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163 更新時間:10-10-01 08:14
禁不住你的花涼夏天
BY葬念繁
蘇夏背著包晃晃悠悠地跑向許言安,許言安伸出手寵溺般地揉了揉她的長發。
—要走了麼?
—恩,就走呢。
—會幸福的吧?
—會啊。
蘇夏跳上火車,趴在窗邊看著許言安。
許言安也看著她,看到眼睛都疼了,蘇夏還是沒有說話。
火車開了,蘇夏趴在移動的窗口將手擋在嘴邊大喊,—許言安!許—言—安!
許言安站在原地抬起頭,移動的車窗已很遠。
怎麼辦,眼睛好疼。
看不見。
一.{蘇夏遇見百合花}
2006年的夏天,許言安遇到了蘇夏。
那年年少,許言安還不過是十三十四的光景。他是那時晴裏巷最優秀的男孩子,白襯衫,整齊的領結,以及滿牆的獎狀。
有天放學的下午,許言安和往常一樣背著書包走進晴裏巷,隔壁的小女孩卻忽然跑過來抓住許言安的衣角,淚眼婆娑。—言安哥哥,他們打人。
他們打你了嗎?許言安心裏一緊。
—不是,是那個姐姐。
許言安跟小女孩跑進了晴裏巷的後巷裏,這裏平常是垃圾的堆放地,但是現在卻成了幾個小孩欺負弱小的地方。像許言安這樣的好孩子,一般都會對這種地方敬而遠之。
喂,你們別打了!—果然女孩子尖叫起來是很恐怖的,許言安捂上耳朵。—你們別打了!言安哥哥來了!
那些男孩子一聽到許言安的名字就全都跑了,也不是因為許言安會把他們怎麼樣。—重要的是他們都知道,許言安是晴裏巷最優秀的男孩子。如果他們沒有逃,過不了兩分鍾,許言安一定會挨個出現在他們的家門口。—阿姨好哦,恩…我剛看到XXX在後巷呢…
這才是最致命的。
許言安看著那群男孩逃跑後,又走向牆角裏蹲著的女生。她看上去比她的實際年齡還要小,鎖骨都突兀地現出來。不是骨感的美,而是病態。
—喂,你沒事吧。
許言安看著眼前瘦小的女生皺了皺眉。
—我是許言安,那群人已經走了,你不用害怕。
—許言安?
—恩,我是。
女生一把抓過許言安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許言安痛得直甩手,又不敢太用力。隻是一句比一句淒慘,已全然沒了好學生的模樣。
—你幹什麼!喂!鬆手…不對,鬆口!痛死了!喂!你個瘋婆子!
許言安也不知道瘋婆子是什麼意思,但是那次遇上那個隻會傻笑著對空氣說話的女人時他阿姨也是這麼罵的。
女生果然鬆開了口,她抬起頭看著許言安,眼裏噙滿淚。
許言安愣了一下,又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長發。
那是許言安第一次為蘇夏挺身而出,沒有被打,但是卻被蘇夏狠狠地咬了一口。
二.{長長的路上曾經的花開}
那之後蘇夏便轉入了許言安所在的班級,成了繼許言安之後的晴裏巷最優秀的小孩。
蘇夏出現在許言安班上時,許言安支愣著腦袋在課桌上睡覺,風扇一聲又一聲越來越慢。
—破風扇。
許言安在心裏暗罵一句又轉向講台。
-隻是那麼驚鴻一瞥。
當時的蘇夏穿了一身白色連衣裙,長發夾上了綠色的發卡,看上去像個瓷娃娃。
她的小嘴紅紅的,後巷裏的倔強模樣已不複存在。
—大家好,我是蘇夏。
許言安心裏忽然有些不安。
小小的蘇夏仗著她一副乖乖女形象及模糊的美人胚子占去了許言安的位置。—這是後來每次許言安向別人控訴蘇夏時的句子。
—許言安,上課不要講話。
—許言安,你全都會了嗎,不聽講還上課睡覺。
—許言安……
蘇夏與許言安好象水火不容,盡管許言安的成績依舊在前列,但他的“優秀”已經逐漸被人淡忘。而後巷的小孩也開始懼怕當初他們欺負過的蘇夏。
許言安有些嫉恨。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許言安學會觀察蘇夏的一舉一動。—總有一天會抓住你的把柄的。許言安對著蘇夏信誓旦旦。
—是嗎?蘇夏抱著書轉身走進了辦公室。
—決,對,會。許言安在三分鍾後站在走廊上罰站,他對著蘇夏咬牙切齒。
大概就是那時候起。
許言安每天都跟著蘇夏回家,然後把他的“戰果”都告訴鄰家的女兒。
—蘇夏那條白裙子是她最好看的一條,而且還是舊衣服。
—都沒見過她爸爸媽媽來學校,下雨也沒見到誰來接過。
—她家在後巷最髒的那個角落,就是那個……
許言安的小心眼讓鄰家的女兒有些忍俊不禁。—那麼,如果言安哥抓到蘇夏姐的把柄會怎麼做呢?
