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3 更新時間：09-01-12 14:45
揪心許久的案件終於落下帷幕。
蕭艾艾在失控時的叫喊中道出自己殺害仲文軒的事實，阮莫塵在得知雲易受傷之後也打破沉默，否認自己是凶手。而決定性的證據是在河邊采景的攝影組拍到的行凶經過。
人生有時就是這樣諷刺。強破追查真相時，卻下手無門。不想真相到來時，卻又如此簡單。
雲夢立在醫院走廊的窗邊，看著窗外悠閑散心的病人們，心中有不盡的悔意。
為什麼自己要那麼執著的去找尋真相，為什麼不等警方的調查結果，如果當初自己肯聽雲易的話，耐心等待，是不是雲易就不會受傷！
一千個後悔，一萬個道歉，雲夢隻希望雲易能盡快醒來。
昨天雲易受傷後就一直昏迷。醫生說有輕微腦震蕩，醒來後觀察兩三天就沒事了。可是一夜了，雲易還是沒有醒來。
看著雲易糾結的眉頭，不停滲出的汗水，雲夢感覺心痛的透不過氣。
站在窗邊哭了好久，雲夢平複了情緒，轉身走進雲易的病房。
剛一推門，便看見雲易單手撐坐在床上，一手按額頭，緊皺著眉，表情很是痛苦。
“雲易，你醒了！頭很痛嗎？”雲夢衝到床邊，滿臉焦急。
見到雲夢，雲易瞬間舒展開眉頭，微笑道：“夢兒不用擔心，我很好。”
“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說，我去找大夫！你剛剛明明很難受的樣子。”雲夢伸手握緊雲易的手，冰一樣涼，不禁心頭一緊。
雲易笑著揉了揉雲夢的頭，道：“傻丫頭，我真的沒事。”
“可是……”雲夢剛要開口，注意到門口站著一個人，回頭一看，竟是阮莫塵。
阮莫塵步到床前，愧疚道：“雲易，對不起。如果我早些說出事情的真相，你也不會受傷。”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雲易笑道。
“莫塵，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蕭艾艾要殺仲文軒，為什麼她連我也要殺？如果雲易有什麼差錯，我決不會原諒你！”雲夢怒道。
雲易拉了拉雲夢的手，示意她注意情緒，雲夢才忿忿的坐在床邊，瞪著阮莫塵不說話。
阮莫塵看著雲夢，又看向雲易，歎口氣說：“其實，早在八年前，我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
看著雲夢不解的眼神，阮莫塵繼續道：“你們不知道吧，蕭艾艾有精神分裂症，伴有幻想和暴力傾向，一旦發病，極有可能傷人甚至殺人。”
“為什麼不送她去醫病，卻讓她自由行動？”雲夢更加生氣。
“所以說文軒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笨蛋！他簡直是在玩自殺！”阮莫塵悲哀道：“文軒不允許任何人將艾艾看做精神病患者，他要艾艾得到一個完整的人生，一份完整的愛。
八年前艾艾第一次犯病時就刺傷了文軒的手。那時她的病還不嚴重，見到文軒的血還能清醒過來。可是後來她的病越來越嚴重，發病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直到遇到一個隱居的老中醫，用了偏方壓住了她的病情。老中醫說艾艾需要換一個環境，隨時保持愉快的心情，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即使這樣，也不能保證她永遠不再犯病。她就像一個定時炸彈，隨時可能要人性命。我為此和文軒多次爭吵都不起作用。他執意隱瞞艾艾的病情，就是為了艾艾不受到旁人的歧視，不用關進醫院療養。
三年前，我們搬來了這個城市，辦了這個鮮花種植園。理由很簡單，艾艾喜歡花，所以文軒就養花。可艾艾卻總覺得文軒有了外遇，疑神疑鬼。文軒怕艾艾會犯病傷人，不管去哪都會跟著她。可你們知道嗎，我很擔心他會出事，應該說，我預感到早晚會出事。艾艾太安靜了，即使她哭著罵文軒背叛她的時候都不曾發病。就像暴風雨前的平靜，讓我整日擔心文軒的安全。文軒呢，竟認為這是艾艾好轉的表現。我警告他，他早晚會付出生命的代價，他卻一笑了之。這個笨蛋！
那天你說艾艾情緒激動的跑出了園子，我感覺要出事。等我趕到時，文軒已經被割斷了頸動脈，艾艾也暈倒在一旁。那一地的鮮血，我知道，文軒終究為自己的執著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知道那把花鏟的來曆嗎？那是艾艾送文軒的第一個禮物。文軒一直寶貝一樣帶在身邊。他們經常一起把玩那個花鏟，回憶過去。他們由花鏟開始，又由花鏟結束。那天我撿起花鏟，很想丟到河裏去。想著找不到凶器也許就不會懷疑到艾艾，畢竟保護她是文軒的心願。可是我又把花鏟放回了原地。我知道，這件事終究是瞞不住的。
