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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3768  更新時間:20-11-28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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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話簡介:

    我在病床上睜開眼睛後起初數分鍾裏腦袋裏都是令人恐懼的空洞,好像沒有任何能夠用於運作的東西,不誇張地說我可能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人或者人是什麼。但窗外車笛聲突然傳入摩擦耳膜時,就像按開了某個開關,各種信息便於鬧鍾接踵而至——失憶、孤寡無人、病入膏肓、身無分文,還被卷入了搶劫案裏。

    我開始為交不起醫藥費、住院費而深夜不眠考慮被趕出醫院後該去哪等死的時候,叫做裴斯的人以戀人的身份出現了。從硬件到軟件,他幾乎是個完美的對象。他對我逐漸暴露出的一切不同尋常之處都泰然自若,對我難以克製的一切毛病造作都甘之如飴。說實話我覺得他有點病態,也無法完全信任他。

    不過就算他都是騙我的,我也不太在意就是了——正是這樣的想法已經注定我們會經曆許多亂七八糟的事,從平凡的日常、故人的重逢和超出常人理解的委托開始。

    那些變得不足道的疑慮都會很快解開,就在“被”麵對這個世界逐漸剝落瓦解的真相、真實的構成和存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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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二十七日,多雲大風轉雨。陰暗的天空接連多日壓在檳城上空,在光線逐漸變暗,對比開始分明,色彩極端分出的暮色黃昏中像是會墜落下來。高層病房的空氣裏除了消毒水類的味道,多了些裹夾著遠道而來氣味的潮濕,雨應該很快就到了。

    等換輸液袋的護士離開,我收回目光,陷在柔軟的白色病床上。每到這個時間,身上就沉乏得厲害,胸口隱隱地悶痛。即使不情願表現得太過疲弱,我也隻能怏怏地半撐著眼皮看向眼前貌似溫雅穩重的男人。

    他剛檢查過吊針,避開紮針的地方,手法小心地揉捏我冰涼的左手。我動了下手指,還是沒把手抽回來。

    “冷嗎?”

    我搖了下頭,意識到他低著頭可能注意不到我的回應,又連忙開口說:“還好,不冷。”

    窗外隱約有“嗚嗚”呼嘯的風聲,挾裹著雷鳴,天色頃刻間便暗了下來,房間近乎陷入黑暗。但或許是因為屋內有另一個人的存在,我並不覺得過於不安。

    男人起身把窗戶別上,拉緊加厚過的雙層窗簾,打開床頭邊的小台燈。溫暖的光線映亮了他手中的動作以及右半邊身體。那張神情恬靜從容的麵容顯得愈發昳麗而雅致,一雙冷翠色的眼眸在燈光下染上一茶橘色的柔暖……

    這張臉或許確實很符合我的審美。不單單是客觀上的好看,而是令我心生優待傾向的好看,但我卻沒法放縱自己好好安心欣賞這張“聽說”屬於自己戀人的臉。

    裴斯覺察到我的目光,低笑了聲,從茶幾上拿來幾個小橘子,一邊剝皮一邊問:“怎麼了,寶貝?”

    過去的一周裏時不時就會聽到這個稱呼,但我還是不太適應——其中包含的信息對於失憶的我來說太多了,也意味著我需要重新接受的東西很多。我的身體僵了一下,輕聲說:“沒什麼……隻是有點累。”

    他手上動作一頓,把橘子放回果盤說:“那你先睡會兒,晚些我叫你吃晚飯。”

    我看了看他,安靜乖順地縮進被子裏,除了紮著針的手,給自己裹了個嚴實。

    裴斯微垂著眼睛溫和地注視著我,眼角眉梢似乎都是繾綣溫柔。

    我立刻摘掉眼鏡,閉上眼睛,歪頭把小半張臉都埋進柔軟蓬鬆的枕頭裏。過了幾秒,我聽見椅子腿在地麵摩擦移動的聲響,知道是裴斯起來了。接著刻意壓低過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消失在關門聲裏。又等了幾秒,確定周圍一片靜謐,隻有窗外隱隱陣陣風聲,我才張開眼睛,在模糊的視野中環顧一圈,慢慢歎了口氣,不自主地從目前記憶的開端回憶起來。