—當然是…呃…總之,你到時候就看好戲吧!
許言安其實也沒想好該怎麼對付蘇夏,他隻是覺得抓住她的把柄會讓她害怕。
沒想到那一天提前到來了。
許言安如同往日遲到,蘇夏抱著紀律本看手表。
她要記下許言安遲到了多久,然後再對他一番奚落。
許言安遲到了二十五分鍾後終於出現了,他身邊還有一個人。
蘇夏心不在焉地看見了許言安。—喂,許言安,你遲到很久了—
她看見許言安身邊的那個瘋女人後猛地住了口,紀律本掉在地上發出很響的聲音。
—蘇夏,有人找你。
許言安少年的臉上閃過笑意。—她說…
—混蛋!蘇夏扇了他一耳光跑出了學校,許言安愣在了原地。
三.{圍牆之後,花荊路上}
2007年的夏天許言安與蘇夏初中畢業。
填誌願時是許言安來收的誌願表,許言安看了一眼蘇夏的誌願表終於忍不住開口,那是自一年前蘇夏扇了許言安一耳光後他們第二次說話。
第一次開口便是許言安對著紅著眼睛回到學校的蘇夏說,對不起。
蘇夏隻是轉身走掉。
而現在,許言安指著蘇夏填的誌願表說,你要填三中?
—是。
—為什麼不填一中?
—許班長,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免考入學?
蘇夏摁滅了煙走出了教室。—誌願表你愛收不收。
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穿著白裙留著長發的小女孩了。
畢業照上許言安和蘇夏站在一起,許言安微微牽起嘴角,蘇夏倔強地撇了撇嘴。
全班四十六張笑臉,隻有她一個人是沉著臉的。
那時的蘇夏依舊很瘦,隻是個子長得和許言安差不多高了。她的鎖骨依舊突兀地很,她在鎖骨上紋了幾個小小的紅色字母。
她已經成功從“好孩子”之列退位,許言安再次成為班裏的優秀少年。
南轅北轍,兩個人向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
是自己選擇的。
畢業晚會上,蘇夏一杯杯地喝酒。沒有人阻止她,因為大家都哭成一團。
—許言安。
蘇夏端了酒杯走到許言安麵前,她有些搖搖晃晃。也可能是因為畢業,蘇夏沒有甩開許言安扶她的手。
—許言安,祝你快樂。CHEESE。
許言安一頭霧水地和蘇夏幹杯。—許言安,我忘了告訴你。蘇夏又喝下一杯酒。
—恩?
—我報的是一中。
許言安感覺到酒精在喉嚨深處燃燒起來,他想起幾天前他猶豫許久,才抽出自己的誌願表改成了三中。
蘇夏笑著看向許言安,她的眼神毫無畏懼。
許言安低頭笑。
—謝謝你的報複,蘇夏。
他鬆開扶著她的手。
四.{早有預謀的美好}
許言安在操場上墊球,三中偌大的球場沒有一個人。
隔壁班的女生路過操場,許言安停下來喊住她。—喂,怎麼沒一個人來打球?
—打球?他們都去北校門了,你不知道?
—北校門?去北校門幹什麼。許言安又墊了幾下球。—又有哪個惹了他們?
—蘇夏。
—……
許言安沒有再問別的,隔壁班的女生有些好奇地問。—誒,你不去幫她?
—關我什麼事。
許言安又開始墊球,那時的他成績平平,也已不再是晴裏巷裏的少年了。
當初的美好,已經追不回。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咯。女生轉身要走時聽到了許言安的叫聲。—誒,你那麼快就要走啊?
—是啊。
—…喂,幫我去看看她啦。
還是放不下。
許言安在操場上等了許久,隔壁班的女生還是沒有回來。偌大的操場隻剩下球落地的聲音。
—該死。
許言安丟下球奔向北校門。
人群剛剛散去,隔壁班的女生扶著蘇夏。許言安有些尷尬地站住腳想要走掉。
—喂,許言安!
