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89 更新時間：09-08-03 11:55
“你叫我怎麼冷靜？！檢查了半天說沒有問題，沒有問題怎麼昏迷不醒？醫生、醫生你不要走……”
“媽媽，醫生還有事要做，我們不要一直占用他的時間……對不起啦，我母親太激動了……是，慢走啊，醫生……”
眼睛朦朦朧朧見了絲光，但因為全身無力，眼皮重得跟壓了座山似的，雅強打起精神，這才分辨出是美子和月在說話，而另外一個陌生的聲音，大概就是他們口中的醫生了……
我是住院了麼？
迷迷糊糊的想，雅又陷入了意識不上不下遊離的狀態。
“伊滕，你聽的到麼？”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雅聽到一個人在詢問。
這一次，他卻是輕易睜開了眼睛。
百合子略帶蒼白的笑意映入眼簾。
“好多了吧？”
“……恩……”咽了口唾沫滋潤了下幹渴的喉嚨，雅點點頭，在百合子的幫助下坐了起來。
為雅整理好身後倚靠的枕頭，百合子頓了一下，“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我的時間不多了，隻能揀些重要的事囑咐你，其餘的困惑，還是你自己去弄明白吧。”
“你的時間不多了？什麼意思？”
“仔細看看我吧，伊滕……”
聞言仔細打量百合子的雅這才發現，床前的女孩渾身籠罩在一層渺淡的光芒下，麵龐如同月色一般透明，讓人一眼看去有種仿佛就要羽化飛升感覺。
“發現了吧，我就要和自己的轉世融合了……”
“……怎、怎麼回事……”有太多的話想說，那些在腦海裏閃動的畫麵，那些仿佛還在回響的人聲，可千言萬語，到了舌尖卻隻能是幹巴巴的幾個字。
“那是你的前世。”百合子笑了下，從雅的角度看過去，還能看見她嘴邊殘留的嘲意，“我在很久以前得知了一個方法。”
“陰陽術？”不知怎的，腦海裏浮現出了這三個字眼。
百合子驚訝地瞟了他一眼：“是。”
慘淡的悲切慢慢湧上百合子的眼眸。
“我的哥哥，最疼愛我的白，在很久以前就死掉了。”
“也許是血緣間的牽絆吧，他離去的時候，我竟然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雅，你應該知道，沒人知道他在哪”說道這裏，百合子哽咽了一下，一滴淚順著麵廓而下，“他的屍體在哪……”
雅點點頭，因為曆史記載、野史軒逸，還有家族誌裏，關於博原白在那場動亂之後的尋蹤確實是語焉不詳。
百合子語氣激憤地說：“家族裏的人都說他是叛逃了，可我那忠誠的哥哥怎麼會離開？他怕是到死都還留在那裏……”眼裏因激動而閃耀起的光芒黯了，百合子歎口氣，“可哪裏也找不到，找不到……”
“一年之後我病故了，離開人間的時候，我使用了那個陰陽術。”
“將三魂六魄分散開來，我保存了那個時代的記憶，一次一次在輪回裏尋找。白天我是轉世的自己，夜晚則是很多年前的百合子，嗬嗬，這便是我那夢遊症的真實麵貌了……而終於，我發現了你，從你身上找到了哥哥的氣息。”
雅聽得一愣：“從我這裏……博原白？在這裏？”
百合子皺著眉頭，有些苦惱地說：“是也不是，明明感覺很近，卻又像離得很遠。”
“那你要我做什麼……”雅煩躁的揉揉腦袋。
盯住雅，百合子輕輕說：“很簡單，這個時代找不到的話，就去那個時代找吧。以前是因為沒有媒介和人選，現在這些都有了，隻要在那裏找到哥哥的屍體，就可以和哥哥的靈魂團聚了吧……”
“可你不是說，感覺到白在這裏嗎？他難道不會轉世了嘛？”
“你還不明白嘛！就是因為靈魂被困住了，才會無法轉世，才會讓我尋尋覓覓幾百回，卻還是一無所獲！”
“被困住了？”
“那個女鬼，就是在這世碰到她，我才明白為什麼會那麼幸苦。”恨恨地咬著牙，百合子麵色發青的說：“在她的身上我發現了另外一種陰陽術，這種術便是通過一個活人的血液將亡者的靈魂封印起來。”
“想來那個女人活著的時候用這種術加害了哥哥，又將哥哥的遺體藏了起來，所以我才無從找尋。”
“那個女人和博原白有仇？”雅不由歎道最毒婦人心。
“……”
“好吧，我不問了……我記得在回到以前的時代前，好像聽到了那個女鬼的尖叫？”
