。我想像著自己身穿長裙禮服的樣子,甚至決定了從此把馬尾挽成發髻。可惜還沒有等到這一天,我對它的熱情、渴望已經統統被消磨殆盡。

    這天太學院休息,我沒有回家。吃了早飯,人還是有些疲懶。讓月若生了火爐,就坐在一旁看起書來。“遲丫頭。”還沒有看見宇文皓的人影,他的呼聲已經先一步到達我的耳膜。我放下手中的書,看到門被推開,宇文皓隨之大踏步走了進來。

    “太子哥哥,今天來的好早。”

    “不是我早,是你這丫頭越發懶怠了。你往外瞅瞅,太陽這麼好,你這丫頭卻關起門來。”

    我往窗外望了望,陽光普照,十分明媚。我不動聲色地轉回頭,目光停在書頁上:“外麵風大,我怕冷。”

    “你都沒出去,如何得知風大?分明是自己懶的托詞,今天外麵根本就沒風。”

    我輕輕翻了一頁書:“沒風就沒風唄。”

    “唰”地一聲,手中的書被抽走,宇文皓睜著大眼,嚴正地說:“不許看,起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白了他一眼,奪回他手裏的書:“不去。”

    “你……”他有些氣結,一把奪過書,看樣子想扔掉,停了一會兒,卻輕輕地拋在一旁的軟榻上,走過來不由分說一把拉起我,就嘲外走去。

    “郡主……太子。”端著一壺茶正要進門的月若看到我們吃了一驚。

    “你家郡主我帶走了,這茶你自個兒喝吧。”宇文皓沉聲說道。我抿著嘴,翻翻白眼,對著月若無奈地一搖頭。

    她卻像是得知了什麼驚天大秘密,一雙眼睛盯著宇文皓拉著我的手,笑得別有深意。我知道她肯定想多了,想要說一句很爛熟的經典言情台詞:不是你想的那樣!可是宇文皓手上一用力,我被他拖得向前踉蹌走了好幾步,再要回頭,隻看到月若一臉燦爛的笑容以及意味不明的眨眼。

    我歎口氣回頭,她的確想多了。

    今天的天氣倒是真的不錯,太陽雖然沒有什麼威力,可也照的我們通身暖洋洋。走了一會兒,我輕輕抽回了手,宇文皓側頭看了我一眼,也沒有什麼反映。

    “太子哥哥,你要帶我去哪兒?”

    “到了你自然知道。”他神秘地一笑。

    走了好久,我們已經離開了宮殿的密集區,周邊盡是一些陳舊廢棄的屋宇。殿前的院子在原本就讓人心生蕭瑟之感的冬日裏,樹葉凋零,野草枯黃。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真的想像不到皇宮裏還有這樣衰敗頹唐的地方。

    忽然,一條黑色的影子從我腳邊猛然穿過,我“啊”地驚叫一聲,心撲通撲通直跳。

    “怎麼了?”

    我指著那黑影消失的方向,呐呐地說不出話來。宇文皓走過去,在那角落裏蹲下身子,看了一會兒,回過來笑笑:“牆角有一個洞,是隻黑貓而已,別怕。”

    我瞪著他:“你帶我來的什麼鬼地方?你不知道我最怕貓嗎?”

    他也瞪大了眼睛:“遲丫頭?原來你怕貓?我……”他結巴了一會兒,聲音忽然小了下來:“我真是不知道。”

    我平複了下呼吸:“算了,走吧,要是再竄出一隻貓來,我可就回去了。”

    “不會了,再有貓來,我就打跑它。”

    我“撲哧”一笑:“北刖太子打貓,讓別人看見可不知會怎麼笑話你呢。”

    他也笑了起來,手伸過來握起我的:“隻有你看見,你不說,沒人知道。”

    我看著他修長的大手與我的手握在一起,像是兩隻互相取暖的冬眠小獸,微微一笑,終是沒有掙開。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繞過一間廢棄的屋子,來到一個空曠的小院子。宇文皓走到一個井邊,蹲著身子在地上搗鼓著什麼。

    “你在幹什麼?”

    “好了。”他站起來,手裏抓著一捆麻繩,“這是我藏在這裏的繩子,很結實。”他將那繩子一頭在一隻大得有些過分的竹簍沿口繞了幾圈,又打了一個死結。抓起繩子另一頭,走到一棵腰那麼粗的樹邊,繞了幾匝,又打了個死結。

    待他忙完了,我不自然地笑著指指井口,又指指竹簍:“你不會是想要用這個下井吧?”

