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93 更新時間：13-07-03 09:01
何莞初入宮時東方皓還未登基，那時他的身邊已有一女子，叫做淩靈，很美，盡管何莞不曾奢望太子殿下會愛上她，也從未有過爭寵之心，但淩靈的美仍是令她嫉妒，可喜的是後來她被寵幸了，而那美麗的女子卻被送入了無香苑再未見過。此後，偌大的萬華宮隻她一人，慶幸的是她有了曄兒。
有時何莞在想自己何其有幸，皇上如此專情，不需要自己和其他女子爭風吃醋，自己又是何其的不幸，作為女人得不男人的欣賞，容顏漸老，作為妻子得不到夫君的寵愛，要獨守空房，作為母親看到兒子病痛卻無能為力。
東方曄年幼時，何莞幾次央求，東方皓都不為所動，她一度懷疑他有其他的子肆，她也曾悄悄去過無香苑，但那已荒廢許久，隻有一個老侍女有時會去打掃一下。後來何莞無意中聽安公公說起萬華宮先前叫做萬荷園，他還笑說皇上要在這裏養一萬株不同顏色的荷花，但她知道皇上最愛的是百合，而萬華宮中巨大的池中至今也隻是碧水一片。那時何莞覺得自己的心似沉入了那池底，她甚至想搬離萬華宮，舍棄這貴妃的頭銜，但想到自己的兒子……何莞熄了所有的念頭，隻一心一意的照顧東方曄，所幸皇上雖然不喜歡他，並沒有不管他，有時還會與他獨處，盡一個作為父親的責任。
隻是不知是上天對何莞不公，還是要斷了東方皓的血脈，東方曄的病，不論怎樣的珍草靈丹都毫無起色，他發病的時候即使是金太醫有時也會束手無策，就像昨夜，隻能是平日的藥中加入過多的安神藥。
可是金太醫也說曄兒的病又重了，唉，都怨我，本想著紫荷和綠萍是打小跟著的，比旁人都盡心，不曾想紫荷急匆匆的跑過去，又說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唉，真不該讓曄兒住在昭華宮，雖說離得不遠，可也不能像他小時候那樣抬眼就看到，平日裏他若有事會讓宮人稟明，而且以往他若是夜裏犯病難受，早上一準兒發脾氣，拿他宮裏的人撒氣，今兒是怎麼了？
何莞一路上又是自責，又是尋思，不大一會兒就到了曄華宮。
“娘娘”，“娘娘”……宮女紛紛行禮。
“娘娘，奴才不隨您進去了，殿下吉人天象一定會沒事的。”
是母親跟前的太監齊力，東方曄皺了下眉，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容不下身邊有太監，所以曄華宮中隻有侍女，母後每次來也是將隨行的太監留在宮外。
東方曄聽到急急的腳步及衣裙拖地的沙沙聲快速的由遠及近。“曄兒，曄兒。”隨著急切的聲音，何莞疾步走上前，她幾乎是撲倒在床前，拉著東方曄的手道：“曄兒，都是娘不好，娘該親自守著你，你怎麼了，可有哪裏不舒服？”
“娘，我沒事。”東方曄輕聲道，他黑藍的眼睛看著何莞，大概是走得急，她臉上未施粉黛，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烏發也僅盤了簡單的發髻插了簡單的玉釵。東方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道：“娘，讓您操心了。”
這句話讓何莞愣了一下臉上立刻驚慌失措起來，她抓著東方曄的手都在抖，“曄兒，你這是怎麼了，別嚇娘……紫荷，快……快去找金太醫！”何莞的聲音都在發顫。
“是。”紫荷應著剛要轉身，東方曄道：“不必了。”紫荷又站在原地。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何莞催促道。
“是。”紫荷小跑著出去了。
“娘，我什麼時候騙過您，我是真的沒事。”東方曄反握住何莞的手道。
“好孩子，讓金太醫看看，娘才放心。”
東方曄看著她憔悴的容顏，點點頭，又道：“娘，我想見父皇。”
東方曄的話讓何莞心中一酸，盈在眼眶中的淚水一下溢出來，她急忙擦了擦，道：“你父皇公務有些繁忙。”
“我有些話想問他。”
“曄兒，你有什麼話都是說給娘聽的。”
“娘……”東方曄啞著嗓子拉長了音調。
