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退色的傷害

章節字數:4089  更新時間:08-12-25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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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郭的電話業務一向繁忙,但是半個小時內N次的紀錄還是讓人歎為觀止。

    江南停下手裏的工作,忍不住調戲苦瓜臉的郭郭:“世界如此美好,郭郭如此暴躁。這誰啊?把我們郭郭弄得愁眉苦臉的。”

    郭郭狠狠剜了江南一眼,沒好氣地說:“還有誰?你唄!”

    江南一愣,美目婆娑,溫柔兼委屈,“我要是能把您搞到唉聲歎氣,我就是你的組長了。哪次不是你收拾我?”

    郭郭深深歎息,“美女,以我今年的年終獎發誓,我是真的在你這兒走了背字。”

    以郭貪財的性格,她肯以自己的“親錢”起誓,那必然是真的了。江南壓低聲音問:“怎麼了?郭組,要是我的問題我一定身先士卒、死而後已地為您結草銜環去。”

    郭郭做事雷厲風行,是江南所在業務組的組長。郭郭平時又不擺架子,大家同她玩鬧慣了,很少稱她“組長”,就連郭郭這個名字也是江南給起的,叫熟了大家甚至記不清楚郭郭的原名了。

    郭郭緊張兮兮地環顧一下四周,依舊不放心,索性拉了江南到樓梯間,“你記得昨天相親時的那個酷版電眼裴勇俊吧?”

    江南心跳忽地滯了下,臉頓時燒了起來。她一邊嘲笑自己還是對他沒有防禦力,一邊點了點頭。

    郭郭臉一垮,“問題就在於,對方提出再見一麵,而且強調要你也出席,即使不再見我也要再見你,即使不再見你也要拿到你的聯係方式,即使沒有你的聯係方式,也要……”

    “也要怎麼?”江南平複了心緒,嘀咕道。

    郭郭雙手環在胸前,說得咬牙切齒,“那兩個猥瑣男就要到公司來守著!”素來愛麵子的郭郭從來都是偷偷摸摸地去相親,如果被他們這樣一鬧,豈不是讓整個公司都知道英明神武的她原來是個需要相親的紙老虎!

    江南失笑,輕鬆地拍拍郭郭的肩,“我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和他們約時間地點吧。對了,你要不要去?昨天那人怎麼樣?有希望沒?”

    “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八卦了?不要玷汙了你在我心目中聖潔美好的形象。”郭郭恢複常態,一臉的成熟憤青加白領精英模樣。

    “哼,我的聖潔就是為了容忍你的怪癖?”

    江南和郭郭是公司內公認的骨灰級死黨姐妹花,從江南進公司開始就在郭郭的麾下,用江南的話說是“受其荼毒”。郭郭做項目,她就是Assistant;郭郭做了組長帶隊伍,她就是骨幹。郭郭常打趣江南說:“我怎麼覺得你儼然就是等著即我位的皇太子呢?”江南會撇郭郭一眼,“你不要大言不慚地暗示自己是女皇啊!”5年下來,她倆生活和工作上的默契都已經深入骨髓了,古怪的郭郭加上溫順的江南,儼然是行內的一對霹靂怪胎。

    郭郭理理衣服,滿臉嚴肅,“江南同學,你那個‘厭男症’的怪病是不是痊愈了?”說完鳳眼一挑,發給江南一股電流。

    “隻是不去相親,至於這麼上綱上線的麼?我的性向很正常的……”

    “性向是正常,可生理不正常。”郭郭摟著江南的肩膀,附耳說,“對那個電眼裴勇俊有興趣沒?”

    江南一閃身,逃出郭郭的魔爪,邊往外走邊嘻嘻一笑,“我不告訴你!”易飛像裴美男麼?為什麼自己以前就沒發現呢?

    郭郭不依不饒,追上江南,“你個沒良心的,我為難半天還不就是怕你不願意去麼!狗咬呂洞賓,不識我的心!”

    江南不顧身後郭郭的叫囂,快步走去茶水間。她撕開紅茶包時,手竟微微地發顫。

    真的又要見麵嗎?要解釋清楚嗎?他易飛,足夠堅強去聽這個故事嗎?

    張愛玲說:對於年輕人而言,3年5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那麼,這5年的時光要我怎樣還給你?還是說我們已經再世為人了?