    他眼睛一亮:“遲丫頭,你真聰明。”

    大冬天的,我卻感覺頭上滴下了兩粒豆大的冷汗。我咧開嘴,燦爛一笑:“我突然覺得肚子有些餓,就先回去了。”

    他抓住我的胳膊:“別唬我,你這丫頭每次要扯謊的時候就笑得特別開懷。”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好了。”他用力扯了扯繩子,指指竹簍,“進來吧,我試過了,很結實。我先放你下去,然後自己再下來。”

    我擺擺手:“還是你先下去吧。”

    他眼皮一翻:“我下去了,還有誰來幫你放籃子?你自己有這個力氣嗎?”

    “反正我不會一個人先下去,鬼知道下麵有什麼。”

    “下麵沒有什麼,隻是個枯井而已,保證沒有貓,你不用怕。”

    “一個枯井有什麼好看的?我還是回去好了。”

    他攔住我的身子,無奈地歎氣:“好吧,我們一起下去。”

    我搖搖頭:“那竹簍看起來很不牢靠的樣子,萬一我們下到一半,它破了怎麼辦?”

    他的臉青了起來,皺著眉:“遲丫頭,你再推脫試試?”我看他好像真的動了怒,也不好再說什麼。走道竹簍旁,跨了進去。他過來將竹簍搬到井沿上,將繩子一圈一圈繞在自己手臂上。抬起頭,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我:“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心頭一動,默默地點了點頭。他也跨了進來,寬大的竹簍一下子顯得十分狹小。我的膝蓋頂著他的雙膝,他慢慢挪動竹簍,“吱”地一聲,我們已經懸在了半空中,繩子收緊,發出“吱吱”的聲音,他又開始解手臂上環著的麻繩,然後竹簍一晃一晃地緩緩向下降去。

    大概過了五分鍾的樣子,竹簍輕輕落在了實地上。我抬起頭看看井口,覺得自己與那隻坐井觀天的青蛙很像。

    “剛才一直不肯坐,現在又不舍得起來了?”宇文皓好笑地看著我。我輕輕一笑,直起身子垮了出去。井底的光線很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發黴的味道。

    “你帶我來就是看一個廢井的嗎?”

    宇文皓也跨出了竹簍,走到我身旁。“別急,待會兒保證讓你大開眼界。”他從腰間拿出了一隻火折子,輕輕一吹,細微的火光便照在我們身上。

    他一手拿著火折子,探出另一隻手,目光對上我的眼睛。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火光印著他的眸子,星點微微,十分炫目。他拉著我向枯井左側走去,我這才發現原來井下的空間竟然這麼大,左右兩側像是一個通道。火光所到之處,兩邊的土牆角落竟然是滿目綠色的小草。

    越往裏走,我越是驚訝。這像是個人為挖成的隧道,空氣裏的腐物之氣已經散去,隻覺得溫暖如春,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冬天的氣息。走了一會兒,前麵漸漸有光線透了過來。

    宇文皓把火折子收好放回腰間,拉起我大步跑了起來。我隨著他的步子用力地跑著,前麵越來越明亮。我心裏忽然有種很奇異的感覺,仿佛我們是兩個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正用盡力量奔向光明。

    “遲丫頭。”他忽然大叫了一聲,打斷了我的臆想。眼前豁然開朗,我驚訝地捂住了嘴。遠處的高山層巒疊翠,連綿起伏;近處的田野裏莊稼已經收割完畢,隻剩一垛一垛的稻草;再近處,是一條蜿蜒的泥石路,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隻有一間看似驛站的建築孤零零地佇立在旁。

    “怎麼樣?我這個發現很了不得吧。”宇文皓得意洋洋地邀功。我想起他很久以前帶我去看過皇宮的燈景,那次放風箏又帶我去過那麼一大片綠地,今天更是誇張,竟然發現了一個通往宮外的密道,他到底怎麼知道那麼多皇宮裏不為人知的好地方?

    “太子哥哥,你怎麼發現這兒的?”

    他愣了一下,然後摸摸鼻子回答:“我小時候最喜歡躲起來,嚇那些到處找我的小太監。然後就發現了宮裏好多有趣的地方,這個井,我在五歲那年就對它很好奇。當時趴在井口看到這個井竟然沒有水,想著萬一父皇母後又讓我背書,要是躲在下麵,那肯定誰也找不到。可惜當時還太小,直到前段日子路過此地,才猛然回想起來。我按著剛才的方法下了井,就發現了這個密道。”

    他一指那個驛站,接著笑道:“遲丫頭,我已經把自己的馬車安置在那個驛站裏,吩咐人照看。日後,萬一我們想出宮,就不用再經過重華門了。”

    我笑著點頭,看著眼前冬日的郊外,心情大好,伸了個懶腰,對著前方大聲喊了一聲:“啊……”聲音向四周擴散開去,呼出的冷氣在空中形成一團白霧。宇文皓許是被我感染了,也學著我的樣子雙手籠在嘴邊大叫了一聲:“啊……”

    我看了他一眼,接著喊了一聲。

    “啊……”

    “啊……”

    ……

    我喘著氣停下,可仍抑製不住唇邊的笑容。

    “遲丫頭……”

    我轉過頭笑笑:“嗯?”