我就那麼呆坐在文軒的屍體旁，後悔著自己的不堅定，為什麼明知道會出事卻沒有堅決阻止他。放任結果的我，也是凶手。我也是殺死文軒的凶手！”
阮莫塵的聲音有些顫抖，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看著阮莫塵的悔恨，雲易輕歎口氣。
雲夢忽然驚道：“那天蕭艾艾會不會是看到仲先生扶了我一下，誤會了才犯的病？”
阮莫塵一震，淒然道：“原來這就是誘因。單單一眼便判了文軒死刑。文軒真是愚蠢透頂！”
“雲易，我替艾艾，替文軒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們！”阮莫塵深深彎下了腰。
雲易拍著他的肩膀道：“保護心愛的人，何罪之有？不要放心上。”
阮莫塵感激的望著雲易，終於露出了釋然一笑，道：“我要去看看艾艾，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再見。”
阮莫塵剛要離開，便被雲夢叫住，雲夢問雲易：“我能不能也去看看蕭艾艾？”
雲易點頭笑道：“可能的話，替我問聲好。”
蕭艾艾安靜的坐在病房裏，輕聲唱著歌。但由於她隨時可能發作的精神問題，警方拒絕醫生以外的任何人近距離探視。
阮莫塵和雲夢隔著窗戶，望著屋內安靜的蕭艾艾。
“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犯病，仲先生也不會死。對不起。”雲夢哽咽道。
“不是你，也會是別人。不因為這件事，也會是其它事。遲早會發生。你不用自責。”阮莫塵歎道：“艾艾最愛的是曼珠沙華，她本身就像這花一樣，集殘忍與美麗於一身。也許從她的愛花上，就能看出她的愛情結局。”
“莫塵，你很討厭曼珠沙華嗎？”雲夢探問道。
阮莫塵沉默半晌，輕輕道：“曼珠沙華，傳說中紅色的地獄之花，惡魔最後的溫柔。它有著無語倫比的美貌，卻也有著嗜殺一切的狠毒。集毒與美於一身的死亡之花，讓人如何不愛？可是它也是悲哀的，它的愛情終究得不到祝福。葉落開花，花敗出葉。花與葉永不相見，注定了永世的分離。花朵雖然嬌豔，火紅，可美麗的外表下卻是孤寂的靈魂，流落在愛情的墳地，永遠無法擺脫命運的詛咒。討厭它？不，是疼惜。曼珠沙華，終究是可憐的花。”
聽著阮莫塵的話，雲夢一時有些恍然。
葉落開花，花敗出葉。花與葉永不相見，注定了永世的分離。
為什麼從不知道曼珠沙華還有葉子？
為什麼從沒見過彼岸花的葉子？
難道就因為這個詛咒，花兒注定見不到屬於自己的葉子？
哪我的葉子呢？他在哪？
“雲夢？”見雲夢愣了神，阮莫塵輕喚了她一聲。
雲夢看了阮莫塵一眼，拋了一句“我先回去了”，便急急奔回雲易病房。
雲易，你一定知道我的葉在哪裏。
一定。
雲夢衝進病房時，雲易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出院，見雲夢一臉焦急，擔憂道：“夢兒，怎麼了？”
一步步走向雲易，雲夢強按住狂跳的心，問：“雲易，彼岸花是被詛咒的花，它們的愛情終究得不到祝福。花與葉注定了永世的分離。”
“夢兒？”雲易看著雲夢，心中頓感不安。
“你守護著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你守了幾千年，你肯定知道這個詛咒，對不對？”雲夢顫抖著問。
雲易凝望著雲夢，不語。
“雲易，你告訴我，你一定要告訴我，我的葉子在哪？”雲夢乞求的看著雲易雙眼。
該來的總歸會來。
從離開地府的那天起，從花兒想到彼岸去的那刻起，雲易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刻。
花兒早晚會知道自己愛情的悲哀。
可是，真相，她能接受嗎？
見雲易隻是凝望自己，沒有回答，雲夢輕喚了一聲：“雲易！”
瞞不住的。
終歸是瞞不住的。
雲易的心很痛，再也無法強笑，哀傷襲上臉龐。
轉過臉，不敢正視雲夢。雲易望著窗外，低語道：“夢兒，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葉在哪裏。”
雲夢聞言大驚，急道：“你不願告訴我是不是。你是守花人，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告訴我，求求你！”
夢兒，我該如何告訴你！
這是我最不願讓你知道的事實！
緊握住拳頭，雲易輕聲道：“夢兒，我不想騙你。”
雲易轉過身，看著雲夢驚訝的眼睛，痛苦道：“你的葉子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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