    有的事,存在便是存在,不是所有人都必須知曉。易飛,你應該相信我是要你幸福的。我們的青春,太單薄太美好,永遠都轉不過命運的輪。

    時間是19點30,地點是B大東門的溫室café。

    江南站在母校的門口,幽幽地望著對麵街二樓的“溫室”招牌,兩隻腳蹭啊蹭的,忸怩得像個青澀的初中女孩。

    郭郭看到選定的地址,就扁著嘴對江南說:“鬼都知道是衝你來的,打死我都不去當一萬瓦燈泡。”

    於是,江南孤膽英雄般來赴這場遲來的鴻門宴。

    紮堆

    “小姐,要桔子麼?5塊錢4斤!”門口的水果小販招呼她。

    江南搖搖頭,走開。

    從前,她經常來這裏買水果,老板也是這個價,她還價說1塊5一斤賣不賣。易飛曾因這個笑話了她半年多。

    該來的躲不掉,既來之則安之。她不能做一輩子的鴕鳥。

    一個深呼吸,江南過了馬路,輕車熟路地找到角落中的店門。還是深棕的木門,門上玻璃右下角的小菊花形裂痕還在,門把手握起來還是會發出吱扭一聲響。一切,都似乎保持原狀。

    老板娘也還是老樣子,梳慵懶的發髻,穿裁剪合身的旗袍,坐在窗邊的沙發上捧著一本書在讀。當來了客人時,她便抬眼打量下,入得了她眼的就合書起身笑臉相待,她不喜歡的就“自生自滅”、不多理睬。

    江南進門,老板娘見是她,先是一愣,然後滿眼笑意,盈盈地站起來,聲音溫軟,“好久不見,江南。”

    江南回之一笑,“葉姐好。”

    老板娘名叫葉紫,江南叫她葉姐,她和易飛曾是這裏的常客,與老板娘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

    葉紫看似不經意地說:“他等你很久了。”

    江南臉色一赧,扯出了一個過於牽強地笑容。“葉姐,給我杯水吧。”江南修整了神色,笑容無害明媚。江聿森說,當你做決定的時候,除了水,不要喝任何茶酒,那些附加的味覺和感覺會蒙蔽自己的心和眼睛。

    易飛右手夾根煙,嫋嫋的煙柱盤桓在他修長優雅的手指間,而後悄然消散,微紅的光點在昏黃的燈光下明明又滅滅。他素來是個明亮的人,怎麼會纏繞上了一股濃到契合無隙的憂鬱?這樣沉寂的氣氛是江南不願見到的。

    “原來你也開始抽煙了?”江南說。

    “你也已經不喝奶茶了,不是嗎?”易飛身靠後,撣了撣煙灰,左手手指向江南麵前的那杯冷掉的咖啡。

    “不,還喝的,不知道你已經點好了。”她解釋。

    易飛眸中滑過一絲危險的眼色,“你忘了,這是我們的習慣。或者,現在已經不是你的習慣了?”從前他們誰先來都會為對方點好飲品,易飛喜歡喝伯爵紅茶,江南喜歡喝奶茶。

    “易飛,你別這樣說,我們好不容易再見麵,別這麼偏激。”江南輕咬下唇說。

    “是,的確是好久不見!5年啊!”易飛狠狠地掐滅了煙頭,看住江南。

    江南低頭,“不知道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我也不期望你會原諒我,我也從來不相信情人變朋友的話,隻是我想……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麼執著那件事情了?”她的聲音雖輕卻字字清晰,語調平潤堅定。

    易飛向前傾,“不能。江南,你欠我一個解釋。”

    “解釋什麼?這種事情從來都是你情我願,你是聰明人,不用我多說吧?”江南後倚上沙發,表情溫和地說。

    “是因為那個男人嗎?”易飛好看的眉毛緊鎖著,薄唇泛出紫色,已然怒氣衝天了。

    “誰?”她一愣。

    “那天在酒店和你一起出去的那個男人。”他別過臉去,不願再看那自己日思夜想的容顏。

    江南眼底靈光一閃,嘴角上揚,淡淡地笑了,“隨你怎樣想。”

    “江南,為什麼?”易飛的語氣忽然軟了,眼神愈發深邃。

    她看著他近乎完美的臉,努力打壓下自己的衝動,端起杯子使勁喝水。

    信仰崩潰的感受,有一個人遭遇便夠了,不想你再承受一次。所以,易飛,別再糾纏了,可以麼?