    陽光打在他臉上,將他的五官細細描摹,他微笑地看著我,卻並不說話。一會兒,他側了頭,視線散在漫漫的野地裏:“其實那個太陽與星星的故事,我聽過,在一年前。”

    我有些反映不過來,什麼故事?太陽與月亮?太陽與月亮!我心頭猛然一跳,他聽過?他聽過!一年前?我一年前給宇文櫟講的時候是在年宴上,在空無一人的禦花園裏。他怎麼會?他怎麼會?

    “我去找你,在禦花園裏我看到你和四哥坐在台榭下。我正要出聲叫你,可是我聽到你說話的聲音,你在講故事,一個很美的故事。我當時就被怔在原地,想要叫你卻怎麼也叫不出聲。”他又轉回頭,黑色眸瞳裏深如黑淵。

    “你的故事固然動人,可是你知道我最震驚的是什麼嗎?”

    我目光閃爍,喃喃問道:“什麼?”

    “是你的聲音。”他的語調變得十分輕柔,眼睛裏溫柔地像是要滴出水來,“你從來沒有用那樣輕緩、溫婉、細膩的語調跟我說過話。你跟我在一起,說話從來都是鏗鏘有力,可那晚你的聲音,就像是用很輕很輕的羽毛拂過我的心上。我不知道你喜歡四哥什麼,也許我在一些地方沒有他好。可是,我說過了,我會等你,等你長大,等你哪一天也會用這樣的聲音跟我說話。”

    他停了下來,手指輕撫我臉上已經僵硬了的笑容:“等你哪一天,隻要看到我時,臉上的笑容就會像剛才那麼燦爛。遲丫頭,告訴我,會有那麼一天嗎?”聲音輕的仿佛是在問著他自己。

    “我……”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他的手指輕輕合上我的唇。

    “現在不要回答,十日後,是四哥的二十歲生辰。父皇的意思是要在宮裏辦個壽宴,我希望你能從哪兒開始,就在哪兒結束。那天晚上,我會等你的答案。”

    說完,他不著痕跡地放下了手,朗聲一笑:“回去吧,今天出宮太晚了,我們下次再來。”

    ……

    “郡主,您這樣兩手空空去赴宴,成嗎?”月若小跑上來拉住我,伸手遞給我一件什麼東西,我低頭一看,是一個紅色絲線編製的精美香扣。

    “奴婢手拙,隻能做些小東西,郡主不嫌棄,就拿去做賀禮吧。”我笑著塞回她手裏:“要送你自己送吧,我就不用你操心了。”說完,就轉身往疏毓宮走去。今天是宇文櫟的生日,因為他已經不住在宮裏,所以宴席就定在了疏毓宮。

    我什麼禮物也沒有備,這幾天一直被宇文皓那天的話弄得心煩意亂,想著一會兒他就要問我的答案,心裏更是煩躁不安。

    一路胡思亂想,眨眼間,疏毓宮已經在眼前。門口的太監躬身相迎,我邁步進去,宇文櫟和沐成君的身影就那麼直直地撞進了我的視線。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對著三皇子宇文俊說著什麼。沐成君一身緋衣,雲鬢高挽,在宇文櫟的身邊看起來是那麼小鳥依人。宇文櫟臉上那個原本雖然迷人卻有些空洞的招牌笑容不見了,我看得出來他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笑。不是沒想過這個場麵,隻是我不知道,原來真正見到的時候,內心裏的創傷會那麼快地再一次撕裂。

    門口的太監也許看我半天停在那裏不動,就高聲唱了一聲:“留年郡主到。”院子裏站著的幾個人,紛紛向我望來。我對上宇文櫟的星眸,猛地回過神來。走過去,臉上擠出個笑來,給他們行了禮。對上宇文櫟的眼睛,輕輕說道:“小遲祝賀櫟哥哥生辰快樂。”然後看了一眼沐成君,笑意不減,“並祝櫟哥哥和櫟王妃琴瑟和弦,舉案齊眉。”

    “小遲,別客氣,叫我姐姐就行了。”沐成君上前拉著我的手說。宇文櫟黑沉的眼睛望著我,寂靜如潭。我微微一笑,輕啟唇角:“姐姐。”沐成君正要說什麼,這時,門口的太監傳來了高唱:“皇上駕到,皇後駕到。”

