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24 更新時間：13-01-10 10:35
豆老大知曉天羽的性子，也不想勸阻，隻是跟隨，就這樣二人出了肖家別院。
“這麼容易就想走嗎？”
背後突然傳來陰惻惻的一句話使二人一驚，停下腳步回轉身，隻見二人來時藏身之處隨著說話聲走出一人，月光中，依稀可看清是一位老者，手執拐杖，那拐杖頂端白晃晃的似是立著什麼。
“仇心竹！”
天羽聽到身後一步之隔的豆老大低低的驚呼出三個字，想必是那人的名字。
不錯，此人便是仇心竹，住在北晚境內的千窟山上，人稱千窟老人，此人秉性古怪，行事詭異，江湖上大多稱其為千窟老怪。
天羽初出江湖，也不曾聽東方月提起武林中的前輩，但是僅聽剛才豆老大的語氣天羽就知眼前這位一定是號人物，況且聽他那句話，似是知道了什麼，天羽不覺戒備的後移一步，而此時豆老大雖仍隱在天羽身後，但也調整身形，將天羽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
“喂，小娃娃，東方月那小子是你什麼人？”仇心竹一下躍到天羽近前，看著他臉上的麵具出言問道。
天羽細看此人，灰白的頭發挽成似道士般發髻，麵目瘦削，雙眉如半禿的毛筆，眼睛不大卻是精亮，薄薄的雙唇，下頜一撮灰白的胡須，一襲棕黃色袍子鬆鬆垮垮的罩在身上。
麵前這老人非僧非道的裝扮讓天羽覺得很有意思，更為有趣的是他左手拐杖上站的竟然一隻白色的貓頭鷹，此時正瞪著一雙圓圓的黑色眼睛瞅著他，厚實的羽毛讓他想起阿諾那毛茸茸的大尾巴。喜歡小動物的天性讓天羽有種上前摸一摸的衝動，並且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人，冥加爺爺，犬夜叉身邊的那個小老頭，這讓天羽的心情一下好了很多，麵具下的嘴角不由勾起，本著尊敬老人的優良傳統，天羽恭聲說道：“前輩好。”
語聲中的笑意任誰都聽得出來，豆老大立刻加了幾分警覺。
仇心竹這副尊容可以說三十年前就是這樣，凡是第一次見到他的人十之八九都會覺得好笑，所以他最恨別人笑他，若是心情好，他會讓你躺上十天半月，若你運氣不好，隻能後悔人為什麼會笑。天羽和他隔的那麼近，豆老大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但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仇心竹非但沒有發怒，還撚著胡子笑著說：“嗯，不錯，不錯，很合老夫的胃口。”
什麼叫合你胃口？我又不是食物！天羽不滿意的心想。
仇心竹上下打量天羽，不住點頭，說道：“嗯，小娃娃，老夫瞧著你不錯。”
小娃娃？天羽皺眉，而且感覺他看自己的眼神真得像是發現了一道美味，不由滿頭黑線，想趕快逃走。豆老大自是知道仇心竹的這一嗜好，他看好的人就想帶回他的千窟山，可以說有很多人做夢都想得他指點一二，更何況是做他的徒弟，可惜放眼江湖能讓他青眼有加的少之又少，據傳當年東方月曾撞到他手裏，但不知為何不了了之。
至於天羽，豆老大心想，他若是想帶走，恐怕是懸。
“多謝前輩賞識，但晚輩還有要事在身，恕不能久留。”天羽的話語仍恭謹有禮，但擺明了他馬上要走。
“慢著，”被當麵拒絕，仇心竹不免生氣，聲音也冷下來，“小娃娃還沒回答老夫的問題。”
“無可奉告。”天羽是真不知該怎麼回答。
仇心竹氣得杵杵拐杖，但好不容易遇到看著順眼的，又不想放棄，隻好又問：“肖刻與魂影宮有什麼過節？”
“前輩認識他？”
又是答非所問！豆老大繃緊了神經，果然仇心竹又逼近了一步。
