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78 更新時間：08-12-22 14:39
夏雪一個人獨自坐在河邊已經五個多小時了，從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一直到東方開始泛起魚肚白的黎明。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如壞掉的牽線木偶般垂著頭，注視著平靜水麵偶爾泛起的波光，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童年時的記憶片段，那麼清晰的一幕幕，全都是隻屬於她和夏宇的美好回憶。
“小雪！”
背後出其不意地傳來老哥的聲音，她猛地起身回頭，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他的的確確就站在她的身後，目光中帶著些許的憤怒。
正當她看到他快步朝自己走來，以為一頓臭罵是絕對逃不掉，隻能認命地低下頭去的時候，卻毫無心理準備地被他一把摟入懷中。“夏蘭荇德雪，你跑到哪裏去啦？你知不知道全家人都擔心得不得了，我一條街一條街地去找，找了整整一個晚上，差點就要以為你出什麼意外了呢！”
“老哥，對不起……”她也明白自己雖不想讓其他人擔心，卻還是做了這麼任性的事，所以乖乖靠著他胸口不敢再多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怕自己會找不到你……要是我真的找不到你，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摟著她的手臂越來越緊，仿佛擔心她會突然消失不見，而想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一般。
“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隻是……”她欲言又止，不知該不該把自己拒絕灸舞的事說出來，畢竟拒絕的理由正是他。
盡管她沒又說下去，但他還是通過她臉上永遠不會騙人的表情看出了端倪。“是因為盟主嗎？”
果然還是沒有辦法瞞住老哥，就像小時候一樣，即使能夠不著痕跡地騙過全世界，卻始終逃不過他那雙仿佛一眼就看穿自己心事般的眼睛。
“我好像又做了很殘忍的事，傷害了無辜的人。老哥，我是不是很不祥？不然為什麼會一出生就害死自己的親身父母，又害你和鬼鳳被天外魔君抓走，現在就連灸舞都因為我而受傷難過，我覺得自己好壞，真的好壞！”原以為早已止住的淚水又一次決堤泛濫，打濕了他的衣襟。
“傻瓜，我不準你這麼說！”天啊，她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明顯感覺到懷裏的人在不停顫抖，自己卻隻能無能為力地看著，他的心如撕裂般疼痛起來。“這些都不是你所能控製的，不能怪在你身上。在老哥心裏，你永遠是那個最聰明、最可愛，也最聽話的小雪，相信我！”
“真的嗎？”她抬起頭，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著轉，臉上也滿是殘留的淚痕。
他寵愛地摸了摸她的頭，說道：“當然是真的啦！怎麼，現在連我的話都不相信了嗎？”
“信！我怎麼可能不信！”她露出了一臉讓他忍俊不禁的認真。
“小雪，有件事我一直都想要告訴你，但又怕你會接受不了。之前在找你的時候，我想了又想，終於還是決定說出來，其實我……”他深情的注視著她如秋水般澄澈透瑩的雙眸，“……我喜歡你！”
原本以為她會驚慌失措，會無法接受，可是好像……她在笑？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微笑的她：“你笑什麼？我可沒在開玩笑，我剛才說的是我喜歡你耶，而且不是兄妹之間的那種喜歡。”
“我知道。”
“你知道？”他已經有點暈了。
“好啦，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是認真的，因為這也正是我拒絕灸舞的原因啊！”
“你是說……”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以為隻是自己在一廂情願，甚至想過要將這個秘密永遠埋藏於心底，就這樣默默地以哥哥的身份陪在她身邊，可沒想到她竟然都明了。
“嗯，”她堅定地點點頭，“我喜歡你！就像你喜歡我那樣，不再是兄妹之情，而是以一個女生的身份喜歡著一個男生。其實在灸舞沒有向我表白之前，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也不敢去想，直到他說他喜歡我的那一刻，我的腦海裏突然就浮現出了你的臉，雖然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我最終還是選擇了聽從自己內心裏真正的聲音。原本還想說不知道要怎樣告訴你，怕你不能接受，所以都不敢麵對……”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臉更是變得通紅。
“那麼你一晚上不回家也是因為這個？”
“嗯！”她幾乎就要把整個臉都埋進他懷中了。
此刻的他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內心的狂喜，隻能緊緊地擁住她，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傻瓜，你這個小傻瓜……”
“老哥，其實昨晚我一點都不擔心，”她終於抬起頭，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因為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我的，不管我跑得有多遠，哪怕是到了天涯海角，你也一定能第一個找到我帶我回家的！”
“是啊，這麼任性的小姑娘要是跑出去，一定又有無辜的人要遭殃了，所以我還是犧牲一下小我，把你給看牢比較好。”他伸出手指，輕輕在她小巧的鼻梁上刮了一下，然後滿臉得意地看著她把鼻子皺起來的可愛模樣。
“哼，不理你了！”她賭氣似的把頭別開，不再看他。
“不準把頭別開！”他霸道地用雙手將她的頭又轉了回來，讓她無法在逃離自己的視線。“從現在開始，你的眼睛裏隻許有我一個人，一秒都不例外！”
這就是真正的愛情嗎？喜歡他看自己時露出的燦爛表情，喜歡他霸道地宣布著對自己的所有權，喜歡他言語中不覺流露出的孩子氣，喜歡他因自己的一個小動作而緊張不已的樣子……喜歡他的一切，是隻專屬於自己的一切。
“老哥，你還記得你十八歲生日那天晚上有唱歌給我聽嗎？”
“當然記得，就是那首《我們小時候》。”
“你現在再唱一遍好不好？”
“小時候我總會這樣牽著你的手
隻是盼望能夠在你的身邊守候
為了保護你不小心割破手指頭
這個小傷卻讓你淚流心痛
……
離開了我們小時候
現在你會不會想我
也許你找到一個人為你守候
我了了”
“老哥，我想告訴你，我已經找到那個為我守候的人了，他一直都是你，從來都不曾改變過。”
他沒有說話，隻是捧起她的臉，輕輕吻住了那嬌嫩粉紅的雙唇。沒有熱吻的纏綿，卻帶著絲絲的香甜，一點一點地滲入，然後在兩人緊係在一起的心中被徹底融化，耳邊就隻剩下彼此隻為對方存在的心跳與呼吸。
台北的深秋並不算冷，但一直站在河邊的灸舞此刻卻感受到了一陣刺骨的寒意。看著不遠處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他的心仿佛是沉到了深不見底的河裏一般，被徹底撕碎、凍結。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但那痛楚卻敵不過心中的萬分之一痛。黯然地轉身，他頭也不回地離去，隻留下微風拂過他剛剛站著的地方，吹散了一地的悲哀……
而這一切，是正沉浸在甜蜜愛情中的夏雪和夏宇所全然不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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