    “我送你回去。”在江南專心致誌喝第4杯水的時候,易飛終於打破了沉默,回頭看著她說。

    “不用了。”江南習慣性地拒絕。

    易飛站起來,俯視她,輕佻地說:“怎麼?怕引狼入室?放心,我對你沒什麼興趣。”

    江南咬咬牙,憤憤地抬頭瞪著易飛。瞪著瞪著,江南的目光就軟了,“別再找我了,是我對不起你,你說的那個什麼我欠的,就請你大方點,放我一馬,咱兩清,行麼?”

    兩相對視。她,美目哀婉;他,朗目如炬。

    感情這回事,就像根橡皮筋,受傷最重的永遠是後放手的那一個。

    她說要兩清,多簡單多殘忍。

    同樣的地點,同樣是晚自習的時間,隻是她已經不是那個任性得隻喝香甜奶茶的江南了。

    她的固執,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開心地縱容,她幸福地堅持。

    對於她的事,他都摸得清楚,他知道:她可以穿20元一件的地攤貨,卻一定要買昂貴的鞋子;她酷愛俄羅斯方塊,卻鄙視網絡遊戲;她的筆永遠都是黑色的;她的飲料,要麼白水要麼可樂(奶茶?);她寧可走一站地去買烤紅薯也不給食堂做貢獻……

    現在,他終於縱容不起她的任性了。

    隻是,5年寒暑,1千8百多個晝夜,他惦念著她,而她決絕轉身,音信全無。

    隻一句“我對不起你”便算了?

    他易飛不是輸不起的人。但,她江南為什麼連解釋都吝嗇呢?

    吧嗒,華亭社區B幢1112室的門開了。男主人歪歪扭扭地推門進去,卻一下跌在地上。

    易飛索性靠牆席地而坐,一個慣勁,無辜的門砰地關上了。

    易飛覺得自己好像老劇本裏苦情的遺婦,守身如玉5年,一朝相認,卻發現自己愛人的身旁早已有了另一個身影。

    總是溫暖笑著看著他的江南,終還是遺棄了他。

    “IknewIlovedyoubeforeImetyou……”他的手機鈴音還保留著出國前江南紅著眼睛給他設置的歌。他聽了6年,熟悉到骨子裏。現在聽來,除了諷刺還是諷刺。

    “喂?”

    “怎麼才接電話?”電話那頭的女生精神抖擻地叫了起來。

    “嶽大小姐,麻煩你看下現在幾點,我這裏是半夜。”易飛扶牆站起,開燈,脫鞋,走向廚房。

    “別凶我嘛,人家想你了呀!”嶽元的聲音低了兩度。

    “明天不就回來了麼?”易飛邊接聽電話邊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水,酒後的他總是口渴。

    “那你記得來接我啊!”

    易飛喝了一口水,笑了,“放心吧,絕對讓你有衣錦還鄉的錯覺。”

    嶽元還是不依不饒,“可是我不想掛電話……”

    “那就繼續為中美兩國的通訊事業做貢獻唄。”易飛猛喝了口水,清冽的水劃過喉頭,汩汩地稀釋了血液。

    “易飛……”對方欲言又止。

    “嗯?”

    “你,想不想我?”

    他就這樣被嗆住了,咳嗽了一晚。

    整夜,腦海裏晃的都是江南坐在自己對麵,自顧自地喝了許多水。

    一句話就嗆了易飛一夜的女孩,是嶽廣家的獨生女:嶽元。

    7歲之前,易飛是在美國由父親易渡江一手帶大的。至於母親,隻是易飛在課本上學到過一個名詞罷了。易渡江告訴易飛,他的母親是一隻風箏,被自己不小心扯斷了線,飛上了天。

    7歲之後,易渡江將易飛送回了國,交由世交嶽廣夫婦撫養教育,他則一身輕巧地上路,去圓夢——環球旅行。

    易飛總覺得,易渡江看他的眼神中,有種莫名的責備,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做錯事的孩子。所以來到嶽家,也讓易飛感覺到了少年人的無憂無慮。

    那時年少,你愛談天我愛笑,夢裏花落知多少。聰慧漂亮的嶽元心裏,從小就種下了什麼樣的種子,易飛不是不懂。隻是,左手牽右手總歸是缺了些情緒的。

    也就是在送走赴美求學的嶽元那年,易飛的生命中開始有另一個女孩的痕跡,它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充盈了他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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