“難道前輩是那九夫人派來的？”天羽想起肖刻和那位老人家的對話，不由問道。
“老夫和那老妖婆沒有丁點關係，隻不過欠了肖老夫人一個人情，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不過這趟總算沒白跑。”
想起這個少年出手的瞬間猶如一股破空的劍氣，快狠準，自己心裏真是那個激動！和在南曦時遇到的那個少年有的一比，真沒想到江湖中竟還有招式與速度配合如此完美的年青人，真是撿到寶了。仇心竹的臉上不由又浮出笑容，若是肖老夫人泉下有知，一定會跳出來給他一拳，踹他一腳。
天羽被他笑得怪怪的，又問：“那前輩為何？”
“為何沒有阻止，對吧？”天羽點點頭，仇心竹看似無奈的自問自答道：“老夫晚到了一步。”
怎麼感覺這麼假呢？天羽心想，能勞這位大駕的人情一定不是一般的人情，對方相信一定會挽回這一切，可是怎麼瞧這位前輩似乎都沒當回事，難道隻是因為晚到嗎？
不管是前世的林羽凡還是今生的天羽，一向遵守承諾，既然答應了別人的事，隻要不違背良心，就應盡全力做到。所以天羽看向仇心竹的目光中一半是懷疑一半是不滿。
“小娃娃，你這是什麼眼神？”
“前輩既是知曉晚輩剛剛做下的事，又受人之托，那是不是該給泉下的肖老夫人一個交待？”
“這個……”仇心竹遲疑了，一個交待就意味著他須殺了這個少年，或者將他交給那個老妖婆，但這都不是他樂意的。
這個小家夥又在想什麼？跟隨天羽這段時日，豆老大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的這樣問，果然又聽天羽說道。
“前輩，晚輩看得出您似是對晚輩有些好感，晚輩很是感激，晚輩也看出前輩是守信之人，一定是路途遙遠才耽擱了，其實這件事，晚輩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晚輩想，”天羽垂下眼瞼，帶出些許不得已的神色，停頓了一下，又肯切的說道，“晚輩想請前輩將肖公子之事告之其家人，也好為他料理後事。這件事，他們縱然對晚輩有切齒之恨，但晚輩想他們不看僧麵看佛麵，將不會置晚輩於死地。”
天羽這樣說自有他的打算，據說快速刺入與心髒位置極相近的步廊穴後若治療及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否如此天羽沒有驗證過，所以肖刻隻能聽天由命，但是現在有這位高人在此，天羽相信他若是趕去，肖刻生存的機率就會大大提高，而且天羽急於離去，所以急中生智，說出這番至誠至真的話，對仇心竹更是一聲一個前輩，他的聲音本就清脆動聽，現在更是情真意切，直讓仇心竹聽得非常受用，也覺得他的話合情合理。
“嗯，小娃娃說得有道理，肖家就由老夫去知會一聲。”
太好了，等的就是這句話！
唉，豆老大暗中歎氣。
人在高興的時候往往會放鬆警惕，天羽這時已移動腳步，站到了與豆老大平行的位置，而仇心竹隻顧著高興愣是沒有發覺。
“晚輩謝謝前輩。”天羽抱拳言謝，“那晚輩就不打擾前輩了。”
聽到這句話，仇心竹一愣，才發現自己進了對方的文字圈套，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
“哇呀呀，氣死老夫了，小娃娃竟敢跟老夫玩字眼兒！”
仇心竹抬手，右臂似乎突然暴長，眼看就要抓住天羽手腕，豆老大移動腳步，截住了他的招式。仇心竹中途變抓為掌，二人手掌相對，看似輕輕一拍，實則有千鈞之力。天羽慶幸自己速度夠快，閃到豆老大身後，否則，與老人如此近的距離想脫身很難。
高手過招，一招便可見分曉。
