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60 更新時間:11-03-31 22:29
秦牧跪在地上,看著眼前高高在上的上官蒼寒。自從新皇登基以來,這麼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認認真真地重新打量他眼前的君主。荒淫無度、視財如命、膽小怯弱……諸如此類,他能想像出的形容詞其實還有很多。但現在看來,他們都被上官蒼寒騙了。
能屈能伸,這才是真正的王者風範。
低頭掃視了一下底上跪著的眾人,上官蒼寒端坐在床邊,不怒而自威。不一會兒,他才開口朗聲說道:“眾卿家都起來吧。”
“謝皇上。”
營帳裏一片窸窣之聲。這時,除了趙軍醫和幻離國的奸細李小二,就隻剩下秦牧一人仍跪坐在地。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狀況,秦牧不由得長歎一聲。精明如他,麵對如今的局勢,也深知大勢已去。
“哈,哈哈……”突然,秦牧仰天大笑出聲。這一仗,他敗得並不冤枉。“皇上,事已至此,臣無話可說。唯求皇上容臣死個明白。”
“好。”這個要求並不過分,上官蒼寒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他知道,不僅僅是秦牧想死個明白,在場的眾人都想知道此事的個中原委。
轉過頭,上官蒼寒對夕月吩咐道:“夕月,去把他帶進來。”
“是。”夕月得令,親自走到營長外帶人去了。
不一會兒,夕月歸來,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麵容清秀的小男孩,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雙眼睛怯生生地望著營帳裏的眾人。誠惶誠恐的樣子,猶如受驚了的小鹿。
這麼小的孩子,竟然脫離了父母,來到戰場上,見識戰爭的殘酷,還要忍受戰爭的血腥和死亡。安寧頓覺於心不忍。
一進營帳,小男孩就“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倒在地上,規規矩矩地叩頭說道:“參見皇上、寧妃娘娘……參見各位將軍。”
安寧聽得出,他的聲音都在打顫。抓緊了上官蒼寒的手,安寧小小的搖了搖頭。意思很明顯,希望上官蒼寒不要太過於為難這個小孩子。
上官蒼寒當然知道安寧在想些什麼。輕輕回握了他的手,以示安慰。回轉過頭,盡量用平和的聲音對那小孩子說道:“你先起來。現在,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知道。”小孩低垂著的頭始終不敢抬起來,一直盯著自己的腳尖。他兩隻手緊緊地握在胸前,不斷地絞來絞去,明顯還是很緊張。
看他這個樣子,夕月暗自好笑。慢慢走到小孩身邊,一步一步引導他說:“你不要緊張,皇上問什麼,你照實答就是。不用擔心,皇上不會為難你的。”
小孩好像很信任夕月,聽話地點了點頭。
“你的名字?”
“藍衣。”
“你在軍中的是什麼職務?”
“我和小二一起,是負責燒火的。”
“寧妃娘娘的飯食,也是由你們負責的?”
“嗯。”藍衣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昨天晚……”
“你們金壁王朝的皇帝審案還真是無聊。”上官蒼寒的話還沒有問完,就被李小二給打斷了。即便雙手被縛,李小二仍舊堅定地站起了身,不耐煩地說道:“好了,我還是招了吧。藥,就是我下到寧妃晚飯裏的。”
安寧瞪大了眼睛。他和底下的李小二素不相識,為何他要處心積慮地下藥來害自己。忍不住,安寧開口疑惑地問道:“為什麼?李小二,我和你可有冤仇?可有負債?”
李小二表情淡然。“寧妃娘娘,我和你無冤無仇。不過,大家各為其主而已。”說完,李小二便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安寧沉默了。這個答案在情理之中。各為其主。他實在沒有理由去職責一個盡忠報國的愛國青年的言行舉止,縱然那確實傷害了自己的利益。
上官蒼寒臉色慘然,目光冷酷,這是他真正發怒的前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容忍接受,有人竟然把安寧的生命看得如此輕描淡寫。幕後的主事者是誰,他一定要把那人找出來。
“李小二,那你又是受何人指使?”
“無人指使。”
“你覺得朕會相信你嗎?”上官蒼寒冷酷地笑笑,語帶漠然。“雖然你的確是幻離國的人。但是,朕也有理由相信,在軍中還有你的同謀。”
李小二低頭,沉默無語。
“不是的,不是的……”這時候,剛才一直低著頭沉默的藍衣一下子抬起頭來,衝著眾人,激動地喊道:“不是小二幹的。”
李小二轉頭看著藍衣,欲言又止。
咬了咬下嘴唇,藍衣堅定地說道:“寧妃娘娘的毒,是我下的。不關小二的事。”
“真是瘋了。”安寧不由得小聲呢喃,語氣中卻是心疼多過嘲笑。不僅僅是他不相信,恐怕在場的沒一個人會相信,那麼膽小怯弱的藍衣,竟然會那麼狠心地對自己下毒。
李小二也蹲下身去,用手煩躁地抓扯自己的頭發,滿臉的苦惱。在下一刻,他一下子掙脫了士兵的看護,衝到了藍衣的身邊,用力地搖著他的肩膀,怒吼:“你瘋了嗎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
藍衣兩眼含淚,小聲啜泣,但他還是堅定地看著李小二。
“是不是他們對你做了些什麼?還是說,他們威脅你了?”