對東方曄的要求何莞從來都是有求必應，隻是他從小到大，即使重病時也從未主動提出要見東方皓，而且這父子二人在一塊基本上沒有語言的交流。何莞細細的打量自己的兒子，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可是除了他的精神比平日好些，再沒什麼，何莞猶豫道：“這……”
“娘娘。”綠萍有眼力的端過一盞茶。
何莞接過來遞給東方曄，回頭對綠萍道：“出去對齊力說一聲，讓他去趟禦書房，就說殿下想皇上了。”
“是。”
綠萍前腳出去，金太醫也隨著紫荷後腳跟過來。
“殿下，娘娘。”金太醫來到近前躬身行禮。
何莞抬手虛扶，說道：“金太醫，不用多禮，快看看曄兒的病。”
“是。”
早有一旁的侍女搬來錦凳置於床前，金太醫坐下，看了看自己的病人，道：“殿下氣色不錯，老臣為殿下把把脈。”
東方曄將右手平放在床側，金太醫四指搭上他纖白的腕部，食指與中指似是被什麼震得一下抬起，他臉上一驚，何莞也跟著緊張的攥緊手中的絲帕，張了張嘴想問卻沒敢開口。
金太醫斂氣凝神，指肚再次感知那裏的脈象，從容和緩，跳動有力且節律均勻，顯然久病的東方曄血脈已然暢通。可是昨夜他的脈象還似有似無，情況堪憂，今日就……這實在是突然的太過離奇。金太醫凝重的臉上更多的是疑惑。
“金太醫，曄兒他……”何莞試探的問道。
金太醫撚撚短須，道：“娘娘不必擔憂，殿下已經無恙了，隻要調理得當，不日便可痊愈了。”
“啊，真的嗎？”何莞竟有些不敢相信她。
“娘娘，真是太好了，恭喜娘娘！”一側的紫荷高興的說道。
“恭喜娘娘！”宮內的侍女齊聲道。
何莞捏著皺成一團的絲帕拭去眼角的淚，“娘……”東方曄輕聲喚道。
“曄兒，娘是太高興了。”何莞喜極而泣的說道，她起身，對著金太醫微微一伏，道：“有勞了。”
金太醫急忙站起來，道：“娘娘，實不相瞞，殿下的病並不是老臣治愈的。”
何莞麵露驚詫，看向東方曄，東方曄頭一偏，避開她的目光，何莞隻得又轉回金太醫這邊兒。
金太醫斟酌的詞彙說道：“殿下今日的脈象與往日全然不同，老臣猜測是有人以內力為殿下疏通了脈絡，且這股內力與聖上的相比很是特別，就好比麵對決堤之水，一者為引導，一者為填堵。聖上雖內力深厚，卻隻能起一時之效，即使服用稀華之丹也不能完全吸收，但此人內力似專為稀華之丹而練，可將其藥效發揮至極致並與血脈相融合。”
聽完金太醫的話，何莞麵色一沉，道：“紫荷，綠萍，昨夜可曾有人來過？”
倆丫頭“撲嗵”跪倒在地，顫聲道：“娘娘，奴，奴婢不知。”
“啪”，何莞一拍床側小幾，剛要喝斥，“皇上駕到……”宮外傳來一聲尖細的嗓音。
是皇上！何莞心中一喜，拍在幾案上的手倏得抬起，輕輕理了理鬃發，向前走了幾步準備接駕，隨她來的一幹侍女及兩側宮人俱跪伏在地，金太醫也跪在了一側。
“皇上萬歲，奴才給皇上請安！”是候在宮外的齊力。
“安然，朕在這兒呆一會兒，不用你伺候了。”是東方皓沉穩的聲音。其實除了擺擺樣子，比如上下朝，東方皓身邊少有人隨，而且他對安然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
“是，奴才遵旨。”
東方皓步入昭華宮，伴著“皇上萬歲”的呼聲，他進入內殿。
“臣妾給皇上請安。”
“父皇。”東方曄也從床上下來，站立一側行禮。
“都平身吧。”東方皓道。
“謝皇上（父皇）。”
何莞抬眸看一眼許久不見的夫君，仍是那樣的英俊威嚴，又垂下眼睫，輕聲道：“皇上請坐。”
東方皓坐下，看到兩名宮女仍低頭跪在原地，不由問道：“愛妃，這是？”
“回皇上，臣妾昨夜命她二人守候曄兒，結果卻讓這宮中進了賊人。”
聽到“賊人”二字，紫荷，綠萍，金太醫，東方曄都看向何莞，這個詞實在有些不當，使得前兩者目露驚慌，後兩者麵帶愕然。
東方曄悄悄拽了拽何莞手中的絲帕，很小聲的道：“娘，不關她們的事。”
對他的小動作，東方皓的眸光隻是瞥了一下，便問道：“金太醫，曄兒的病如何了？”
“回皇上，殿下的病已經無礙了。”
“噢？”前幾日何莞還曾派人稟告曄兒病情加重，望自己能去看他。
“皇上，是這樣。”金太醫便將東方曄的病況詳詳細細稟明了一番，在他說話的間隙，東方皓的目光幾次落在東方曄身上，他隻是抿緊雙唇，垂首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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