許言安隻是一個勁地往前走。
—許言安,你混蛋!
許言安依舊不理會。
—許言安,我喜歡你!
開什麼玩笑。
—蘇夏喜歡許言安!
…別玩了。
—和我在一起。
許言安感覺到有誰擁住了自己,那雙細長的手從身後懷抱住他。
…玩真的。
—敗給你了。
仇人變情人。
許言安幫蘇夏塗著傷口,舊房子外的泥巴牆長滿了綠色的草。他皺著眉頭看著她身上縱橫的傷,她對著他齜牙咧嘴。
—誒,許言安,很痛!
—知道痛?知道還去惹他們?
蘇夏咬住唇不說話。
—傻丫頭。許言安忽然重重地歎氣。—為什麼還要來三中。
—……蘇夏隻是別過頭看他的表情。—那你為什麼不去一中?你的成績明明可以去。
許言安低下頭沒有說話。
夕陽昏暗,她始終沒看清他的表情。
五.{許多年後,許言安遇見許夏天}
當初離別,蘇夏對許言安說。如果可以,我想做你一個人的夏天。
這句情話,許言安記了十年。
多年之後,許言安成為一家公司的正式職員。他已經出落成一個嚴謹工作者的形象,不複最初的不顧一切了。
這些年,他出入許多酒會,不乏有將他視為快婿的大老板。但是橫看豎看,他終究是上不了心。許言安總是委婉推脫,得罪了不少人。
他知道他心裏永遠住個人,那個倔強的蘇夏,說好隻作他的夏天。
隻是她已不見許久。
如果不是另一個她的出現,許言安肯定會繼續等下去。
許夏天的出現讓許言安毫無防備。
那天許言安照舊在酒會後回公司加班,電梯壞了,他夾著公文包慢吞吞地爬樓梯。
大概是多喝了幾杯,許言安走了幾步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許言安發現自己躺在了辦公室的長沙發上。身上蓋著一件女式長風衣。
—醒了?
許言安看著遞給他一杯咖啡的女人,也許是想蘇夏想地過多,他總覺得這個女人長得很像蘇夏。
不,也不像。許言安接過咖啡時才看清她的臉,感覺她側臉的輪廓比蘇夏的臉要柔和些。
—你是…
—我是隔壁辦公室的許夏天,許先生,我和你做鄰居已經有很久了。
許言安心裏一怔,又笑。—是麼,我沒注意。
—許先生小時候住的地方叫晴裏巷,高中讀的是沙城三中吧?許夏天不動聲色地往咖啡裏加冰糖。—我與許先生恰好做過同學。
許言安手裏的咖啡都灑出來。
—你…
—我是許夏天。
許夏天抿了一口咖啡,擋住許言安欲休還休的臉。
—歡迎來做客。
她踩著高跟鞋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六.{鏡子是個雙麵派}
許言安收到了中學同學聚會的邀請帖,他看著那張請貼發呆。
—不知道蘇夏收到沒有,或者說,許夏天和蘇夏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可以進來嗎?
許言安慌張地回頭,他看見許夏天的手裏拿著一張一樣的請貼。—你也收到了?
—恩。許夏天輕輕地笑。—一起回去吧,其實過去也很美好。
—恩。許言安感覺一下子就開心起來,他找到了些過去年少的感覺。
也許許夏天,真的就是蘇夏。
沙城三中。
—什麼,取消了?
許言安對著手機那邊大叫。—喂!我可是請了假回來參加的!什麼取消了?!
—沒辦法啊,好多人都回來不了嘛。手機那邊傳來男生大大咧咧的聲音。—聽說她和你一起誒?你們自己去玩好啦!也敘敘舊嘛。
—喂!喂!
—哢嚓。
電話迅速地掛斷,就像一場早已安排好的預謀。
—什麼玩意啊。
許言安對著掛斷的電話大叫,全然不顧路人的異樣眼光。
—果然隻有回到這裏,才找得到最初的你。
—恩?
—沒什麼…許夏天笑了一下,又指著不遠處的晴裏巷說,—既然回來了,我們就去看看吧。
許言安和許夏天走進晴裏巷,許夏天輕車熟路地走著那些曾經兩個人的回憶所及,她輕快的語氣恍如昨昔。
—那個時候你在後巷…
—那些人一聽到你的名字就跑了呢…
—三中的第一比一中第一還要高出60多分…
許夏天轉過身裙擺劃出一道弧線,許言安抓住她的手腕恍然失了神。
—…許…
—是你嗎?
