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72 更新時間：09-08-04 22:18
回到家的時候，天應經暗了下來。
美子坐在大廳，看見他們回來，鬆了一口氣：“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呢。”
“……路上耽擱了一點……”雅抱歉地說。
“沒關係，路上沒吃飯吧？”美子說著偷偷使個眼色，得意地道：“雖然錯過了晚飯，可給你們留著呢……”
“我回房間了。”月連母親的話都沒聽完，就直接說。
“咦？月，不吃東西麼？”美子奇怪地問。
“少爺，主人請你去一趟。”管家這個時候走了過來。
“知道啦。”應一聲，月看起來很無奈地跟著管家去了。
“沒有關係吧？萬一月跟爺爺坦白……”百合子跑到雅身邊悄悄地問，滿臉止不住的擔憂。
“…擔心也沒有用，他不是很認真地說要移居美國嘛，這說明他都下了決定啦。”雅作勢攤攤手，“我都搞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麼了。”
“反正啊，我覺著你們倆在那天之後就都變得怪怪的了。”
“哪天？”
“就是在你的院子裏挖到東西的那天！”百合子說。
“……關於那天，你還記得什麼？”雅試探著問。
百合子奇怪地看他一眼，“不就是拿著那把武士劍去找你們，半道上碰到姑母說你們出事了，然後我趕過去看見你暈倒了。”
“月呢，月在幹嘛？”
“在……”百合子突然住了嘴。
“怎麼不說了？”
百合子癟癟嘴，嘖嘖直歎氣。
“我進來了。”
月推開門，這才發現屋裏隻亮了一盞壁燈。
“爺爺，你找我？”屋子裏有鬆香的味道，濃鬱中卻又染了一些花草的清新，聞起來感覺很舒適。
“月，坐過來。”元郎背靠窗，盤腿坐在榻榻米上，樹影正好投在他的臉色，明明暗暗，看不清表情。
月走過去才坐下，噗地一聲被元郎當麵摔了一臉文件。
月愣了一下，目光順著攤開一地文件望去，頓時有些明了。
“家裏人待得不習慣？”
“沒有。”
“我待你不好？”
“不是。”
“那怎麼想到跑回美國去？還準備把也國籍改了？！如果不是大使館的朋友打電話來問我的話，你還想瞞著我到什麼時候？”元郎中氣十足的吼聲劈臉而來，月頓時有些招架不住他的氣勢。
“……不打算瞞你，就在這幾天，想和你商量來著……”
“你這是準備商量？我看你是敲定主意了，等要走的時候才給我隻會聲吧。”元郎氣得小八胡子一撇一撇的。
“月，你是這家的兒子，你早晚要繼承家業的，跑到那美國去做什！”
“當初離開家去國外的時候，我就說過了吧，會呆很久的……”
“狡辯！你那時候隻是說去修學，修完了就回來，可沒說要在那裏定居！”
“總之，我是不想呆在日本了。”發現自己在言語上占不了優勢，月幹脆挑明，“繼承什麼的，不一定要男孩子吧，百合子雖然小了點，但以她的聰明，家族事業慢慢經營著也會很快上手的。爺爺，我的誌向並不在商道，我已經拿到了生物碩士學位，學校也對我研究的項目很支持……”
“夠了，當初放任你去沉溺於什麼生物研究果然是錯誤的！筠月，你應該把熱忱放在北海道，這裏才是你的家。”元郎苦口婆心。
“爺爺！我想過我自己的生活，我不想以後的人生全是擬定好的！”
“你這是什麼話，窮人家的孩子即使奮鬥一輩子，都還不能有這般豐衣足食、前程似錦的未來呢！”
“這種被規劃的未來過起來會舒坦麼？媽媽和尤子姨媽就是不滿你的安排，才會……”
“給我住口，簡直不像話，在國外混久了，連對長輩應有的順服都沒有了嗎？！”
“這並不是對你不尊敬，這是原則問題……”
“這是在幹什麼啊，什麼事用得了吵那麼厲害？”聽到管家說月和元郎爭執了起來，美子趕忙趕過來，她語氣僵硬地責難，“爸爸，月這孩子性子很順和的，是你說什麼了嘛？”
