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00 更新時間:10-11-11 19:17
天雲旗,雲壇。
“小狐狸,戲唱得不錯呐!”李雲驀揚笑,玩味似地看著九毒,“說罷,沈猶楓開出了什麼樣的條件,你才答應唱這出戲?”
“雲座還是不肯相信九兒的一片忠心?”九毒咯咯直笑,“這戲一落幕,南方武林三大名門便一死一傷,如此結果不正是龍鼎聯盟想要的麼?”說著,他瞅了一眼胸前衣襟上已經幹涸的血跡,“九兒為了計劃成功,可是差點連命都沒了……”
“這話你留著跟沈猶楓說罷!”李雲驀沒好氣地冷笑道,“談孤雁的八聲拳正中命門,可你居然毫發未傷,反而趁機對他施以奇毒,此為何解?”李雲驀說著又走近了些,厲聲道:“那談安身中巨毒,早已是心智俱喪的殘廢之身,他為求活命既然把一切都認了,你為何還給他服下假解藥,要了他的性命!”
“嘖嘖,原來雲座巴不得死的那個是我啊!沒想到,你這龍鼎聯盟的雲座居然幫著外人說話!”九毒冷笑道,眸中劃過一絲陰狠,“那老家夥拳拳奪命,莫非九兒不反擊由著他下殺招麼?若不是風座事先讓九兒穿上龍鼎聯盟的寶貝裂重衣,如今九兒怕是連個收屍之人也沒有罷!那老家夥想殺我,卻偏巧中了我灌在裂重衣上的血竭之毒,一切不過是他咎由自取,倒是我這血竭之毒,所中之人半個時辰之內必死,反而減輕了他毒發時的苦楚,至於談安……哼……”九毒冷笑更甚,“我可沒給他假解藥,血竭之毒本就無藥可解,要想解脫惟有一死,九兒給他服下的不過是加快毒性發作的鳩羽丹,那種貪生怕死的偽君子,九兒就是殺了他又如何?”
“這一切是沈猶楓授命你做的,還是你自己的主意?!”李雲驀地聲音有些沙啞。
“是誰的主意又有何分別?”九毒搖開扇子,一抹邪魅染上眼眸,“幫派相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陰謀陽謀,身陷其中根本就無謂同情之仁憐憫之心,今日在座的江湖俠客,個個表麵上滿口道義,又有誰不是狠絕之人?仇家,冤家,敵人,你今日不殺他們,他日必死於其劍下,龍鼎聯盟縱橫江湖數十載,難道不是踏著無數屍體和鮮血才走到今日的麼?雲座掌舵天雲旗,就從未殺過人染過血?你若真是幹淨如蓮,恐怕就不會與我等同唱那指鹿為馬的離間計了!”
李雲驀心中為之一震,有些苦澀,有些無奈,有些感同身受,卻終究無言以對。
“其實九兒知道雲座在擔憂什麼……”九毒見李雲驀心事重重,淡然一笑。
李雲驀微微一驚,抬眼凝視著他。九毒眼神幽亮,輕聲歎道:“雲座應當清楚,昨夜之役實已謀劃多年,乃是龍鼎聯盟為了一統江湖所走出的第一步明棋,如今風座給初來駕到的九兒授此重命,想必也是看中了九兒心狠手辣靈敏通變的脾性,尚能無所顧忌罷!”
“你倒是對自個兒看得很明白!”李雲驀點頭一歎,語氣依然冰冷,“即便如此,本座依然不信你是心甘情願地為龍鼎聯盟賣命,除非你拿出讓本座相信的理由,那麼從今往後,本座也不會再為難於你。”
“理由?”九毒施然一笑,朗聲道:“這段日子以來,九兒在名州城內看到的皆是一片盛世繁華的景象,龍鼎聯盟體恤百姓,福澤四海,可見我盟是真正地心係天下萬民,如今朝廷昏庸,大宗江山已是搖搖欲墜,易主是遲早的事,九兒加入龍鼎聯盟,甘願效犬馬之勞,不過是盼著有明主早日顛覆延順帝之暴政,建立太平盛世而已,既然利益相當,目的一致,自然會心甘情願地賣命了!”
九毒話音剛落,李雲驀尚未答話,隻聽一陣爽朗的大笑傳來:“九兄弟舌璨蓮花,雲座何有不信之理?”
兩人一回頭,卻見一個目光如炬的俊美男子笑著走近來,身襲繡著金絲靈鳳的華美墨袍,他的身後則跟著一名豔麗絕倫的玄衣女子。
“風座,我們等候多時了!”九毒粲然道,既而又看向那玄衣女子道:“玉蝶夫人別來無恙?”