許言安盯著許夏天的眼睛,許夏天低下頭沒有回答。
—是你嗎?…蘇夏。
那兩個字像電擊一樣酥了她全身,她抬起頭,眼神執著。
—是我。
他看見她的鎖骨上,還紋著那三個小小的紅色字母,那麼觸目驚心。
—X。Y。A。
—許言安。
初中時就為他銘記的痛。
許言安心疼地攬過許夏天。—蘇夏,我們結婚吧。
—叫我夏天。許夏天悶們地在他的胸口說。
—…夏天,我們結婚吧。
—…好。
他隻當她的淚是重逢的喜悅。
婚禮,許言安請了公司的許多人。他太高興,盡管雙方的父母未能到場是個不小的遺憾。
家庭對他們來說都曾是一個痛,但是現在他們卻要自己創建一個家庭。
許言安赴禮堂的路上,滿心都是幸福,他遇上了紅燈,連急迫都洋溢滿滿快樂。
他過了馬路,和一個女人擦肩而過。微微的碰撞讓他轉過頭看向那個女人。
許言安隨即站在原地。
蘇夏?!
那個人是蘇夏?!
許言安猛地轉過身橫過馬路,身後的喇叭聲響成一片。
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
許言安茫然地站在馬路中間,手裏還拿著結婚對戒。
他這才想起他今天要結婚,和他以為是蘇夏的那個女人。
許言安趕到禮堂,新娘子已經等他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那個女人的原因,他已經沒了起初幸福的心情。
—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許言安回過神。
就當是一時看錯了吧。
他拿出戒指托起她的無名指,但是又忽然退縮地放下了手。
—夏天,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許夏天不語,隻是指了指許言安的左手小臂。
曾經蘇夏留下的痕跡。
—是你。許言安放心地將戒指推向了她的手指深處。
—疼。
他看不見她眼中大片的哀慟。
七.{舊人重逢}
許言安和許夏天結婚了。
婚後的生活平安而幸福,許言安推掉一場又一場的應酬早回家中,許夏天也每天都準備好飯菜等他回來。
終於是過上了想要的生活。
有一日許言安和許夏天因為小事而爭吵起來,最後演變成無法收拾的局麵。許言安失控了般地對她吼道,—蘇夏,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就是這樣的!許夏天轉身進了房間,她“砰”地將門關上。
過去對他們而言是一個隱藏的傷患,然而今天他卻親手引爆了。
危險一觸即發。
許言安拿了外套又打開門迅速地下了樓,他感到了如以前他那個家一樣的壓抑氣息。
小時的許言安被在國外的父母寄養在阿姨家,寄人籬下的他從小就懂得沉默。因為他的阿姨並不是像他想象中的一樣如同他的父母般寵愛他。而他的父母,早在國外落戶,對於晴裏巷的許言安,他們從未過問。
錄取分數線出來的那個下午,許言安感到了家裏鋪天蓋地的壓抑,毫無懸念的,他上了一中的分數線,但是他的第一誌願填的卻是那個三流學校三中。
屋子裏寂靜如水。許言安的阿姨坐在沙發邊上不耐煩地咂嘴,一向沉默的許言安終於開口。—阿姨,你能借我點錢嗎?
—幹嘛。
—我想讀一中。
這麼多年的沉默終於換來了爆發,許言安的阿姨尖聲說著他早已預料到的話。—早幹嘛去了,能考上填什麼三中,你去問你爸媽要啊!憑什麼問我要!
—夠了。
許言安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他忘了,她是恨她姐的,也就是他媽。
那就是另一個年代的糾葛了,他不想過問。
許言安坐在酒吧裏,一杯接一杯。他的年少已經過去,麵對現在,他也已經擁有了每個人都會有的平淡生活。
或許又是他衝動了,也許他應該早些回家向他的妻子。他不在家,她大概又亂吃了些東西,或者壓根沒吃。
許言安放下酒杯剛想起身,就被一個端著酒杯的女子扯住。
他轉過頭,那眼神像是越過千山萬嶺,萬水千山,卻遇到意料之外的人。
……
許言安回到家時桌上的飯菜都已經收掉了,房門依舊緊閉著。他打開房門依著她說了幾句情話,許夏天便原諒了他進廚房為他下麵。
—女人。許言安暗罵一聲又不動聲色地走到許夏天身後懷抱住她。—蘇夏,真的是你在我身邊嗎?