“你這是在埋怨我嘍。”平時女兒對自己冷言冷語，讓一讓也就算了，但現在在氣頭上的伊滕元郎怎麼可能軟下來。
“看起來，你對我有很大的意見啊？”美子護著兒子，與父親對上了。
隨後趕到的百合子和雅聞聲，對視一個要糟的眼神。
“是呀是呀，你看看你教育的兒子，跟你一樣任性！”
“哈，你是找到借口絮叨一些陳年舊事了吧。”美子眯起眼睛，胸口劇烈地起伏，儼然一副怒氣升騰的樣子。
“好，好，既然你自己提到了，我就不給你留麵子了。如果不是你這當個媽媽的胳膊肘向著那國外，月怎麼會好好地想呆在美國！”
“是，我是嫁給了外國人，那又怎樣！”雖然美子的背挺得很直，但站在她身後的雅明明白白看到了她緊握的雙拳。
“爺爺，不要說了。”百合子氣惱地說，又擔憂地看看美子的臉色。
爺爺真是的，提這事，不是戳姑媽的傷口嘛！
“你還理直氣壯，是誰不顧我的反對要跟那洋小子結婚？是誰後頭沒人要了挺個大肚子回家？伊滕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美子渾身震了震，紅唇緊抿著哼道：“……好呀，你終於說出口了吧，這麼些年來你一直嫌我丟臉了？”
“爺爺，爺爺。”百合子急得直拉筠月，“都是你惹起的，倒是說句話啊。”
“說什麼？媽媽有些話憋那麼久了，說出來倒還不錯呢。”月從百合子那裏抽回手，平靜地說。
百合子不敢相信地瞪著他：“你究竟怎麼一回事，你還嫌他們這麼多年逗氣逗得不夠多？”
“月。”雅一把扯住月的胳膊，“不是叫你考慮好了再和爺爺說定居美國的事嗎。”
月斜覷著雅，不說話。
倒是元郎把雅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雅，你早就知道他要回美國了？”
“……哪有的事，我們也是下午才聽月堂哥提起，他指不定隻是說說而已……”百合子趕忙幫不知怎麼回答的雅回話。
“說說而已？他的文件都快辦好啦！”元郎不解氣地踹一腳地上的文件。
什麼？！
月雖然很嚴肅地說要移民，可雅總有絲僥幸心理，現在聽了元郎這麼一說，心裏怪不是滋味的。
“月，你給媽媽說清楚，回美國是怎麼一回事？”
“媽媽，跟我一起去美國吧，不用依靠伊滕家，我可以養活我們。”月望向母親，說出了令人吃驚的話。
“月……”百合子都無法形容自己混亂的心情了。
“月，你這個小子！”元郎直接暴跳著向月撲過去，幸好雅反應迅速，及時拉住了老人。
“跟爺爺的矛盾使你一直生活得不開心，但以後不一樣了。而且，我在美國遇到父親了……”
“瓊斯……”美子的身子一下子軟了下去。
“那個混蛋小子。”元郎顯然也很吃驚，都停止了在雅懷裏的掙紮。
“他看起很是後悔當初拋棄了你，他向我解釋了當初的苦衷……，原諒他什麼的與我都不甚有關，畢竟養大我的是你，有沒有他我還是會長大，可是卻對你很重要吧……媽媽，我知道你還忘不了他，要不要去美國見他一次呢？”絲毫不介意元郎變得僵白的臉色，月繼續遊說道，“即使恨得無法寬恕，去罵罵他也可以的。”
“我、我想想……”坐在地上美子完全沒有主張了。
也許對她來說，可以麵對旁人的取消，可以麵對父親的怨懣，卻禁不起一個名字的撩撥……再能堅強，也有最軟弱的一處啊。
“好，我等你下決心。”月這時才走過去摟住母親纖弱的，還再不斷顫抖的肩膀。
元郎看著自己捂住臉哭泣的女兒，頹然地歎口氣，麵目像是突然蒼老了不少。
“簡直是亂了……”百合子拍著腦門哼哼一口氣，無助地看向雅。
雅頓時覺得，自己的擔子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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