    我們紛紛給帝後行禮,皇上笑著讓我們起來,又對著宇文櫟說道:“今日是櫟兒的生辰,隻要壽星高興,不用太顧慮我和你母後。”宇文櫟低頭應是。

    等到眾人在殿內坐定,歌舞表演上場。我無意識地一杯一杯喝著杯裏的酒,身後為我斟酒的小丫鬟十分“敬業”,我喝完一杯,就馬上滿上,沒有片刻的停頓。

    我看著宇文櫟一會兒為身旁的沐成君夾菜,一會兒跟她說笑,杯子裏的酒就不知怎地變得苦澀起來。忽然,沐成君的眉頭蹙了起來,接著,她身形一晃,半靠在了宇文櫟的身上。宇文櫟神色一緊,彎腰抱起她就往內殿走去。周圍開始喧鬧起來,有人大聲叫著“傳太醫”。一會兒,一個身著黑色官服的太醫腳步踉蹌著跑進了內殿。

    過了十分鍾左右,那名太醫又走了出來,跪在堂下,對著帝後說道:“恭喜皇上,皇後,又要再添一位皇室孫兒。屬下剛才把脈,得知櫟王妃已懷有兩個月的身孕,因為宴上吃了些葷腥的菜式,才會有剛才的妊娠反映。”

    手中的酒杯一晃,整個兒落到了綠色羅裙上。“郡主。”斟酒的丫鬟伸手來幫我擦,我揮開了她的手,雙手撐在案幾上,輕輕打顫。我似有感應般地抬起眼,宇文櫟正從內殿中走出來,我從沒有看過這麼開心的宇文櫟,從來沒有。

    “好。”皇上朗聲一笑,“櫟兒今日可是雙喜啊。”宇文櫟端起桌上的一杯酒,舉過頭頂:“兒臣願與父皇、母後一同分享兒臣之喜,這一杯酒,兒臣先幹為敬。”說完,一揚頭,喝盡了杯中之酒。

    皇上也端起一杯酒,皇後想伸手來阻止,可是皇上擋開了她的手:“朕就喝櫟兒這杯酒。”酒一入喉,皇上就猛然咳了起來。皇後一邊拍著皇上的背,一邊說:“太醫,快來替皇上看看。”那名太醫上前,摸脈診了半晌,對著帝後說:“皇上的舊症未愈,並不宜飲酒。請皇上進內殿,容臣為皇上針灸。”

    宇文櫟上前攙住皇上的手:“都是兒臣魯莽,不知父皇不宜飲酒。”皇上擺擺手,示意不礙事。一時,殿內的主角都走了個精光,剩下一幹人,麵麵相覷。

    “遲丫頭。”宇文皓的聲音響起,我一驚,看著他,微微一笑:“我剛才怎麼沒看到你?你現在才來嗎?可惜遲了,人都走光了。”

    他皺起眉:“你又喝酒了?”

    我晃晃空了的酒杯,笑說:“沒啊,你看,杯子裏沒酒啊。”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今日該看的都看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剩下我不能回應的,就裝醉酒,先混過去再說吧。

    宇文皓扶住了我的手:“我送你回去。”

    我又誇張地搖著手:“不用,我認識路。”

    “就送到外麵。”宇文皓沉著聲。我不再反對,怕太過刻意反而引起懷疑。走到殿門口,剛要邁步出去,宇文皓貼著我的耳朵輕聲說:“遲丫頭,我知道你沒醉。”我的手一僵,伸出去的腳停在了半空中。

    他卻是帶著我又往前走了兩步:“既是你今日不想回答,我也會等你。”我停下步子,默默看了他一會兒,也許有些事情還是早點說清楚好。

    “你跟我來。”我拉著他走到院子一處僻靜之所。窗內有淡淡的燭光照出來,我幾次動了動嘴要開口,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我再一次開口。

    “櫟兒,你怎麼還在這裏?你母後呢?”

    “母後陪著成君說話呢,我來是來取兩樣東西。”

    聽到宇文櫟的聲音,我再一次頓住了。宇文皓一瞥窗子,眼睛裏閃過一絲了然的失望。

    “什麼東西?”

    “父皇隻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可是櫟兒不知父皇知不知道櫟兒其實是母妃懷胎十二個月才生下的。”

    “你說什麼?”皇上的聲音陡然加高,我和宇文皓皆是一驚。

    “看來父皇是不知呢?哦,原來是母妃在成為父皇妃子之前,櫟兒已經在她肚子裏了呢。父皇,您是不是很失望啊?哦,不……”宇文櫟忽然輕笑一聲,“也許我應該叫您皇叔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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