—…是。
他感覺她的身子在他懷裏忽然的僵硬。
他滿臉的欲言又止。
八.{兩個夏季,一個停留}
許家的客廳裏氣氛凝重。
許言安將那份離婚協議書遞給了沙發那頭一言不發的許夏天。她沒有去接,隻是轉過臉看著許言安。—為什麼?
—或許我們不適合,夏天。
真是好笑,他隻喊過她兩次夏天。一次是求婚,一次是離婚。而這離婚,竟也說得像分手。
她自然沒能拒絕。
許言安看著許夏天默默地在協議書上簽字,心裏忽然生出幾分不忍。—你就住這吧,過幾天我就搬走。
—不必。許夏天有些失神地回了房間,想必是在清理東西。
許言安沒有再阻攔她,他隻是拿了要是便出了門。
他沒有看見身後她悲痛的雙眸。
酒吧。
許言安在吧台邊找到了濃妝的她。—蘇夏,我已經和她離婚了。
女人慢慢轉過身來,她似乎還是多年前畢業照上的樣子,瘦得厲害,鎖骨上紋著三個紅色的字母,X•Y•A。
—你真和她離婚了?蘇夏看著許言安手上的離婚協議書表情複雜。
—是啊,我…許言安頓了一下,又拉住蘇夏的手。—我和她離婚了。蘇夏,你不要再在酒吧裏工作了…嫁給我吧。
他剛和許夏天說完離婚,便又跑來向蘇夏求婚。
—許部長…真是好興致啊。
—…鄭經理。
許言安看著一臉奸笑的鄭經理皺了皺眉頭,對方是競爭公司的經理,曾經在搶客戶的事上跟他結過梁子。鄭經理看著站在一邊的蘇夏說,—呦,這不是嫂夫人嗎?哦…不對,人老了眼睛也花了…這不是蘇夏麼?
蘇夏放下高腳杯走到鄭經理身邊,她將許言安給她的銀行卡遞給了鄭經理。許言安看著這一切無法應對。—蘇夏,你讓我和她離婚是為了…?
—要錢,沒錯。
蘇夏麵無表情地看著許言安,許言安有些歇斯底裏。—不,不可能。蘇夏,你跟我走。我不信…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沒有。
蘇夏不耐煩地轉過身挽住了鄭經理的胳膊,在轉身的刹那她笑顏如花。
許言安抓起一個酒杯砸向鄭經理,頓時鄭經理的後腦血流如注。鄭經理惱羞成怒,操起一個酒瓶就向許言安砸來。
忽如而來的身影。
酒吧裏一片尖叫,酒瓶破碎在身前的人身上。有那麼一刻,許言安有些恍然地以為那個人是蘇夏。但當他轉過頭時看見蘇夏還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低下頭,指尖溫熱的血,是許夏天的。
—夏天?!夏天你怎麼會在這裏?!
—許…
—夏天,夏天你不要說話,我去喊救護車,我…
他開始手足無措,她的血流的越來越多。
許夏天笑了,她在他耳邊輕聲說。—言安哥…我不是許夏天…我也不是蘇夏…我叫花涼…開花的花,心涼的涼……
你和她的每一個細節我都有參與,你人生的每一個階段我都有跟隨。
我是你鄰家的女兒,是你隔壁班的同學,是你工作的同事。
我是這個故事裏,永遠的配角。
……
許言安最後一次因蘇夏而挺身而出,連擦傷也沒有,但是他的心的最深處,好像被眼前這個倒在血泊中的女人狠狠地剜了一個大口子,撲簌簌地流血。
她前一秒鍾還在他耳邊喃喃,但是後一秒鍾,她卻在他的懷裏沒有了聲息。
他聽到救護車的聲音了,但是那已經,太晚了。
九.{兩個夏天,一個不留}
火車站熙熙攘攘擠滿告別與等待的人群。
許言安將那些行李遞給即將上火車的蘇夏,並囑咐了她一些注意事項。
這情景很像多年前的那天。
許言安猶豫許久,還是對車窗邊的蘇夏說。—蘇夏,這麼些年我一直想問你,當年你在車窗邊對我喊的話,究竟是什麼?
—哦,那個。蘇夏愣了一下又說。—許言安,再見。
許言安不再說話,蘇夏的笑容有些滄桑。—許言安,找個好女人,不要等我。你的愛我要不起,也從來沒想要過。
許言安隻是說。—保重。
火車開動後,火車站變得有些寂寥。
許言安撿起腳下的一片黃葉,這才意識到,這個夏天,就要過去了。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裏,手裏拿著一片樹葉,忽然像孩子般大哭起來。
兩個夏天,最終,一個不留。
煞盡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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