    我有些分不清哪裏才是記憶的開始,或許是在一片忽明忽暗的視線和時遠時近的尖銳鳴笛中……嗯,那種感覺真的很不舒服,但現在克服著仔細回想,卻漸漸從一片波詭雲譎,光怪陸離中剝離,分辨出一些東西。

    比如拍打在臉上,浸泡著身體,嗆進肺腑的冰水;在水色中融化,好像從頭頂裹挾著颶風,傾瀉而下的濃重烏雲;穿過幽長黑暗的小巷而扭曲變形的警笛聲;被刀尖劃擴散的薄弱銀色,閃爍的亮紅和藍色飛快地漂移環繞而來,大片的光圈吞噬了一切,包括似有似無的女性呼喊……

    是夜裏,暴雨傾盆,狹窄破敗的深巷中。遠處大街上映亮夜空一角,又喧叫不停的是警車,近處……

    我閉了閉眼睛,下意識將手按在悸動的心口上,慢慢調整了一下呼吸節奏,繼續在混亂翻騰的記憶中深潛。

    近處是年輕女孩放大的臉,在雨水和黑暗中呈現出嚇人的慘白。她的嘴一張一合,雖然畫麵和聲音脫軌,對不上之前的呼喊聲,但的確是她在叫我,同時不斷搖晃我的肩膀,讓這個世界顛倒得更加迅速徹底。

    如果當時我渾身上下還有一點力氣,應該都會因為她的搖晃吐出來。

    這個女孩在喊什麼呢?

    我有些焦躁地撐起身體,靠在枕頭上望向被窗簾遮住的窗。

    她的聲音有些部分變得清晰起來,隻是斷斷續續。

    “別睡!不能睡!”

    “小哥哥,睡了會死人的,啊啊!大哥!大佬!恩人!我到底該做什麼,你別睡啊!”

    “……?”我睜大些眼睛,忽然感到困惑、驚愕和無措——這姑娘喊我什麼?

    她就是佐警官說的搶劫案中的另一位受害者吧?也姓佐。

    而她身後,我在模糊晃動的視野中,有一片……很難辨識的暗紅色破布,被汩汩雨水衝刷打透後,顏色反而越發鮮豔,像是要跳脫出破碎髒汙的載體……

    不,等等。那紅色,的確流進雨水裏,融在地上的泥濘渾濁裏,變成一片鏽紅。

    那紅是屬於血液的,不是破布本身的顏色。而破布是襤褸的衣服。

    女孩背後的牆角下,躺著個看不清臉的男性,部分肢體以難以描述的詭異角度扭曲。

    那女孩說的,如果睡著會死人,說的到底是我,還是那個男人?

    ……

    等背後感覺到一陣涼意,身上微微發冷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坐直了身體,已經怔了很久。被子早就全都滑了下去,身上的襯衫被窗縫鑽進來,絲絲縷縷的濕冷打透了。因為寒冷,我抿住唇,重新把自己團成球縮進被窩裏,雙腿緊緊蜷縮起來。

    裴斯回來後,我對他說:“我想見見那個……搶劫犯。”

    他沒有立刻回話,先把晚飯和餐具擺上小桌板,坐好了才看著我,露出了一個看似和平時一樣溫柔,實則莫名讓我覺得有點不妙的微笑問:“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之前佐警官請你去見,回憶回憶案件經過,你是不留餘地地拒絕的。”

    我低頭掃了眼桌上清淡翠綠的菜品和濃白飄香的補湯,沒什麼胃口。頓了頓,我沒回答他,隻盯著飯菜問:“是你做的?又回去做了?”