李小二看著藍衣,自顧自地說完話,竟呈現出了暴怒的樣子。轉過身來,他抬眼惡狠狠地看著上官蒼寒,周身盡是濃濃的殺氣。
朝陽、夕月頓時打起精神,提起了十二萬分的戒備。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達成了一致,同時朝李小二撲了過去。
兩大高手聯手來襲,李小二自然是全力以赴。但是,雙拳難敵四手,他手中又沒有可以得心應手的武器。很快,李小二就敗下陣來,失手被朝陽和夕月牢牢製住。
藍衣看上去份外著急,此時竟饒過李小二,一下子跪到了上官蒼寒身前。“皇上,藍衣這次冒犯寧妃娘娘,實在是罪該萬死。隻是,李小二雖然是別國的奸細,但到目前為止,他並沒有竊取我們金壁王朝的任何一絲軍情,求您網開一麵,放他一條生路。”說完,又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
李小二本能地想去拉他起來,卻又行動不得,唯有暗暗咬牙負氣。
安寧於心不忍,上官蒼寒沉吟不語。
李小二終於爆發了,大吼一聲,他開口激動地說道:“夠了,不要為難藍衣。你們想知道什麼,問我吧,我統統告訴你。”
藍衣也哭了,眼淚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我本名牧笛,是千葉殿下的親兵,和暗殺殺手。”李小二抬頭,表情甚是無奈。“寧妃的毒是我下的。而毒藥,則是秦牧給的,至於秦牧為什麼會有,就不是我需要了解的。”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竟然會是郎千葉手下最得力的三大殺手之一,而秦牧竟又是真正通敵叛國的奸細,在場的眾人全都震驚了。
上官蒼寒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微眯著眼睛,淡淡地微笑。這時候,他還不忘反問一下秦牧的感受。“秦將軍,你還有話什麼說?”
聽了上官蒼寒地問話,秦牧笑了。千算萬算,他偏偏算露了一個藍衣,也沒有算到藍衣竟然對李小二有這麼大的影響力,讓李小二這個幻離國的頂尖殺手不惜犧牲一切也要保全藍衣的平安。這次,真是天要亡他,天要亡他們秦氏家族。
“成王敗寇,千古真理。秦牧認輸了。”
上官蒼寒也笑了。這一仗,他贏得極為漂亮,幾乎不費什麼功夫,借著安寧的事情順藤摸瓜,輕易就除掉了秦牧的兵權。可謂是,兵不血刃。
“來人啊!”見事情處理地差不多了,夕月對著帳外的士兵朗聲說道:“秦牧通敵外賊,犯上作亂,罪不容赦。斬立決!”
秦牧仰天大笑,接著,他被人拖了出去。安寧也下意識地將頭埋入了上官蒼寒的胸前,直到現在,他也還是沒有勇氣直麵死亡。
風吹來,吹動了營帳的簾幕。沒有聽到任何呼號聲,但安寧知道,秦牧是真的被處決了。因為,他清楚地聽到了大刀砍在骨頭上發出的清脆聲響。那是生命最後的絕唱。
營帳中的氣氛很是沉重。
接著,夕月深呼吸一口氣,開口淡淡地說道:“現以查實,李小二乃是幻離國的暗殺殺手,特受命來我軍中刺探軍情……”
“等等!”夕月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藍衣激動地打斷了。看著夕月,藍衣堅定地說道:“夕月大人,你答應過我,不會殺小二的。”
“這,這……”夕月吞吞吐吐,眼光躲躲閃閃。一時間,能言善辯的他竟不知道該找什麼樣的措辭來回答藍衣的質問。
李小二,不,是牧笛,此時仿佛明白了什麼。他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藍衣,臉上滿是受傷的表情。而在他清澈的眼眸裏,也全是難以置信的嘲諷。
藍衣忍不住痛哭出聲,麵對牧笛無聲的指責,他無話可說。他不敢開口,也根本不敢告訴牧笛,自己剛才確實利用了他。
真的是,萬念俱灰。
“誰?”
上官蒼寒話音剛落,營帳中就燃起了一陣可疑的白煙。接著,一個全身黑衣的蒙麵人不期而至,趁著營帳裏的短暫混亂,和朝陽、夕月交手起來。
“我們走!”
黑衣人並不戀戰,解救了牧笛之後,就火速離開了安寧的營帳。
“小二……”
藍衣跌坐在地,剛才在混亂中,他很希望牧笛能一刀殺了自己。因為他知道,牧笛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那麼,能死在牧笛手中,也算是給自己贖罪了。可是,從頭到尾,牧笛都沒有看他一眼。是的,藍衣看得很清楚,牧笛被同伴救走時,表情淡然,眼神平靜無波。再次對陣朝陽、夕月,他的招式變得異常淩厲,離開時,也是走得毫不留戀。
藍衣跌坐在地,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眼淚滑落心底,疼痛,那麼真實。牧笛,你還沒有告訴我:我,是真的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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