“你聽的沒錯，那個女人現在已經魂飛魄散了。”
“啊？”沒想到自己怕了二十多年的東西一下子就不在了，雅難以接受似地瞪大眼。
“從你身上感知到哥哥的氣息後，我基本上每晚都會出來……說來也真是緣分，沒想到你我居然都會轉世到伊滕家，隻是我變成了伊滕本家，而你這個帶給伊滕家至上輝煌的人，卻冠了上杉的姓……我在這個家裏發現女鬼後，便一直在策劃著找一件媒介，通過這件媒介把你送到那個時代，至於加害哥哥的女鬼，哼！因為把你送過去需要巨大的能量，而我僅僅施行術法就會喪失巨大的力量，最終被融合。所以我一直想要等到那個女鬼在你身邊的時候，將她當做能量，獻祭給這個法術，隻是由於你一直躲著那個女鬼，而我又沒有找到媒介，這才拖了這麼久……”
一滴冷汗從雅的背心滑落，果然女人是不能得罪的，那個女鬼隻不過“有可能”害死了博原白，百合子就讓人家魂飛魄散了……
絲毫不察雅的窘狀，百合子繼續說：“不過還好，你那個月堂弟從美國回來了，又恰巧碰上地震、大屋改造，終於挖出與哥哥一起消失的緋……有了緋這個與哥哥關係密切的媒介，又有在那個時代非常重要的你，回到那個時代便不成問題了。”
“等一等，照你那麼說，我隻是靈魂回到了那個時代？”
“確切的說，是整個現在的你回到了過去，然後與過去的你融合在一起，實現共存。”
“那不是存在兩個我？”
“隻有一個你，就是那個時代的你。因為你不像我，我的六魄雖然轉了世，三魂卻還是鬼。你則是整個靈魂完整的轉世，所以你回到那個時代，是整個靈魂的過渡……
“不用那麼複雜吧，都被你弄暈了。一句話，現在的我就是過去的我，對不？”
百合子皺著眉頭思考了半天，好一會才對這個說法評論了一句：“好像對。”
“那為什麼我有時，會有兩個我的感覺？”
“那是因為你的靈魂擁有這個時代的印記，等你慢慢適應了那個時代，這種感覺就會消失。”
“那我以後還能回到現在這個時代麼？”
“當然可以，這才是你生活的時代，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說到這裏，百合子的目光越發黯然。
“對了，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突地抬起頭，百合子嚴肅的說：“你要記住，因為有這個時代的印記，所以你在處理那個時代的某些事情時，會有可能做出不同的選擇，但是，千萬不能更改曆史的進程，已經發生過的事是不能扭轉的……”
“就像，我本來有機會在博原白死亡之前解救他，卻不能這麼做，隻能等到他被封印靈魂之後，想辦法解除封印？”
“……沒辦法啊，哥哥他，的確是死在了那個時代的某個時刻……”吧嗒吧嗒，百合子的淚顆顆晶瑩，讓本來嘲諷地說著話的雅不由住了嘴。
“……怪不得啊，明明知道那是杯有問題的茶，卻還是飲了下去……”半是轉移話題，半是恍然大悟，雅氣惱地砸著床：“明明知道卻不能做，這種受製的感覺真難受……”
“因為被那杯毒茶放倒，你的屬下才會激動之下鏟除山田家，這才引得了那位大人的注意，你後來才能進入大名的府邸任職。這是會影響後世曆史的關鍵轉折，所以才能不以你意識為改變。”
“這樣的啊。”雅明了似的點點頭。
“雅，謝謝你了。”百合子突然鄭重地伏了一大禮，驚得雅差點從床上跳起來製止她。“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不顧你的意願把你送到危機四伏的時代，還勉強你為我的私事奔波……真是過意不去……”
“你是百合子啊，怎麼說都是我的妹妹，做哥哥的怎麼能讓妹妹傷心呢。”溫柔地拭去百合子頰邊的淚。
“原以為你會拒絕呢。”望著雅的眼迷失了片刻，那裏麵盡是喜悅的緬懷，“就像已經看到了哥哥一樣……雅，你真是個好人。”
“哪裏……”被她誇耀得不好意思的雅摸摸鼻子。
“嗬嗬……伊滕雅，難怪呢……”尾音消失在帶著笑的嘴角，百合子慢慢閉上了眼，倒在雅的懷裏——
輕輕拍著百合子的背，雅暖暖的手覆上她被淚打濕的睫毛：“好好睡吧，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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