    雖說裴斯經濟能力優渥,找過來後就將我塞進了和套房差不多的VIP單人病房,但畢竟沒有廚房。醫院的餐飲很一般,他又不放心,或者說有些嫌棄多油多禁口的外賣,所以起初幾天裏,至少一日兩頓都專門折返於檳城暫租的房子親自烹飪。

    ……他的手藝很好,應聘一流水準的大廚也不見得有問題,但吃了兩天我的胃口卻越來越差。忍不住和他提起時,幾乎是到了第一口送進口中,胃裏就要痙攣嘔吐的程度。

    裴斯越是體貼,越是心甘情願地付出,我感受到的壓力和焦慮就越嚴重,所以沒過兩天我就拒絕了他每日奔波給我做飯。負責我的小護士發現這事後,還打聽了一下原因,最後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不管她是不是還在心裏腹誹我不知好歹,還是造作,對於那時剛剛開始適應失憶一事的我來說——

    裴斯是個陌生人。

    一個聲稱是我戀人,心思細膩而難以掌控,對我的習慣和腦回路了若指掌到可怕的男人。或許在他那裏默認作為我的戀人,甚至愛人理應如此也習慣了這樣付出,但我對他在我生活和內心的位置並沒有真切感,也很難在短短幾天裏對他重新建立那樣親密依賴的信任。

    無緣無故的付出和接受,讓我很不安,甚至偶爾會在午睡時忽然驚醒。後者是他答應改為叫餐的原因。

    裴斯的表情有瞬間難以覺察的不自然,但我立即就意識到了——這也是件很有趣的事,即便我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卻保留了針對他原始而精準的洞察力,被動地在一呼一吸間都能對他所有旁人無跡可尋的變化如此真切地感知。

    我們曾經一定是關係親近而特殊的人,這點在這段日子裏變得毋庸置疑。這具身體裏甚至還植根著與他親近觸碰的習慣和渴望。

    最後他微微垂頭,應了一聲:“嗯,因為過兩天你就要出院了,我想趁你出院前再盡可能給你調理調理身體。”

    說起來,過兩天就出院還是我“一意孤行”強硬要求的。

    本來在胸口中湧起的煩躁和不快立刻像株起勢洶洶的惡植在他的示弱誠實中萎靡幹枯下去。

    我沒對此再發表意見,目光從他正垂下的格外柔和的眼弧和天生上挑泛紅的眼角移開,把話題轉回最初,“沒什麼特別的理由,隻是突然覺得……還是該見見他。”

    拿起勺子舀了勺補湯又放了回去,我抬頭看向裴斯那雙翠綠色的漂亮眼睛,“佐警官說得對,或許我能從中回憶起什麼,……和案件無關也算有用。沒有佐小姐的溝通和證實,我想看看我和佐小姐令輔警談之色變的自衛到底造成了什麼後果。”

    那張淡櫻色的薄唇似乎動了下想說什麼,但我沒給他機會,忍著氣短一口氣堅持下去,“畢竟聽別人口述和親眼所見還是有區別的,我以前一直不太相信警方對這事的描述,看過也許就有真實感了。還有……失憶後的懸浮感和脫離感沒準也能減弱些,晚上睡得就好點。”

    最後一句吐出,裴斯的神色就徹底沉寂下來。隻這一條,他好似完全不能拒絕。他向來把我的身心健康看做優於所有的大事。

    我又看了看他,想多觀察一下他的反應,但沒忍住低下頭咳嗽起來。

    裴斯立刻伸手來撫我的背部。我在氤氳出水汽的視野裏無意窺見他翠色的眼睛專注而柔和,好像剛才的矛盾和分歧並不存在。等這陣不適過去,我摘掉眼鏡,偏頭避開他溫柔的視線抹掉眼角生理性的眼淚,然後也跳過做飯這個話茬,安靜地吃起飯,試著讓自己重新看著溫順些。

    正如之前說的,裴斯手藝好得不得了,偶爾會讓我產生“給我做飯簡直是浪費”的想法。隻可惜飽腹感還沒達到六成,反胃發脹的感覺就又來了。我估計了一下自己的飯量和用餐時間,又咬著後槽牙吃了小半碗菜粥。

    作者閑話:

    好想改筆名但不想聯係編輯隻能無能狂嚶嚶嚶嚶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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