沈猶楓悠然笑道:“九兒,玉蝶夫人已於今日淩晨在祭厄司內畏罪自殺,如今這裏隻有本座的四大心腹之一,舞風。”
九毒俏皮地一笑:“見過舞風姐姐!”李雲驀見狀,也暫時收了冷漠,忍不住笑將起來:“那日在金盤客棧,我便見你極其麵熟,沒想到你真是龍鼎聯盟十年前安插在五刃世家的那個小丫頭!”九毒笑道:“原來那日在金盤客棧,你不是在為五刃世家說話,而是在幫龍鼎聯盟。”
“我也沒想到九弟弟居然真成了龍鼎聯盟的人……”舞風巧笑嫣然,道:“我十二歲便化名玉蝶,扮作孤女去五刃世家為婢,十八歲嫁給唐多令做續弦,二十歲便暗中主掌五刃世家的大小事務。舞風十年來潛伏在五刃世家,周旋於各大幫派及官商之間,一為搜集南方武林各大門派的情報;二為等待時機徹底離間五刃世家和朝廷;三為伺機顛覆與五刃世家相交甚深的八聲幫……”舞風看著窗外雪亮亮的月光,娓娓道來,“當日一見到武林大會的英雄貼,舞風便明白時機成熟,唐多令平生對萬長亭最為痛恨,又對我盟芥蒂頗深,所以此次大會他一定不屑於露麵,果不其然,出麵赴名州的是其子唐青羽,於是,舞風便在一個月前,模仿唐多令的口吻和筆跡寫了密函,言明五刃世家將在名州刺殺萬長亭,然後派人將密函送去了八聲幫,談孤雁和談安見密函上蓋有五刃世家的私印,並未多加懷疑。那談孤雁素來狂傲自負,又好拍馬屁,有機會見到萬長亭必然會賣弄一番……”舞風頓了頓,笑道:“他令談安喬裝成侍衛藏在萬長亭身邊,原是想在我刺殺萬長亭的當口來個護駕有功,屆時再將所有責任推到五刃世家的身上,沒想到反被我們將了一軍。”
沈猶楓含笑道:“那談安人稱‘簫仙’,輕功亦是絕頂,我盟的情報早已對他了如指掌,既然知曉他當夜身著黑衣,頭綰黑紗,於是本座也改頭換麵身著同樣的衣飾,然後在舞風獻藝之時吹簫伴奏……”
“僅僅隻是如此麼?為何我總覺得差了一環……”李雲驀沉吟著,突然,他仿佛頓悟了什麼,不禁驚道:“莫非……你昨夜吹簫之時用了……”
“非用不可。”沈猶楓點頭笑道,“正如九兒所言,要想在這沒有死角的九宵環佩台內任意來去進出而不被察覺,除了事先隱藏於眾人之中,再無他法,也正因為如此,萬長亭才沒有懷疑刺客是外來者,而是接受了談安便是黑衣人的論斷,否則,憑他的狡猾和多疑,又怎會輕易地相信呢!”
“既然你無法事先藏於眾人之中,於是你就利用了天影旗的‘借光顯影’,真身站在天影旗的鬼樓吹簫,而眾人在九宵環佩台的天頂看見的那個黑衣人不過是你的影子?”李雲驀悠然歎道。
“這又有何難?”沈猶楓望了一眼遠處隱約顯露出的九宵環佩台天頂,抿了口茶,笑道:“你我皆知,九宵環佩台和鬼樓成十字對角遙遙相望,在月圓之夜,天頂上的琉璃瓦會借助鼎盛的月光反射出對麵鬼樓樓頂的影象,加之天頂距離地麵頗高,台下的人想要完全看清楚天頂的情狀是不可能的,如此一來倒也以假亂真,讓眾人相信本座就是談安。”
舞風接口道:“當月光被遊移的雲層遮住,影象也會隨即消失,此時風座的簫聲在牽製眾人內力的同時節奏驟變,我見到此景,便知已到了刺殺的最佳時機,劍指萬長亭時自然會將眾人的注意力悉數吸引過去,風座便可趁機脫身。”
九毒聞言,猛然記起沐風曾經說過,九宵環佩台在月落清輝之夜實為戰略要地,原來如此,他細一思量,隨即笑道:“敢情咱們都被風座騙了,見到的不過是海市蜃樓!”他心中已然猜出,在昨夜知曉此計並暗中相助的人,除了此時在場的四人,應當還有第五個人。
天影旗,鬼樓,陌生的名字和屬地,卻無法忽略的存在。
果然,完全豁然的李雲驀盯著沈猶楓看了許久,輕輕地歎了口氣:“這麼說……你見到他了?”
沈猶楓俊眉一動,搖頭道:“明知我來到鬼樓,卻隻是暗中相助,始終不肯現身。”
九毒不禁微微皺眉,他已猜出十之八九,這第五人不會有別人,定是天影旗的旗座,以此人變幻莫測的身份和力量,今後怕是又多了一個危險而強大的對手。
“哼!若非是為了盟中大計,他怕是連這相助都省了罷!”李雲驀語氣含怨,唇邊浮現一絲苦澀,“他這輩子真是鐵了心不想再見我們了麼!”說著,他又呆了呆,低聲歎道:“這《慟魂奏》是他譜的,你吹奏的時候,他就沒有一丁點兒念及往日之情?”
沈猶楓沉默不語,李雲驀懷有心結,他當然明白,隻是他無可奈何,惟有漠然一笑:“卿本無情,空如無物,你我又何苦相求,阿夙若還有半點執念,便不是影座了……”
“好個無情!如此倒也痛快!”李雲驀忿然道。
“無情之人,其實才是最悲哀的人……”九毒突然歎道,竟似恍然失神。
沈猶楓一怔,不禁抬眼凝視著九毒,他的目光落在九毒身上,有些淒厲,略含涼薄,夾雜著難以觸摸的傷慟,他似是有話想對九毒說,卻糾結著,不知如何開口。
九毒被沈猶楓的目光一震,不由地呆了呆,他從未見過如此神色的沈猶楓,這個瀟灑凜冽的風座,在人前總是剛毅自信的男人,原來也有這般無奈與苦澀的一麵。九毒能讀懂這種感情,那是因為師父毒聖亦是無情之人,自己被軟禁在洗淚崖的日子,也曾經感到這般無奈與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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