“呀！你是？”仇心竹有點吃驚，武功與自己伯仲之間的沒有幾人，且此人未下殺手，是認識之人？
“仇前輩。”豆老大稱道。
“你，你，又是你！”仇心竹這下更生氣了。
天羽聽得出二人彼此相識，但他現在無暇顧及，他要抓緊去做自己的事。
“晚輩先行告辭，前輩，若是有緣再會。我會盡快回去的。”後一句話是對豆老大說的。
“臭小子，被老夫看上，你休想逃，老夫一定會抓住你！”仇心竹氣得咬牙道，那隻貓頭鷹也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天羽笑了笑，轉身飛快離開。
“嗯，真是不錯。”仇心竹對著天羽的背影，自語。
既是熟人，豆老大便摘下麵巾，露出剛毅的麵孔，聽到仇心竹的話，“嗤”的笑了一聲。
仇心竹收回目光，不滿道：“哼，你塊臭石頭，上次就壞了老夫的事。不過，”仇心竹撚撚胡須，麵帶譏諷，“說起來，竇開石，你這大善頭陀，什麼時候成了魂影宮的人，見不得光了，哈哈……”
“仇老怪，你怎麼會插手此事？”竇開石岔開話題。成為魂影宮的暗影之首，自有他的目的。
仇心竹總算消點氣，回道：“老妖婆親自上門，老夫怎麼也要給個麵子。”
“你是說沐月樓的九夫人？”
沐月樓，常人隻知其是最負盛名的煙花之地，卻不知那裏也是最大的消息集散地，而此處當家人就是顏九萱，一個美麗且有著特殊嗜好和手段的女子，人稱九夫人。竇開石感覺天羽惹上大麻煩了。天羽也沒想到，接手肖刻一事會引得江湖內外各色人物登場。
“不用擔心，老夫看上的人，她不敢動的。再說，不是還有你嗎？”仇心竹瞟了他一眼，戲弄道：“老妖婆不買別人的帳，但對你可是有求必應的。”
平日不苟言笑的仇老怪為什麼遇到自己就這麼多廢話？竇開石不理他，抬頭看看天色，已過子時，他在猶豫要不要去追天羽。
仇心竹也感無趣，說道：“竇開石，老夫瞧著那個小娃娃似乎不樂意你跟著他。”
這個，竇開石自然知道，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天羽去了哪裏。
仇心竹撣撣袍子上的塵土，自言自語：“唉，答應了小娃娃，老夫就去肖家走一趟。”說著朝肖家別院的方向慢慢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道：“哎，臭石頭，老夫敢說姓肖的小子一定沒死！”
竇開石一愣，怎麼可能，自己可是親眼所見！但是說這話的是仇心竹，且又涉及了九夫人，竇開石不由的跟上去。
仇心竹算準了他一定會跟來，頭也不回的又問：“他和老夫在南曦時遇到的是同一個人吧？”
竇開石不說話，算是默認。
“他和四鬼有什麼過節？”
“不知道。”
“身手真是不錯，若是讓老夫再琢磨幾年，會更加出類拔萃。”
仇心竹還想著這事，竇開石禁不住瞟了他一眼。
“哎，他和東方月那小子什麼關係？竟是一樣的麵具。”
“不清楚。”
“你不是魂影宮的影子老大嗎？怎麼什麼都不知道。”仇心竹有點不高興，“那他是誰？”
“魂影宮的人。”
“竇開石，”仇心竹突然停下來吼道，“老夫是問他叫什麼，比之銀紅四煞又如何？”
“天羽，金色魂影。”仍是淡淡的語氣。
“哼！”
仇心竹不再說話，心裏想著下次怎麼避開這塊臭石頭，把那個小娃娃搞到手。竇開石則在考慮從肖家出來後到什麼地方去找天羽，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就這樣，二人各懷心思，一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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